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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百二十一章 文 / 無你不歡

    他揚著臉,一本正經地反駁她,部隊裡雖然都是男人,但也有女兵嘛,文工團的女兵,定期下部隊慰問演出的。

    她湊過來,親他的臉,問,有我漂亮嗎?

    他故作不屑一顧,順口胡鄒道,當然了,個個賽西施,似貂蟬,美若天仙呢。

    妻子立即背過臉去,不再出聲了。他慌了神,伸手去拉她,她倔著不肯回頭。他急了,鶴芬,我胡說的,你別往心裡去,部隊是有文工團定期演出不假,但那些女兵長什麼模樣,我都沒看清楚,而且,我不大看演出的。

    她還是不說話,身子直顫抖。他以為她哭了,硬是將她扳過來,面對自己,他呆住了,妻子滿臉笑意,笑得顫微微的,像是一朵花兒,他傻傻地問,你沒哭啊汊?

    我幹嘛要哭!妻子瞪著他,漂亮的杏核眼似嗔似嬌,似怒似怨,你知道的,我最不愛哭了。

    他咧開嘴傻樂,那就好,那就好。

    妻子又問,你們文工團裡,真沒有漂亮的女兵朕?

    這下輪到他偷樂了,原來,她還是介意這些的。他認真地說,有沒有我不知道,因為我壓根就沒看。

    妻子笑瞇瞇的,說,我是逗你玩的,就是把你扔在眼花繚亂、美女如雲的紐約、香港,我都不帶眨眼睛的……他心口一蕩,雖是玩笑,但隱隱的,也是實話,他撲過去親吻妻子的面頰,她信任自己,那他呢,更應該信任她才對。他在她耳邊悄聲說,去不去駐外,還得你自己拿主意,但兩年時間很長,如果你忘了我,就別去;如果忘不了,儘管去。他對妻子的感情,他必須要讓她明白。

    正月初三,一紙命令,妻子又走了,他覺得那個外交部,比部隊還嚴厲苛刻,但那是妻子的事業,她熱愛工作,他也熱愛自己的崗位,將心比心,他理解,所以從不抱怨。如果妻子選擇駐外,他仍會義無反顧地支持。沒過兩天,他的假期滿了,他也回了部隊。

    沒過多久,妻子一個電話打來,說她懷孕了,他立即欣喜若狂。關於孩子的問題,他沒有刻意追求要與不要,覺得那是很自然的事,但在心底,他還是盼著有個孩子的,他喜歡小孩兒,更何況是和心愛的人生的小孩兒……一時間,他難以抑制心裡的歡喜,還有擔憂,妻子的秉性和她的工作性質,他知道的,孩子的到來意味著她會很為難,工作會很被動。鶴芬呀,這次,無論千難萬難,我們一定要留下這個孩子。他口氣是堅決的。

    妻子的口吻,彷彿很平靜,說好的,我們就要這個孩子了。

    他頓時一塊石頭落了地,馬上開始憧憬起了未來,他雖然不能為她安排後續的工作,但竭力做好後方的支援,他還是沒問題的。

    那幾個月,妻子的確很辛苦,懷著身孕,坐著飛機,兩腿浮腫著,還到處跑來跑去的,雖然他親眼看不到,但在電話裡,他能感覺出她很疲憊,儘管,肚子裡只是多了一塊小肉肉,可卻是他的心頭肉,小安安還早著出生呢,他卻已經視它為珍寶了,尤其妻子這麼辛勞,也不抱怨半句,他愈加珍視這個孩子的來之不易。

    預產期將近時,他在老首長家裡,泡了好幾天蘑菇,才申請下了假期,他馬不停蹄趕回了北京,回了他的小窩,孩子的出生,他必須親眼見證那一刻。

    妻子很安詳,在家專心待產,臉上雖然清瘦,但肚子鼓囊囊的,院裡的人都說這孩子將來結實著呢,就沖鶴芬這幾個月揣著孩子滿世界溜躂,這孩子就比咱們有見識。他只是微笑。

    隔壁鍾家的小子,才三歲,卻像只小水耗子似的調皮又搗蛋,他很喜歡他,小傢伙說來也逗,也經常來串門,叔叔、阿姨的叫著親熱著呢,他陪著妻子,陪著小傢伙說話聊天的,半日很快就過去了。連妻子都奇怪地問他,老鍾天天被他兒子鬧得火躥房頂,大嗓門吼吼的,能傳出去二里地去,倒是在咱這裡,很馴服似的,能安靜地玩上倆鐘點,你和小立維,挺有緣份啊。他得意地晃晃手中的書,對付什麼小孩兒,得分用什麼辦法,鍾哥那脾氣,爆炭兒似的,又沒耐性,和他兒子是一個路數,小傢伙才不吃他老子那一套呢,大巴掌只管招呼,最不靈的。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預產期也過了,可妻子的肚子,安靜得很,絲毫不見動靜。

