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對太后要好 101、挖出水來啦 文 / 塵昏白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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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的震驚過去,劉娥漸漸清醒過來,緩緩轉頭看著雷允恭,冷聲道:「你怎麼說?」
雷允恭早就嚇得在那裡渾身篩糠似的顫抖不停,劉娥輕輕一問,彷彿在他耳邊打了一個霹靂一般,撲通趴在地下,以頭叩地,說不出話來。
朝班裡有一個人也出列,雙膝跪倒,默然不語,正是丁謂。
這時錢惟演自右列出來,躬身奏道:「啟奏官家、太后,臣以為茲事重大,丁謂、雷允恭身為山陵正副使,難辭其咎,然真相未明,為防他二人串通一氣,該當分別察問。臣請先行拘押雷允恭,不使其等同處一地。才方便察問。」
劉娥聽了,毫不猶豫道:「准奏,殿前侍衛何在?」殿外侍衛齊聲答應。劉娥道:「拿下了。」頓時進來四個侍衛,把那個方才上朝時還目中無人,面露驕色的雷允恭像拖死狗一樣拉出殿外。
一旁薛映也出來說道:「亦當拿下丁謂察問明白。」劉娥正要發號施令,就聽丁謂說道:「臣已知罪,只是臣還想等邢中和進殿來問個明白,再無怨言。」劉娥此時已經惱怒到了極點:「哼,便依了你,今日當著滿朝文武問個明白。」
群臣無語,就這麼乾等了好半天,殿下黃門才扶著一個衣衫破爛,蓬頭垢面的人匆匆進來。
那人一進殿中,便即伏在地下,口稱萬歲。正是司天監提點邢中和。群臣見他這副模樣,大感驚訝,而趙禎則有些慌亂地看著發生的一切,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
「抬起頭來。」劉娥道。
邢中和稍微抬頭,一個腦袋這時候已經鼻青臉腫不成樣子。
「如何這般模樣?」劉娥問道。邢中和只是痛哭不已,說不出話。
「問你的話,怎麼不答?」劉娥怒道。轉頭又叫另一個殿前押班張景宗道:「你問他!」
張景宗下了丹墀,走到邢中和面前道:「奉太后口諭,有話問司天監提點邢中和,你要據實回答。」邢忠平才收了悲聲,磕頭稱是。
「邢中和,你如何身上帶傷?」
「回稟太后,臣是被人打的。」這時候邢中和慢慢緩過氣來,老實回答問題。
「何人打你?為什麼打你?」
「是丁相公家人打我,為山陵皇堂滲水之事。」
「嗡」地一聲,滿朝文武交頭接耳,驚訝中紛紛議論。
「肅靜!」張景宗環顧四週一眼叫道,待聲音平息,又繼續問他皇堂滲水為什麼被打。邢中和卻吞吞吐吐說不出話。張景宗轉身彎腰向劉娥奏道:「奴婢問話,他只是不說,是否把丁相家人拿來問個明白?」
劉娥想了想道:「傳旨,把打傷邢中和的丁謂家人拿來,在殿外問話,張景宗問話,馮拯、王曾、薛映、陳執中旁觀。」這幾人領命下殿,就等著把打人的兇手抓來問個明白。
丁謂的家人本來就沒跑,等著被提到殿外,一共五個人,統統跪下。為首的叫丁順,是丁謂府上的壯僕管事,平日就負責家裡壯丁的管理,另外一個重要人物叫顧明全,是西門外有名的風水先生,平日專門給人擇陰宅、看風水、發喪打幡等等白事工作。這廝此番也算奇遇,居然看風水被抓到皇宮裡面,害怕得全身發抖。
張景宗等五人將這五個捉對兒看住,由張大公公負責問話,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連同旁觀的幾個都驚得呆了,做聲不得。好一半天才回過神來,馮拯沉聲道:「回去,如實稟報官家、太后。」幾人轉身回道大殿,自有殿前司侍衛把那五個打人兇手看住等候發落。
