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尖尖角露了 148、 相慶 文 / 塵昏白扇
遊街要三天,第一天游完回家,就遇到家裡永叔攛掇,小嫦主持,馮程程任觀察員的隆重祭祖大典。可憐的梁豐在馬鞍上磨了一天,身上不知挨了多少繡球紅花彩線,臉都笑僵了,回家還得規規矩矩地拜天拜地拜祖宗,謝過冒青煙的祖墳。錢孝儀已經接到通知跑到禮部領取官家御賜的門匾題字了。每一科都會有官家親自為前三名題寫匾額,作為天子門生的永久珍藏。梁豐家領的當然就是「探花第」三個大字。
永叔乘機提出,這不僅是梁家的光榮,而且是整個普寧老家的光榮,應該把官家的御筆墨寶製成兩塊匾額,寄一塊回老家掛起,還要知會當地鄉紳出錢為梁家立一塊牌坊永誌紀念。
大少爺只好捏著鼻子同意了這一提議,時代規矩,免不了的。雖然趙禎的字目前還稚嫩得很,他心裡呲之以鼻,但是對於牌坊什麼的他還是要求婉拒,別給家鄉人民增加負擔,知道有這回事就行了,地方志免不了要寫一筆,那就算走了過場,別讓鄉親們說咱小人得志,才還了賭債,名聲不好,少讓人議論,低調些!
永叔聽了,只好罷休。
繁瑣的儀式搞完,梁豐回到後院休息。小嫦還比較安靜,雖然激動,總是保持個柔順的樣子。馮程程明明一雙黑又亮的大眼睛,愣是瞇縫了一天,小鼻子皺得可愛以極,小腦袋歪來歪去圍著梁豐團團轉,看他一身大紅袍著宮花。好威風好帥!
梁豐被她看的糟心,忍不住伸手在她頭上狠狠彈了一個腦缽,痛得馮程程直揉眉頭,一邊大罵:「好啊,剛才還說呢,真是小人得志了,考了個破探花。看把你得瑟的,欺負我!回去我就告爺爺,請他給太后提議。把你外放得遠遠地,又窮又苦的地方!」
「嘿嘿,你當爺是嚇大的。好啊,我還不說你不懂規矩,到時候我去哪兒都把你帶上,我要飯你就要端碗,我做賊你舉要把風,哼哼,看看誰先受不了。」
哪知馮程程一聽他這話,高興得兩眼放光,呵呵,真的呀。這不就快啦?盼著這一天呢。
梁探花揉揉已經漸漸恢復感覺的老臉,來了精神,端起茶飲一口,笑瞇瞇地和兩位美人嘮嘮嗑。
「知道為啥管第一名叫狀元麼你們?」
「廢話,這誰不知道。就是大狀上寫的第一個名字唄,元者,首也!」馮程程冷哼一聲,小樣,這都拿來考人!
「呵呵,不賴。那我問你,這榜眼又如何解釋?」
「榜眼麼,就如同狀元是眉毛,那下面就是眼睛嘍,所以叫榜眼唄。」
「還真不錯,有點知識。最後問你,探花是怎麼來的?」
「這個——,呃。」馮程程還真答不上來,打小就聽說探花探花,可為啥叫探花還真沒想過,扭頭望著小嫦姐姐,那位也瞠目結舌不知以對。
「不知道,乾脆點,你就別賣弄了,說來聽聽。」馮程程豪爽地一揮手,俏臉上揚,滿不在乎地認輸。
「不謙虛啊小妹妹,哥哥這就給你說道說道。你既曉得眉毛下面就是眼睛,那眼睛下面自然就是鼻子嘍。」
「嘁,廢話,說重點,啥叫探花,跟鼻子有什麼關係?」
「鼻子是拿來幹嘛的?聞氣味的。其實探花的花,應是華字訛聲。中試為華也,榮華之華,翻而為花。以進士及第第三名在百花之上,又在榜眼之下,鼻也,所以聞百花之香,故名之探花也!懂了麼?」
「嗷!是這麼來的啊,懂了懂了,那你可不是天生一副狗鼻子,啥都聞得到了麼?」
「罵我?哼哼,爺不但聞百官之花,也聞你這樣的小花骨朵。過來,讓大爺我聞聞。」說完梁探花就伸了鼻子作勢朝馮程程過去。雖說關係已經老熟老熟,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兩人還沒敢越過那道紅線,嚇得馮程程紅了俏臉躲避不迭。小嫦抿嘴直笑,梁豐忽然一個轉彎,親了小嫦一口,完成了探花之舉。
一連三天的滿街巡遊,把梁豐等累得要死,張揮此次中了二甲六十名、鄧聖中了三甲十二名,也要跟著梁豐、韓琦等走穴巡演。本來最歡實的張揮也精疲力竭,再也鬧騰不起來,每天回到梁豐家便像狗一樣吐了舌頭喘氣。
最後一道菜是瓊林宴,吃完了皇家欽賜御膳,各人互相酬酢唱和,作幾首應制詩拍拍趙禎和劉娥馬屁,又互相吹捧幾句,進士大典便算完了。
按過梁豐等人的大肆慶祝不說,朝廷下了旨意,新科進士給假半年,各自回家拜拜祖先,掃掃墓,提提詞,見見老鄉,衣錦還鄉之後,便要正式上任做官的。
但一甲前三名則可以馬上授官,不須經過吏部考核。假照給,休不休隨便,可以立即上任。於是宋郊授大理評事,同判襄州;葉清臣授太常寺奉禮郎,簽蘇州觀察判官事;梁豐授太常寺奉禮郎、開封府功曹。
呵呵,大喜啊,離家就兩里地,溜躂上班才十來分鐘的事兒。羨慕死前兩位了,不過他們不敢眼紅吐槽。為啥,國子監卷子已經貼了好幾天,朝野上下全沒話說了,真的是梁公子高風亮節,那文章作得,崗崗的!宋狀元、葉榜眼可比不了。為了避嫌,自動降為第三,再不許官家特殊照顧照顧,還有沒有天理了?
