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基層放手搞 284、可算是個好官 文 / 塵昏白扇
趙禎感受到李順容異樣的表現,心裡也有些許發毛除了宦官、宮女,很少有人在他面前如此真情流露。不過他還是能察覺出這位中年婦人對自己其實並無歹意,只是激動罷了。他秉性善良,也就很有禮節地接受了這種過分的表達。
趙禎稍後於李氏半步走近閣中,伸手虛扶把李氏讓了上位,自己坐在下,妙元站在李氏身後,三人一時無語。
少時,李氏終於努力平靜了氣息,含笑謝道:「官家至孝,親自謁陵,能抽空看望老身,實是感激不盡!」
「順容說哪裡話,於情於理,該當致候的。」說完,抬頭看了妙元一眼。
李氏卻還是有些分神,幾乎是毫無顧忌地直視著趙禎,那目光,充滿了慈愛,也隱隱有些許傷痛。趙禎這時已經完全鎮定下來,心道或許這婦人原本在宮裡就承歡不多,如今荒丘寂寞,便如同鞏縣城外百姓欲睹天顏那樣,沒看到自己都要激動,也不奇怪。何況她面目慈祥,於自己好似很有緣分。也生出許多好感來。
當下溫顏陪話,主動問了李氏許多起居飲食的問題,知道雖然地隔偏遠,但宮裡一年四季並沒差了分毫,反而是按美人以上品秩奉養,已經算是大大的厚待了。
趙禎略微安心,心道妹妹母子本來在此就過得冷清,要是減薄了那還了得?
「官家龍體好麼?」
「還好,承順容關心。」
「早晚還須多注意些,官家一國之君,是天下的福祉。」
「是。」
氣氛挺尷尬的,內外有別,又談不了什麼朝廷大事。從未見過面,也說不來什麼親熱話,就如此乾巴巴地對答。趙禎終於站起身來,笑道:「今日見了順容身體康泰,供養無虞。朕也就放心了。朕就只有妙元一個妹妹,就著她好生侍奉順容。今後如有何需要,只管同朕開口便是。時候不早了,順容早些休息,朕這就告辭。」
「啊?!官家這便要走了麼?」李氏的聲音裡充滿了深深的失望。轉瞬又道:「要不。留膳在此吧!」
趙禎聽她口氣,有些歉然,再看她滿臉慈愛渴望的樣子,心中不忍。便點點頭道:「好吧。」
李氏大喜,急忙吩咐擺膳,自己卻在側殿支了一個紫紗屏風,將兩桌隔開,但能夠隔著屏風看到官家吃飯的樣子。
這一頓飯趙禎吃得難過之極。勉強就著菜餚用了一小碗飯便停下。又略說了幾句話,最後還是起身告辭。走時李氏又親自送到階下,一直望著趙禎背影消失不見方才回身。
「娘娘你今日好生奇怪,怎地那樣看著皇兄?也是他脾氣好,否則你那樣看法,人家要不高興了。」
「啊,是啊,娘娘今日失態了。這裡好久沒人來,官家親臨。娘娘心中榮耀激動嘛!元兒你且下去吧,娘娘有些乏了,想休息。」
趙妙元見哥哥一走,母親情緒便有些不好,也不敢再說。只好點點頭出去。她哪裡知道,李氏回頭獨自關在寢殿裡抽泣了一日。當年她在皇后劉娥面前立過誓言,絕不看太子一眼。如今十六年過去,那麼溫文爾雅。那麼氣度雍容的皇帝,便是自己的親身骨肉。咫尺天涯若許年。陡然相見卻不能相認,能不悲喜交加?
趙禎無比難受吃完飯終於離開翠微閣,擦了擦大冬天頭上出的白毛汗,來到中殿馬上傳見石元孫。
「官家,都準備好了。」石元孫也沒二話,直接說。
「好,那就走。」
石元孫待趙禎和李石彬換了便服,領著二人從中殿一道角門夾巷走到前殿,這時前殿已經基本清場,角落裡呂夷簡、章德象、晏殊、陳執中和梁豐也都換了布冬衣,正等在那裡。
趙禎此時簡直是躍躍欲試,滿臉興奮,在石元孫的帶領下當先上了一輛馬車,李石彬跟著躍上。趙禎回頭想喊梁豐一道,卻早被他微笑看過來擺手示意不上,只得罷了。
開玩笑,有本事,可以做寵臣。這會兒上了皇上的車,也不看身後幾雙眼睛盯著,那時候當了弄臣,就臭了。
梁豐等著呂夷簡、章得像上了第二輛,晏殊、陳執中上了第三輛,再沒車了,只好勉強擠上去同晏、陳二人一道。
石元孫安排了七八個隨從,扮作百姓跟著三駕馬車,自己卻扮作出門辦事的老爺,帶了兩個隨從,騎著馬走在馬車前後不遠處。至於一路上往來挑擔推車赤腳趕路的,有些梁豐他們還真不太分得出來,誰是行人,誰是侍衛。
車廂搖晃,面前兩人,一個是堂堂侍郎,算起來還是自己座師。一個權勾中丞,暗地裡也是自家仇人。梁豐坐在裡面似乎略顯尷尬。
晏侍郎面如冠玉,雙眉入鬢,頜下三綹長鬚垂在胸前,以手撫之,正笑瞇瞇地看著梁豐,這是兩人頭一遭如此相近。他一直對這位小朋友挺感興趣,今天當然要仔細打量。
而梁豐自來大宋,已經被一連串的名人搞到麻木,即便是面前這位「無可奈何花落去」相公,也激不起他心中多少波瀾了,只好老老實實陪著笑任他觀賞。一旁陳執中並不知道當年害自己和劉中丞出盡醜態的便是眼前這個壞蛋,但他對梁豐沒什麼好感,只閉門養神,不理會這廝。
「玉田,老夫久仰你大名啊,向來無緣親近。近來可有佳句否?」晏殊忍不住,主動搭話道。
「呵呵,大人過獎了。學生近來學做父母官,忙得要死,早把這些小道忘光光了。」
「嗯,這倒也像個縣令的樣子。呵呵,只是每日埋俗事,我看也不甚好。莫到頭做了個俗吏。」
「大人教訓得是,不過學生此時深恐俗得不夠,不能扎根泥土,沒得辜負了太后、官家和列位前輩的青眼。唉,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輩,一枝一葉總關情呀!」
這廝實在是不老實,口口聲聲說要扎根泥土,順嘴便把鄭板橋剽竊了一番。聽得晏殊一愣,還未說話,旁邊陳執中本來假裝睡覺的,此時眼睛一亮:「呵呵,梁玉田,還道你少年顯貴,必不能吃苦,聽你道來,可算是個好官!」
ps:「男青年」書友責怪這幾天更新慢,不好意思,且容處理一下身邊事再努力恢復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