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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114、他山之石 文 / 銀燈照錦衣

    那想要買下她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本來開始在紫鵑提出建議的時候想要說什麼,不過那騎馬的少年瞪了她一眼。

    再者,她看看紫鵑的衣飾雖然素簡,但件件都是奢侈品——這次紫鵑出門是正式請假的,這一出門就是賈府的面子了,按賈府的規矩一定要打扮的華麗起來才不丟了主人的面子,所以紫鵑這一身都是賈府去年給林黛玉做的衣服,打的頭面,這女人倒是識貨——估計不是什麼好招惹的,不過一個女孩子,不值得得罪不知道什麼後台的人,就自己走了。

    因為紫鵑還有去給外祖父母祭奠燒紙,所以等那玫瑰姑娘的事一結束,就要趕緊去另外的墓地。

    那玫瑰卻拉住紫鵑,非要問恩人大名,紫鵑說:「我姓葉,現在咱們也算長輩做了鄰居,你也不要一句一個恩人了。」

    那玫瑰姑娘居然還問葉恩人的名字,還是那騎馬的少年——現在已經下來了,四處晃了一圈回來了——說:「你這人真傻假傻啊?人家姑娘的閨名能在這樣的地方說麼?」

    那玫瑰聽了就很慚愧的樣子,她倒是長的挺漂亮,看起來不是個農家女,不過一身粗布衣服,葬父都要賣身,也是個窮苦女孩子,不懂也是有的。

    紫鵑就笑著說:「你原來是哪裡人?家裡還有其他人沒有?到了你們主人家,會有人教給你各種規矩的。既然賣身了,人家也付了銀子,就去人家好好幹活。不管怎麼說,也有個安身的地方。」

    那玫瑰使勁點點頭,又說:「我不知道是哪裡人,我跟著我爹賣藝為生的,走哪算哪。」

    紫鵑心想,就是賣藝為生的,也應該有路引吧。不過一想估計這個玫瑰姑娘不認字,看不懂路引吧。就只說:「你以後到了主人家,就算主人家的人了,之前哪裡人也沒什麼用了。所以不知道也罷了。」

    那玫瑰又問能在哪裡找她,紫鵑就說:「你以後到了主人家,就不能隨便出來的,也不能隨便去找人的,所以不用問了。要是有緣分,也能在這裡見到的。」

    那少年又說:「人家有恩與你,你就不要給人家添亂了。」那玫瑰小姑娘就不說話了。

    紫鵑對她友善的笑笑。才上車而去。

    燒完紙,回到賈府,紫鵑和林黛玉她們說起,林黛玉不由同情起來,為了葬父賣身,結果才賣的十兩銀子,結果買了個棺材,最後卻還沒個埋身的地方。實在可憐。

    雪雁本來坐在桌子邊做針線,這時候抬頭說:「十兩銀子不少了,我記得我被賣到林府的時候。才五兩銀子身價呢。」

    紫鵑一時忍不住問:「誰賣的你啊?」從沒聽說過雪雁的家人。

    雪雁倒是也沒什麼傷心的表情:「我後娘。我爹前頭去了,她就把我賣了。賣了就賣了吧,我到了府裡不多久就跟了姑娘,現在過得也挺好。再說家裡真的窮,我奶奶病了很多年,家裡已經窮的很了,不賣了我,我奶奶也沒藥錢,我小弟弟也得餓死。」

    林黛玉就說:「雪雁在南邊的時候,還有攢下月錢。想要給她家裡捎回去呢。」

    「結果好容易攢了錢,又終於找到了人能去捎回去,結果聽說我奶奶病逝了,我後娘帶著弟弟改嫁了。」雪雁說起來似乎風輕雲淡,其中的心酸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有多少。

