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踏雪尋梅（下） 文 / 魔女ABC
秦夫人見初夏戀戀不捨地來到自己跟前，不高興道「怎麼，這麼不蛇的你嫂子。還是不願意伺候我？」
「夫人多心了。」初夏笑著道「我只是不放心嫂子。」
秦夫人白了她一眼，挑著雪少的地方站過去。遠遠地看著玉蓮由丫鬟簇擁著走到牆角。
「嫂子真是好福氣。」
初夏走遠後，蓉兒頂替了初夏的位子，扶著玉蓮。
玉蓮問「我怎麼好福氣了。」
蓉兒道「能找到表哥這樣的如意郎君。」
玉蓮笑了笑，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梅花，過了一會才道「妹妹將來也一定能找到個如意郎君，到時候一定會覺得自己更有福氣。」
「天底下還有別表哥更好的男人？」蓉兒慘淡一笑。
「怎麼沒有。」玉蓮道「天底下的人多了，難道只有秦易坤一個好人不成。是妹妹見識的少。」
「嫂子見識多，最後不還是挑了表哥。」
「表小姐說什麼呢？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是在說我們家少夫人見過多少男人似的，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尤其不應該像表小姐這樣沒出閣的小姐說。」
被個丫鬟數落，蓉兒的臉面有些掛不住，微微發燙。
「蓉兒不會說話，嫂子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玉蓮衝著她笑了笑，圍著梅樹轉了一圈。
好兒道「少夫人要是喜歡，我就叫小丫頭剪幾枝回去插進花瓶裡。」
「還是不要了，好好的花兒，剪了回去，插在花瓶裡能活幾天，長在樹上能看到明年初春。等到明年冬天還能看，這多好啊！」
「想不到嫂子還有這份心思。」蓉兒笑著道。
「怎麼，再你看來我只不過是個眼裡頭只有銀子的商人？」玉蓮反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蓉兒忙辯解。
玉蓮道「這也難怪，你們生在深宅大院，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來不問一兩銀子幾兩重，更別說一個雞蛋多少錢了。」
蓉兒低頭不語。
玉蓮瞧了她一眼，故意掙開她扶著那只胳膊。
「我知道夫人今天來瞧我，是為了給我送賬本兒來的。我也知道喬夫人給夫人的銀子花的差不多了。可現在連臘月都還沒進。」
蓉兒抬頭道「既然嫂子都知道，怎麼不想辦法替姑媽結圍？」
玉蓮道「夫人不是已經想到怎麼解圍了嗎？」
蓉兒又低下頭，眼珠子亂轉。
「你們一面想我去做兒媳婦該做的事兒，一面又想著怎麼害我。」玉蓮冷笑著道「難道這樣我還得幫你們？你們當我是傻子嗎？」
「嫂子說什麼呢？」因為心虛，蓉兒的聲音極低。
「我說什麼，你心裡清楚。」玉蓮瞪圓了雙眼道。「別以為你們關起門兒說話，我就不知道了。不怕告訴你，只要我想知道，就連夫人晚上說的夢話是什麼，我都知道。更別說你那些委屈的眼淚兒了。」
蓉兒心裡頭發慌，她的確因為委屈哭過，可那都是自己躲在房裡偷偷地哭的。
「就算沒人告訴，我也看得出來，猜得出來。」玉蓮道。「就那今天的事兒說，你和夫人本來只是想將賬本丟給我。偏偏初夏來了說這裡的梅花好看。你見我動心了，想出來賞梅，你便想趁機將我推倒，弄掉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目的，當然更好的是我跟著一起死了，那樣你才稱心如意呢。」
玉蓮的話使得蓉兒的額頭上滲出了汗珠兒，她心想自己不過是在心裡想了想，她怎麼就知道了。
玉蓮笑著道「想不通我是怎麼知道的？」
蓉兒看著玉蓮，沒有開口，卻是一副「我很想知道」的表情。
玉蓮嘴角輕輕上揚道「因為那都是我說的，是我說不怕摔著，是我說的只要有好兒跟初夏在，我就沒事兒。」
蓉兒恍然大悟。
「想明白了？」玉蓮問她道。
「嫂子說什麼呢，蓉兒不明白。」蓉兒狡辯道「嫂子這不是好好地在賞梅嗎!我也沒撞到嫂子啊！」
「你會傻到自己來撞我！」玉蓮冷笑著道「我身邊這麼多丫鬟，你隨便踩住其中一個的裙子，就能撞倒一片。就像當初夫人踩著小翠兒的裙帶，讓她撞倒趙四姨娘一樣。」
