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74章 戲王(5) 文 / 素歌
戌時,赫連素心和紅鶯按著約定來到後花園,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四下靜悄悄地,哪裡有雲妃和婉盈的人影兒,紅鸞秀眉緊蹙,忍不住小聲的嘟嚷道:「這雲妃娘娘既是向人道歉,哪有遲到的道理,壓根兒就一點誠意也沒有嘛。」
赫連素心眼斂低垂,似乎也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突然不經意一瞥,臨近一枝柏樹丫枝頭飄逸的絲巾吸引了她的視線,順著她的眼睛,紅鸞也看見了那條絲巾,銀白色澤,在夜幕中頗為醒目。
「這是誰的絲巾,被風吹掛到了樹丫上……」紅鸞眼底閃過一抹疑惑,雖然天色已晚,可依然能夠看得出,這條絲巾的質地不錯,在皎潔的月光下,絲面反射出熠熠爍目的光澤。
「紅鸞,我們走——」赫連素心眼底閃過一抹異樣,突然壓低嗓音,掉轉過身子便往回走。
「三公主,咱們不等雲妃了嗎?」紅鸞歪著小腦袋,顯得十分不解,既然都已經來了,怎麼又突然要走呢?
「不等了,今晚她們是不會來了。」赫連素心淡淡出聲,唇角勾起一抹冷魅,如果不是今日清晨偶見瓊蘭夫人在後山幽會,她或許此時還無法領悟雲妃的陰謀,早就知道那個女人絕不可能如此輕易作罷,果不其然,只是沒有想到她的招數會如此陰毒。
「不會來了??」紅鸞的眸光更迷惑了,不明白為什麼赫連素心會這樣說。
赫連素心不再做解釋,腳下的步伐明顯的加快了些,主僕二人很快便回到了土屋,圍坐在紫檀木圓桌前,紅鸞忍不住還是想問:「三公主,今晚的事兒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為什麼確定雲妃不會去?既然她壓根兒就沒打算去,那叫咱們去後花園做什麼?」
赫連素心漫不經心一笑,優雅的倒了一杯茶,這才輕描淡寫的道:「你也看見柏樹枝頭掛的那條絲巾了,那個……就是雲妃用來答謝本宮的禮物……」
「那條絲巾是雲妃用來答謝公主的禮物?三公主,您就明說吧,拐彎抹角的,奴婢壓根兒就聽不懂。」紅鸞的小手扶上腦袋,輕拍兩下可還是想不明白。
赫連素心無奈的輕笑著搖搖頭,聲音壓得更低了些:「還記得今天早上咱們看見瓊蘭夫人的事兒嗎?那條絲巾……」
經赫連素心這麼一提醒,紅鸞細細的回想著,突然杏眸睜得大大的,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難道雲妃她想陷害公主你……」
紅鸞的話沒有說完,赫連素心對著她輕緩點頭,證明了她的想法是正確的,紅鸞的眼睛就睜得更大了,嘴裡一個勁兒的喃喃著:「天啊,那女人……簡直太壞了!」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哪個女人太壞了?再壞……能有你家主子壞嗎?」
這一聲一出,紅鸞嚇得差點魂都沒了,因為說話的男人正是臨王爺龍千絕,赫連素心也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時辰來,原以為他今日是不會過來了。
龍千絕推門而入,一襲白衣勝雪,屋內的燭火映襯得他高大的身軀更加修長,昏暗的燭光籠罩在他的身上,朦上一層濃郁的神秘色彩。
紅鸞趕緊起身行禮,看著男人徑直朝著赫連素心的方向走去,直至走到圓桌前,倏地坐下身來。
赫連素心不疾不緩的起身,向男人行了禮:「臣妾給王爺請安——」
男人回應她的只是悶沉的一記冷哼,赫連素心似乎並不以為意,面對男人漠然冷毅的俊顏,唇角反倒勾起一抹笑靨,再度回到椅子前坐下,同時吩咐紅鸞:「去把王爺的藥端過來,一直給王爺熱著呢。」
