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上) 成長的輝煌或者悲哀 第二百四十四章 頭兒 文 / 十緒
第二百四十四章頭兒
午休後黃寺沒有出現,趙瀧鮑偉他們還是自己干自己的事,也沒什麼消息來,下午的課結束後,課外活動,周映照舊取了球出來去籃球場上運動,趙瀧一干人同樣。
我急了,但也不好找黃寺去問,詢問喻寧,喻寧面上有點不耐,「達子這事本就是針對趙瀧去的,你想黃寺怎麼攔?」
「難道今晚就非要去不可了嗎?」我喃喃,喻寧撇我眼,在位上坐下,「他們都在籃球場,你可以去看看情況。」
奔去籃球場,他們果然都在。趙瀧在場下喝水,仰頭時看見我,但沒在意,只對他跟前的黃寺說:「我是頭兒還是你是頭兒?」
黃寺背對著我,沒有接話,趙瀧目光定在正熱身的鮑偉幾個身上,又道:「你可以不去。」說著脫了外套放在石凳上,「要打球就別磨蹭了,來不來?」
「不用了。」
趙瀧無視掉我,一手攬住他,「看看你身上的肉,都多久沒運動了。」
黃寺還要說什麼,趙瀧說:「這事不要再說了。」表情嚴峻,很是不爽的語氣。說完拍了拍黃寺的肩,自己場上去了。
黃寺站在原地好一會兒,在趙瀧衣服邊坐下,頭低了片刻,突然側頭來向著我,我被他這一舉動驚了下,他怎麼知道我來了?
「徐波,過來,坐。」
坐下來,看場中的鮑偉拉了幾人來,他們想打全場。黃寺靜靜地,突然開口:「他們要打球賽了。」
「嗯。」看周映張羅著人,趙瀧在對面球場跑過來,向著黃寺叫道:「你還不準備!」
黃寺也要參賽?轉眼身邊人,他也脫了外套,又遞我五十塊錢,一昂首,示意向我們後面的超市,「去買六瓶水來,要一瓶紅牛,其它的你自己看著買。」快速交代完它就跑上場了,和周映「勾搭」在一起。
九瓶白水,一瓶紅牛。揣著剩下的錢,一時無法走開,只有坐在一邊看他們打球。
球賽總是很多人圍觀的,更何況是高三的合打。周圍的觀眾不時爆發出吶喊,不停有人說話,極吵,我只焦慮著達子的事。
木然地看著他們在場中跳躍、奔跑,一會兒就是中途休息時間,一夥人下來喝水。周映最是奇特,內衣裡穿了還有兩件,一件t恤,一件背心。他褲子脫了,內裡還有一條運動短褲。只因學校不允許學生穿無袖式運動服,除了體育生外。
遞錢給黃寺,黃寺脫的也只剩下一件單t恤,還汗淋淋的。喝過水,他沒接錢,一笑,「你去買點吃的吧。」
「我不吃。」
「你不吃我要吃啊,去去,多買點。」
「你要吃什麼?」
「隨便你。」
「靠,黃寺,你怎麼又紅牛喝?咦,怎麼就你有紅牛喝,我們都是白水?」鮑偉突然湊過來,「咦,徐波你買的?」他掃視下各人手中的水瓶,十分不滿,「不帶這樣的啊。」
「幹什麼呢?上場了啊。」趙瀧拿著毛巾擦汗過來。
「徐波,隨便你買什麼,快去,待會兒下場了我就要吃了。」說著他奔向場內。
這一場換了人,鮑偉和週一坐場外看球。一見我要上超市,與周映嘀咕兩句,嬉皮笑臉的攬上我,「走,一起去!」
在貨架間尋找盡量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鮑偉抱了好幾大袋食品過來,「徐波你請客的是吧?」
沒理他,他緊隨我後,「你怎麼那麼偏心哪,給黃寺買紅牛給我們發白水……」
「這是黃寺的錢。」
「噢,原來是他的錢啊,那就好說啦,幫我一起付賬吧。」鮑偉臉皮真是越練越厚了,不過反正是黃寺的錢,我就一道結了帳。
歸位,鮑偉遞了脈動給周映,周映連連指著一個人比劃給他看,說那傢伙打球有一個壞毛病,害的誰失手丟了球什麼,我喝著白水無聊的張望。
無聊中心裡忽生出一個想法,我看向周映他們,實在忍不住,坐過去。「鮑偉。」
「吃麼?」他遞來八寶粥。
「不用。」
「幹嘛?」察覺到我的異常,他甩頭問出。
「拜託你個事兒。」
「什麼事?」他目不轉睛於場內某人的身影上,即使這樣我還是覺得不大好說,但必須說。「關於今晚蕭子達的事。」
「不成。」
什麼不成?我還沒說呢。我望著他,他側頭來鄭重道:「你是不是想讓我們勸趙瀧不去?」
「嗯。」我點頭,周映也側頭來看我。
「不行不行。」鮑偉連搖頭。
「為什麼不行?」
周映幾乎沒在意我的話,注意力又回到球場上。鮑偉嚥下八寶粥,喉結一上一下,「趙瀧都決定好了。」
「你們幫我說說吧。」
「沒用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趙瀧不是每次有事的時候都會咨詢你和周映的嗎?」
鮑偉皺起眉來,終於不再隨意狀態,但是他說:「你聽誰說的?」口氣不佳,「這種事兒哪用得著我們插手。」
「拜託……」
「不用拜託了,這個事你不用說了,就算我們去說也等於零。你之前不是找過黃寺了嗎,黃寺說了都沒用,更何況我們。」鮑偉撇我眼。
還想說,周映突然插入:「徐波,我們是要跟老大走的,趙瀧是老大。」悠哉哉的口氣,我卻更心不安了。
看場內趙瀧歡悅的身影,我在心裡斟酌了好久,終於下了決心,等!
