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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百三十三章 文 / 無你不歡

    陸然忽然一抬頭,有些孤注一擲似的說:「鍾立維,你知道當初陳安為什麼爽快地答應和你訂婚嗎?」

    既然他將了她一軍,她為什麼不能反抗?

    這下子,反倒讓立維愕然了。安安為什麼同意和自己訂婚?

    這個問題,他當時也好奇,完全在意料之外,安安怎麼可能肯呢?他也曾問過安安本人,只是她回答得含糊,他也沒追究,只想著,這樣就夠了,只要她願意和自己在一起,就足夠足夠了。

    立維陰冷、沉靜的一顆心,彷彿瞬間撕開了一條裂縫,他知道,有一個答案,在陸然心裡面,成竹在胸,那必是一個很殘酷的答案汊。

    他忽然間有些待不下去了。

    他說:「陸然,你最在乎的東西,就是陳叔的態度,陳叔認不認你這個女兒,你在他心裡有沒有份量,我想今後,統統沒有了,陳叔會全部收回去的。在他心裡,一直只有一個女兒,但卻一直不是你。」

    他給了陸然致命一刀後,轉身就往外走,他不能再停下來,一個多月後,是他和安安結婚的日子朕。

    他結婚的日子,近了……彷彿這前半生,盼來盼去的,唯有這一樣兒讓他高興的事情了。

    他的手按在門柄上。

    「鍾立維,你是個懦夫,你就這麼怕面對現實嗎?」陸然費力地抬起了腦袋,看著他,嘲諷道。

    立維聽到,眉頭都沒皺一下,只管拉開了門,走出去,他不能讓她影響到自己,哪怕絲毫。可是身後有個聲音,還是象小蟲子一樣,嗡嗡的,鑽進了耳朵裡。

    「爸爸對姐姐說,如果她不同意嫁給你,就讓我嫁給你,你知道她從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怕我搶走屬於她的東西,哪怕是一針一線,一草一木,一絲一毫,她也不想讓給我的……」

    立維的步子,堪堪地停住了,他扶了一下牆壁,眼前有些暈眩。

    陸然早已看不到立維的身影,以為他已經走遠了,她的手裡,狠狠捏著那個信封,指節蒼白,然後,她猛地扔了出去,完了,全完了,她害怕擔心了一下午的事情,卻讓鍾立維幾句話就給揭穿了。

    從今以後,在父親心裡面,再也沒有她的位置了吧,他壓根兒就不喜歡母親,順帶連她這個女兒,也是不喜歡的,他對她,只有責任和義務。同時,她對陳安既恨又羨慕,她一次又一次地打擊她,只為了證明父親的態度,是護著她還是護著陳安,她一次又一次的膽大妄為……

    只怕是今後,真的象鍾立維說的,統統沒有了。

    她的頭伏在枕頭上,哭,是沒有力氣的,只有一股子懼和惱,在胸口滌蕩。

    她枯瘦蒼白的手指抓緊了枕頭,又捶下去,似乎那枕頭就是鍾立維:「鍾立維,你丫的就是一傻冒兒,你在陳安眼裡,就是一根稻草你知道嗎?她什麼好東西沒有過,會稀罕一根稻草?要不是怕我搶了去,打死她會同意和你訂婚?做夢吧,你丫的蠢透了,蠢豬一個,你還拿她當寶貝……」

    鍾立維覺得眼前冒出無數金星,晃啊晃的……他是一根草,他只是一根稻草!

    陸然幾句話,起初是輕輕的,可是瞬間,如雷霆隱隱,挾著萬鈞之勢,錐子一樣尖利地刺著他神經,他想要抹掉,想要忽視,可是怎麼也抹不掉,忽視不了,他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當初安安同意和他訂婚,他就感覺突然,也想到,她覺得自己太單薄了吧,需要借助一些外力擺脫她那個家,他不介意,有什麼啊,她想倚著他,那他就讓她倚著自己,可原來竟然不是,他只是她一根微不足道的、不想假手於人的稻草。

    他多麼卑微,多麼輕賤,他受不了這個的。就像一個天大的笑話,他所執著相信的一切美好,原來都是假的;他幾乎半生的癡戀與癡狂,原來一直是在自欺欺人。他果然很蠢,蠢透了。

    他踉踉蹌蹌的,下了樓,明明滅滅的樓梯燈火,將他孤零零的身影,拉成老長。

    剛一下樓,阿萊立即迎上來,「鍾先生……」似乎是吃了一驚,老闆的神態,很不好,彷彿遭遇了重大創傷似的。怎麼會這樣呢,老闆至少,應該揚眉吐氣一些吧?

