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9章 恩典 文 / 天然宅
聽到皇后這話，明玉心裡冒出了一大滴冷汗，給她一百二十個膽子，她也不敢跟皇后說：沒錯，你老公就是應該感謝我曾經給過他一碗麵疙瘩！
這時素墨輕手輕腳的給明玉和皇后上了茶，明玉微低著頭，只能看到皇后的兩隻手的中指無名指和小指上戴了細長精緻的護甲，揭開茶蓋喝茶的動作也顯得十分雍容優雅。明玉反而鎮定了，微笑著說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對明玉的厚愛，是明玉前輩子修來的福分，萬不敢自大。」
皇后和氣的笑了笑，似是極滿意明玉的回答，面對明玉始終沒有那份高高在上的凌厲感和壓迫感，這是明玉之前沒有想像到的，如同是長輩和小輩在閒話家常，又問了明玉家裡的事。得知徐明燁已經是鄉試前三的舉子，又拒絕參加去年董相國主考的會試時，皇后滿意的笑道：「好，如今百廢待興，正是用人的時機，今年皇上要開秋闈，叫你哥哥好生準備，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氣度，將來必定是我大楚的棟樑！」
明玉聽了心頭一喜，面色依舊恭敬，替徐明燁謝過皇后娘娘，應下了今年的秋闈。
皇后又問了些關於江南的風景物事，聽的興趣正濃時，素墨進來在皇后耳邊耳語了幾句，直起身子笑道：「娘娘，謝貴妃帶著幾位夫人求見。」
明玉下意思的起身行禮，要告退。
皇后卻笑道：「不妨事，你坐下。正好陪本宮見見她們，人多聊的也高興一些。」
明玉連忙稱是。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剛才聽她講江南風景的皇后還是十分高興的。這會上興致明顯低沉了許多。
不一會，在素墨的帶領下，一個二十多歲的華服麗人進了大殿。(葉子·~)身後還跟著幾位打扮莊重的貴婦。華服麗人眉眼艷麗，眼下只是三月，她卻穿了件高腰碧綢裙子，露出了大片的雪白肌膚，十分襯她的膚色。隨著她的走動，綢裙如同鋪展開來的湖面，泛著粼粼的光。
看到華服麗人的第一眼。明玉就立刻低下了頭，想必這位就是謝貴妃了，濃艷張揚，年輕又帶著成熟的風韻，她大概有些明白為什麼皇后興致不高了。
謝貴妃先給皇后行了個禮。跟在她身後的貴婦人則是恭敬的給皇后磕頭，行完了全套的大禮。
皇后依舊保持著得體雍容的笑容，一一賜了座。
謝貴妃坐下後，看了明玉一眼，對皇后笑道：「姐姐這裡多了個美嬌娘，是誰啊？」謝貴妃本來長相就艷麗，這一笑，更顯得明媚張揚，眼角眉梢都帶著一絲風情。未等皇后回答。謝貴妃想了想，笑道：「莫不是安西侯府家的二夫人？」
皇后笑容淡去了不少，並沒有回答謝貴妃的話，只淡淡的說道：「妹妹好記性。」
謝貴妃似的半點都沒有察覺到皇后的不快，捂著嘴笑了起來，「不是臣妾記性好。而是趕巧了，今天有人求到臣妾跟前，臣妾見她們可憐，後宮裡一向都是姐姐做主，就只好厚著臉皮帶著她們來求姐姐，跟姐姐討個恩典。正好，來的人和她有親戚關係，臣妾也是剛到姐姐這的時候才知道的。」
明玉愣了愣，下意識的看向了坐在謝貴妃下手的幾位貴婦人，她剛來京城沒幾天，除了苗氏外幾乎不認識什麼人，這些人中，只有一個婦人的眉眼有幾分面熟，但都不是她認識的人。
「哦？」皇后微微一笑，看向了明玉，問道：「明玉，她們是你親戚？」
明玉遲疑了下，又細細看了這幾位貴婦人一眼，搖頭道：「回皇后娘娘的話，明玉剛來京城沒幾天，親戚還沒有認全，所以不知道她們是不是明玉的親戚。[.]」
謝貴妃笑了起來，說道：「這可真是親戚！本宮可沒有騙你。」說著，遞了個眼色給明玉看著面熟的那位夫人。那位夫人立刻恭敬的站了起來，又行了個禮，對皇后娘娘說道：「小婦人羅苗氏給皇后娘娘請安。小婦人的妹妹是安西侯府太太，小婦人的女兒是安西侯府的大少奶奶，算起來，確實和二奶奶有親戚關係在的。」
幾乎是同時，明玉垂著頭，眼裡閃過一絲厭惡，怪不得這麼面熟，現在想來，倒是和羅綾秀有幾分相似。她厭惡羅綾秀，自然對羅綾秀的親娘也喜歡不起來，什麼樣的女兒就有什麼樣的母親。
