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文 / 失落的喧囂
這日，朱禧已經能夠起，在周絮的攙扶下繞著花園走上幾圈，消瘦的臉頰又有了神采，恢復到以前的情形。
朱禧剛回了京裡的信，一時沒事，便和周絮出來走走，綠依在一邊，然後是朱禧的近身侍衛兩個，便沒有再帶人，幾人走著，周絮朱禧在前，綠依還有侍衛在後面，離得遠些。
「王爺總算是大好了，可以下床，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好起來。」
周絮邊走邊說。
她微笑著，欣喜又安慰的樣子。
朱禧側頭看她一眼：「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原以為要一段時間才好的傷，竟一下子就好了，以前最少也要一二個月，這次——」說到這朱禧又看了周絮一眼，當時發現時他就驚訝了，後來顧著周絮也沒時間想。
周絮心動一驚，不過她早有準備，之前幾天周太醫還有李大夫就驚訝過了。
當然還有其它人。
只是都找不到原因，驚訝過去找了找原因找不到後，便只得作罷，只私下裡觀察著，周絮以為朱禧會做什麼，沒想到朱禧當時默不作聲，並不多說什麼，今天才問，而且問她。
周絮怕朱禧發現什麼，仔細看他的表情又不像，她還真有點怕朱禧看出或發現什麼，只要沒有就好說，朱禧自己都不知道，她怎麼會知道？她跟著他們一樣驚訝就可以了。
「王爺，妾身也很驚訝，原本以為最少要很久，沒有料到，聽周太醫李大夫，他們也沒有找到原因，只能歸結於王爺身體好，上天保佑。」周絮開口。
「那也不會這麼快。」
朱禧搖頭。
他想著以前，以前也不是沒受過傷，而是常受傷，從來沒有這麼快過。
奇怪得很，可又找不到原因。
朱禧皺眉，他已經吩咐李大夫和周太醫盡量找原因，沒有原因他不相信他會好得這麼快，可是？他的身體是好，可是對恢復傷口也不會達到這個速度，一定有另外的原在，若說上天保估他也是不怎麼信的。
為何偏偏這次保佑了，或者直接保佑他不受傷不是更好，現在這樣太奇怪了，奇怪得他不得不去查，要是找到原因就好了。
他想到李大夫還有周太醫幾次檢查查找原因後說的話，他或許是服用了什麼，可是他並沒有，他的病在周絮來後就飛快的好起來，他一開始是懷疑過周絮的，可是看周絮的樣子不像，綠依那裡也是，而且他也想不出周絮綠依有什麼手段讓他好得這麼快。
另外的人更不可能，也沒有接近過，接近的他都查過，懷疑過，但都沒結果。
這件事，他一定要找出來，不管是怎麼回事，他都要知道真相，另外的人他也吩咐了，時刻注意，如果他不是感覺到身體也變了樣，認真檢查過讓周太醫李大夫也看過確定身體暗傷不知不覺好了，跟脫胎換骨一樣，他還真可能以為只是身體好，上天保佑。
這裡面一定有人。
不過他並不準備告訴周絮，因此對外都是說她身體好還有上天保佑。
「那是怎麼回事？」
周絮一臉疑惑。
「本王暫時也不知道。」朱禧道。
「呃，王爺。」
周絮本想聽聽朱禧想法的，這樣她更安心。
「也許是上天保佑也許是身體好吧，總會知道的，總有一天會知道的，本王這次受傷不僅好得快，本王感覺連以前留下的暗傷也好了，身體從未有過的好，李大夫周太醫也這樣說，這是好事，不是嗎？」
朱禧眸光閃了閃，又道，盯著周絮。
「這是好事，王爺。」
周絮覺得朱禧似有所指。
朱禧確實有所指：「早晚會知道的，別多想了。」他到了如今，有時想到周絮的不一樣，直覺告訴他周絮瞞了他一些事，說是不懷疑，覺得這次不會是周絮，可總是說不說也道不明。