「哼!」龍千絕鼻間又是一聲冷哼,聽到女人嘴裡提及那個藥字,就讓他一肚子窩火。
赫連素心從側面望過去,男人的髮絲在燭光下,如同絲緞般順滑,那雙琥珀色的瞳仁,更是如同墨玉般深邃耀目,晶瑩的燭水在他的黑睫上跳躍,那細微精緻的光芒,令他的眼睛朦上一層淡淡的神秘感,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冷魅,仿若神袛一般,神聖不可侵犯。
紅鸞小心翼翼的將藥端放在龍千絕面前,緊張的瞥了一眼赫連素心,王爺黑沉著一張臉,看起來顯然對三公主很不滿意,這也讓她不由的擔心起來,再加上雲妃今日欲陷害三公主之事,還不知明日事態會演變成什麼樣子。
赫連素心唇角一直噙著笑,對於男人的冷面視而不見,溫婉出聲:「王爺,藥還是熱的,請喝吧。」
「這是什麼藥?你不會是想毒死本王吧?」冷千絕瞥了一眼桌上那碗黑乎乎的藥,犀利冷冽的鷹眸緩緩移落到赫連素心的臉上,帶著冷冷譏諷的反問道。
「王爺多慮了,臣妾就算是吃老虎豹子膽,也不敢毒害王爺,更何況……毒死了王爺,對臣妾可沒半點兒好處,與其當一個寡妃,臣妾還是寧可當一個不受待見的臨王妃。」赫連素心輕笑著應道,語氣十分輕鬆,帶著絲絲趣意,像是和眼前的男人開玩笑似的。
龍千絕深邃的眸底閃過一抹異色,冷毅的俊顏似乎緩緩舒展了些,眸光再度落回到藥碗上:「那本王總該知道,這到底是什麼藥?到底適不適合本王服用……」
「王爺放心吧,臣妾下藥向來對症,這服方子針對的是肝火過旺,一定合適王爺的。」赫連素心輕笑出聲,她的話一出,男人剛剛柔緩下來的俊顏,瞬間又凝固成冰。
「你是想說本王的脾氣不好嗎……」男人犀利的深邃眸光,倏地再度落到女人臉上,眼前女人笑靨如花的小臉竟讓他瞬間恍惚,一時忘了自己下面要說的話。
四目交織,男人眸底閃過的驚艷之色,讓赫連素心的心跳莫名加速,臉頰竟覺得一陣發燙,佯裝鎮定的迴避開男人的眼睛,暗暗深吸一口氣,這才接著淡淡出聲:「王爺記住了,您今日是戌時食的藥,明日最好也是這個時辰來。」
龍千絕似乎也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方纔的失態,臉色也顯得有些不太自然,似乎為了掩藏眼底流露的情愫,男人低垂眼斂,端起桌上的藥碗,一飲而盡。
只不過,咽在喉嚨裡的藥奇苦無比,差點讓他嘔吐出來,眉心緊蹙,犀利的眸再度落到赫連素心的身上:「這藥為何又苦又澀?本王還從來沒有喝過如此苦澀的藥。」
「王爺難道沒有聽過,良藥苦口利於病這句話嗎?藥雖然是苦了點兒,但是對王爺的身體肯定是有好處的,王爺一定要記住了,現在是戌時,您是戌時上這裡來喝過藥的。」赫連素心意味深長的再度重複著此刻的時辰。
男人眸底閃過一抹複雜,似乎察覺到了絲絲異樣,看了一眼手中的藥碗,再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麼。
「藥已經喝了,王爺還要留下來坐會兒嗎?」赫連素心帶著試探的詢問道,雖是問話,可聽在耳底倒更多的像是逐客令。
「愛妃這是在下逐客令麼?你就這麼討厭和本王相處?」龍千絕的眸光變得更加幽暗,突然身體前傾,俊顏離女人的臉更近了幾分,赫連素心幾乎可以感覺到男人鼻尖吐出的溫熱氣息。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親熱,赫連素心顯得有些措手不及,身體慌張的朝後傾斜,臉頰瞬間佈滿紅暈,她的反應讓原本怒火中燒的男人,眸底閃過一抹精光,唇角突然勾起一抹壞笑。
男人突然長臂一勾,輕易的梏桎住赫連素心的後腦勺,識趣的紅鸞趕緊退了出去,將這狹小的空間騰出來給主子,心裡默默的祈禱:神呀!今晚就讓王爺留下來吧,奴婢寧可睡到豬棚裡去……