宋郊、葉清臣心裡的確很膈應,原先還有些不服氣的,看了梁豐的文章,都知道自己來路不正,正牌狀元該是他。因此在他面前,再也沒擺過科舉功名的架子,一輩子對他恭恭敬敬,橫豎不提名次這茬。
趙禎還覺得不夠,可是祖宗家法在,不敢超過從八品,於是又傳話,聽說梁豐快要成親,還是給假半年,不用著急上班,而且到時候一定御駕親臨喝一杯,這就又轟動了一陣。
梁豐心說正好,確實累了很久,先放鬆放鬆再說。
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梁探花的名氣太大,交情夠廣,連日不絕登門道賀請客送禮沒玩沒了。先是,丁謂、錢惟演分別送了厚禮道賀,王曾也送了薄禮,這幾家是梁豐必須親自上門回拜的,就耽誤了好幾天;接著張景宗、李石彬倆內宮大總管也親自登門道喜,一半是交情,另一半也是奉了兩位大領導的命令而來。梁豐不敢登門道謝,只好選時間擺了兩桌酒在外面回請;然後又是高家、楊家、王家、石家等家長寫了帖子,備了禮物差自家小子上門道喜。除了王家小子不知所蹤,其餘三個又鬧了好幾天才罷休
張揮、鄧聖、韓琦各自拜別回家,衣錦還鄉去了。
梁豐這才騰出點時間來,尋個日子,去找雪裡梅分享成功人士的喜悅。
雪裡梅其實早就望眼欲穿了,自那天遊街匆匆一面,都過去半個來月見不著人影,知道他忙,因此也不敢打攪,只好耐心等待。這天見他來了,喜出望外,一下子撲到梁豐懷裡,久久不願鬆手。
梁豐拉著雪裡梅的手,眼見她一身盛裝,簡直比自己當年評了行首時還高興,心裡說不出的感慨,這女子對自己太好,該給她個名分吧?
「要不,等我同程程完了婚,過些時日,也把你迎進家來,如何?」酒過三巡,梁豐異常溫柔地問道。
「呵,對不住了大官人,奴家不願意。」雪裡梅舉起酒盞,自飲了一口,抿嘴看著他笑道。紅唇嬌艷欲滴,明眸格外的亮。
「為什麼?你這是在試探我麼。難道覺得我還不夠真心?」梁豐有些納悶道,自己的確是誠心誠意,而且,阻力也不大,那兩個女子都不是愛爭風吃醋的,她們應該合得來。
「你錯了,奴是真心喜歡你,可是我也不願跨入你家的門,做個籠中鳥兒。還是這般自由自在的好,你放心,我這身子,今後只你一人碰得!只要你護得了我周全。」雪裡梅柔柔道出,可是堅定以極。
「你嫁給我,我也不會把你捆住啊,放心,有你的自由。你愛幹什麼就幹什麼,不會干涉你的。」梁豐道。以他現代人的觀念,這個心理障礙確實不難越過。
「郎君,奴嚮往的是和你兩心相悅,卻非要同你長相廝守。家裡女人多了很好玩麼?還不如我依然在這院子裡等著你,你若悶了惱了累了倦了,就來找奴陪陪,幫你散散心,我呢,也不必費心費力去討大婦的好,百般奉承,咱們都在這開封城內,相見容易。非捆到一起麼?你不是也說過『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梁豐心中承認她說得有理,便默默點頭道:「便依你,但我說的話永遠有效,你任何時候改了主意,我便把你迎進家裡。」說完便不再相勸,兩人濃情蜜意,甜甜地吃酒說些開心話兒,把羅帶輕分,相擁入衾,纏綿一夜。
第二天回去,便開始著手準備同馮程程的親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