「是王爺福緣深厚的緣故！」
見朱禧真的不說，周絮只得道。
好不容易朱禧願意提，下次不知道又是什麼時候，算了，她多注意，別讓他抓到把柄，等他發現查不到什麼時就好了，亦是查到別的地方。
「呵呵，也許。」
朱禧揚唇一笑，不多說。
「王爺好了，就回京嗎？」
周絮見朱禧不說，識趣的轉開話題，提起回京的事。
她的火還要去看。
「嗯，等好了就回京。」朱禧點頭：「行宮沒事，我這傷也沒事了，等好了，京裡皇兄來了信，到時我們一起回京，是不是想回京了？嗯？」
「好，嗯，有些想了。」
聞言，周絮頷首：「出來也半個多月了，也不知道府裡如何，還有洛洛，還有幾個孩子，母親那邊也不知道如何，莊上京裡想必應沒有事，側妃妹妹在宮裡，太后娘娘想必也想王爺了，還有皇上，太后娘娘還有側妃妹妹雖然不知道王爺有事，要是知道一定也會和妾身一樣，知道王爺要回去想必高興！」
周絮笑著說。
朱禧卻只是淡淡的應了應，並不見多高興，或別的什麼。
周絮看在眼中：「王爺好像並不高興？」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
這可關係著她。
還有其它的一些。
「哪裡不高興？」朱禧反問的看著周絮。
「是妾身看錯了。」周絮忙笑。
「確實沒什麼好高興的。」誰知朱禧又說：「你沒有看錯，你比以前更真實了，王妃，這樣的你——很好。」朱禧側過頭凝著周絮，仔細的看她，專注得很，忽然伸出手抬著周絮的下頜，面目溫柔。
當然他從醒來對周絮就很溫柔，比以前溫柔，此時更是溫柔。
真實？周絮對上朱禧的眼，感受著他的手指的力度，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氣息，溫柔：「王爺。」她別開頭。
她以前這樣會不自在，現在她不好意思，竟微微羞澀，心跳加速，不知如何面對。
朱禧鬆開了口，沒有繼續為難她，輕輕的鬆開，仍是凝著她：「對我，不必太過拘束，自然一點。」
「王爺，你說什麼，妾身哪裡拘束。」
自然不拘束，說得好，她也想，周絮笑。
可她真能？
那都不知道怎麼死。
偶爾一下發洩一下，他可能接受，天天的話，難說。
她沒那個自信，現實還有過去還有現實一一告訴她。
「你啊你。」
朱禧歎息，像是不知道怎麼接著說。
周絮不解。
朱禧又一次不說了。
周絮扶著朱禧走了幾步，掃了一眼後面的人：「王爺受傷的事側妃妹妹太后娘娘那裡想必現在也不知道，王爺大可放寬心。」
「本王哪裡不寬心？」
見周絮又提到如眉和母后，朱禧斜睥她一眼，也掃了下後面的人：「本王已經好了，過一段就可以回京，事情瞞不住，就算如今母后還有其它人知道本王受了傷，最好是知道！」忽的朱禧不知想到什麼，臉色微沉，眸光閃動。
一看就知道在想什麼。
周絮不敢開口打擾，有些事不是能問的。
兩人帶著人又走了一段，這一段很安靜。
直到走完了，又回頭往回走。
「王妃。」
他們離開行宮的花園往回走，朱禧回過神來，沒有再想，倏的對周絮開口。
「王爺，你要說什麼？」周絮轉向朱禧，朱禧這時又要說什麼？不是才不說的嗎？
「皇兄給本王寫信了。」
朱禧微歎一聲。
周絮看著朱禧，不說話。
朱禧繼續：「這邊的情況我已經寫信告訴皇兄了，皇兄那邊也有消息了，我受傷的事瞞不住了，好些人已經知道，不過也沒關係，只是。」說到此，朱禧一頓。
周絮早就想知道信的事。
「只是，那背後對本王出手的人依然沒有查到。」
朱禧陰沉的說。
