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07 你要囚禁我? 文 / 二月榴
路過大廳時,身著迷彩服的汪兵韜正從電梯上下來,身上沾了幾塊還未乾涸的血跡。但他並沒有受傷,只是送訓練受傷的同事過來。
不經意的側眸,正從皇甫曜的臂彎中看到喬可遇的臉。她雖然穿著顏色老舊的羽絨服,頭髮披散,但是那張清麗的小臉,他一眼便可確定是喬可遇的,神色不由驟變。
抬頭看到抱著她的人正是皇甫曜,面向自己的側臉上帶著一道血痕。心裡的預感更加不好,抬步便要跟著皇甫曜慌亂的腳步跟過去。
「汪兵韜。」有人叫著他的名字,同時手臂被人抓住,他側目看到其它的同伴的臉,方纔如夢初醒。
「怎麼了?」拽住他的同伴擔憂地問,很少見他有這種神色。
「沒事,見到一個認識的人,你們先走,我去看看就回。」簡單地解釋,腳下已經追著皇甫曜的腳步去了,並不給人多問的機會。
汪兵韜尋著皇甫曜的方向追過去,然後在走廊盡頭拐角處找到一間急救室。他過去的時候,喬可遇已經被送進了去。
皇甫曜倚在外面的牆上抽煙,臉上的表情也沒了平時愜意閒適,顯得有些凝重。他的心不由也跟著下沉,又將視線調向急救室緊閉的大門,隱隱覺得不安。
不過理智尚且在,現在並不是追究皇甫曜的時候,他需要盡快瞭解喬可遇的情況。轉身原路折回去,順便掏出手機拔了個號碼。
「方院長你好,我是汪兵韜。」電話接通,他先表明身份。
那頭聽到這名字先楞了一下,然後才出聲:「汪少,您好您好。」顯得非常客氣,甚至有些誠惶誠恐,不等他發問,就說:「你親自送過來的同志我已經安排到了8樓特護區,您放心,我們會盡心照顧,一定讓他早日康復。」
「謝謝方院長。」汪兵韜道謝,然後進入正題:「不過我打電話,是有別的事想向你瞭解一下。」
「您說,您說。」方院長連忙應著,一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口吻。
開玩笑,他可是a市市長的兒子,最年輕的陸軍少校。有這樣的家世,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有機會自然好好巴結。
「那麻煩你幫我問問,一樓急診室裡有位剛送來的,一名叫喬可遇的女病人,我想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汪兵韜說。
那頭一聽這個名字就楞了,這不是皇甫曜的女人嗎?她剛被送進來時,自己便被第一時間通知了,更何況是皇甫大少親自送進來的,所以他也在特別關注。
但是她跟這位汪少怎麼牽扯上了?
「汪少……」兩相權衡,他還真有點為難。
畢竟皇甫曜也是j市惹不起的人物,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呃,到時候別弄自己裡外不是人才好。
「我與她是朋友,只是皇甫大少在,我有些不方便過去。只是出於關心瞭解一下她的情況而已。方院長,這沒什麼好讓你為難的吧?」他進一步說,言下之意是讓他不必將這件事想得太過複雜。
那方院長則心裡苦笑,他都說自己不方便了,這事怎麼可能不複雜。不過兩邊他也都得罪不起,只好老實回答:「汪少,我也不瞞你。那位小姐是懷孕了,有些流產跡象。」
「什麼?」汪兵韜這次的臉色又變了變,已經與剛才的擔憂不同,而是震驚,或許還有別的情緒,只是他一時還沒有理清。
腦子只有剛剛接收到的訊息:
喬可遇懷孕了!