    林黛玉是個貴族名門出身,雪雁是個寒門小女。紫鵑是豪門家生子,各有各的經歷,不過都是孤女,也許是她們更容易親近的原因吧。

    紫鵑不知道的事,那就是在某個她不知道的地方,正有人在議論她。

    那騎馬來的少年回去覆命,不過主人已經不等走了,四處奔波才找到去了朋友家的主人。

    他主人見他跑的滿頭大汗的進來,就笑罵:「冰雪,你又跑哪裡閒逛去了?我還以為你讓人拐去賣了呢。」

    「爺啊,我倒是還沒讓人賣了,不過差點把您剛買的那丫頭賣了是真的。」那叫冰雪的少年倒是不怕他主子,還敢賣乖。

    「賣了就賣了吧,反正就是想要把那些人打發走開一會兒。不過該回家了,你們還沒個影子,回去祖母大人知道了,又該念叨我了。」那爺壓根無所謂那丫鬟。

    「隨雲,你要上次不出事,你家裡哪裡會看你看這麼緊?」一個一起喝酒的公子哥兒說,這位紫鵑見了一定認識,因為不是別人,正是柳芳。

    「你就幸災樂禍吧。」那叫隨雲的少爺不滿的白柳芳一眼。

    另一個公子哥問:「那冰雪,你把你們少爺新買的丫頭賣給誰了?」

    冰雪認真的回答:「沒賣。正在外頭呢。」

    那叫隨雲的他主人撇他一眼:「是她差點把你賣了?不好意思說,就說你差點把她賣了?」

    那冰雪委屈的說:「少爺你就是看小的不順眼,也不用天天想小的被人拐賣了啊。「

    「那是怎麼回事?」一般靠著椅背的文雅少年也提起興趣了,這江隨雲主僕某些時候容易脫線,不知道又出什麼稀罕事了。

    那冰雪認真的組織語言:「是這樣的,少爺說要回去了,讓我去把打發掉的人找回來,我打聽了他們往哪邊走了,我就跟著去了。

    倒是挺容易找的,不過我到的時候,正亂著,那丫頭,好像叫玫瑰,正抱著棺材哭。原來那丫頭居然花了少爺給的十兩銀子買身錢買了個棺材,然後沒錢買墓地了,那些人就要給她爹埋亂墳崗去,她不幹,就哭鬧著。

    然後就出來一個女人說讓把那丫頭讓給她,她給那丫頭買塊墓地。那丫頭也願意,我想反正少爺要那丫頭也沒有用了,該回去了,就給她吧。」

    江隨雲就問:「那怎麼沒賣?」反正買下那丫頭就是為了找個正當理由支開那些祖母派來的僕人,既然事情辦完,不如連那丫鬟也打發了算了。

    冰雪就說:「這時候,傍邊墓地一個正燒紙的姑娘,就說她家的地有很多空。她爹沒有兒子,這地也用不了了,就送一塊給那玫瑰。那玫瑰就不肯賣了,那女人就跑了。」

    「還有這樣的事?」大家都好奇起來。

    冰雪點頭:「真的。那姑娘家墓地還真不小,也是她自己燒紙的,她家一個男丁也沒有。」

    「那姑娘是什麼人?」一個公子哥就問。

    冰雪回答:「她說她姓葉,別的什麼都沒說。穿的也體面,帶著婆子和小廝,看她帶的人,我看像是什麼人家體面的大丫鬟。什麼管事的女兒,家裡有錢買地的。不過……」這些豪門長大的小廝對同樣人家的情況判斷還是很準的,比如紫鵑也一眼看出他的情況一眼。

    「不過什麼?你也學會你家主子賣關子了?」一個調笑說,這個其實紫鵑也見過,只是不認識是誰就是了。

    冰雪說:「小的只是不確定罷了。那葉姑娘看起來可不像個丫鬟,雖然始終笑盈盈的,可是,怎麼說。不簡單的女人。不過看她帶的婆子和小廝,還有車馬情況像是。對了,她帶的小廝叫她『紫鵑姑娘』。可不是我說的,是個體面丫鬟。」

    「葉紫鵑?」柳芳脫口而出。

    大家都轉頭看他:「你認識?」

    柳芳頓了一下才說:「算是吧。她是榮國府外甥女前林課鹽的小姐的丫鬟。」

    「好像之前,你們家有打算和林家議親的,就是他家小姐?」江隨雲就想起來。

    柳芳微微點頭:「就是她家。我之前在鐘聲胡同白府前見過她。她在鐘聲胡同自己買了個宅子。有一次我從她家門口過,正好她家門口出了點事,就算認識她了。」

    「鐘聲胡同?衛家老七認得的那個?我也見過一次,敢收留張家母子的,確實是個好心腸的。不過也太好心了,也不怕有麻煩。這麼說起來,冰雪說的原也不錯。不知道的,怎麼也看不出她是個丫鬟。」之前和衛若蘭一起出現在鐘聲胡同的那少爺回憶說。

