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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九十五章 文 / 無你不歡

    是的,他好難過。

    爺爺病了,他難過;她和他鬧脾氣,他更是難過。

    他默默地坐在車內,嶄新的麂皮座椅,嶄新的麂皮腳墊,都是他對照著圖片,親自挑選的。車廂裡雖噴了去味劑和清新劑,但還是免不了有股子新車的怪味。而眼前的鑰匙串上,印有一枚小巧的三叉戟圖標,他一邊想著事情,一邊用食指撥弄了一下,又一下……他還沒來得及跟她說呢。悌悌

    心煩……他用力轉了一個鑰匙鏈,有些喪氣地發動了車子。

    腦袋真是沉,身體彷彿也很累,可他還不想回去睡覺,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沒辦完,有什麼事情,似乎在他和安安之間,無意中造成了困擾。這麼想著,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立維。」那頭看不見的女人,在巧笑盼兮。

    「嗯……」他心不在蔫地應著,有些話,他該和她說清的,是吧?有些事情,他隱隱是明白的。

    阮碧玉莫名其妙感到一絲緊張,他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她還是笑著,溫柔地問:「出差回來了?」

    「是,今早上回來的。」他應著,想跟往常一樣,對著她溫柔的的笑,給一個簡單的回應,可是,這會子,他笑不出來。諛

    通話的氣氛,有些沉悶。

    阮碧玉握著光滑的戲服面料,攥緊了:「出差還順利吧,你走了有……整整五天呢。」諛

    立維心裡一動,她連這個,都記得這麼清楚,若是換了安安,這些細枝末節,恐怕是不會記在心上的。

    他猶豫著,要怎樣開口,才能照顧到她面子,不至於傷害到她。

    他腦中很快過濾了一遍上海那邊他名下的所有房產,很快又否決了,他不能這樣,那是羞辱她。他們只是朋友,他對她很好,無論她生日還是節日,只要他記得起來,一律會送她禮物。而她對自己,也很好,那麼的善解人意,溫柔體貼。但她,不是黏人的小女人,並不曾糾纏過他,甚至,她很少主動跟他聯繫。

    但就是這樣,他們還是被那些八卦緋聞傳成那樣了,在外人眼裡,他們之間,有些曖昧吧。

    何止有一些曖昧,簡直是很曖昧。

    立維心裡有些氣。他和她,本來就沒什麼,用得著說清嗎?他給予她的,完全是他自願的,她曾經「有恩」於他,他念念不忘。

    他於是問道:「你的演出怎麼樣,順利嗎?」

    阮碧玉輕鬆地笑了:「反響很不錯呢,我們團長很滿意,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能否賞臉一起吃個飯?」

    立維抿了抿唇角,半天沒說話。

    碧玉心下咯登一下子,她怎麼能說這話呢,她怎麼能,奢望這些呢。

    「立維,對不起,讓你為難了。我們團長,也就是說說而己,但感激之情,卻是真的。」

    立維好似漫不經心地說:「我不需要他的感激,我沒有幫他,而是在幫你,這跟他沒有關係,這點,你該知道的。」

    碧玉越發用力地絞緊了戲服:「我知道的,立維,這些年,謝謝你。」

    立維笑了笑:「不客氣,我盡我所能,當年,你救助過我,我鍾立維不是忘本的人……」

    阮碧玉急忙插了話:「立維,當年那也只是一個小忙,舉手之勞,你,用不著這樣,你給予我的,已經太多了。但我更高興的是,能認識了你。」

    「碧玉啊……」立維也感歎地說:「我也很高興,能認識你。但若今後有一天,我不能再給予你了,希望你,也不要介意。」

    阮碧玉頓時愣住了,這話,什麼意思?

    立維很快又說:「我還有事,先掛了。」他收了電話。

    聽筒裡,嘟……嘟……的聲音,阮碧玉一低頭,那火紅的新娘戲服,捏在她細白的手心裡,絞皺了,起了深深幾道褶子,那戲服上,用金色的絲線繡著鴛鴦戲水,並蒂花開……紅的刺眼,像染了血似的。

    他甚至沒有問她,第二場戲什麼時候演出。

    戲也終歸是戲吧,就像戲文裡唱的: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悅事誰家院。鍾立維就像是一道良辰美景,在她歲月裡留下印痕,奈何,終究是一場夢,她留不住他。

    一滴淚落在戲服上,很快暈開,那紅更深了,緊接著,又是一滴……

    立維駕著車子,開出一段路後,有些心煩,他又撥了一個電話:「喂,忙完了嗎,一起吃個飯吧。」

    那頭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你大爺,我當你掉溫柔鄉里拔不出腳來了,還成,沒忘哥們兒。」

    立維挑了挑眉:「廢話少說,沒應酬就出來吧,老地方見。」他利索地摁掉電話,在前面路口轉了彎。

    ……

    紅日西墜的時候,立維醒了,這一覺,睡得很好,他翻了個身,毯子裡熱烘烘的暖氣,拂到臉上,舒服極了,似乎還有她的氣息。

    他再次翻了個身,不想動。

    又待上了片刻,看看時間不早了,這才慢條斯理起來。

    他用她的浴室,用她的洗臉盆,用她的毛巾……站在臥室裡,對著她的鏡子,慢慢繫著襯衣的鈕扣,他撇了撇嘴,不在更好,不回來更好,他多自在,他想怎樣就怎樣,他就是要用她的東西,他就是要和她,攪和不清。

    最好別回來,永遠也別回來。

    可是安安,你究竟去了哪裡?

    讓

    他這樣的牽腸掛肚。

    他的動作慢慢停住,她一雙清涼而冰冷的眸子又在眼前晃,攪得他心裡又開始不安起來,空虛起來。

    他站了一會兒,想起什麼似的,俯著身子在牆角旮旯尋找……終於在床底下,他看到了那兩個灰不溜秋的東西,他撿起來,吹了吹上面的塵土,然後端端正正擺在梳妝台上。

    他開車去了醫院,剛上二樓,就聽到從某一間病房裡傳出說笑聲。

    有那麼一瞬間,立維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他站定,靜聽,那聲音,那聲音……多像她,多麼多麼像她!

    他的心臟猛跳。

    ∼啊啊,食言了,捂臉遁走。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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