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枯井（中） 文 / 魔女ABC
徐夫人突發意外，眾人都沒了主意。秦夫人對王老夫人道「我們家老太爺跟老太太一個病的起不來，一個糊塗了。現在家裡邊兒輩分最高，就是老夫人了，全聽老夫人的吧。」
撥弄著佛主的王老夫人一時間也沒有主張，這樣的事兒，誰都沒經歷過。所以她並沒有開口。
站在一旁的秦易天道「咱們是不是應該先查清楚姑奶奶是真的出了意外，還是被人害了。」他一邊說著，目光掃視著屋內眾人。
秦世冒不高興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秦易天道「我是意思很明白。那小院慌了十幾年了，平時連孩子都不愛去那院子裡玩兒，姑奶奶深更半夜地去哪裡幹什麼？再說昨天晚上月色正好，她也不可能失足落井。」
「那就要先從姑奶奶身邊的丫鬟查起了。看看是誰昨天晚上陪著姑奶奶出去的，或是知道姑奶奶半夜出去做什麼？我看這事兒少夫人做最合適，又她在不怕問不出來。少夫人的手段，想必大家都清楚。」王大夫人似笑非笑道。
「我是有心想出力。可惜沒這個規矩。姑奶奶雖然是在秦家發生的意外，可她到底是嫁出去的閨女，就連老祖宗都這樣說。就算是要查，也該是徐家人寫了狀子去衙門裡告。」玉蓮雖然爭強好勝，可也知道事關人命的事兒不能往自己身上攬。見王大夫人有意地為難自己，立刻將自己摘了出去。
「可人是死在秦家了。」王大夫人道「你是當家人，責無旁貸。」
「可老祖宗也沒說叫我管著啊！我再怎麼也只是一介女流，難道夫人叫我替徐家打官司告狀去？夫人不嫌丟人，我還要臉面呢。」玉蓮瞪著雙眼，笑瞇瞇地對王大夫人道。
王老夫人聽煩了，道「死了人了。你們還有閒情逸致搬嘴弄舌。是不是非得再死幾個，才知道厲害。」
「我又不想。本來是想找夫人們來商量的，可大夫人好像這事兒就該我擔著是的。喊一聲姑奶奶是我的禮貌。就憑她們母女的所作所為，我就不認她們外人又能說我什麼。」說完玉蓮別過身去。
秦夫人低聲訓斥道「你少說兩句會死嗎？」
玉蓮轉過頭看了一眼她，一肚子怨氣地又轉過身去。
王老夫人撥弄著佛珠道「我看這見事兒越早告訴老祖宗越好，咱們瞞著她是好心。可她未必這樣想，反而會覺得我們不孝。再者府裡的老爺們都在外邊做官。在家的都是些女眷。縱然有幾個男丁。老的病著，拿不了注意。小的又太年輕，不知道輕重。老祖宗什麼沒經歷過，這點事兒應該不會怎樣。」
「可萬一有個好歹呢？」秦夫人擔心道。「那咱們家？」
「不就是散了嗎！你不是巴不得分家另過嗎？」王大夫人道。
「你這是什麼話？」秦夫人不樂意道「我什麼時候想分家另過了？」
「是啊！」玉蓮轉過身來插嘴道「也不知道是誰先提出的分產不分家？」
王大夫人被堵得沒話說，半晌才道「咱們這正商量姑姑的事兒呢！說這些做什麼？」
玉蓮道「咱們也是來商量姑奶奶的事兒呢。可有人偏偏想趁機說點別的。」
「白玉蓮你收斂些，滿屋子裡瞧瞧那個不比你的輩分高？」王老夫人呵斥道。
玉蓮認她這個輩分，閉口不言了。
王老夫人道「咱們一起去跟老祖宗說，這事兒不能在耽擱了。」
見王老夫人拿了主意，眾人紛紛起身，簇擁著王老夫人來到秦家老祖宗的房裡。不曾想竟看見秦家老祖宗正的落淚。
玉蓮見狀忙上前道「老祖宗這是怎麼了？」
一旁兩樣通紅的呂婆婆給秦家老祖宗擦了擦眼淚後，又拭去自己臉上的淚水後道「老祖宗知道你們是為什麼來的了？她老人家什麼都知道了。」
一時間，屋內哭聲一片，王老夫人坐在秦老祖宗身旁，伏在秦家老祖宗的肩膀上捂著臉哭道「老祖宗，您說好好的人怎麼就沒了呢。」
歪坐在炕上的秦家老祖宗原本只是呆呆地催淚。被王老夫人這麼一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捶著自己的心口道「這都是我沒福啊！老天無眼，叫我年輕守寡，中年喪子。如今還要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的女兒啊~」
玉蓮見狀一步衝上前去，拉住秦家老祖宗的雙手道「老祖宗您老可不能這樣，您可一定要撐住了。您看著滿堂兒孫，您老人家再有個什麼，叫咱們可怎麼活？」
緊跟著，玉蓮的眼淚也落了下來。
「好了好了，別哭了。」秦夫人拉過玉蓮道「你就別叫老祖宗難過了。」
玉蓮退到一旁擦掉臉上的眼淚。
王老夫人也起身道「老祖宗現在要緊的是查出姑奶奶的死因，若是意外，還需做法式超度。若是……」王老夫人並沒有挑明，但秦家老祖宗已經會意。「還需要查出真兇，好讓姑奶奶沉冤得雪。」
