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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59、擒獸,你對我做了什麼?! 文 / 寶馬香車

    鏡月未央挑著柳眉笑盈盈地看向一臉陰狠的柳華聖,本者我是潑婦我怕誰的原則,無賴到底,「不過殿下您身邊跟著的狗奴才手腳也太不利索了,這幅畫怎麼說也價值萬金父後,母皇被搶了。別說什麼不小心,做錯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錢我就不要你賠了,留一雙手下來咱們就兩訖,如何?」

    鏡月未央一溜話兒說下來語速極快,柳華聖雖然「久仰」鏡月三公主的大名,卻是從不曾見過這樣厚顏無恥的女人,只聽她「顛倒黑白」一口反咬自己,不由冷笑:「兩訖?三公主真是喜歡開玩笑……」

    柳華聖正說著,抬眼卻見鏡月千修攜著西門九幽聞訊走來,不由神色一暗,改口恨恨地剜了鏡月未央一眼,指了指自己受傷的臉頰狠聲道:「這一拳你給我記住了,來日本殿定會在戰場上加倍討回來!」

    「呵呵,只要你有那個本事,」鏡月未央雙手抱胸,朝他輕蔑一哂,「小爺我一定——恭候大駕。」

    看著聖焰太子一行氣沖沖地走開,鏡月千修輕輕瞥了一眼柳浮玥,才轉回目光看向鏡月未央:「發生什麼了?」

    「沒什麼,遇到一條亂咬人的瘋狗而已。」鏡月未央漫不經心的合了合眼,眼角的餘光中,柳浮玥緊緊握著那副已經殘掉的畫像,指節分明青筋暴起,極力克制之下手臂無可抑制地微微顫動。

    「嗯,」鏡月千修一眼即明,也不說破,只朝鏡月未央淡淡地點了點頭,「我還有事同城主商量,你先帶著七皇子回房,別再滋生是非了父後,母皇被搶了。」

    「哼,」鏡月未央剔眉不爽地撇了撇嘴角,「只要別人不招惹我,我當然不會無緣無故跑去殺人放火,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但是一旦招惹了她,她絕對會讓他死得很難看,不管那個人是皇帝他爸還是皇帝他媽!柳浮玥是她的人,侮辱柳浮玥就等於侮辱她,那是要付出代價的!

    回到廂房中,柳浮玥對著那副模糊破爛的畫像一看就是一個時辰,無論鏡月未央如何苦口婆心地勸慰都只當是耳邊風,失魂落魄的模樣看著並沒有多麼憔悴,然而那種深入骨髓的心傷一分一毫地刻在臉上,好像輕輕一碰他這個人就會灰飛煙滅似的,看得鏡月未央又是一陣陣的心疼。

    她不是心疼他,她是心疼曾經的自己。雖然現在已經走出來了,可是當年的那個傻孩子,總是叫人又愛又恨,愛其無邪,恨其天真。

    有什麼一旦東西破碎了,就再也拼湊不回來了,比如當年她的信仰,比如眼下柳浮玥的自尊。

    弱小的他們,都太過卑微,才會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踐踏被人傷害,而絲毫沒有自保的能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和柳浮玥一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人」——都是被最親愛最信任的人,傷得徹徹底底,遍體鱗傷。

    「夠了!」鏡月未央走上前一把奪過柳浮玥手中的畫卷,「糊了就是糊了,你看再久也沒用!要是覺得不爽就發洩出來啊!你以為憋在心裡它就會爛掉嗎?不過是一個女人,就那麼忘不掉嗎?!」

    該死!她竟然會為了一個畫像中的女人吃醋!真是太沒節操了……

    「你知道什麼?」柳浮玥站起身來,涼涼淡淡地伸手取回那副畫卷,看也不看鏡月未央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喂,你——」好吧,她承認,她就是不爽,很不爽!「那上面的女人是誰?你的青梅竹馬還是你的紅顏知己?」

    柳浮玥沒有回過頭,只輕輕地從嘴裡吐出幾個字,乘著微風飄到鏡月未央耳際。

    「那是我母妃。」

    母、母妃?!鏡月未央愣愣地呆在原地,一身凌亂。那麼年輕美貌的少女,竟然是柳浮玥的——母妃?!而且她竟然,吃他母妃的醋?!嗷嗷嗷,這下沒臉見人的了,真的沒臉見人了……

    都怪那個該死的死妖孽,真會揀重點,還意味深長地說什麼「自然是他很在乎的人」,她不會想歪才怪!

