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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二十七章 文 / 無你不歡

    歡歡喜喜吃了壽宴,老人們先撤了,這多半天的時間早乏了,陳安隨奶奶一起離開,陸麗萍母女也起身告辭。

    出來相送的,又是一大幫子人,讓陳安確實感受到,那個熱鬧溫馨的大院,彷彿又回來了,她不禁有些感慨,那樣的日子,不是不讓人懷念。懶

    絮絮地告完別,她扶著奶奶上車,臨關車門前,她看了一眼外面,一張張熟悉的笑容,彷彿啟開塵封的記憶,那些前塵往事撲面而來,原本讓她該放鬆的,可她並沒有輕鬆一點兒……她的眼光最後落在立維身上,他站在最邊上,看到她瞅過來,他衝她揚了揚下巴,笑容,肆無忌憚,神采飛揚,陳安彭地關了車門。

    車裡,是一小方私密的空間,她覺得渾身僵硬,今兒這一遭,她神經一直繃著,在那樣多目光的追逐和探尋下,她無法輕鬆,無法喘息,而且,她總覺得有些詭異,有種被算計了的錯覺。

    一雙溫暖的手蓋在她手背上:「安安,跟奶奶回家吧。」

    她只覺得很疲憊,說了聲:「好!」

    車子開出很遠了,立維默默地站在原地,有些出神。

    夫人拍了拍他:「瞧不見了,該回了。」

    他「哦」了一聲,周圍的人,早散盡了,有種曲終人散的冷清。

    夫人看著他:「我過一會子,也得走了,約了你董阿姨,事出突然,我必須再跟她碰個頭!」蟲

    立維忽然有些煩躁,剛剛,安安最後看自己的那一眼,還有那關門的動作,他心裡突地一跳,就有了不好的感覺,感覺以後,他和她,也只會這樣兩兩相望,不能走近。

    「哎?」夫人又捅了捅兒子,兒子一直在走神。

    立維撓撓頭:「聽到了,您要去見董阿姨。」

    夫人笑了,安慰他:「這事兒啊,得沉住氣,萬事俱備,只差安安那一關了。」

    立維沉了沉嘴角,那一關,不知道有多難!

    他問:「我送您過去?」

    「不用了,我自個兒開車來的……哦對了,安安還差一套伴娘的禮服,我看這丫頭吧,料理自己的生活,有些差勁兒,你在旁邊幫襯著些。」

    「她?」立維一聽就明白了,不由撇撇嘴:「她才不讓我跟著呢!」

    「咳,你小時候那股子牛皮糖勁兒,跑哪兒去了!」

    立維倒不好意思了:「媽,兒子不是長大了嘛!」

    夫人抬手,不客氣地擰了擰他臉蛋子:「這會兒倒知道害臊了,嗯?甭打馬虎眼,你老媽眼裡可不揉沙子,今兒你和安安一起來的,還來這麼晚,我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

    立維咂了咂嘴巴,有些歎氣,在如來佛面前,他永遠是孫猴子。

    「媽,您先進去,我打個電話。」

    夫人進院了,立維拿出手機,調出一個電話,他的手指,停在綠色鍵上幾秒,然後用力一按,按得有些狠。

    很快的,對方就接通了。

    「我警告你——」他的語氣平靜無波,說得很慢:「這種無聊的事,以後別幹!」對方嘰歪了一句,他根本不屑於聽,立即闔上了電話。

    回到家,陳安陪奶奶說話,看張阿姨給菊花壓條,澆花,三個人,三代人,有說有笑的,其樂融融。

    晚上吃飯時,剛擺上碗筷,沒吃幾口,就聽到院外汽車一響,陳安愣住了,不由看了看奶奶。

    張阿姨摞了筷子,站起身走到門外。

    老太太凝神聽了聽,說:「是你爸爸來了。」

    陳安就是一皺眉,覺得吃到嘴裡的菜,立時有些變了味兒。父親怎麼會來?

    院裡很快響起腳步聲,她細數著那步子,似乎有些沉重,一下一下的,彷彿敲在她心尖上,這樣的壓抑,是她不熟悉的。那步子漸近,朝著餐廳而來,她用筷子劃拉著白米粒,往嘴裡硬塞著。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

    腳步忽然停住,然後是父親低沉的聲音,另一道聲音只嗯或啊一聲,陳安聽得出,是父親的秘書,之後便是張阿姨的問候,她不由握緊了筷子。

    又過了幾秒,餐廳的紗簾一挑,陳德明走了進來,看到女兒有些意外,他頓了一下,才叫老太太:「媽,我來了。」

    老太太沒應聲,又看了一眼孫女,孫女那神情,僵硬而警覺,就像一隻隨時自衛的小貓一樣。

    想起在霍家的情景,老太太又氣又疼,一口氣便湧了上來,沒好氣道:「怎麼又來了?今兒廚房裡,沒預備你的飯!」

    陳德明不動聲色,慢慢走過去,坐在陳安旁邊的空位上,扭過臉來,和顏悅色問道:「今兒在你霍爺爺家,過得可愉快?」

    陳安呼吸一滯,這口吻,多象小時候去外婆家,每次回來,父親總會笑瞇瞇地問:「去了外婆家,有沒有調皮搗蛋啊?」她眨著狡黠的眸子,即便再調皮,也不會實話實說,只是緊緊摟著爸爸的脖子,笑了又笑。

    幼年的她,感受著父愛和溫暖,即使父親不常常在身邊,他的聲音和爽朗的笑,也經常會通過電波傳來,她覺得親切,一顆心,和父親貼得很近,很近,那是父女連心。

    是父親給了她歡聲笑語,可又是父親,吝嗇地收走了一切。

    多少年了,她就不會在父親面前笑了。而父親,也不再對著她,展露出會心的微笑。

    一切全變了,父親不像父親,女兒不像女兒。他們就是一對彆扭而陌生的父女。

    陳安抿了抿唇,半晌才說了倆字:「很好。」

    陳德明有些失落,女兒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他一眼,更沒有叫他一聲爸爸。女兒的目光,一直盯著碗裡的米粒,那一顆顆圓潤如白玉似的米粒,他都不如。

    陳德明抬手撫了撫眉心,覺得很累,但心裡的累,更甚於身體,同時那種無力感又開始上揚——每回面對女兒,他覺得,他在面對世上最棘手的一件事情,在解一道最難解的題目。

    解了多少年了,也沒能解惑,反而一回比一回糟糕,又添了新的困惑。

    ~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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