赫連素心的後腦勺被男人控制住,想要後退也沒有後路可退,反倒男人稍一用力,她整個身子便猛著朝前傾了過來,一個剎不住,櫻紅的朱唇與男人岑冷的薄唇輕輕觸碰到,如同電擊的感覺瞬間襲遍全身。赫連素心驚地一把推開男人的手臂,從位置上站起來,柔荑緊捂在胸口,剛才那一刻心臟幾乎快要從嗓子眼裡迸出來。
「你……你想做什麼?」赫連素心強忍著內心的澎湃,一臉警惕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龍千絕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凝視她,對於自己剛才的失控,他內心也有著說不出的驚詫,對於女人,他一向有著極強的自制力,溫柔鄉往往就是最容易送命的地方,這一點他是相當清楚的。
可不知為何,這個女人身上像是有著一塊無形的磁鐵,吸引他不由自主的靠近,想靠得再近一些……
「藥也喝了,本王該走了!」磁性低沉的嗓音,不疾不緩地從男人喉底逸出,高大的身軀緩緩站起,眸光從赫連素心身上移離,緩緩走向大門。
門吱的一聲打開,紅鸞看見男人走出來的那一刻,眼底閃過一抹失落,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試探出聲:「王……王爺,您今晚不留下來過夜嗎?」
「咳……這間破土屋,指不定半夜就垮了,本王若是在這裡丟了命,那可還真不值!」龍千絕不冷不熱的淡淡丟下一句,頭也不回的離去,只留下一臉失落的紅鸞,她可是寧可睡豬棚,也希望王爺能夠留下來,和三公主加深感情。
一直到男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赫連素心僵硬的身子才倏地放鬆下來,整個人幾乎癱軟成一堆泥,無力的回坐到椅子上,不知怎的,她的身體竟然對那個男人的反應如此強烈,她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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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土屋外傳來女人的聲音:「奴婢給王妃請安,王爺請各屋的妃妾到前屋大堂去,有重要的事情——」
赫連素心從豬棚裡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切豬草的鐵刀,剛才在豬棚裡剁豬草,心裡還疑惑著,雲妃那裡怎麼還沒有動靜呢?該來的,總算是來了……
「知道了,本宮馬上就來……」
赫連素心到井邊打水將手洗淨,紅鸞一臉擔憂的跟在她身後,壓低嗓音低喃道:「三公主,不會出什麼事兒吧?奴婢的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放心吧!人正不怕影子斜,本宮不會有事的……」赫連素心莞爾一笑,率先走出柵欄,朝前庭走去。紅鸞緊隨其後,一顆心七上八下,如同小鹿亂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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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堂的氣氛顯得有些沉寂,當赫連素心邁進前堂的大門,幾乎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在她身上,王府的當家人龍千絕坐在上座,精雕細刻的虎頭椅更顯出他威嚴的氣勢。
赫連素心注意到,男人的臉色格外黑沉,額間黑線隱隱欲現,就在大堂正中央,還捆綁著一個壯年男子,耷拉著腦袋,蜷伏在地上瑟瑟發抖,想必這個男人就是今日的主角吧!