那她為什麼還要逃?皇甫曜不要孩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她差點流產?各種念頭湧上來,也都只是猜測,根本理不清。
甩甩頭讓自己保持冷靜,他收斂心神,又問:「那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方院長沒回答,桌上的內線就響起來,他點了接通鍵。
「院長,那位喬小姐已經脫離危險,大人和寶寶暫時都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寶寶的情況還不太穩定。現在已經轉去了特護病房,皇甫大少也跟了過去。」那頭負責急救的醫生給方院長打電話,聲音清晰地又透過話筒傳到了汪兵韜那裡。
「好,知道了。」方院長應,然後掛了電話。對著耳邊的話筒喊了一聲:「汪少?」他應該聽得很清楚了吧?
「謝謝。」汪兵韜也應了聲,便掛了電話。
彼時,喬可遇已經轉入病房,皇甫曜守在病房前,看著她躺在病床上,床頭掛著點滴架。即便是昏迷,眉都是微蹙的。
醫生說這個孩子生命力很頑強,不然這種三番兩次的折騰法,早就掉了。不過現在還是很危險,今天差一點兒……他不敢再想下去,手掌在她的小腹上摩擦著,唇慢慢在她的肌膚上親吻。
「寶貝兒,你一定要好好的,和媽媽都要好好的。」
嘴裡呢喃著,居然感到手掌下的肚皮動了一下。雖然很細微,但是他還是清楚地感覺到了。
皇甫曜眼中驚異,意識到這可能便是書上說的胎動。一股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他慢慢退開一些,抬手慢慢摸上去。
肌膚的溫熱傳來,竟讓他的手掌有些忍不住地發抖。半晌,他感覺到孩子又動了一下,這便是生命的神奇嗎?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他的心久久不能平復
「寶寶,你感覺到爸爸了嗎?」他輕問,眼裡都是藏不住的喜悅。
但孩子卻沒有再動,其實這個月份胎動並不算頻繁,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的好心情。
他手掌緊貼在她的衣服下小腹,半晌,確定寶寶不會再動。才起身在喬可遇額頭上印下一個吻:「小喬兒,我感覺到寶寶,他在踢我。所以你堅強一點兒,堅強一點兒……」一定要將寶寶平安地生下來。
門外傳來轉動門把的聲音,他回眸望過去,看到汪兵韜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皇甫曜待看清來人時,狹長的眸子微微地瞇起,透出一絲防備。
汪兵韜則手插著褲兜,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然後站在門邊,眸色沉沉地盯著他,還有床上還未曾醒來的喬可遇。
皇甫曜的手則從喬可遇的小腹上移開,然後小心為她蓋好被子,才站起身子迎上汪兵韜的目光。
兩個男人便隔著滿室的寂靜,目光在半空中相接在一起,雖不曾說話,卻是一瞬間火花四濺。
這時門外傳來兩聲輕敲,接著門被打開,一個端著藥品的護士進來,看到屋內的情況怔了一下。
皇甫曜使了眼色,示意她過來幫喬可遇換藥,自己則抬步往外走。
汪兵韜也看了一眼喬可遇,她仍沒有醒來的跡象,並不想打擾她休息,便也跟著皇甫曜的腳步出了門。
皇甫曜就站在病房門口,背倚著牆壁給自己點燃了支煙,那樣子像在等他。問:「汪少過來,有何貴幹?」這話不但防備,而且含著不善。
汪兵韜對喬可遇的心思,是個人就看得出來。他從前不喜歡喬可遇時,尚且不准他染指。這會兒確定自己的心意,更加不會允許別人肖想。
「我好像警告過你,如若待她不好,定會讓你後悔。」汪兵韜回答的也一點兒不客氣。
部隊的訓練很嚴酷,有時累得連想念一個人的時間都沒有。但若是有心,那個人的影子便會無孔不入,無時無刻不會閃現。
當然,他對喬可遇的感情沒有這般濃烈,但是離開這麼久,她羸弱的樣子仍然映在自己腦海裡,讓他今天能一眼便可認出,也足以說明他的在意。
他汪兵韜在意的人,又豈能讓人一再傷害?