中途黃寺下場休息,誰也沒提蕭子達的事。他吃了罐八寶粥,開了袋雞腿分我,一邊告訴我看場中人打球,哪些人的長項,怎麼樣的贏法。
還錢於他,他還是沒拿著,找借口說褲子都汗濕了,裝錢在身上不好。我猜想到一點,但沒說,反正我是要在這裡坐等到趙瀧的球賽完結的。
黃寺的紅牛沒有幾口就被他完結,看到一側的葡萄汁,他順手拿起,「這誰的?」
「鮑偉。」才說出名字黃寺就開蓋喝了,我阻止都來不及。
「別擔心,反正用的都是我的錢,對不對?」
詫異他怎麼會知道,他一笑,又道:「鮑偉生活費的輸出速度較你是過很多了,你倆啊,還真不愧是對堂兄弟。」
怎麼聽都是貶義,對此我保持沉默,黃寺哈哈大笑,似乎很開心。好一會兒又揭了鮑偉的底,說:「你還有小金庫是不?當初你出事後,鮑偉賺的那筆錢就被趙瀧收了。」
收了?我望著身邊人,這趙瀧還真能一口吞下去,鮑偉會答應?錢被拿走豈不氣死?
「除了鮑偉他爸每月給他的生活費以外,要是有特殊情況導致他生活費不夠用了的話,稟明了趙瀧趙瀧才會准他支出,鮑偉賺的那些數,估計要考上大學後趙瀧才會還他,他現在可會精打細算生活了。」
不由莞爾。
黃寺掃了我一眼,轉目於場內,又道:「你肯定不知道,你那事後,鮑偉簡直快把咱那小窩給抄翻了。他又不是你這性子,硬是逼的趙瀧和他大動干戈,才把他制伏。」
我們之間沉默良久,他又開口:「徐波,還記不記得有一年我們翹課出來在中心超市吃麵時你對我說的話?」
腦海頓時呈現出那一幅畫面,只是曾經的我們不止一次的翹課出來去那個點吃那種招牌面,更說了數不清的話。那麼廣泛的內容,是指哪句?
「你說,」黃寺盯著球場中,卻不是用心在那些人上,心思似乎穿越回那某個時刻,他無聲地笑起來,說:「你有點後悔當初不聽趙瀧話、跟著他師父阮阿姨鍛煉了,每次出事都拖我們後腿……呵,你很過意不去。」
──想起來了,這話我可不曾只說過一次。那時候黃寺給我的答案永遠是他會照顧到我的,偶爾玩笑叫我跟著他好生學。
……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黃寺思維還漂游在外,沒有注意到我直接的目光。他微微笑著,面上汗早已干去。他說:「你知道你和鮑偉的最大區別嗎?」
他不需要我的回答,我知道他是要給我說些什麼的。靜待他下文,他開始講述:「趙瀧給我說過你過去的一些事,」說完這一句他嘴角笑容的弧度增大了,「你也有狠的時候,只不過是被他逼出來的,還記得嗎?」
他的目光似乎是看到了只有我和趙瀧在場的那一幕。「那天下雨,你們被困在車庫裡,趙瀧逼著你下死手,你怕趙瀧折磨他們……」
「我記得。」──我怎麼會不記得。
黃寺看過來,眼睛裡是暖暖的笑意,「趙瀧說,自那以後,你再沒那麼狠過,要是我見著了,呵呵……」相關的個人想法不言而喻,話題轉到另一條線上。「徐波,我知道那種血腥的生活是不適合你的。」
──怎麼又來評論我的生活?我心中對那血色的昏暗的生活早已麻木。在七哥一邊帶我「做事」後笑我不該走這條路時我早已麻痺了自己,我喜歡那種純粹的生活,有人罩著,衝動的快感。我對七哥說,我喜歡。
「你媽媽其實很早前跟我講過你的事,她叫我好好帶帶你。」
媽?媽什麼時候與他講過我?提到媽,我已淪為死潭一片的心田終於一震,那不再奢望有光亮出現的心底的黑暗地帶陡地亂了。媽竟然跟黃寺一個人行為的接觸過,如周映之前鼓勵我活下去一樣,拿媽來當說辭,媽到底在什麼時候、又對他們分別說了些什麼呢?
「徐波。」黃寺聲音漸漸低沉,他垂下頭,忽目光真摯誠懇的對上我雙眼,「徐波,要說造成你現在狀況的最大罪責人是我們,你不應該那樣生活的,你從來都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你也做不到,我知道的。」
沉默以對。這不是我們今天該談論的話題,這種話題的效力早已對我失效。我要走的路,沒人可以給我改變,我是哪種人,只有我自己最明瞭,就算有瞭解的人,現在也已經不在了。──這不是今天該提到的問題,這是我心裡最不想被提及的事。
拋開這些,我整理好思緒,注目於籃球場上最關鍵的一個人身上。趙瀧!──我現在要做的只是一件事,等待球賽結束趙瀧下場,我一定要求得他今晚不去赴約。達子一定出了事,當時在天台上他對於此事反常的衝動,我早該覺察到的!
即使希望渺茫,也要試!
堅定了信念,也就跑開了所有的雜念。我幾乎迫不及待的想去請求趙瀧,密切的追逐著場上趙瀧的身影,完全沒注意到身邊那一人的目光,那目光中的黯然與失落,那一抹淡淡的笑容中的難過。
──那時的我,又如何能料到後來的後來,身邊的這人對我多重要,重要到幾乎超越現在的我對他的重要性。這個人,將成為逆轉我後半生的關鍵。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下一章:……趙瀧是個難以揣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