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二章 這又何必呢？ 文 / 閒逸
沐靈兒想清楚了自己的心事，這才慢慢的坐起身，看著一直跪在她床榻邊的慎行，臉色青白，一邊的臉頰還是腫脹著，甚至有些發紫，嘴角也有何血跡，身上更是髒亂不堪，不由得「嘖嘖嘖」的直搖頭，無力的說：「這麼好看的一個大美人，怎麼弄成這樣了？我看著都頗為心疼呢，告訴我，這是誰弄的？」
慎行看了沐靈兒一眼，然後在地上寫到「這是奴婢應受的懲罰不省心的童養夫們。」
「呵呵……」沐靈兒輕笑幾聲，點點慎行的額頭，「你還真是愚忠，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忘維護他，好好好……既然你已經決定這麼做了，我也不再為難你，我不會再問了，就當我睡過去吧。」
慎行磕頭，並且在地面寫道，「多謝沐姑娘。」
沐靈兒這才無聲的笑了，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笑容，慎行的回答取悅了她，她可以放心的繼續留下她了，如若不然，慎行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要趕快打發走，而且慎行很識時務，雖然明白容若才是她的主子，卻也明白該遵從她的意願，不敢稱她夫人，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沐靈兒才明白了該怎麼做。
「慎行，看你這臉色，比我還差呢，下去養傷吧。」想要讓一個人對你實心實意，就不能總是用暴力解決，自然是要恩威並施，容若既然用了重刑，那麼她自然就不能浪費，用她擅長的溫情攻勢，就算是不能完全的收攏人心，卻也能讓她們彼此能融合的相處。
慎行沒想到沐靈兒沒有給她處罰，這讓她有些意外，也有些感激，畢竟她以前的時候對沐靈兒可是相當的怨恨，甚至想過她死，不要說別的，只說她剛才對沐靈兒以下犯上的舉動，還害的她咳血暈倒，這不要說是在玉佛宮，就是在別的大戶人家，那也是要受到嚴厲的處罰的，打一頓然後再賣掉，這就是最輕的。
給沐靈兒磕頭後準備離開，慎行忽然間看見旁邊的食盒，想到容若的癡情模樣，想來她這個旁觀者當時都心碎不已，況且她已經放下對容若的癡戀，她現在就是容若的屬下，自然是要為自己的主子盡心盡力，所以慎行把食盒放在了沐靈兒的面前，示意她用飯。
沐靈兒看著食盒，面色有些陰沉，過了一會兒，說：「拿下去吧，我沒有胃口。」
慎行一愣，接著在地面寫道：「為了活下去，為了報仇，只要是對自己身體有益的東西，都要吃，這些東西是廚娘準備的，沐姑娘何必與自己過不去？」
沐靈兒看到慎行在廚娘二字上畫了一個圈，原本心裡的疑慮，更是重了又重。
最後擺擺手，說：「你下去吧，食盒就暫時留在這兒吧。」
慎行走後，沐靈兒呆呆的看著食盒，鼓足了勇氣才打開了它，頓時香味撲鼻，一碗濃稠的細粥，幾碟精緻的小菜，還有幾樣可口的點心，竟然都是她平日愛吃的。
沐靈兒苦笑著說：「這又何必呢？現在弄這些給我，這是變相的向我表明心意嗎？」
因為沐靈兒記起了容若曾經說過的話，他只會為自己的心上人下廚。
沐靈兒當時並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她一直認為在這個世界上，自願下廚的男子是少而又少，而容若的身份，又怎麼會下廚？再說容若身上的邪魅氣質與廚房煙火熏燎的味道怎麼也無法結合，所以她當時只不過覺得是一句玩笑話罷了不省心的童養夫們。