這次劉娥是氣極了,自己老公的山陵被雷允恭這個畜類隨意更改皇堂帝穴,搞得水落石出。按照老輩兒說法,那可是絕地啊,這不是想斷俺老趙家的根麼?因此滿朝文武一個都別走,全餓著肚子等候結果張景宗上殿,向官家和太后奏報問話結果。
張景宗緩緩向太后劉娥奏報,當天的確是雷允恭查勘山陵,邢中和陪同視察,邢中和的確是指了那處絕地給雷允恭看,但也說明過,極有可能地下有碎石及暗流,不敢輕易改址等等。
劉娥聽到這裡,怒不可遏,當時雷允恭回宮稟報就隱瞞了這一節,馬上打斷張景宗的回話,指著邢中和道:「你當日說與雷允恭聽,他是怎麼回答你的?」邢中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磕頭答到:「那時雷押班已經上馬,命我不得延誤,馬上開工,他自會回來向官家和太后稟報。」劉娥一聽,氣得渾身發抖,拍著鳳床扶手連聲下令:「雷允恭立即扒了宮衣,聽後發落。!」張景宗做了個欲言又止的小動作,彷彿想要阻攔,話還沒說出口,殿前侍衛已經領命下去。
看著侍衛走遠,劉娥稍稍平了口氣,回頭又對張景宗道:「你接著說。」
張景宗說道,原來那日雷允恭回來奏報太后,又與正使丁謂說了。丁謂不知道是如何考慮的,昨日午後,便命家人丁順等四人出城,又找了西城外有名的風水陰陽顧明全隨行,一路趕到山陵址,欲要上山查勘。守護士卒本來攔著不讓上去,是丁順亮明瞭丁府腰牌和身份才得上山。顧明全等趕到山頂,皇堂已經挖下丈餘深,現出碎石,但還未出水。後來顧明全拿了羅盤觀測,忙說這塊地是絕地,斷乎動不得,那負責開挖的領頭只回答說是雷押班的鈞旨,不敢違抗,還待繼續。丁順等這就爭吵起來,鬧得不可開交處,領頭因見他是丁謂家人,也不敢得罪,忙命人去稟報司天監提點邢中和。
等找到邢中和來,已是深夜,邢中和見了丁順等人,本來就知道這塊地方有問題,只是見碎石不多,寥寥幾塊應無大礙,所以才沒叫停工。這下子見丁順也帶了看風水的說動不得,雖然他是官方權威,對方只是個民間土專家,因與自己不謀而合,也就不敢亂動。只是心存僥倖,就告訴丁順說,等天亮之後,再挖它幾尺,如果土質發現水氣就立馬停工。
到了天亮時分,又命人繼續挖掘,人多力量大,才一小會兒就挖了五尺深,還沒來得及查勘土壤,就見那深坑裡居然咕嘟咕嘟慢慢滲出水來。這下子邢中和也說不出話來。
丁順一見出水,大怒道:「你這廝害死我家相爺。」情急之下,也不管對方是否官身,衝上去就是一頓暴揍。同來的幾人除了顧明全外,紛紛上去拳打腳踢,好不容易等旁邊侍衛拉開時,邢中和已是那般模樣,一邊忍著痛命人急報官家,一邊也騎著馬連忙往回趕來請罪。因為毆打官員,那幾個丁謂家人並顧明全等被侍衛牢牢看住,一道回京。
聽完張景宗的報告,趙禎、劉娥和一眾官員沒人發出聲音,大殿裡一片寂靜。少頃,一直跪在殿內的丁謂打破沉默道:「臣身為正使,有失察之罪,後補救不及,致使皇堂遭此一劫,罪不可赦,懇請太后、官家賜罪!」說完以頭碰地,咚咚有聲。
劉娥還沒開口,殿外黃門又來奏報,說魯宗道上殿求見。劉娥叫宣。魯宗道進殿,面上深沉如水,朝坐在上面的兩個領導深深行禮,開口道:「啟奏官家、太后,臣領命去查雷允恭貪贓圈地一事,已有結果,特來稟報。」
又是雷允恭,劉娥已經快要氣瘋了,沒好氣地叫魯宗道匯報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