    「很漂亮?還是很厲害?晴川你說說。」江隨雲有了興趣:「那庭芳錯過去,可是就虧了。」姑娘的丫鬟,自然是姑爺姨娘備選人的概念是這世界的共識。

    那之前和衛若蘭一起出現在鐘聲胡同的被叫做晴川的少爺,想了一下怎麼表達:「她倒是長的是不錯,舉止也有禮數。不過就是骨子裡的氣質不像個丫頭,到像個見過世面的經過事的女人。別說,怕不是個好擺佈的女人。」

    柳芳有些沉重的說:「她家姑娘父母雙亡,也沒有近系親族,寄居在舅舅家裡,怎麼可能過的容易呢,那姑娘,世家出身,估計也得柔順平和才行,要是個丫鬟沒幾分能力,主僕的日子怕不好過的。」

    「嗯?怎麼說?你知道林家姑娘的情況?」這江隨雲是個八卦份子。

    柳芳就淡淡一笑:「因為二叔二嬸想要定下林家,我也打聽了幾句閒話。後來果然賈家老太太就拒絕了。」

    這下不只是江隨雲好奇了:「什麼閒話?賈家那事也奇怪,因為林家這親事,說起來也不算好,所以不成也罷,就沒追著問過你,你這小子也悶著,就是問到不說。今天說到這裡了,你非得說清楚還是。」

    柳芳歎口氣,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才說:「就是據說,賈家老太太想要把她外孫女林家姑娘說給她孫子賈寶玉,所以林課鹽才把全部身家交給賈府打理的。」

    「那為什麼賈家那個賈赦還是誰,要到你們家提親的?」有人追問。

    柳芳微側了一下頭,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林家財產歸屬問題的內鬥吧。榮國府大房不得勢,史老太君偏心二房,這林家姑娘如果做了二房的媳婦,全得了林家財產,估計大房不願意了。」

    這時候一直靠著牆角,懶散的把身體放鬆到極致的少年,輕飄飄的提出:「不對啊,如果賈老太太真有那意思,為什麼不給她們定下來?這不明不白的,誰知道她們家的事?」

    柳芳就說:「所以我才說這林家姑娘在賈府過的怕是不如意。你說賈老太太真要把外孫女留給孫子,那林課鹽臨終之前為什麼不定下來?

    如今要是有個明確的說法,賈家那大老爺怎麼荒唐也不可能出去給外甥女說親啊?估計也沒個說法。偏賈老太太也不肯把外孫女外嫁,這拖著,名聲不說——要不是我二叔非說林課鹽如何,我聽了這些閒話,怕是也是不願意的,這姑娘的年華拖得起?

    我看那林家丫鬟,她們也是明白的,只是沒辦法,所以我才說,她家的丫鬟這樣的處境,自然不比別人,可不經過事的。」

    這時候之前那看起溫文爾雅的少年問:「要說林課鹽聽說是個精明的,怎麼就這麼把女兒托付給賈府了,沒個說法麼?」

    古晴川就說:「自己岳母家麼,就是不放心妻舅,女兒的親外祖母還不放心麼?」

    「好像放心的太早了。」江隨雲用折扇輕敲桌子說。

    還是那懶散的少年說:「也不是放心吧?林課鹽死的突然,之前沒想到自己的身後事吧?等已經不行了,還不是得由著賈家趁人之危的勒索了?!」

    古晴川有些不信:「別人也罷了,可是賈家的史老太君,那是她親外孫女啊。」

    素來口快的江隨雲就一擊掌:「晴川不懂了吧?你看著那賈府少爺什麼寶玉的一無是處的廢物,可是人家賈家老封君看著人家孫子可是如珠似寶,將來比如為宰做相的,人家是愛惜自己外孫女才要嫁給自己那寶玉孫子呢。」

    之前那溫文爾雅的少年卻說:「別說的人家一文不值,人家不是也很是得北靜王的眼麼?」

    「北靜王啊?我倒是看不透他,到底是真的是個風花雪月的多情子,還是韜光養晦埋的深?」始終少開口的那個公子沉吟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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