前幾天慎行給她做的糕點，明顯的有西涼國的味道，而且非常的符合她的口味，當時她還沒有多想，後來她下意識的讓慎行再給她做一些，卻看到她臉上閃過一絲為難，頓時就覺得不對勁，這一次又是這種情景，所以沐靈兒不難猜出這東西都是容若做出來的，就是因為如此，她才覺得心情異常沉重，在深深的傷害了她之後，有如此待她，這是要她更加煎熬嗎？
傍晚，軒轅如回來，見到沐靈兒站在窗台旁發呆，整個人的氣色不是很好，而且看起來還很虛弱的模樣，但是很意外的是她的精神很好。
軒轅如走上前關好窗戶，然後給沐靈兒披上斗篷，「又在這裡吹風了，夜涼了，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啊。」說著就握住沐靈兒的手，有些埋怨的說道：「看看，又是冰涼，你怎麼就這麼不愛惜自己呢？」
沐靈兒看著眼前給自己取暖的男人，面冠如玉，優雅如鶴，明明可以過更好的生活，卻陪在她身邊，過得很是艱難，而他眉宇間的焦急與心疼卻又是騙不了人的，唉，她這半殘的命又是何德何能啊？
軒轅如給沐靈兒暖著手，然後又帶著她來到桌前坐好，看了看一旁的食物，輕聲問：「這些若是不和你的胃口，你吩咐一聲，他們會再做一些來的，沒有必要為難自己啊。」
「我沒有為難自己，而是我真的沒有什麼是想吃的，況且我也不餓啊，試想一下，我每天喝下那麼多湯藥，怎麼還有胃口嘛。」面對軒轅如的溫柔呵護，沐靈兒也不得不開口解釋。
軒轅如卻不聽沐靈兒的說辭，有些嚴厲的說道：「沐靈兒，你是一個什麼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人，不管是對事還是對人，你比誰都明白，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不對自己好一點？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很憔悴？有時看到你睡過去了，我都感到很害怕，禁不住要試試你的呼吸，生怕你就這麼過去了，沐靈兒，我今天鄭重的告訴你，我不准你再這麼對自己，如果你已經放棄了自己，如果你想要虐待自己，你直接告訴我，我不會在強迫你，相反的，我希望你能一下子把自己弄死算了，免得我看著你這半死不活的模樣心疼，也免得我小心翼翼的呵護，最後卻換得一場空！」
「呃……」沐靈兒沒想到軒轅如會對她大小聲，意外的同時，也輕聲笑笑，「呵呵，看你急的，好久沒見你發火了，竟然還有些不習慣了呢，好啦，我知道了，我以後會照顧自己的。」
「真的？」軒轅如不相信的再問一次。
「這是當然，怎麼你不相信我？」沐靈兒不解的問。
「嗯，嗯。」軒轅如竟然真的點點頭，「以前的時候我們也說好的，你有什麼事，你都會告訴我們幾個，你不會一人承擔這一切，可是你還是背著我們走南闖北，甚至都要把自己的小命給丟了，結果我找你理論，你對我說，我們當初說的是君子一言九鼎，而你是小女子，你不是君子，所以你不用履行諾言，聽聽這就是你的論調，你嘴皮子厲害，你想要反悔，你就會有成千上萬的理由。」
「呵呵……軒轅如，沒想到你也是一個記仇的人，好啦，我知道啦，以後不再這麼了。」沐靈兒好笑的看著他，原本這一天都很鬱悶，沒想到經過軒轅如這麼一鬧，反而輕鬆了一些。
這時小西端上了晚飯，又對沐靈兒哀求道：「沐姑娘，以後請你多吃一點吧，主子知道沐姑娘今天沒怎麼吃東西，自己也沒有吃呢，而且我們一向和善沒有脾氣的主子，還要重重的懲罰我們這些下人呢，沐姑娘，就算是可憐可憐我們這些下人，以後多吃一點，求您啦，沐姑娘。」小西一邊說著，一邊磕頭不休。
沐靈兒看到小西這樣，也笑了，看看對面的軒轅如，竟然臉色微紅，尷尬的四處亂瞧著，隨即抬抬手，「行啦，快起來吧，又在這裡耍寶了，呵呵，你們這對主僕還真是有趣呢。」