秦家老祖宗點了點頭，掏出手絹，擦去臉上的淚水，道「吩咐老媽子去檢查了嗎？」
秦易坤上前道「已經吩咐了。」
這時管家福康低著頭領著兩個老媽子走了進來，當地跪下回話道「回大爺按您的吩咐已將老祖宗挺在當年老老太爺住的小院了，老媽子也給換完了衣裳。」
「怎麼樣，快說？」秦家老祖宗指著福康道。
福康雙手扶地道「姑奶奶是失足落井的，她的小腿下有淤痕，小的量過後發現同井沿的高度相近，且姑奶奶除了頭部有傷以外。再沒有別的傷痕了。」
秦家老祖宗聽罷，眼淚又落了下來，嘴裡念著「我的女兒啊~~」
眾人忙開解。
玉蓮趁著屋子裡亂糟糟一片的時候，走到秦易坤身旁，二人四目相對，便知對方心中所想。秦易坤快步出去叫金哥吩咐了幾句，又轉身回到房內。
玉蓮正問秦家老祖宗姑奶奶後世如何料理？
秦家老祖宗一把拉住玉蓮道「徐家只有含香和秀梅兩個小姐了，身後事你和易坤出面料理吧。務必辦得風光。」
玉蓮點了點頭，道「老祖宗您放心。」轉身便要出去準備。卻被秦家老祖宗拉住道「別忘了多請幾個德高望重的高尚為我女兒誦經超度。」
玉蓮又應了，拉著秦易坤要出去。才到門口，就瞧見含香手裡舉著繡剪直奔過來「白玉蓮我殺了你。」
秦易坤一把拉過玉蓮護在自己身後，跟著秦易坤，含香幾次都沒得手。反而被秦易坤一把抓住手腕，奪了手裡的繡剪。
頭髮都已經散開了的含香哭生都已經變了，好似孤狼絕望的慘叫一般聲淚俱下地指著秦易坤道「秦易坤，白玉蓮害死了我娘，你還護著她？我娘可是你姑奶奶啊！」
秦易坤道「你發什麼神經？姑奶奶是自己失足落井的。」
已經說不出話來的指著玉蓮急的當地團團轉，見花壇邊上擺著幾塊磚頭，她抄起一塊兒又奔了上來。
玉蓮念著含香小小年紀沒了母親，並不想跟她動手。躲開道「含香你聽好了，我並沒有害姑奶奶。也沒理由要害她。你別在胡鬧了，應該好好安葬了姑奶奶，叫她入土為安才是。」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含香舉著磚頭，眼淚鼻涕混在一起別提多狼狽。此時她根本就聽不進去眾人的解釋。因為她已經認定了就是白玉蓮害死了自己的娘親。
呂婆婆擔心含香一時間做傻事，拉著她道「表小姐聽我一句，放下石頭。你娘並不是被少夫人害死的。」
含香見她也這樣說，將那磚頭重重地砸在了呂婆婆的頭上。頓時血濺出來，呂婆婆栽倒在台階上，旁邊的人忙俯下身察看。
含香並沒有因此而罷手，她又操起兩塊磚頭道「誰擋著我，我便打死誰？」
一下子，眾人全都散開了。只有秦易坤仍用身子擋著玉蓮。秦夫人見狀上前想要拉開秦易坤，卻被秦易坤推開。
跌倒在地的秦夫人立即哭著道「我是造了什麼孽了。」
推開秦夫人，是不想秦夫人受傷的秦易坤不想秦夫人會摔倒，他一分神，給了含香機會，她直撲的過去。秦夫人嚇得「嚶」的一聲暈了過去。眾人也都嚇得一閉眼。不想沒有聽見秦易坤挨打的聲音。等再睜開雙眼時，看見玉蓮死死地將含香按在了地上。那兩個凶器散落在一旁。
「你在這樣胡鬧下去，別怪我不可憐你。」玉蓮威脅道。
毫無反擊之力的含香渾身都叫著勁，咬咬切齒道「白玉蓮，我要一口口地咬死你。」
「你鬧夠了沒有？」秦易天不知道從哪裡穿了出來，推開玉蓮，一把將含香從地上抓了起來，狠狠地扇了她一個嘴巴。這一下子，彷彿給含香使了定身術一樣，她捂著臉半天才「哇」地一聲哭出來。有人想上前安慰她。
秦易天卻抬手道「別管她，這時候不打醒她，她這輩子都廢了。」
秦易天這樣發怒外人還是頭一次見到，大家都被嚇住了，真的無人敢上前來。
「你也不想想，倘或姑奶奶果真是被害死的，老祖宗怎麼可能不查？你也不小了，不識字，不懂女紅也就算了。有姑奶奶在怎麼都會人伺候你。可現在姑奶奶已經沒了，你還想別人想從前一樣待你已是不可能了。現在想不明白，我看你乾脆一根繩子掛脖子上，跟姑奶奶去了吧，免得在這世上受罪。」
含香仍在哭，卻不落淚了，她渾身一陣陣地抽搐。
「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去見老祖宗，換了孝服，跟哥哥嫂子回家設靈堂？」秦易天命令道。
不想含香果然聽話地進房間去了。正傷心的秦家老祖宗已知道外頭的事兒，見含香捂著臉兩眼直直地走進來。一把抱在懷裡道「我可憐的孩子。」
窩在秦家老祖宗的懷裡，含香又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