    妻子有些著急了,晚上睡不著時,就拍著肚子說,快出來吧,快出來吧,媽媽求求你了。

    他在一旁只管樂,然後拿開妻子的手,輕輕撫著圓滾滾的肚皮說道,小安安呀,甭急,待夠了再出來吧,外面太冷了,一天比一天冷,最好待在春暖花開再出來,爸爸媽媽都不急的。

    春暖花開?妻子衝他瞪眼睛,你們爺倆兒不急,我急。

    他嗔怪著,語重心長道,鶴芬呀,不能急的,萬萬不能急的。

    為啥呀?

    那樣生出的孩子,缺斤少兩,健康最重要。

    妻子噴笑,哎,你剛剛跟孩子叫什麼,安安,這名兒可真土!

    那不是土,那是樸實……他解釋著,賤名好養活,我是這麼想的,咱給孩子取大名陳安,小名安安,安安然然的意思,多好,簡單樸素。

    妻子咂麼著嘴巴,我覺得然然好聽一些。

    不急的,安安然然,是兩個名字,咱們的第一個孩子,叫安安,第二個孩子,就叫然然。雙生兒似的,多好。

    妻子半晌沒說話,他看著她的神色,笑道,你怕什麼呀,咱們的然然,晚些年再要的,等你有空的時候生,怎麼著,至少得要兩個孩子吧,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

    他的安安,終於平安地降生了,那一刻,他激動萬分,他一個小手指頭、一個小腳趾頭地數著,一,二,三,四,五……唔,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正正好。母親拍了一下他後腦勺,高興傻了吧?

    是,他高興傻了,他終於有了自己的寶貝疙瘩了,他的小安安,就是他的寶貝疙瘩蛋兒。

    一出滿月,妻子就上班了,又開始了空中飛人的生活,他也依依不捨的,口袋裡揣著小安安的滿月照回了部隊。做了父親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了,同時,他覺得肩上的擔子,不知不覺中有了壓力。

    以前的晚上,他倒下就能睡著,一覺到天亮,自從有了女兒後,他睜眼閉眼,總是想起女兒胖胖的、可愛的小模樣兒,不知今天哭了幾聲,保姆有沒有及時餵奶粉,尿濕了有沒有及時換尿布……他的寶貝疙瘩,有沒有想他這個爸爸……總之,他想的太多了,扯著他神經似的,他也第一次領略到,不在親人身邊的痛苦。

    女兒完全成了他的牽絆,一有時間,他就往家裡跑,哪怕軍用飛機在北京停留幾小時,他也得回家看女兒半眼。倒是妻子,生完孩子彷彿沒事兒了,成了甩手掌櫃,徹底忙她的事業去了,好吧,他不和她計較,想女兒,主動回家看女兒,全是他自願的。

    可是小安安生病了呢?父母生病了呢?他脫不開身的時候呢?

    到醫院瞅瞅,哪個不是女人們圍繞在病床前,衣不解帶的侍候老人孩子的,不是他大男子主義,他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拎著奶瓶和尿片在醫院跑上跑下時,他一點兒不覺得丟人,這有什麼啊?可是鶴芬呢,她在哪裡,一聽說他回家照顧了,她反倒更放心了似的,連打個電話問問都免了。

    有時候他懷疑,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鐵石心腸。可話又說回來,她在國外呢,哪能說回來就能回來的,飛機場也不是為她個人開闢的。

    他盡量的,理解她,包容她,有什麼,他只裝在心裡,不表現出來,那些傷感情的話,他更是一句不講,他矛盾著自己,他為這個家多付出一些,沒有什麼的。這個,他不在乎。

    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何況,她根本不會做家務。他也不會,都是在有了安安之後,他一點一點學會的。

    他最難最難的,最怕最怕的,就是一旦孩子、老人生了病,身邊除了保姆,竟無一個親人。那是他最難過、最被動的時候了。

    那一年老首長做了心臟搭橋手術,康復回家後,他抽時間去了趟蘭州登門探望,晚上留下來吃飯時,飯桌上多了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首長夫人介紹道,這是小陸,陸麗萍。他一身英挺的軍裝,標準地行了個軍禮,說道,你好,小陸同志,我是陳德明。

    陸麗萍一身樸素的妝扮,噗哧一下就笑了,回了個軍禮,陳首長好,我是咱們文藝團的女兵,我們見過幾次面的。

    陳德明卻對她毫無印象,只是禮貌地笑了笑。

    開飯了,這姑娘很勤快的樣子,一樣一樣將飯菜端上來,和首長夫人有說有笑的,還尋問他這個客人飯菜合不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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