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章 我不准！ 文 / 閒逸
慎行提著食盒無精打采的回到了客棧，卻見沐靈兒就端坐在院中，閒閒的喝著茶，曬著太陽，頓時火氣直往上湧，指著沐靈兒低吼道：「你雖然遭遇了很多的不幸，可是你也獲得了許多別人夢想一生都得不到的東西，可是你的身邊有這麼多出色的男人為你奔波拚命，沐靈兒，你應該感到知足了不省心的童養夫們！」
沐靈兒看到慎行神態有異，就是她的眼眶也有些潮紅，猜出了大概，隨即嘲諷的笑笑，「知足？我為什麼要知足？薛楓麒他們與我交心，他們為我賣命，那也是我用我的心，我的真情換來的，這是我該得的！而我父母的死，我西涼國的名存實亡，這又該怎麼算？我被人下毒，被人羞辱，弄得半死不活，弄得不敢見人，更不敢見他們，我這又是有招誰惹誰了？知足？呵呵，你說的真是簡單，如果你說我還能喘氣就應該知足的話，那麼我是知足了，我現在不僅能喘氣，還能大笑呢，哈哈哈……」
然而沐靈兒沒笑幾聲，就引起了內傷的疼痛，讓她劇烈的咳嗽起來。
慎行下意識就要過來給她順背，並且端上了茶，「先喝一口，順順。」
「啪！」沐靈兒打掉慎行的手臂。
「你！」慎行眉頭一皺，生氣的說：「你都這樣了，你還耍你的郡主脾氣，我好心的伺候你，你還想怎麼樣？」
「滾，咳咳……滾一邊去，咳咳咳……」沐靈兒使勁的推開慎行，一邊咳著，一邊艱難的說著。
慎行是又氣又怒，瞪著沐靈兒，只見她因為咳嗽，臉色有些潮紅，反而顯得好看了一些，只不過也因為她咳嗽的太過厲害，所以感覺她每咳一下，身體震動的想要散了架一般。
不知道為什麼，慎行看到這一幕，火氣竟然在漸漸地回落，大家都說她倔強，沒想到這個人比她更厲害，這樣了，還在死撐，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等到嗓口感覺有些腥甜，吐出了一口血，沐靈兒才感覺好受了些。
「你怎麼會吐血？」慎行這個時候才明白沐靈兒的身體有多麼虛弱，竟然輕微的情緒波動就能引起她這麼的反應。
「哼，不用你管！」無所謂的擦了擦嘴角，冷冷的看著慎行，說：「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伺候，給我一巴掌，再給我一顆甜棗，哼，你以為我好欺？」還沒等慎行說話，沐靈兒繼續說道：「慎行，別忘了，我答應讓你留下來，那是讓你來做下人的，不是讓你來給我說教的，於情於理，你沒有資格說我，你們都沒有資格！」說著，再次咳嗽起來。
按理說慎行根本就不能激怒沐靈兒，可是沐靈兒知道慎行在是從容若哪裡回來的，自然而然的，就把慎行與容若重合在一起，她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明明都是玉佛宮造成的，他們竟然還再說讓她知足，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慎行見沐靈兒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就想要上前，忽然間一道人影沖在了她前面，攙扶起沐靈兒，擔心的問：「這是怎麼了？你不能這麼激動……」
慎行戒備的看著來人，明明是軒轅如的模樣，可是她感覺卻不對，因為軒轅如的身手沒有這麼快，厲聲道：「你是誰？放開她不省心的童養夫們！」隨即也做出了拚命地架勢。
只見來人把咳嗽的沐靈兒壓在懷中，卻對慎行投去了寒光的一瞥。