「不知王爺叫臣妾到大堂來,所謂何事?」赫連素心雲淡風輕淡淡發問,眸光看似漫不經心的淡淡掃過左右兩側的椅子,右側端坐著雲妃和婉盈夫人,只見那兩個女人眼底同時閃過一抹異樣,雲妃唇角還藏著若隱若現的冷魅笑意。
左側的椅子上坐著瓊蘭夫人和麓妃,麓妃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而瓊蘭夫人始終低垂眼斂,耷拉著腦袋,讓人看不見她眸光,也猜不透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這話應該由本王問你才是吧?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大堂上跪著的男子……你可認識?」龍千絕粗糲的大手狠狠的捏著虎頭椅,像是要用盡全力將它捏碎了才肯罷休。
赫連素心淡定的輕瞥那男人一眼,面色平靜如水,淡淡應道:「他是誰?臣妾怎麼會認得他?王爺問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龍千絕深邃的眸底閃過一抹異樣,低垂眼斂數秒,再抬眸時犀利冷冽的眼神射向地面上的男人:「把你剛才對本王說的話,再從頭到尾說一次。」
「是,是……」那男子的頭耷拉得更低了,聲音也帶著微顫:「草民是大漠國人,三公主嫁來遼旦國前,曾與她私訂終生,可是她背信棄義,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了我們曾經的誓言,草民心有不甘,也跟隨來到了遼旦,屢次用夜鶯傳書信給她幽會,不料昨日戌時在後花園親熱後,草民離開時一不小心被人發現……」
「啪啪啪……」赫連素心唇角噙著笑,柔荑輕拍,為這男人鼓起掌來,同時蓮步輕移,朝著他步步逼近:「你抬起頭來,讓本宮好好認認這張嘴臉,看看曾與本宮私定終生的男人,究竟生得怎樣一副尊容。」
蜷伏在地上的男人身子一僵,坐在虎頭椅上的龍千絕深邃眸底閃過一抹異彩,臉上的肌肉微微一搐,整個身子往後傾斜,換了個舒適的姿勢斜倚在椅子上,像是變成了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那名男子抬起頭來,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皮膚白皙,薄唇殷紅似染,只是顯得有些陰柔,少了幾分陽剛之氣,當他對視上赫連素心的眼睛時,眸底閃過一抹驚艷之色,這麼美的人兒,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公子說昨日戌時和本宮曾在後花園幽後,還親熱了一番?」赫連素心秀眉微揚,唇角勾起一抹冷魅:「你確定昨夜戌時和公子在後花園親熱的女人,真的是本宮?」
「三公主,你……你不能見死不救呀!」那男子頓時痛苦流涕:「若非萬不得已,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公主給供出來,只是王爺說……如若不說出實話,就……就要殺了我!」
「請你再說一次,本宮昨日到底是何時與你在後花園幽會?」赫連素心顯得有些不耐的將眸光移開,她最討厭的就是看見男人哭哭啼啼,太娘了!
「公主你當真不記得了嗎?戌時……字條上清清楚楚寫著的……」
「王爺,您也聽見了,這廝說臣妾昨夜戌時曾與他在後花園幽會,您相信嗎?」赫連素心清澈澄靜的水眸意味深長的睨向龍千絕,正好對視上男人眼底的饒有興趣,看得出這男人也已經看出了端倪。
原本一臉胸有成竹的雲妃突然眸光一黯,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眼底閃過一抹慌亂。
「除非愛妃懂得分身術,否則……戌時與你在後花園裡幽會的必然另有其人。說……那個人到底是誰?若是再不說真話,本王現在就一刀宰了你!」龍千絕盯著蜷伏在地上的男子,剛剛舒緩下來的臉倏地冷了下來,語氣間透出的戾氣,令人寒而慄。
坐在一旁的雲妃見狀頓時有些慌了神,倏地站起身來,朝那男子低喝出聲:「好啊,你膽敢冤枉王妃姐姐,依本宮看,你根本就是賊,想潛入王府裡來偷東西吧?」
被雲妃這麼一提醒,那男人瞬間恍然大悟似的,連連點頭:「是,是,小的是溜進王府裡偷東西的,可不小心卻被人逮著,擔心被押送進衙門,所以才說謊……說是與王妃幽會。」
看著眼前突變的這一齣戲碼,赫連素心唇角勾起一抹邪魅冷笑,意味深長的道:「王爺,看來王府的安全還有待加強,今日只是進了個賊,它日若是進了刺客,那又該做何解釋?臣妾可不想做枉死冤魂……」
雲妃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因為她清楚的看見赫連素心說話的同時,眸光是盯著自己的,其間深意自有她知,其實雲瑾也很疑惑,赫連素心為何沒有當著王爺的面說出昨夜是她約她去後花園的事兒?