    看到千墨從園子門口走進來,鏡月未央正愁一肚子怨念沒地方撒,即便倚在欄杆上朝他勾了勾手指:「過來。」

    千墨走到她面前,抬眉問道:「什麼事?」

    鏡月未央勾唇淫邪一笑:「當然是好事兒。」

    看著鏡月未央嘴角越來越詭譎的笑意,千墨忽然有種烏雲罩頂的感覺,而事實證明,他之前的想法真的是太天真了!這個女人總是有五花八門的奇思妙想叫你目瞠口呆,整人都不帶重樣兒的!

    所以,這幾個被迷暈了的橫七豎八被扔在地上的男人……真的是聖焰國太子一行嗎?

    而且,剛在不久之前,真的是他親手把他們裝進麻袋裡扛進房間的嗎?

    不不,絕對不是他幹的,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要不要把他們弄醒?」

    「弄醒?開什麼玩笑!你以為我們穿成這樣渾身包得跟粽子似的是為了去戲台唱戲啊?」鏡月未央輕嗤了一聲,站起來走到那幾個麻袋邊,操起一根木棍狠狠捅了兩下,「要是讓他們發現是誰幹的,不是明擺著找死嗎?我就是要讓他們悶頭吃虧,就算猜到是小爺干的,也別想抓到把柄上門討債,氣也要氣死他!」

    哼,死人渣,別以為天底下只有你會使絆子,玩陰的爺才是高手,一次性絕對爽到讓你哭!

    「那現在怎麼辦?」

    鏡月未央抬頭看了眼暗下來的天色,繼而揚起嘴角陰測測地笑了一笑:「現在麼,先悶著腦袋打一頓,等下快要天亮的時候,你再扒光他們的衣服掛到妓院門口,嘿嘿……爺就是要他們聲名掃地,被人笑話一輩子!」

    千墨聞言不由滿頭黑線,這一招可真損,她一個女兒家,竟然想出這種法子……太可怕了!

    交待完一些細節之後,為了不招人起疑,鏡月未央很快就回到了破天閣,不想途中好死不死撞到了西門九幽,差點就把她嚇尿了。好在西門九幽也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便就擦身而過,一副不想多管閒事的姿態。見他不計較,鏡月未央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誰說醜人多作怪的,這娃兒多心靈美啊!

    回到廂房內,鏡月千修還沒回來,鏡月未雪也不在,房間裡黑燈瞎火的,竟是什麼人都沒有。鏡月未央掏出火折子點了燈,一抬頭就看見案上蹲著一隻碩大的東西正張開血盆大口,當即忍不住尖叫了一聲跳開。

    火雲貂被她這一聲驚呼嚇得半死,一個哈欠打到一半差點噎在那兒,一閉嘴幾乎沒咬斷舌頭。聽到「吱吱」的聲音,鏡月未央一手拿著燭台一手抱著柱子探出頭來,再次往案上定眼看去,不是那只肥碩而懶散的大胖貂獸又是什麼?

    「死畜生!差點被你嚇死了!」

    鏡月未央放好燭台,重重往火雲貂的腦袋上敲了兩下,疼得它眼冒金星,委屈得嗚嗚直叫父後,母皇被搶了。

    「哎,好啦好啦,不就敲你兩個栗子麼!你看我給你帶了生魚片回來,喏,多吃點兒!」

    都說火雲貂最喜歡吃的是魚,鏡月未央捏著魚片在它面前晃了晃,但是這隻畜生為什麼是一臉嫌棄的神情?甚至還噌地扭過頭去不看她,太尼瑪傲嬌了吧?比柳浮玥那尊大神還難伺候。鏡月未央挑逗了幾下就徹底沒耐性了:「不吃拉倒,那就餓你幾天,看你這圓滾滾的死相,也該減減肥了。」

    轉頭看著鏡月未央收回魚乾揚長而去,竟然不是在唬它!火雲貂深刻地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嗷嗚了兩聲趴在案板上淚眼汪汪,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這輩子沒好日子過了。

    上了二樓,夜風一吹就帶過來一陣濃厚的酒氣,鏡月未央微微抬眉,有人在喝酒?