「那些人躲得很深，藏得很深，之後再沒了動靜。」朱禧瞇起眼，一會兒後，才又道：「皇兄雖然及時派了人，但還是沒有抓住，到底是誰下的命令，就是皇兄也拿不準，想要本王的命，本王不會放過，不管是誰！」
最後，朱禧冷聲道。
周絮還以為有消息，以為皇上出手定能有消息，就是朱禧也會查到點什麼，她記得出宮時皇上的話。
但誰知道，竟還是沒有抓到，那皇上是繼續查還是？
這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不是一般的人，也不是無意，是有計劃的，但用的毒卻只是普通的，要是真有心對朱禧，定不會如此，只要改一下，朱禧必死無疑，可是沒有，那麼對方就不是想讓朱禧死，只是想讓朱禧受傷。
反倒像是威脅和警告。
朱禧應該有什麼沒有說，周絮想著，應該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朱禧和皇上還有知情的人瞞著。
周絮對此也想知道，可是他們不說，她也不行。
有什麼人對朱禧下手，只是威脅警告？
朱禧清楚，知情的，皇上也清楚，現在看朱禧是要查下去的，是真查還是假查，還有一點，皇上是真的沒有抓到人還是？
朱禧知道嗎？懷疑了嗎？他又怎麼想？
這裡面她原就想過，不會簡單的。
其實她不用想太多，也不用去理會的，既然她想不到猜不到，事情也與她無關，事情要往哪裡發展，她都不用管的，可是她此時此刻在朱禧身邊，要和他一道，那麼她不能像之前想的不管，皇上同意她來，不會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吧？
她是寧王妃！
「怎麼會？」
周絮道。
「怎麼不會，不過早晚會找出來的，敢傷本王，本王定會找出來，不管他是誰，背後有誰，皇兄找不到，本王自己找，皇兄為難！」朱禧陡的住口，瞇著的眼看著周絮閃過冷光，周絮正聽著，暗道可惜。
她差點又知道多點什麼了。
朱禧的意思看來是懷疑皇上隱瞞了，看樣子是懷疑誰，只是那人身份不對，皇上為難。
周絮邊分析邊想，照這樣看會是誰？
「別想，這些事本不該和你說，本不該告訴你的，有本王就好，你只要等我傷好了，一起回京，以後好好的呆在府裡。」朱禧像是看出周絮在心中想，修長有力的手指按住周絮的眉頭，輕輕的撫過。
劃過她的臉，然後他說。
手放下。
「沒有，王爺，妾身也擔心王爺，王爺不說妾身什麼也不知道，到時——王爺說了，就像這次受傷一樣，妾身才能陪著王爺，王爺，妾身不想什麼也不知道，妾身雖沒有什麼用，可是夫妻間該同患難，同擔當的。」
周絮趕緊說，扶著朱禧手臂的手收緊。
她望著朱禧。
朱禧有一會沒說話，良久：「你還是像前些天一樣，本王更喜歡你前些天的樣子。」
周絮手微放鬆，心一動，前些天，是指她剛來行宮的時候，剛來的那幾天嗎？不由的周絮慢慢的回想剛來行宮的時候和朱禧之間的相處，那會他們好像和現在一樣，她都是一樣的，他對她很好。
周絮正想著。
朱禧抓住周絮的手，低著專注的注視著她，歎息般低沉：「這兩天你和我生分了，遠了，不如那兩天。」
周絮抬頭，她一點不覺得，朱禧為何這般說？
或許，也許，是生分了，是不如那兩天。
那兩天他病得重，她的到來他震動。
而因為他的病重，他的震動，她無法不悸動，因而，他和她中間不再隔著什麼，近得幾乎真實，可是慢慢他好了，她一點點用理智壓下了那悸動，一點點的告訴自己不能衝動任性悸動，要理智要冷靜。
她遠了他，他感覺到了嗎？連她自己都無意識的忘了，沒有感覺到，朱禧竟感覺到了。
周絮無言。
那兩天確實和現在不同！