「先搜他的身,看看有沒有咱們府裡的東西,再把這男人送去衙門,從重處罰——」龍千絕深邃的眸光變得更加幽暗,冷冷的交待府中的侍衛。
「是,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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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上,紅鸞都還忍不住念叨:「三公主,你未免也太好心腸了,這一切明明都是雲妃安排好想來陷害你,可你在大堂之上卻偏偏不揭穿她……」
赫連素心依舊是笑而不語,不做任何解釋,她並非像紅鸞說的那般好心腸,而是她知道,口說無憑,她並沒有證據,而婉盈夫人明顯與雲妃是一夥的,她絕不會替自己作證。
隱約聽見門外傳來低沉的腳步聲,紅鸞眸底閃過一抹光亮:「三公主,是王爺來了,奴婢去端藥。」
木門吱的一聲被人推開,龍千絕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隨行的莫逍識趣的候在門口。
「王爺還真是準時!」赫連素心輕笑出聲,緩緩起身上前行禮,紅鸞將熱氣騰騰的藥汁端放到桌子上,緊接著便屈身行禮,離開了屋子。
狹小的空間又只剩下了赫連素心和龍千絕二人,看著桌上熱氣騰騰的藥汁,龍千絕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也跟著變熱發燙,慵懶優雅的單手褪去披在身上的長氅,隨手一扔,黑色的長氅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度,精準無誤的落在床榻上。
男人瀟灑利落且不失優雅的動作,如同在女人平靜的心湖扔下一顆石子,泛起陣陣漣漪。
「你今天又替本王準備了什麼藥?」男人磁性沙嘎的嗓音如同沙石輕輕劃過,一步步朝女人的方向邁進,深邃眸底似乎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情愫。
「還能有什麼藥,自然是替王爺治病的藥……」赫連素心竟沒來由的緊張起來,面對男人的逼近,她刻意撇開臉,迴避開他那雙灼熱的眸光。
龍千絕唇角微勾,揚起一抹壞壞笑意,高大的身軀已經走到了女人面前,將她整個人全都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磁性的嗓音愈顯低沉:「大夫在給人治病之前,似乎都應該『望聞切聽』診斷一番,可愛妃從頭到尾都沒有替本王診斷,就不怕下錯藥嗎?」
如此近的距離,男人的聲音很低,薄唇幾乎快在貼到女人的耳邊,吐出的淡淡溫熱氣息,透著若有若無的曖昧氣流,令赫連素心的身子不由微微一顫。
「咳……王爺最好離臣妾遠一點兒,否則臣妾怕自己一緊張……手一抖,又不知多加了一味什麼藥到王爺的碗裡,若是把王爺吃壞了,臣妾可擔待不起。」