慎行一哆嗦，這……這熟悉的眼神是……反應過來的慎行剛想要下跪，卻被點住了穴道，只得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只見『軒轅如』一手攙扶著沐靈兒，一手輕撫著沐靈兒的後心，緩緩地給她輸送了一些內力，這才緩和了她的傷痛，輕聲問：「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因為生氣，也因為劇烈的咳嗽，已經讓沐靈兒的神智有些迷亂，根據眼前人的模糊樣子，還有聲音，判斷出來人是軒轅如，抓住他的衣袖，笑著說：「你知道嗎？我剛才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雖然沐靈兒是在笑，可是她的眼角卻流出了眼淚，那樣子比哭還難看。
「別想了，別想了……」『軒轅如』一邊輕聲安慰著，一邊死死地盯住慎行，好似慎行應該千刀萬剮似地。
「不，我要說，我要說……」沐靈兒大聲叫喊著。
「好好好，你說，你說，我聽著就是。」『軒轅如』很是溫柔的說道。
沐靈兒指著慎行，對『軒轅如』笑著說：「她說我應該知足，她說我擁有很多東西，對，我是擁有很多東西，我曾經是西涼國最受寵的郡主，我父母就不用說了，如果不疼我，也不會為我跪求至善大師，更不會做出為我迎娶了好幾個童養夫的事，而皇姑姑待我，比她待自己親生孩子還要寵溺，我也認為我是幸福的，我甚至傻乎乎的以為我來到這世上就是享受的，還推掉了皇姑姑要我繼承皇位的好意，我只想著守著爹娘，護著我的額駙們，好好的過我的逍遙日子，卻不想一夜間，我就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啊！」
沐靈兒說著抱住了頭顱，表情很是痛苦，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嘴裡繼續喃喃的說著：「我看著爹娘的牌位，聽著皇姑姑說著關於玉佛宮的事，這個時候我才明白，我是那麼的愚蠢，就是因為我，而連累了這麼多真正關愛我的人，煞那間我是那麼的痛恨自己，如果我沒有選擇出生，如果我沒有活過來，他們就不會為了我做出這麼大的犧牲，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你知道我後來為什麼沒有為爹娘哭泣嗎？那是因為我覺得我沒臉哭，我覺得我就算是在心裡對他們說一萬句的對不起，我也不能抵消我對他們的愧疚！」
『軒轅如』輕撫著沐靈兒的後背，眼中有著心疼，輕聲安慰道：「不要這麼說自己，這不是你的錯，就算是你沒有活下來，血觀音也不會放過你的父母的。」
沐靈兒苦笑了一下，「原本無憂無慮的我，一下子變得孤苦無依，舉步維艱，所有的責難與不幸又鋪天蓋地的壓過來，讓我在喘不過氣，卻也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就這樣我不得不與薛楓麒他們斷絕關係，又被迫失去了沐王府，還差點被活活燒死，等我死裡逃生了，又差點因為自己的生命力太弱就這麼死掉，最後以我嫁給了他換得了暫時的平靜，大家看到我獲得了第一公子的認可，享受著魑魅的寵溺，覺得我幸福的都有些過分了，豈不知我依舊要沒日沒夜猜測他的心思，想著他的真正動機，更不用說還時不時被他掐暈過去，現在想來，我竟然在哪種情況下，依舊對他敞開戒備的心，你說我是不是已經傻得無可救藥了？」
『軒轅如』看著沐靈兒自嘲的模樣，也皺起了眉頭，放在身側的手早已握成了拳頭。
沐靈兒拍打著自己的胸口，自嘲的笑道：「呵呵，我在經歷了這麼多，我還能活著，我還沒有被逼瘋，我真應該知足了，大家都說我聰慧，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我為什麼就落得朝不保夕，命如游絲的下場？我為什麼就遭受這麼多的苦難？我做錯了什麼？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啊？」