軒轅如不自然的輕咳幾聲，「小西，你又沒規矩了，你再這樣，我真的是不能再要你了。」
「不要啊，主子，小西以後定會遵守規矩的……」小西明白的轉向了沐靈兒，直接跪求道：「沐姑娘，您是菩薩心腸，您一定不忍心的，小西再也不要回到皇宮裡，皇宮的規矩多，稍不留神就會送掉小命，自從跟著主子，小西才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生活，主子性子好，沐姑娘也是心善，跟著你們，小西才覺得生活是有盼頭的……」說著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沐靈兒也是曾經的皇族，雖然沒有體驗過皇宮侍從的生活，但是想也知道那並不好過，因為她這皇族的人都很難生存，更何況這些最不值錢的下人了，換做是以前，沐靈兒一定會萬分同情，更會心軟，可是現今，她卻沒有太大的感覺，如果自己的生活不滿意，要麼提高自己的能力，好好地拼一搏，用自己的本事改變自己的處境，要麼就認命，別再怨天尤人，就這麼迷迷糊糊的麻木的過一生，這樣也會太受罪，這是她這段時間的深刻認識，把自己的生活交給別人，寄希望於別人，這就是最大的不幸，也是最大的無知。
但是想到小西也算是軒轅如的身邊人，以後對他們也是有重要的幫助，特別是小西的機靈，還有小西在皇宮生活過，自然就對哪裡很是熟悉，以後探聽什麼消息，做些什麼事情的話，還是很有用的。
想到這裡原本不想管閒事的沐靈兒開口對軒轅如說道：「其實小西也算盡心，他說的又是這麼可憐，你以後還是把他留下來吧，況且你也不是那種苛待下人的人，以後就不要再嚇唬他了。」
「我可不是嚇唬他，我是信任他，我才讓他在這裡照顧你的，可是他這最基本的都做不到，我又何必還留著他呢？況且作為下人，就是要安守本分，總是耍嘴皮子，耍些小聰明，這可不好……」軒轅如也認真起來。
沐靈兒無奈的點點頭，這個軒轅如偏偏在這個時候跟她較真，也不想想，她留下小西，也是為了他好，他身邊若是沒有一個靠得住的人，那會很累的。
沐靈兒暗暗的歎口氣，然後故作生氣的挑挑眉，「耍嘴脾氣？耍小聰明？嗯？我怎麼聽著耳熟呢？」
「呃……我不是說你……」軒轅如這才想起來他好像一不小心把沐靈兒也給說進去了，
「哼不省心的童養夫們！」沐靈兒冷哼一聲，輕仰著頭說：「在你眼裡，我與小西就是一樣的，既然如此，以後就讓小西給我做侍從算了，這樣才是大家說的有其主必有其僕。」
「好好好，都依你，我就讓小西伺候你行了吧？」軒轅如笑著望向沐靈兒，能再次見到沐靈兒耍小性，真是很不容易，雖然沐靈兒的氣色還不是很好，但是她的心結好像打開了一些，竟然會說笑了，為此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小西聽到沐靈兒這麼說，忙向沐靈兒行禮，磕頭致謝。
等到小西離開後，沐靈兒與軒轅如才開始吃飯，軒轅如卻是一心在沐靈兒這裡。
沐靈兒放下碗筷後，這才正視軒轅如的視線，平靜的問：「你一直都在看著我，你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軒轅如笑著說：「你今天吃的要比往日要多一些。」
沐靈兒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吃了大半碗，隨即點點頭，仍是不動聲色的問：「然後呢？」
「我很高興，見你多吃東西，見你會耍脾氣，見你這麼有精神，恍惚間我像是看到了哪個在杏花樹下的你，真是懷念啊。」軒轅如笑的很是溫馨，卻沒有發現沐靈兒已經低垂了頭顱，接著軒轅如又握住了沐靈兒的手，笑著問：「你能告訴我今天發生了什麼了嗎？或者說你想通了什麼？我覺得你變得開心了不少。」