赫連素心佯裝冷靜的朝後退了兩步,只覺得這小屋裡的氣氛愈加緊張起來,窗外突然傳來嘩嘩的聲音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曖昧,老天爺突然下起大雨來。
男人深邃的鷹眸閃過一抹異樣,伸手端起桌上的藥一飲而盡,眉頭還是蹙得緊緊的,這藥的苦澀還真是讓人難以忍受,如果再這樣喝幾日下來,他的肝火不僅下不去,反倒會越來越旺。
說可男出。「不管你是不是故意整本王,本王暫且先忍你幾日。不過……天下起大雨了,這土屋你不能再住下去。」龍千絕突然話峰一轉,這房子全都是用土堆砌而成,且不說它的牢固程度,年久失修是肯定經不起大雨衝擊的。
聽起來像是關心她的話,赫連素心眸底閃過一抹複雜,心頭竟湧上一股暖意,只不過想到隔壁屋裡還有她養的小寵,她實在是不忍心將它們丟下。
「臣妾不走,這雨下得急,一會兒就該停了,王爺若是放心不下,還是早些離開吧。」赫連素心淡淡道,心想這場雨來得急,應該很快就會停,她還是留下來吧。
龍千絕蹙了蹙眉心,他就想不明白這個女人腦子裡裝得什麼,他堂堂攝政王,都已經屈尊請她了,可她竟然還固執的要留在這間破土屋裡,他就不明白了,這間破土屋究竟有什麼好?令她如此癡迷……
「隨你的便……」男人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額間黑線清晰可見,倏地一拂衣袖,摔門而去。
赫連素心哪能看不出,這男人是真生氣了,不過她是真放心不下隔壁的幾個小傢伙,每天一起吃住,也是有感情的,倘若這土屋真被大雨衝垮,沒有她的幫助,它們必然只有死路一條。
如果剛才男人說能夠幫她把這些小傢伙安頓好,她肯定是願意離開的,可是他沒提,她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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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千絕離開土屋朝自己的麒麟閣走去,鐫刻的俊顏一片陰霾,走了數百米的距離,修長的腿速度越來越慢,腳下像灌了鉛似的。
「該死!」男人嘴裡低咒一聲,他竟然會放心不下那個固執的女人,那間破土屋怎麼看都不安全,他一邊往回走,腦子裡卻總是不由自主的閃現出土屋坍塌的畫面,攪得心境不得安寧。
「莫逍,轉回去——」
像是下了重大決心似的,龍千絕猛地停下步伐,轉身朝土屋的方向折返回去,莫逍一言不發,靜靜地跟在主子身後,跟著主子這麼些年,他還是頭一次看見主子如此糾結的模樣,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女人,這確實顯得有些反常。
主僕二人朝著土屋的方向返回,走了約摸五十米開外,突然發生的一幕讓他們同時驚恐的睜大眼睛,因為土屋的北側已經出現坍塌了,男人頓時施展輕功,箭步疾飛的朝土屋奔去。
所幸的是坍塌的北側是豬棚,並不是女人的房間,這也讓男人不由暗暗的鬆了一口長氣,可接下來的一幕卻令他倒抽了一口冷氣,他看見那個瘋女人竟然衝向了坍塌的北側豬棚,不知道她這是要做什麼?