沐靈兒終於哭了出來，緊抓住『軒轅如』的衣領，不甘心低吼著，「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他為什麼要在我心口上狠狠地扎上一刀？他這是在取笑我嗎？他這是嘲笑我的自不量力嗎？他說他要用這種方式打敗我，我要祝賀他，他成功了，他讓我這裡疼痛的無以復加，他讓我悔恨的想要殺了自己！」
忽然間沐靈兒仰天吶喊道：「容若，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容若，我恨你，我永生永生的恨你！」
沐靈兒在喊出心底的聲音後，虛脫的癱在『軒轅如』的懷中，只是緊閉的雙眸依舊流淌著眼淚。
『軒轅如』打橫抱起了沐靈兒，一步一步的往她的房間走去，對一旁的慎行視而不見。
『軒轅如』把沐靈兒輕放在床榻，又給她蓋好了錦被，溫和的說著：「別想那麼多了，養好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關鍵的……」看到沐靈兒臉上掛著的淚珠，伸出手指就要給她擦拭。
「容若……」
沐靈兒的一聲呼喊讓『軒轅如』的手臂停在半空中，身體更是僵在了哪裡，戒備的看著沐靈兒，卻見她依舊是閉著眼睛，神色很是疲憊，好似已經昏睡過去。
過了一會兒，『軒轅如』沒有聽到沐靈兒的聲響，這才去探她的脈搏，知道她真的是睡過去了，這才放心，苦笑了一下，「你在夢裡都在喊我的名字，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
『軒轅如』走出房門，解開了慎行的穴道，冷聲說：「打盆溫水來。」說完就轉身又回到了沐靈兒的房間，坐在她的床邊守護著她，看著沐靈兒難看的臉色，心疼極了，輕歎道：「你這個折磨人的妖精，你可知道你的每一句話都讓我痛的幾乎昏死過去，你只想著你的感受，你的情意，你可想過我的？我的感情呢？我的心呢？你也太小看你的能力了，我就算是想要這一切都是假的，我想要繼續做我瀟灑自若的魑魅，在遇到你的時候，我也投降了，我把可以人人想要得到的解毒丹給你，我可以把代表我身份的指環給你，若是這還不能說什麼嗎？那麼我不停地告訴你，你的命是我的，難道說你這也忘了嗎？對，你說的對，你就是一個愚蠢的女人，我不是告訴過你，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相信我嗎？你明明點頭答應了，你又為什麼反悔？你知不知道你在我魑魅面前出爾反爾這是多大的罪責？蠢女人，蠢女人……」
慎行端著臉盆走進來，看到的就是『軒轅如』抓住沐靈兒的手，在柔聲表白，話中的心疼，話中的責備，話中的深情，沒有絲毫的掩飾，開始慎行還不敢相信這就是剛剛對她無情無義的魑魅，並且對他有幾分怨恨，可是隨後看到『軒轅如』久久的親吻沐靈兒的手心，哪分不捨，哪份纏綿，讓慎行也不由得心疼起來不省心的童養夫們。
其實在沐靈兒嘲諷自己的跌宕人生時，慎行就有些同情她了，沒想到她承受了這麼多，原以為她們玉佛宮的生活就很苦，可是仔細想來玉佛宮的生活一直都是這樣，不會品嚐到擁有與失去的滋味，而沐靈兒卻不同，她是從溫暖的蜜水裡，一下子扔到了冰天雪地的淤泥中，這中間的落差確實不是一般的女孩兒能承受的，
當然慎行也注意到了『軒轅如』的神情，雖然他在極力的克制，可是他的憤怒與心疼卻是顯然易見，特別是到了沐靈兒後來哭訴魑魅對她的傷害，『軒轅如』幾乎崩潰了。
慎行看著對誰都是冷心冷肺的魑魅，在這個小女人面前卻是如此的柔情婉轉，掏心掏肺，換做是誰看到這一幕，都會感到吃驚，更會被他感動，而一直服侍魑魅的慎行，更是深有感觸，魑魅這可是從骨子裡在疼愛沐靈兒，那種要把沐靈兒納入骨髓的愛情，就是她也自歎不如。