「這是莫須有的罪名。」蓉兒氣憤道。
玉蓮點頭道「你說的對，這些都只是我的推測，一點證據都沒有，說出來任何人都不會相信的。只是你怎麼就不想想我幹嘛要浪費口舌跟你站在這兒說這些呢？」
蓉兒一怔。
玉蓮笑著道「我的確不知道詠梅的詩句，因為當初教我的先生酷愛竹子。可我卻知道唐朝的時候有位女皇帝。在她還是皇帝妃子的時候為了除掉擋住自己的皇后，親手掐死了自己的女兒，嫁禍給皇后。」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蓉兒隱隱覺得不安。
「怪就怪你非要回來，非要搶易坤。非要跟著秦夫人一起欺負我。」玉蓮陰沉臉道。說著她一把抓住蓉兒的衣襟，大聲道「蓉兒，我當你是妹妹才同你說這些，你竟然這樣說我。易坤是我的相公，即便夫人曾有意讓易坤娶你為妻，可畢竟我已經嫁進來了，現在我有了身孕，你竟然叫我離開我的相公。蓉兒啊蓉兒，我一直待你同初夏是一樣的，你就這樣對我。」
傻住的蓉兒好一會兒才回過味兒來，她本能地想要推開玉蓮抓著她衣服前襟的手，玉蓮順勢一倒。好兒同柳琴柳笛等人團團將她抱住。
好兒叫嚷道「少夫人您沒事兒吧，柳琴快去叫大夫來，柳笛你快去外院書房叫大爺回來。」
「不管我是事兒。」蓉兒尖叫著道。
好兒怒道「我們都瞧見是你推倒的少夫人，你倒說不關你的事兒，難道是少夫人瘋了，要害了自己肚子裡孩子。」
初夏雖然陪著秦夫人，眼睛卻時時地盯著玉蓮，見玉蓮被蓉兒推倒。
尖叫道「嫂子！」
被嚇了一跳的秦夫人道「幹什麼一驚一乍的？」
她的話出口，初夏已經飛奔著來到玉蓮身邊了。
「嫂子你沒事兒吧？」初夏緊張道。
臉色並不好的玉蓮擺擺手道「沒事兒，幸好有她們接著，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蓉兒見白玉蓮陷害自己，將之前所受的委屈一併發洩出來。照著玉蓮就撲了過來。口裡道「白玉蓮你陷害我。」
好兒見狀，擋在玉蓮前面，初夏扶著玉蓮遠遠地躲開，又叫身邊的丫鬟道「你們愣著做什麼？還不去幫好兒。這時候得到消息的福兒跟翠竹趕來。同初夏一起扶著玉蓮遠遠地躲開了蓉兒。
趕過來的秦夫人見好兒同幾個丫鬟將蓉兒團團圍住。
呵斥道「你們當我死了嗎！想對蓉兒做什麼？」
好兒道「夫人，不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無禮，實在是蓉兒小姐發狂要傷我們家少夫人。」
「你們陷害我！」蓉兒尖叫著道「白玉蓮你的心黑頭了，不得好死。」
「呸呸呸。」好兒連啐了幾口道「就你還是小姐呢，還不如我們家不懂事兒的丫鬟，竟然這樣惡毒的去咒一個懷孕的女人。」
不得動彈的蓉兒帶著哭腔對秦夫人道「姑媽救我。」
秦夫人過來打走好兒等眾丫鬟，將蓉兒攬在自己懷裡道「白玉蓮你怎麼這麼惡毒，蓉兒哪裡得罪你了，你就這麼容不下她。」
臉色仍很難看的玉蓮道「夫人，現在是我容不下她，還是她容不得我？我不過是勸她早點回家去，免得到了臘八再回去，失顏面和禮數。她卻說她不走了，要做易坤的房裡人，還不顧我有了身孕推倒我。這就是夫人說的溫柔嫻淑，小家碧玉？」
「你胡說。」秦夫人怒道「一定是你故意陷害蓉兒，這裡都是你的丫鬟，你想怎麼說都可以。」
「事已至此，夫人還要維護？」玉蓮道。
「白玉蓮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蓉兒發狠道「表哥真是瞎了眼，怎麼會看上你。還是你用什麼狐媚之術迷惑了表哥？」
「蓉兒表妹，這是你該說的話嗎？」
正好趕來的秦易坤生氣道。
秦夫人見秦易坤來了，忙過來攔住他，指著玉蓮道「坤兒，白玉蓮為了陷害蓉兒，連自己有身孕都不顧，心腸這麼歹毒的女人，你還要她做什麼？」
玉蓮看著秦易坤，現在正是考驗秦易坤的時候。玉蓮知道自己做的局是不可能騙過她的。此時玉蓮也害怕，她怕秦易坤不站在自己這邊，要是他也覺得自己狠毒。那自己該怎麼辦？
秦易坤被秦夫人攔著，不能到玉蓮身邊，也無法確定她是否真的沒事兒。問好兒道「好兒，剛剛可傷到少夫人了？」
髮髻都被蓉兒扯開的好兒搖頭道「大爺放心，這幾個丫頭機靈，沒叫少夫人傷到一點，不過受驚是肯定的。」