赫連素心一邊喚著小寵們的名字,一邊奮力的扒開泥堆,傾盆大雨澆在她的身上,她也渾然不覺,紅鸞緊接著便跑過來幫忙。
「你們在做什麼?還不趕緊離開,都瘋了嗎?」龍千絕已經趕到了坍塌的土屋前,看著女人發瘋似的用手刨著泥土,實在是令他不解。
一隻黃絨小腳露出了泥面,赫連素心清澈的水眸變得緊張起來,直至黑泥裡傳出『汪汪』的聲音,女人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精緻的小臉嶄露出一抹絕美笑靨。
「小黃,丫丫它們呢?」赫連素心剛剛落了一半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一邊扒泥一邊問著,雞鴨的體型小,相對而言危險性要高出許多。
小黃狗已經完全探出口來,嘴裡來噗噗的噴出幾口泥水,就在它身後,粉紅的小豬仔也探出頭來,雨水淋澆在它們身上,一隻落湯狗和一隻落湯豬,狼狽卻依然可然。upam。
「嘎嘎——唧唧——」
熟悉的聲音從小豬肚皮下傳來,赫連素心臉上的笑容無限擴大,銀鈴般的愉悅聲音在空氣間蕩漾:「你們這些小東西,還真是命大,嘟嘟豬表現真棒,是你救了丫丫和果果的小命,本宮明天給你加餐!」
看著眼前的一幕,龍千絕徹底無語了,原來這女人發了瘋似的行徑,竟然就是為了幾隻畜牲,簡直是幼稚到了極點,可是……被淋成落湯雞的她臉上洋溢的笑容,竟再一次晃花了他的眼睛,令他再一次恍惚了。
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時而冷若冰霜,不近人情;時而俏皮可愛,聰明睿智;時而又像此刻這般,傻傻地,令人不可理喻。龍千絕迷惑了,就這樣站在雨中,靜靜的凝視著這個女人抱著她的小寵們……
「難道你打算帶著它們,就這樣淋一夜雨嗎?就算你是鐵打的,它們恐怕也經受不住吧?」男人低沉的嗓音再度從身後逸來,赫連素心這才回眸瞥向他,眸底一閃而過的複雜,他竟然又轉回來了,這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王爺——」赫連素心這才感覺到刺骨的寒意,不過看著同樣渾身濕漉漉的男人,他也同樣在雨裡也呆了好長時間了。
「廢話就不用說了,帶著它們一起搬回水雲間吧!你病了倒是不打緊,母后那裡本王還不好交待……」龍千絕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冷冷的丟下一句,率先朝水雲間的方向走去。
望著男人高大欣長的身影,赫連素心這一刻也失神了,她能感覺到,這男人並不像表面的那般冷漠無情,其實他的內心深處,住著一個善良的孩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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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驟雨的夜晚,土屋垮了,赫連素心和她心愛的小寵們倒是相安無事,龍千絕卻染上了風寒,高燒不退,病臥在床。
懷揣著幾分內疚,赫連素心來到麒麟閣,親自煎藥照顧生病的男人。
房間的紫檀雕螭案上,設著三尺來高青綠古銅鼎,懸著墨龍大畫,一邊是金蜼彝,一邊是玻璃醢。地下面西一溜四張椅上,都搭著銀紅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腳踏,椅之兩邊,也有一對高幾,幾上茗碗瓶花俱備,其餘陳設精緻細緻,不必一一例舉。
醒目的蟠龍寬大床榻上鋪著猩紅洋罽,正面設著大紅金色蟠龍靠背,石青金色蟠龍引枕,秋香鑲金色蟋龍被褥,床邊設梅花式洋漆小几,左邊幾上文王鼎匙箸香盒。
「王爺,可以喝藥了——」赫連素心將煎好的藥汁放至溫熱,這才端到男人的床榻邊,溫柔的低喚出聲。
昏睡了一天的龍千絕緩緩睜開眼睛,當女人絕美的容顏映入那雙琥珀色瞳仁深處時,眸底閃過一抹驚訝,很快便恢復了自若神態,算這女人還有點兒良心!