他一直注意著她嗎？
「我感覺到了，我怎麼會感覺不到！」
這個時候，周絮聽到朱禧說，她都不敢再看他，腦中一時亂了，扶著他的手也松不是緊不是，僵僵的，朱禧看著周絮，看著。
跟在後面的綠依還有其它人見罷，都識趣的站得遠遠的守著。
＊＊＊回到殿內。
周太醫李大夫已等在那裡。
每天這個時候他們都會來給朱禧診脈。
見周絮和朱禧帶著人回來，兩人趕緊上前行禮，其它侍從宮女也跪下，朱禧淡淡瞄一眼腳步不停，坐在首位，周絮扶著他看了看他們跟著，綠依還有跟著人分別站到各自的位置上。
「起來吧。」
片刻，朱禧開口，周絮也開口。
「是，謝王爺王妃娘娘。」「謝王爺王妃娘娘！」
「……」
周太醫，李大夫兩人輪著給朱禧診脈，診完俱都微笑點頭：「王爺脈象不浮不沉，和緩有力，只需再吃兩幅藥鞏固一下。」
眾人一聽都欣喜。
這幾天診脈都是一天比一天好，周絮聞言一笑，朝太醫們施了一禮，語帶感激：「多虧周太醫還有李大夫了，全靠你們二位診治有方，等回京厚賞兩位！是吧王爺？」
聽了周絮的話，朱禧也笑：「嗯，王妃說的就是本王說的。」
朱禧話一落下，眾人更欣喜。
至於周太醫李大夫低頭謝恩。
「王妃要賞，你們接著就是，若你們不受，反倒叫王妃心裡難安！」過了一會，見周太醫李大夫低著頭起來，朱禧又道。
「是。」
周太醫李大夫再行一禮。
「還有你們。」朱禧再次說。
對綠依等人。
綠依等人聽後，忙也跪下。
朱禧不看她們，看向周絮。
周絮看著朱禧的目光，知道他的意思，微笑點頭：「還不趕快謝王爺。」
綠依等人忙跟著道。
周絮和朱禧含笑對視。
遣走了太醫，周絮扶著朱禧躺回榻上，讓他稍事休息，雖然周絮知道朱禧早好了，朱禧自己也覺得好了。
周絮則去處理一些雜事和瑣事。
就這麼的，朱禧過了兩天，周太醫李大夫看過，確定他真的好了，行宮一切如故，周絮朱禧收拾起東西準備回京了。
＊＊＊
「還是沒有發現？」
「沒有，王爺。」
「本王讓你查的呢？」
「王爺——」
「說！」
平靜的白天過去，夜裡，行宮書房，黯淡的燈光下，高大清冷的身影站在上首，由於背著光線，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也看不清臉，只看得到大約的樣子，似乎是朱禧，而在下首黑暗籠罩的地方跪著一個人，低著頭，頭碰在地面上，同樣看不清樣子。
此時一問一答。
「那些人藏得很深，奴才沒有查到，但是有一些線索。」跪在地上的人過了一會道。
「什麼？」
高大清冷的身影問。
「和王爺讓奴才查的一樣，是——」說到這，跪在地上的人再次遲疑。
「和京裡有關？」
朱禧插話。
「對！」跪在地上的人深呼一口氣點頭。
「果然而他們，果然是，怪不得。」這次他辦的事看來是又擋了某些人的道了！
「行宮中呢。」
跪在地上的人可不敢說話，直到高大清冷的身影再次開口。
「沒有。」
「一點也沒有？」
「是的，王爺。」
「再盯著，繼續給本王盯著，本王還不信了，本王這麼快好！」
「遵命！」
同時在京城。
朱禧受傷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不過周絮遠去陪朱禧的事倒是還沒有人知道，只以為她是去莊上。
不過也要不了多久就會拆穿，必竟朱禧出事的事傳開，不管怎麼說周絮也該回府，那麼結果不用說。
夏如眉不敢相信朱禧會受傷，太后也是，其它的人還好說，最多說說猜一下，等朱禧的消息還有宮裡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