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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飛鳳舞(亞玄幻) 第26章 葬詩 文 / 初級寫手

    小蘭放下木槳,輕聲唱起了歌兒:「難忘那夜的微笑,第一次認識了心跳。你天真的言語,你甜美的味道。夕陽裡我們淡淡親吻,星光下我們默默擁抱。/草原上燃起了熊熊聖火,我們快樂的舞蹈,快樂的熱鬧。激動的鑼鼓,激動的呼號。那是情人的癡迷,情人的驕傲。/秋風吹動了草葉的翻滾,秋月引起了野狼的嚎叫。寂寞的你等待著我的來到。/冬天凝結了牛馬的印記,它貼出了來臨的佈告。白茫茫的天地裡,卻閃動著生命的奧妙。你有你的圍裙,我有我的的忽哨……」

    她唱的是一首草原情歌,歌聲甜美但略帶陰澀,悠長的尾音裡隱藏著短促的顫音。

    小竹緩緩的划動木槳,把船向改成偏右方向。

    龍飛嘴唇微動,鳳舞嘴角掛笑。

    小蘭唱完一曲,再次操槳。船取一直線前行,漸漸到了心島邊緣。

    心島位於湖的中央,輪廓是一個心形,心尖斜指西南方向。

    木船在心窩口上停下。

    碼頭位於兩片心瓣相接的地方,用水泥徹成一個與船身等長的小墩。他們相繼上岸。碼頭兩側是兩片空曠的沙灘,他們走上了左側的那片沙灘。

    沙灘頂部是一片土堤,堤上長滿了花樹。現在正是百花盛開的季節。舉目望去,上紅下白,風景十分美麗。土堤上有一個缺口,缺口處修了一道小巧而又平整的青石台階,台階盡處一個小亭翼然其上。

    亭的外側是三排帶護欄的長形石椅,空出的這一面正對著青石台階。

    他們拾階而上。

    亭中央是一張稍大的石桌,桌上放一個三足銅爐。

    亭柱是木製的,柱上朱漆班駁。

    正面額枋有一個牌匾,上面寫著「葬詩亭」三個金漆大字。漆邊上也有了殘缺的痕跡。葬詩亭的存在,使整個畫面帶上了一絲蒼涼的感覺。

    亭子很有歷史,它是從別的地方整個搬遷過來的。

    亭匾卻出自鳳舞母親的手書,它來自另一個類似的亭子。鳳舞母女都是多愁善感的人物。母親生性憂鬱,生前足不出戶,唯一的愛好就是寫詩,當詩稿集結到一定數量之後,就把它們放到銅爐裡燒掉。

    女兒繼承了母親的衣缽,也愛好葬詩活動。

    在她們眼裡,詩稿代表了愁苦,忍受了一段時間的煎熬之後,再把愁苦焚燒掉,心情就會一下子好了起來。但愁苦總是無法避免的,所以她們必須不斷地寫,不斷地燒。

    鳳舞十多天來沒有見到龍飛,心情極度愁苦,所以寫好的詩歌也特別的多,裝詩稿的袋子也格外地沉重。

    現在袋子已經擺好了,詩稿也拿了出來。

    龍飛輕輕摟著鳳舞,嘴巴不時湊下去親幾口。蘭竹二女服侍身側。鳳舞拿起一沓卷宗,撕下一張輕揉成團,扔進爐子裡,又撕下一張,扔進爐子裡。

    她撕剩最後一張的時候,小竹取出一盒火柴,劃著一根,慢慢湊到那張紙上。

    火苗躥了過去。

    鳳舞輕輕放了進去,爐子一下明亮起來。火苗晃了晃,爐子暗淡了一瞬,但火苗很快蔓延開去,直到完全統治整個爐子。

    她看著那團旺盛燃燒的火,長長地舒了口氣,然後嘴上吟哦有聲:「楊柳詩裡秦漢腔,唐皇明妃思未央。青天可上須有翼,艷光迷人要惜香。」

    龍飛邊聽邊咬嘴唇。

    以前她焚稿時,從來都是一張一張地燒,像這樣一股腦全部燒掉的情形還是第一次出現。而且她以前從來都不會念詩的,這一次卻針對他發出了感歎的聲音。

    他聽著聽著,目光越來越黯淡。

    鳳舞看著那逐漸熄滅的火焰,臉上漸漸有了歡喜的神色。

    小蘭眼簾低垂,她在同情鳳舞。她使用了天真的面具來掩飾對現實的恐懼和厭棄,而對方則用了憂鬱的面具。其實她們都喜歡生活,都希望能夠快樂的生活。

    但她們實在太害怕了,以至於她們不願意丟失任何東西,而最重要的自然就是她們愛人的關心和愛護了。

    龍飛從第一次進入她們的世界開始,就成為她們最重要的人,他的任何行動都會引起她們的強烈反應。小時候的他特別活潑可愛,最喜歡熱鬧玩耍,所以小蘭就漸漸地變成了一個鬼點子特多的玩伴。等到他年紀漸長,以大人身份出現的機會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像一位兄長,這就造就了小蘭幾近幼稚的妹妹角色。

    小蘭雖然喜歡簡單,卻是龍飛直接促成她的直率單純。

    至於鳳舞,她最能引起龍飛疼愛的資本,就莫過於她虛弱的身體了。她繼承自母親的柔弱性格,使她喜歡靜靜地思考,靜靜地感覺,把思考到和感覺到的東西,記錄下來,成了文字。而文字的知性,更好的突出了她的病弱,也就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她喜歡憂鬱,她喜歡安靜,卻是龍飛牢牢地鞏固了她的憂鬱和安靜。鳳舞和小蘭雖然也有自己的主見和選擇,卻被他的存在徹底改變了命運。

    這種現象在人類社會隨處可見,所以人性經常遭受權力的壓抑。蒲松齡在《促織》中感慨的說:「天子偶用一物,未必不過此已忘;而奉行者即為定例。加之官貪吏虐,民日貼婦賣兒,更無休止。故天子一跬步皆關民命,不可忽也。」

    龍飛實際上就是鳳舞和小蘭的「天子」,於是為了「天子」的喜好,她們就要想方設法委屈自己,直到委屈成為義務,直到委屈成為幸福。

    雖然他不是一位殘暴的天子,但他還是在她們心中造成了某些傷害。

    鳳舞鬱積多時的憂傷,藉著葬詩的舉動宣洩出來,也加重了龍飛心中的愧疚之感。

    他沉默了一會,然後抬頭往小竹看去。

    小竹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龍飛一呆,然後輕輕搖頭。他又把目光投射到小蘭那邊。這時候的小蘭安靜而又乖巧,她接到龍飛的關注之後,立即微笑回應,但微笑之後卻掩蓋不了那不安的心情。

    龍飛攢了攢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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