「還不快扶本王坐起來!」男人低沉的磁性嗓音透著淡淡戲謔,像是不肯放過每一個細微機會,也要逗逗她。
赫連素心只覺得臉頰微燙,明明知道男人是故意調戲自己,她卻也別無選擇,誰讓他是因為自己生病的呢?心生愧疚讓她明顯佔了下風,只能將手中的藥碗擱置床邊的洋漆小几上,硬著頭皮伸出纖臂,扶這男人坐起來。
可是……他的身體簡直就精壯得跟牛似的,赫連素心就不明白了,這般精壯結實的身體,怎麼淋了場雨說病就病了呢?!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愛妃今天是怎麼了?本王記得上次在宮裡,你的力氣可不小,硬生生的把本王從桌邊搬到了床上,今天力氣怎麼變小了……」男人躺在床榻上,深邃的眸直勾勾地盯著女人的小臉,若不是薄唇因發燒微裂,赫連素心還真要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故意裝病騙人。
赫連素心一言不發,纖臂只能往男人的脖下再多勾纏一點,這樣才能使得上勁兒,就在她努力往上使勁的那一刻,突然一股力量將她整個人往下拉,腳下重心不穩的她就這樣直直的撲了下去……
「唔——」只聞男人喉間逸出一聲低沉申吟,赫連素心整個人以十分不雅的姿勢撲倒在他寬厚的胸膛上。
「你……你是故意的!」赫連素心面色緋紅一片,急著從男人的懷裡掙脫出來,卻在下一秒被男人的長臂從身後環上她的纖腰,將她再一次帶入自己懷中,緊接著一個翻身把女人壓於自己身下。
「沒錯,本王就是故意的。」龍千絕唇角勾起一抹壞壞笑意,緊貼著女人身體的肌膚出奇的發燙。
「王爺不要再鬧了,先喝藥——」赫連素心清澈澄睜的水眸,靜靜地對視上龍千絕深邃的瞳仁,一臉正色的道。
「有一件事情本王一直很好奇,愛妃真的不是處o子之身嗎?」龍千絕盯著女人的深邃眸光,一點點變得誨暗下來,一瞬不瞬,不肯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的變化。
「色胚!病倒在床滿腦子想得都是這些淫0穢之事……」赫連素心輕嗔地撇開臉去,沒有正面回應男人的問題。
「這個疑惑一日不解,本王心裡就不能踏實……」男人的聲音越來越低,烏黑的頭顱也隨之越埋越深,發燙的薄唇幾乎咬上女人細嫩的耳根。
「你……你想怎麼樣?」赫連素心不安的扭動著頭,想避開男人的挑逗,耳邊絲絲傳來的溫熱感覺,再一次帶給她身體那股異樣的酥0麻感覺,令她心慌不已。
「本王想……驗明正身。」男人磁性沙嘎的嗓音,隱藏著努力壓抑的濃郁慾望,性感的薄唇也順沿著女人細嫩的臉頰一路下滑,落上她如天鵝般美麗的修長脖頸。
酥酥0麻麻的感覺頓時襲遍全身,隨著男人指尖的遊走,赫連素心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每一個細小毛孔也隨之變得興o奮起來,身體莫名的躁0熱,看來她身體內蠢蠢欲動的荷爾蒙又開始作祟了,這簡直快要令她瘋狂。
而男人那雙粗糲厚實的大手,更是肆無忌憚,霸道狂妄的在她的身體四處游竄,就像一個帶著火苗四處作亂的破壞份子,所到之處點燃一片。
「你敢——」赫連素心自己都未曾發現,她這一聲厲吼中還夾帶著絲絲微顫,壓根兒沒有半點威嚴。
眨眼的功夫,龍千絕高大的身軀已經直接覆上女人的嬌小,將她全然籠罩在自己的氣息之中!
「唔--」赫連素心的驚喘還未來得及從櫻紅的唇齒間完全逸出,男人的薄唇已經完全覆了上來,待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男人靈巧的舌已經探入她的丁香之中,長驅直o入,狠命糾纏,邀之翩翩起舞。
女人柔軟的唇瓣甜美的令人難以自制,龍千絕如饑似渴的拚命吮吸,仿若要將她的甜美融入進自己的血液中,女人身上逸出的清甜體o香,瘋狂的點燃了男人骨子裡的激o情,肆虐的野火在男人四肢百骸流動,狂熱仿若排山倒海般席捲而來,一波又一波的巨o浪瞬間淹沒了她。
赫連素心似乎已經熟悉了男人身上獨有的氣息,那股淡淡的龍涎香在鼻間縈繞,刺激著她身體最深o處的情愫一點點瀰散,點燃了整個身體。
龍千絕的手指靈活地挑0逗著女人的敏感,掌中的凝滑的令他下o腹更加腫o漲難耐,不再給女人時間,男人已經邪佞地扯下女人最後的束縛,修長手指邪佞地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