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對太后要好 292、皇上的大腿 文 / 塵昏白扇
「你看呢?」梁豐反問道。
「是不是打草驚蛇?」
「官家睿智,臣佩服。臣也是這樣想。」梁豐真心笑了。小皇帝越來越會當了,不但形勢看得準,裝傻也一套一套的。整個一天一夜,一副沒主意的樣子,原來都是裝的。把自己都騙過去。
「李石彬,你出去守著,任何人不准進來。」趙禎用一句廢話打發李石彬出去。
「朕還有個問題。」趙禎忽然苦笑一下,說道:「朕知道他們當朕是草,可是朕不知道究竟是誰出的這一棍子。」
這是句沒面子的話,堂堂一國之君,在別人眼裡被當成驚蛇的草,自尊哪受得了?
梁豐決定挽尊。
「你錯了,其實這一棍子實在是高明。並沒有低估過你,而是既當你是草,也當你是蛇,甚至還當你是棍子。」梁豐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
「那照你這麼說,此事就絕對不會是大娘娘干的。」趙禎緩緩道。
「官家聖明!」梁豐猛地伸手一拍大腿,啪地一聲脆響,說道。
「嘶——,你說就好好說,拍朕大腿做甚?」趙禎痛得齜牙咧嘴怨道。
「嘿嘿,我這不是替你高興麼,越來越厲害了!」梁豐滿不在乎道。
「那你倒是拍你自己的呀,未必你自己沒腿麼?」
「拍我的我痛。」
遇到這麼個沒皮沒臉沒節操的,趙禎只好翻白眼。
「朕那個八叔,早晚是個天大的禍害,須得想個法子除掉才行。」趙禎一邊使勁揉著受傷的大腿,一邊說道。
梁豐悶了半天,說出一句喪氣話來:「除不掉的。」
「為什麼?難不成他還真有三頭六臂?」
「說出來你別受打擊,你頂多能翦除他的黨羽,阻斷他的財路,讓他無法對你再下手。但是,你一旦真要下手除掉他。就必須付出忍受讓後世對你無情、冷血、殘害手足的滾滾罵名。你準備好了麼?」
「怎麼至於這樣,難道還拿不出他的證據麼?」趙禎驚道。那也太可怕了。
「照我判斷,估計真是這樣。」梁豐緩緩搖頭。一臉欽佩地說道:「自太宗皇帝龍馭賓天,他深居簡出,不問世事。先帝召對。每以剛毅沉著面目出現。朝野之間,深服其氣量恢宏而嚴毅不可犯。他侍母至孝,雅好文詞,北朝、高麗無不以得其丹青墨寶為榮。你初登大寶。他即稱病不出,以避太后所忌,如是,在天下心中,威望尊崇。這樣的名聲。你打擊了他,不就是玷污了你自己麼?」
趙禎聽完,思索片刻,剛要張嘴,梁豐又伸手壓住,接著說道:「如果不出我所料,他目前所做的一切,必定都不是自己親自出面。而且,就算查下來。也絕不會跟他沾上半點干係。哼哼,以前咱們還真是小瞧他了。我一直以為他必定同朝中某位大臣有所勾搭,昨日見了他的手段,我才想到,原來他根本不必收買誰。或者說是拉攏誰。」
「有這麼厲害麼?照你這樣說,那他如何成事?」趙禎這次是真心不信。心道你也說得太玄乎了吧,手裡沒點勢力、大牌,怎麼把朕跟太后這和合二仙給頂下來?最少有幾個小二吧。這可是大宋斗地主的基本原理。
「名聲。名聲既是他最大的掩護,也是他最大的底牌!」梁豐不容置疑道。
「他不用去結交大臣。也不用去廝混將門。因為他知道,自己就算去了也沒用。第一,祖宗家法在,他若明目張膽,謀逆之罪立即坐實;第二,就算他敢,可如今非比亂世,而是國泰民安天下清平,硬起風波,絕對沒人肯上他這條破船。於是,他乾脆另闢蹊徑,專以招攬一些不為人知或是位卑言輕的人士以為他用。卻莫小看了這些人,因為他們太渺小,所以說話做事,很難引人重視。而其中最大的好處便是這些人他隨時可以拋棄丟開,他甚至可以不用殺人滅口。即便有人膽敢告發,你想想,天下又有誰肯信這些人的鬼話?」
「但是,他要行事,必會留下諸般痕跡。若是這些小人一旦與他反目,告發出來,那肯定也能查到他頭上啊?」趙禎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嘿嘿,這就跟你們祖宗家法有關了。」梁豐笑道。
「干朕家法何事?」
「大宋立國之初,家法便已定下,宗室謀反,以圈禁或罷為庶人為止,對不對?」
「對。」
「可是宗室以外謀逆,要殺頭、誅族,對不對?」
「——」趙禎說不出話來。
「你可以想想,這種不公平會造成什麼?他可以用貪官,用潑皮無賴,甚至可以用響馬巨盜。這些人細分起來,貪官事發,頂多罷職流放;潑皮行兇,頂多拘押苦役,最不濟殺頭便是;響馬巨盜,本來就把腦袋別在褲腰上的營生,命案同謀逆,又有多大區別?你說,他用這些人做事,就算是露了形跡,又有哪位會招認自己謀反的?難道一人抵罪不成,非要拉家帶口陪著挨刀才過癮麼?」
「呼!」趙禎重重出了口氣,心裡堵得慌。這啞巴虧吃得,真是憋屈。
「所以,他便派人放幾根冷箭襲朕,讓朕以為是大娘娘所為,於是鷸蚌相爭,他好漁翁得利。是麼?」
「這只是一方面而已。你若慌亂,自然中了他計,這麼一來,激怒太后是指顧之間的事。」
「你說得對,朕怎麼會中他的計?不過,好像不對啊,按說起來,這件事一出,咱們最該做的,就是趕緊打消大娘娘的疑慮,免得我母子反目啊。為何你昨日建言,隻字不提她老人家?難道你梁豐也有疏忽不成?」趙禎忽然想起這事,有些疑問,也有些揶揄。
話剛說完,又見這廝伸了手瞄準自己大腿,趕緊側身躲開。
「呵呵,你這話算是問道點子上了。昨天我是故意的。」梁豐剛抬起的手摳了摳自己後頸,笑道。
「那你這不是失心瘋麼?好端端地為何要隱瞞大娘娘,要是她真以為朕要防備她,豈不冤枉?」
「我問你,你其實想不想躲開定王這個禍害?」
「當然想,非常之想。」趙禎老實回答。
「那不就結了?咱們這麼做,就是要把這禍水給他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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