沐靈兒緊咬著自己的嘴唇，難道這是因為她解開了心結了嗎？都是因為他嗎？就算是她再怎麼逞強，她還是在受到他的影響嗎？
沐靈兒有些接受不了現在的自己，不自覺的從軒轅如的手中抽了回來。
軒轅如見此，一愣，忙問：「呃，沐靈兒，我說錯了什麼嗎？」
沐靈兒輕歎一聲，「沒有，這是我自己的原因，我還沒有過自己這一關。」
軒轅如點點頭，「我明白了，我也不會再問了，只要你開心就好，大家都說心病需要心藥醫，我知道你的身體不好，同時我也知道你的心事太重，而這麼重的心事，卻不是來自外界，而是你自己，只有你自己想開來了，你的心情才能打開，你的身體也才能恢復，我想你是聰明人，為了活下去，你知道怎麼做，況且你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沐靈兒微微一笑，「軒轅如，我也沒想到你的口才這麼好，簡直是能說會道的，再加上你的學識，你的人脈，你有沒有想過換一種活法呢？」
軒轅如覺得有些意外，卻也問道：「沐靈兒，你是不是又有什麼計劃了？」
沐靈兒沉了沉，淺笑著說：「宋汶與相府暫時是不會動我們了，可是這也是暫時的，等過段時間，他們就會派殺手暗中除去我們，到時候就算是江湖恩怨了。」
軒轅如面色一沉，「若是這樣，我們現在就離開北溯國吧？」
「呵呵……你還真是天真。」沐靈兒冷笑幾聲，「他們最盼望的就是我們離開北溯國，這樣我們死在其他的國家，就與他們無關了，你父親的哪幫屬下就算是懷疑他們也是無憑無據，只能在每年我們的忌日給我們多燒些紙錢而已。」
軒轅如低下了腦袋，陷入沉思中，過了一會兒，採用低低的嗓音問道：「沐靈兒，你的意思不會是說要我除去相爺和，宋汶吧？」
「不。」沐靈兒說的很乾脆，在軒轅如抬頭很是詫異的時候，沐靈兒忽然一笑，「我是要你取代宋汶，做北溯國的皇。」
頓時軒轅如僵住了，對沐靈兒的話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沐靈兒沒有多說話，而是起身走到暖閣，開始親自煮水泡茶。
大約一刻鐘後，軒轅如才走了過來，看著沐靈兒面色淡然的看著微滾的茶水，好像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禁一笑，「你還真是厲害，說這種就像是說天氣一樣輕鬆，我真是難以想像什麼事在你心中才是大事。」
沐靈兒笑了笑，沒有告訴他，她其實也一直在賭，賭軒轅如對她的情意重，還是軒轅如骨子裡的忠君的信念重，畢竟軒轅家族世代忠臣，到了軒轅如這一代，更是為了北溯國只下了他一個，所以，她看似是在等煮水的時間，更多的是在計量軒轅如什麼時候能答應她走過來，若是茶水煮好了，而他還沒有決定好的話，那麼這個計劃只能暫時取消了，因為爭奪皇位是件大事，容不得絲毫的猶豫，只要心中還有一絲顧慮，那麼這件事的成功率就大打折扣，而沐靈兒現在輸不起，她是不會做這種沒有把握的事的。
軒轅如坐在沐靈兒對面，等到沐靈兒給他茶茗，使勁的嗅著茶香，這才問道：「沐靈兒，你現在告訴我實話，真是不需要殺掉她嗎？」
「我要的是北溯國的皇位，我要借助皇權保來我們平安，她的命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沐靈兒冷冷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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