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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對太后要好 五一、明日,叫大起 文 / 塵昏白扇

    鴉雀無聲,真的是鴉雀無聲!

    開始趙小六和王曾看畫時還能大聲叫好,如今看了梁豐這首《沁園春》,話都說不出來了。詞中霸悍之氣,震得老少兩人呆呆地。

    梁豐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神情有些嚴肅,又有些得意地看著他們。好半天王曾才開口道:「玉田,你太驚世駭俗了!」

    這邊彩雲忙跑到內室得意地告訴小嫦說少爺把兩位客人嚇呆了。小嫦聽了,好奇心大起。顧不得矜持,移步來到書房,看了梁豐的畫,再讀了詞,也是大吃一驚,心想哥你這是要飛啊!

    此時趙小六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趕緊獻給父皇!」

    於是也不再多說,一揖到地,捲起畫紙,掉頭就走。王曾忙向梁豐小嫦二人點點頭道:「告辭了!」隨後出門而去。霎時熱鬧的梁家院子散的乾乾淨淨。

    行色匆匆,太子趙受益和參知政事王曾趕到宮裡。宮中侍衛黃門見太子走得太急,不敢詢問,只緊緊地跟在後面。一時到了趙恆寢宮,趙恆正和劉娥、楊貴妃等人說話。趙小六興奮地叫道:「父皇、父皇,我給你帶了一件寶貝!」

    趙恆幾人循聲望去,遠遠看見趙小六臉色紅紅的,滿臉笑意小跑過來。趙恆微笑著等他近前,問道:「什麼東西這麼高興?今天去那梁豐家裡,回來的恁早,他送你什麼了?」

    「父皇請看!」趙小六說完,緩緩打開畫圖。

    「啊?」趙恆劉娥異口同聲叫道,劉娥起身近前仔細看了,與趙恆對視。趙恆道:「好大口氣,吞吐風雲之志,真不虛也!」趙恆驀地想起自己當年御駕親征,登上城樓時,四方百姓吶喊哭拜,軍心大振的情形,想起自己澶淵之盟的經歷,忽然臉上泛起陣陣潮紅,站了起來。望著殿外白茫茫一片雪景,心思飄過往事,一股豪情竟被激起。

    趙小六在身後興奮地說道:「兒臣將此畫卷獻與父皇,願父皇千秋萬歲!」趙恆聽了,暗歎一聲,轉過身來對兒子笑道:「不必了,就予我兒留著。那個梁豐,你也留著,總有一天,你們君臣相攜相得,替父皇完成這不朽功業!」

    趙恆又走到王曾面前,伸手扶在王曾肩上,溫言道:「好生輔佐太子,莫負我所托!」王曾淚流滿面,跪倒在趙恆面前:「臣肝腦塗地,定不負官家所托!」聽得旁邊劉娥和楊貴妃掩面而泣。

    趙恆平靜地望著殿外,下令道:「明日,叫大起!」

    伴隨著趙恆的聲音,聖旨瞬間傳遍在京實授四品以上官員的家中。大年初二早朝,前所未有之事,京城一片猜測之聲!

    第二日辰時,景陽鐘響起,百官戴進梁冠,著朝服,持笏板,自端禮門魚貫而入至垂拱殿,見皇帝趙恆端坐正中,劉娥側坐一旁,皇太子趙受益站在右邊伺候。百官躬身齊唱:「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恆伸手虛抬,身邊黃門叫平身。又有黃門出列宣旨,改國號隆興,是年為隆興元年。正月十五上元夜,皇帝要與民同樂,東華門觀燈。眾臣齊應「喏」!

    趙恆又看看百官,忽然問道:「寇准的病還沒好嗎?」不知情的面面相覷,知情的人人心中一緊。丁謂心念急轉,馬上出班奏道:「啟奏萬歲,寇准已於前年末有與周懷政謀逆之嫌,已招聖旨,降為道州司馬,出京履任去了!」

    「萬歲,臣有本奏。」錢惟演出班躬身道。

    「哦?錢卿有何本,但奏來.」

    「啟奏萬歲,寇准今已六十有餘,垂垂老矣,難受一路顛沛之苦。望萬歲念他昔日有功於社稷,召還寇准,以光萬歲仁心仁德!」錢惟演這時出來,**裸地和丁謂唱起對台戲來。丁謂神色不變,執笏站得穩穩的。

    趙恆仰頭想了半天,轉頭對劉娥道:「此是何時的事?朕怎地想不起來了?」劉娥看看趙恆的眼神,心中明白,低聲道:「是那幾日官家病重,暫不能理事。彼時患在肘腋之間,無可如何,只好與中書諸相議定了。還望官家恕罪!」等於是悄悄承認了錯誤。