    立維一聲不響的,只管鑽進車裡,阿萊急忙也鑽進去,啟動了車子,有些自作聰明的,他沒有征尋老闆的意見,就奔了一個方向駛下去了。老闆的樣子有些呆,又似乎壓抑著什麼。

    路線才走了一半,立維突然吼了一嗓子,問:「拉我去哪裡?」

    似乎半空裡響了一個炸雷,阿萊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由哆嗦了一下,老闆的聲帶,是嘶啞憤怒的。他大著膽子解釋道:「剛才夫人給我打過電話了,也是下了命令,讓我立即送你回朝陽醫院,夫人說……」

    「混賬,誰讓你去了!?」立維突然發了怒,那憋悶了半天的鬱憤,摁也摁不住暴發出來,「聽到沒有,不准去!」

    他不能去見她,甚至,他不能想起她。她究竟把他,當成什麼了?一根廉價稻草?

    陸然別的話,他或許不信,但唯有這句,他篤信了,先是失去孩子的痛苦,後又是這個……他氣得要死,恨得也要死,他鍾立維也是有自尊的人。

    去它的陳安吧,統統的,去它的吧!

    阿萊放慢了車速,左右為難,就是沒有夫人的命令,他覺得老闆本意也是應該回醫院陪著太太的,老闆很愛太太的,很愛很愛……可是老闆這是怎麼了?

    褲袋裡的手機又開始震動,立維照樣理也不理,怎麼彆扭就怎麼來,「回公司!」他粗聲吩咐道。

    阿萊不敢怠慢,在前面掉了頭,心中雖有不解,可不敢再問。

    魯正梅看著一閃一閃的手機屏幕,「嘟嘟嘟……」一秒一秒跳過,這個死孩子,怎麼就是不接電話呢?

    她著急的在走廊上踱著步子,直到信號自動切斷,她又開始撥阿萊的電話,這下倒好了,阿萊的也沒人接。

    這下,鍾夫人隱隱動了氣,哎呀,支使不動他們了,是吧?

    可是,這眼下該如何是好?

    剛才安安甦醒了,情緒一直很激動,口裡一直念叨著立維,她聽了,是又心酸又難過,按說安安對兒子動了真格的,她理應當欣慰的,也是她早希望看到的,可是眼下這狀況,她欣慰不起來。後來醫生強行給安安注射了一支鎮靜劑,才算讓她昏睡了過去。

    這麼想著,鍾夫人歎息了一聲,哎,腦仁兒疼,她揉了一下額頭,「正梅……」忽聽有人叫她。

    魯正梅一抬頭,呀,是陳家老太太,顫微微的,滿頭白髮,被阿姨一手攙扶著,另一手拄著枴杖,一步一步走過來。

    她忙迎上去,「老太太,您怎麼來了?」

    老太太繃著臉數落道:「別以為你們瞞著我,不告訴我,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的耳朵靈著呢,要是我哪天耳朵真聾了,就是上八寶山的那天。」

    「老太太,您怎麼說話沒個忌諱的……」魯正梅眼圈又紅了,覺著不妥,又急忙安慰道,「安安她……還好,剛剛睡著了。」

    老太太只管問:「我孫女在哪間,我先進去瞧瞧她。」

    魯正梅猶豫了一下,知道攔不住,「在那邊。」她一邊扶著老太太,一邊引路,輕聲慢語的,讓老太太慢著些。

    可是老太太的步子,似乎比她還急還快,她快也不是,慢也不是,可是明顯感覺到,老太太有些氣喘了。

    她看了看前面的病房,說:「要不,您先歇歇?安安橫豎飛不了、跑不了的。」她更擔心的是,老太太若大年紀了,一旦見了孫女,只怕是痛上加痛,萬一有個好歹兒的……哎喲,他們可受不了這個刺激。

    老太太卻固執的,只管走過去,魯正梅只得幫她推開病房的門,董鶴芬和陳德明,一個床頭、一個床尾守著,一個坐著,一個站著,聽到門響,俱是回頭看了一下……

    董鶴芬急忙站起來。

    「母親!」陳德明無聲的做了下口形,走過去,再看母親皺紋堆砌的臉上,滿是哀傷,他心裡更難過了。

    一直攙著老太太的張阿姨,也摀住了嘴巴,才沒讓自己哭出聲——這才幾天沒見啊,她一手帶大的安安,就這副模樣了,肚裡的胎兒,也沒有了。

    老太太強忍著悲傷,在床前站了片刻就出來了,陳德明忙跟出去,攙著母親進了一間安靜的休息室。

    張阿姨扶著老太太坐好後,就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了母子倆。

    老太太剛坐好,拐棍就照著陳德明的腿抽下來,可憐陳德明五十多歲的人了,被母親冷不丁一下子,一個沒站穩,他踉蹌了一下,順勢就跪在了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氣乎乎的,還不解氣似的,用拐棍點著他:「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德明低著頭,神色黯然而冷戚:「母親,我想離婚!」

    ∼明兒見,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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