再看看沐靈兒，如此堅強的女人，也實屬難得，同樣作為女人，她也看出了沐靈兒對魑魅的真心，只可惜他們現在之間有太多的阻礙，太多的誤解，所以看著他們都在為情困苦，幾乎瘋狂的境界，讓她竟也有些不忍，罷罷罷，她決定放手了，看到魑魅與沐靈兒的痛苦，也算是安慰了魑魅對她的無情，況且她也看出來了魑魅對沐靈兒的這份癡情，無關乎外貌與才情，那是對沐靈兒靈魂的誓死纏綿，換做是誰，都代替不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執著下去，不是她不好，而是魑魅已經把沐靈兒看成了他的一體，他又怎麼會不喜歡自己呢？
慎行放下了心結，頓時感覺輕鬆了很多，看著『軒轅如』輕柔的給沐靈兒擦拭著臉頰上的淚痕，自己卻是緊皺著眉頭，一直都沒有鬆開。
等到『軒轅如』給沐靈兒調整好舒服的姿勢，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聽見沐靈兒在低語，「容若，我……我要忘了你，忘了，都，都忘了……」
已經走到門口的『軒轅如』猛的回到沐靈兒身邊，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腕，卻看到沐靈兒皺了眉頭，這才發現弄痛了她，只有大口的呼吸，拚命地壓抑心中的怒火，然後趴在沐靈兒的耳邊，狠狠的說道：「不准！不准！我不准！我告訴你，沐靈兒，如果你敢忘了我，我就帶著你一起下地獄，纏著你生生世世！」
像是聽到了警告似地，昏睡中的沐靈兒竟然打了一哆嗦。
『軒轅如』的眼神很是複雜，雖然全身帶著火氣，卻也耐心的給沐靈兒蓋好了錦被，這才關門走了出來。
一直侍立在旁邊的慎行忙來到『軒轅如』的身邊，恭敬地說道：「主人……」
「啪！」『軒轅如』二話不說就給了慎行一個巴掌，把她大道樓下爬不起來，另一隻手也撕去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冷酷的面容。
容若練功停滯不前，還差點走火入魔，都是因為他在想著沐靈兒，特別是慎行回來後說沐靈兒問他要休書，這讓他坐不住了，就這樣，他不知不覺的來到了客棧，原想著遠遠地看看沐靈兒的近況，誰想到卻看到沐靈兒大發脾氣的模樣，可是他又不方便直接出面在，這才在倉皇之間做了軒轅如的面具，好在沐靈兒情緒大動，處於很亂的時刻，否則一定會被她看穿。
慎行感覺腦袋嗡嗡作響，臉頰更是瞬間紅腫起來，吐出幾口鮮血，裡面竟然還有兩顆牙齒，無聲的笑了，果然，魑魅在面對沐靈兒的時候，那是癡情種，魑魅在面對其他人時，那就是吃人的魔鬼，好在她剛剛想通了，否則她為難的還是她自己。
慎行艱難的站起身，然後又再次回到容若的身邊跪下，依舊恭敬，「主人……」
「砰！」這一次容若是直接用腳的把慎行再次踢到樓下。
慎行這一次沒有多做猶豫，起身後，繼續來到容若身邊跪好，「主人……」這一次的慎行眼中不再有困惑，不再有困楚，更沒有一絲絲不該有的情意，只有一片冷清，她已經恢復了自我，找到了魑魅屬下的感覺。
背負著手的容若，冷冷的看著慎行，突然間出聲問道：「疼嗎？」
「疼。」慎行實話實說。
「身為玉佛宮的人，這點疼痛你應該受得起，身為我魑魅的屬下，你更是習慣了才是。」容若的聲音如同他的面色，冷冷的，讓人猶如在寒潭之中，冰徹寒骨，從心裡散發的寒意，讓人禁不住開始打顫。
熟悉容若的慎行，當然知道容若已經到了暴怒的狀態，想到容若處罰他們的手段，也忍不住有些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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