皇后手支著額頭想了下，似是想了起來，點頭道：「坐，侯府這兩年過的可不容易。」
謝貴妃也跟著感歎，附和道：「可不是。羅夫人愛女心切，求到臣妾這裡了，臣妾也是見她們可憐，便帶著她們來求姐姐了。」
皇后微微點了下頭，問道：「什麼事？」
謝貴妃連忙說道：「司馬大公子為大楚盡忠，為國捐軀，實乃我們大楚一等一的忠烈功臣，可他英年早逝，可憐侯府太太白髮人送黑髮人，也可憐他的夫人羅綾秀，年紀輕輕就守了寡……羅夫人不忍女兒孤獨終老，如今這一年孝期也已經過去了，便想求皇后娘娘給個恩典，准她再嫁，將來老了也好有個孩子傍身。」
皇后面容平靜，點頭似是同意謝貴妃的話，笑道：「自太祖皇帝建立我大楚朝，一向風氣開明，寡婦再嫁已是常事，羅夫人若是想讓女兒再嫁，這是羅家的家務事，何來要本宮恩典？」
謝貴妃歎了口氣，說道：「唉，姐姐不知，安西侯府太太歷經了喪夫喪子之痛，脾氣變的甚是古怪，這事上一直不肯點頭，羅夫人顧忌著姐妹情意，也心疼妹妹遭逢不幸……想來司馬大公子在世時，京城裡人人稱讚他寬厚仁慈，也必是不忍髮妻孤老終身的。」
皇后卻沒有像剛才那樣，直接同意謝貴妃的話了，手支著頭，不吭聲，似是在沉思。一旁等待皇后點頭的羅夫人有些焦急了，一個勁的看謝貴妃。
謝貴妃等了一會，都沒有聽到皇后開口，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轉頭看到一旁安靜坐著的明玉，笑著反道：「二夫人，你說是不是？」
她敢打賭，這小丫頭不敢說半個不字。
皇后沒有吭聲，明玉自然不會回答，只是想起羅綾秀，她心裡便是滿滿的厭惡，面容上自然也高興不起來。
聽到謝貴妃的問話，皇后也饒有興致的看向了明玉，似是要從明玉臉上看出點什麼。
羅夫人此刻一顆心彷彿放在火上烤一般，焦躁的不行，忍不住出聲道：「二奶奶，您和綾秀不是一直很要好的麼！您倒是說句話啊，綾秀可是個好孩子，回來還一直說起您，念著您，她對您可是一直疼愛照顧有加的啊！」
是啊，都快把她和梨香照顧到墳墓裡去了！
想到這裡，明玉忽然有了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突然間想通了，再看皇后娘娘含笑的眼神，明玉明白了皇后娘娘的意思。這宮裡頭的人，有心思還不能直說，得叫你自己領會，若是領會不到，恐怕就完蛋了。
看著羅夫人焦躁的臉色，明玉笑意盈盈的開口了，說道：「夫人莫急，我和大嫂嫂一直都很要好，對於大嫂嫂對我這一年來的照顧，明玉心裡一直感激有加。」
聽到這話，羅夫人大大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點頭道：「是啊，綾秀也一直提起你。」
「只是……」明玉搖著頭繼續說道，神色滿是遺憾，長歎了一聲，「當年在天水的時候，大嫂嫂經常對我說，她這一生最幸福快樂的事，就是嫁給了大哥這樣驚才絕艷的男子，就算大哥長年在京城不能回家，她也願意為了大哥替他在長輩跟前盡孝。大哥和大嫂嫂結髮情深，相敬恩愛，天水侯府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
明玉越是誇羅綾秀，羅夫人心裡就越發涼，她焉能不知道明玉和她女兒之間你死我活的過往，種種恩怨累加到如今，她自然不相信明玉會心思純良的幫自家女兒說好話。方才謝貴妃和她非要明玉表態，也不過想藉著情勢逼著明玉發話，給皇后施加壓力。想來明玉一個無品無階的丫頭片子，不敢當場駁了貴人的意思。
就在羅夫人心驚膽戰之際，忍不住要打斷明玉對羅綾秀滔滔不絕的誇讚時，明玉話鋒一轉，語氣隨即變得有些尖銳，問道：「只是明玉不明白，羅夫人那麼疼愛大嫂嫂，大嫂嫂又對大哥情深義重，怎麼能不顧大嫂嫂的意願，強行要大嫂嫂再嫁呢？」
羅夫人驚怒交加，見皇后只是靜靜的聽著，面容淡漠看不出喜怒來，她心裡更是驚惶，這死丫頭片子哪來這麼大的膽子，在皇后跟前胡說些什麼啊！驚怒之下，羅夫人顧不得儀態，站起身來撲通就跪下了，咬牙叫道：「皇后娘娘明鑒，小婦人不知道二奶奶在說些什麼，羅家絕沒有逼迫女兒的事情！」(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