    趙恆悄聲笑道:「不妨事,平仲自持年老功高,多有冒犯皇家之事。今番敲打一下也是應有之義。皇后不必如此。」

    兩口子高高在上說著私房話,下面人離得遠,聽不清楚。只好靜靜等著官家示下。

    劉娥見趙恆如此說,心中事也就放下了:「但請官家示下。」趙恆點點頭,對眾人道:「諸卿於此事還有何話說?」丁謂開口道:「錢太僕所言極是,願官家納之!」錢惟演微微一怔,馬上明白過來。心中盛讚丁謂拿得起放得下,是條漢子。

    馮拯出班道:「臣附議!」一霎時李迪、王曾等政事堂諸相以及御史台、各部尚書,不管情願不情願的,都站出來附議了事。

    於是趙恆下詔道:「仍降寇准為太常卿、司農、領萊國公,回京聽候處置!」

    這是一場典型的虎頭蛇尾的朝會,朝臣們惴惴而來,卻不料只是宣佈了這兩件事情。其實他們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兩件事一虛一實,對未來朝局的走向已經悄悄改變。眼看趙恆處理完畢,精神開始疲憊不堪,又勉強問了幾件小事,便宣佈散朝而去。

    是日頒布詔書:改國號隆興,並定於正月十五,大宋皇帝與民同樂,在東華門觀燈。宣佈寇准還朝的詔書也於同日快馬出發,安當時的速度算,大約十天可以到道州。

    梁豐在得知皇上頒下詔書後,心裡默默估算,時間還來得及。想想自己不聲不響改變了歷史的格局,心中有些小小得意。這才是他來到宋朝做的第一件大事,雖然,暫時沒人能認識到這件事的影響,也沒人知道是他使力的作用,不免有些小小遺憾,但畢竟心裡充滿了興奮。

    大年初二下午,錢禧拿了錢惟演的名帖來,告訴他明天老爺要來拜訪梁公子。梁豐趕忙表示歡迎之至,並遜謝道該是自己這個後生小子去給老大人拜年的,怎麼敢勞動他老人家大駕?錢禧說頭一天老爺就路過,想進來看看,誰知道公子出門去了,只好悵然而歸,所以想明天來。

    梁豐知道錢惟演是想來跟他談談今天早朝的情況,順便捋一捋下一步的工作思路。當然要表示歡迎。

    第二天午時剛過,錢惟演一頂軟轎,幾個隨從就悄然來到梁豐家裡。剛進門時的表情和頭天太子、王曾的差不多,只是沒露怯跑到茅房罷了。

    兩人坐下,錢惟演喝了口茶,讚歎梁豐的清茶別有韻味,自己也漸漸喜歡起來。客套幾句後,進入正題,錢惟演把頭一天早朝的過程給梁豐說了。梁豐聽了,有些訝然。他知道錢惟演下了決心要辦這事,雖然不知道具體怎麼操作,但人家有人家的路子,自己不好打聽。只是沒想到老錢步子這麼大,居然敢在朝堂上當面和丁謂唱對台戲。

    這也是他不太瞭解錢惟演的緣故,此人平時的確軟弱搖擺,典型的捧紅踏黑,但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時,一旦狠了心,也不難幹出這種鋌而走險的事情來。否則,按照原先歷史記載,當丁謂因山陵之事獲罪時,他也不會毫不猶豫就是一腳,直接把丁謂踹到了雷州去。

    錢惟演做了這件大事,心中七分得意,三分忐忑,雖然假裝輕描淡寫把事情告訴梁豐,也隱隱傳遞了擔憂之意。梁豐笑笑道:「演公大可不必擔憂,依小子看來,丁相多疑,雖對演公已有不愉,但恐怕更擔心的是演公背後有人撐著,只要演公不讓他摸清虛實,便可高枕無憂了。」

    錢惟演道:「那依玉田看來,這疑兵之計將如何使得?」梁豐笑道:「這可不是小子能說的,還請演公自家思忖。」錢惟演看著梁豐沉思半晌,忽然領悟,笑道:「玉田真乃小諸葛也!呵呵,老夫已知道怎麼做了。」

    以錢惟演的老奸巨猾,怎麼能想不出來下一步如何行事?回到家中,當即遍撒英雄帖,定於新年初五日請吃春酒,頭一個就請了丁謂,第二個請了樞密使馮拯,另請了右正言魯宗道、王曾、知諫院陳致中等人,真是一個不挨一個。當然,沒忘了請梁豐,他的理由只當梁豐是自己私家交情,雖布衣,已在京師有了名聲,所以把他叫上。梁豐也不懷疑,聽說有熟人王曾,也就答應去了。

    丁謂接了請柬,本來想兩把撕掉算球。但轉了轉念,就問下帖之人,還有誰赴宴。錢家人按錢惟演的吩咐,據實說了,丁謂笑道:「親家請春酒嘛,老夫當然要去的,到時候一定來。」

    到了初五,梁豐遵照錢惟演囑咐,早早來到錢家,準備陪著他招呼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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