「她是本少的女人,我待她好與不好,與你都沒有關糸。」這話狂,也是皇甫曜一貫的風格,最重要的是,他很討厭別的男人介入自己與喬可遇之間。這原本便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容不得第三個人插手。
「皇甫曜,你能困住她的人,但能困住她的心嗎?」汪兵韜問,那口吻有多瞭解喬可遇似的,對皇甫曜而言簡直是刺激。
「那又怎樣,至少她現在是在我的身邊,而你,連她的手指頭也別想碰一下。」他嗤之以鼻。
心裡卻在心裡猜測,汪兵韜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與喬可遇一直有聯糸?還是說喬可遇今天的逃跑,原本便是與他約好的?
而汪兵韜也從他的話裡確認到一個信息,喬可遇果然還是不想待在皇甫曜身邊的。想到幾個月前那次失敗的逃離,羸弱到令人憐惜的模樣。
儘管她百般不願,卻終逃不出皇甫曜的手掌。想到那次失敗,便讓他的心也跟著隱隱作痛。
「你有本事,就囚禁她在身邊一輩子。」汪兵韜垂在身側的手攥緊。
這一次,他也一定不會輕易放手。
皇甫曜回望著他的眼神卻帶著輕蔑,仿若根本不將他放在眼裡。
人有時候爬得越高,顧及便會越多,汪兵韜家裡的權勢是大,但是最懼怕輿論的力量,只要運用得得當,便能束住他的手腳。
而此時的皇甫曜自信,沒有任何人能讓喬可遇離開自己。但是卻忘了是人便有弱點,包括他自己。
「走著瞧。」汪兵韜也不跟他多費口舌,瞧了病房一眼,喬可遇仍沒有醒來。
抬步,離開。
皇甫曜仍保持那個姿態站在那裡,看著他一點點地消失,指間的香煙冒著裊裊煙氣,身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喂。」聲音低沉,倒也讓人聽不出什麼情緒。
「大少,寶麗區的工地出事了。」那頭張特助的聲音傳過來。
「怎麼了?」他心頭一跳,急問。
「施工現場發生倒塌事故,工人被困在裡面。救護車和消防隊已經去了,聽說還有家屬在煽動鬧事,連警方都出動了。」張特助口吻有些急,但大體已經將情況說清楚。
皇甫曜收了電話,與醫院交待了幾句,又給蘭嫂打了電話,才急步離開。
——分隔線——
喬可遇是過了很久才醒的,點滴架子上的藥瓶已經空了,靜脈留置針也已經被拔出來。她眨眨眼睛,視線從手背上的膠布移開,才慢慢坐起身子。
突然想起寶寶,手快速摸上肚子,直到感覺到微微隆起,才鬆了口氣。
頭腦有些脹疼,渾身虛脫無力。看看表已經是下午4點鐘,外面的天色已經快要暗下來。
病房裡並沒有人,她撐著身子腳步慢慢往外挪,扭開門把出去。
「喬小姐。」守在門口的兩人馬上回過頭來。
喬可遇看了兩人一眼,都穿著黑色筆挺的西裝,這打扮應該是皇甫曜的人。皺眉,便繼續往外走。
「喬小姐,你有什麼事就吩咐我們吧?」兩快速擋在喬可遇面前。
「讓開!」她冷聲說。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但腳步並未挪動,說:「我們只是奉命行事,請喬小姐不要讓我們為難。」
喬可遇眼中詫異,難道皇甫曜真的要囚禁自己?彷彿有些不能接受,所以繼續繞過他們往前走。
「喬小姐,喬小姐。」兩人又快速擋到她跟前,阻止她的腳步。
若是監視一般的人還好說,最怕這種不能動手,還怕她不小心受傷的主兒。她如今可是大少心尖尖上的人,兩人越發小心。
正在為難之際,走廊那頭傳來腳步聲,接著他們聽到皇甫曜的聲音:「小喬兒。」
喬可遇尋聲望去,只見皇甫曜風塵僕僕地走過來。
「你才剛醒,這是要走哪。」他上前來,握住她的手。
喬可遇掙開,問:「你打算要囚禁我嗎?」
皇甫曜蹙眉盯著她半晌,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