好兒秦易坤是絕對信任的，聽好兒這麼說，秦易坤又看玉蓮渾身沒有髒一點兒，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秦夫人見秦易坤最關心的還是白玉蓮，生氣地推開他，指著玉蓮的鼻子質問秦易坤道「坤兒，世上有這麼多女人，為什麼你偏偏就喜歡她這個狠毒的女人？」
已經被鬧得筋疲力盡的秦易坤道「既然都沒事兒，都散了吧，這件事兒不許再往外傳了。」
秦夫人見兒子竟然無視自己的質問，登時眼淚就流了下來。「我不活了，這麼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蓉兒擔心她做傻事兒，死死地抱著她。
秦易坤冷冷地道「如果娘您想讓蓉兒從此身敗名裂，就這麼一直鬧下去。」
剛剛還又哭又鬧的秦夫人愣住了。
「因為蓉兒常住在咱們家，舅媽已經被氣得一病不起了。現在外邊說什麼都有。」秦易坤道「如果娘真的想叫蓉兒一輩子都嫁不出去。就鬧下去。」
「你也知道外頭說蓉兒的什麼都有，那你怎麼還不肯給蓉兒一個名分？」秦夫人道。
秦易坤強忍著心中的怒火道「我早說過，我對蓉兒同初夏一樣，只不過是兄妹之情。弄得蓉兒名譽受損的人是夫人，一直以來都是夫人一廂情願。」
秦夫人哭著道「我養你這麼多年，難道你就不能讓我逞心一回，休了心腸狠毒的白玉蓮，迎娶蓉兒？你只要順了我這個心願，往後我再也不鬧了。」
「娘，當初老爺就是因為順了奶奶的心願娶您進門，結果呢。您從進門哪天起就受小妾的欺負。老爺看在眼裡卻從來不過問。您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怎麼還想不明白呢。」
就是想不通的秦夫人又哭了起來。
秦易坤不想再多廢口舌了，叫初夏送秦夫人回去。秦夫人卻氣初夏只顧著白玉蓮，甩開她，與蓉兒相互攙扶著回家去了。初夏不知所措地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追了上去。
玉蓮見秦易坤向著自己，臉上露出了笑容，卻被秦易坤一臉的怒色壓了回去。
好兒等人也有覺察，送玉蓮回了上房後，就退了出來。
玉蓮坐在炕上，可憐巴巴地看著秦易坤，半天才敢開口道「你生我氣了？是不是也覺得我這個人太狠毒了。學誰不好，非得學親手掐死自己親女兒的狠毒的女人。」
秦易坤滿色陰沉的看了玉蓮半天才道「夫人同蓉兒對你的確過分了些，可你現在有了身孕，事事都要想肚子裡的孩子，要是丫鬟不機靈，或是沒接住你，這大冷天，摔在地上，你當是好玩兒的。」
玉蓮低頭不語，緊接著哭了起來。
秦易坤見自己話說重了，又勸道「別哭了，雖然沒什麼，但一定受驚了。這會子再哭，更不好了。」
玉蓮拿出手絹，擦去眼淚道「我的脾氣你還不知道，自從我嫁進來，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都往夫人房裡送。姨娘們不老實欺負夫人，我替她出頭，將她們一個個都修理了，最後還都攆了出去。別房間的夫人擠兌夫人，我從來都是替她說話的，當著外人的面兒我能留的臉面，全都給她留了。可她呢，先弄了個滿兒，現在又是蓉兒，這都什麼時候了。她也不肯回家去，你都知道外頭人沒說好聽的。那裡邊也有我臉面，難道我挺著大肚子還得聽外頭人笑話我嗎？你知道她們今天來幹什麼嗎？夫人不會當家，眼看銀子快沒了，又有一攤子爛帳。她們今天來就是為了將那筆爛帳丟給我。蓉兒還說這是我做兒媳婦應盡的本分。夫人從來就沒當晚是兒媳婦，我需要盡什麼本分。她聽我說想出去賞梅，一百個樂意地跟著，她就是安心要害我呢。我不用這險招，難道等著她真的害我？」
秦易坤知道秦夫人不來招玉蓮，她是不會主動去挑釁的。不過玉蓮今天所做的真的叫他動了怒。玉蓮的話叫他的氣消了一半，餘下的那半隻剩下對玉蓮的擔心。
「即便這樣，辦法多得是，你何必以身犯險。」秦易坤道。
知道自己現在不宜哭哭啼啼的玉蓮擦乾了眼淚道「我不用這狠招，怎麼會有借口叫舅媽把蓉兒接回家去。有她在一日，夫人便一日不死心。我知道你氣什麼，往後我再不這樣了。」
秦易坤得了保證，剩下的那一半氣也消了大半。他想再勸勸玉蓮，玉蓮卻道「我這裡沒事兒了，你有事兒就去忙吧。我想睡一會兒。」
說著，自己拿了床被子蓋上，閉目養神。秦易坤站了一會兒，見玉蓮不想跟自己說話，轉身出去了。
聽見秦易坤出去了，一直閉目養神的玉蓮睜開雙眼，不覺又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