    推開門走到靠東的走廊上,烈酒的氣味愈發濃厚起來,光聞著都覺得嗆鼻,腳尖跟著一重,連著就踢翻了三五個酒罈,乒乒乓乓地在地板上滾來滾去。抬頭望向趴在圓桌上那個狼狽不堪的雪白身影,鏡月未央不由輕輕歎了一口氣,喝醉了也好。

    他活得太辛苦了,連放縱都不會,這回醉得一塌糊塗,可見確實是被傷到了極點。

    被兄弟戲弄,被父皇出賣,甚而連母親的遺像都保護不好,換做是誰都無法承受,可是這個傻孩子,不會哭泣,不會怒罵,不會發洩,只會一個人傻傻得躲到角落裡,孤獨地舔舐自己的傷口。

    無關性格孤僻與否,只是在這世間,已然無人可信。

    鏡月未央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拾起一個酒罈子晃了晃:「來,我陪你喝。」

    「呵呵……」柳浮玥抬手緩緩一推,撥開了幾個罈子,撐著手肘想要站起來,「醉不了,不喝了……」

    鏡月未央接住他搖搖欲倒的身體,有些無語,都這樣了還說沒醉,真是死鴨子嘴硬:「那我扶你回房休息。」

    柳浮玥這次倒沒有推開她,不但沒有推開她,反而猛然轉過身,反手就將她扣在桌子上傾身壓了上來,眉眼迷離,連呼吸都充滿了酒精的味道:「放我走!」

    鏡月未央對上那雙清冷而沒有聚焦的眸子,知道他是在說醉話,便就順了他的意思:「好,我放你走。」

    「呵呵……」柳浮玥卻忽而自嘲般輕輕笑了兩聲,「傻子才會信你的話……」

    鏡月未央汗顏,她就騙了他一次,竟然就這麼耿耿於懷,太不豁達了!

    「我不騙你,真的放你走。」

    「嗯……」柳浮玥緩緩合了合眼瞼,雙眼朦朧地望著她,眸色迷茫而氤氳,「真的?」

    「真的。」鏡月未央微微一笑,「騙人是小狗。」

    「呵呵……你根本就不稀罕我對不對?你對我好對我執迷,只不過是因為得不到我,一旦得了手玩膩了,還不是一樣會棄如敝屣?」清冷的眸色愈發寒涼,宛如冰雪中開出的蓮花,美則美矣,卻叫人望而莫及,「像你這麼自私的人,怎麼可能會真的在乎別人的死活呢……」

    「傻瓜,我在乎的,」鏡月未央伸手輕輕擁上他的背,安撫著拍了幾下,「我心疼你。」

    柳浮玥疲憊地合上眼,靠在她肩頭悵然若失:「不要再拋下我了……」

    「……好。」

    「母妃……不要再離開我了……我一個人,很辛苦……」

    「……」尼瑪這角色轉換得也太快了吧?!「好了好了,覺得辛苦覺得累了就去睡覺吧,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得了,想那麼多又沒用。」

    好不容易連扛帶抱地柳浮玥弄到床上,這貨卻拉著她的手腕一直不肯鬆手,鏡月未央試了十幾種方法還是沒能弄開,不由得挫敗地躺倒在他身邊,心下不免「小人之心」地構想第二天的情形——柳浮玥一定又要指著她的鼻子罵她趁人之危佔便宜吃豆腐了!靠,她看起來就真的那麼沒有節操沒有道德嗎?!

    抬眼恨恨瞪向面前那張傾國傾城的絕美容顏,在酒精的作用下,原本瓷白的膚色微微泛紅,冰薄的雙唇更是殷紅一片,看起來極為妖嬈誘惑,鏡月未央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這個樣子分明就是在勾引她犯罪好不好!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要忍住,一定要忍住,這是為操守而戰!向前向前向前……

    彈指滅了燈,屋子裡的光線瞬間就暗了下去,鏡月未央眨了眨眼睛,看不清楚一指外的事物,不由抿起嘴角得瑟一笑,嗯,這樣就好了!好好睡覺,不准起邪念,不准動歪心思,要做一個有操守的十佳女流氓!

    就在鏡月未央放心大膽地準備睡覺的時候,雙唇上忽而一冰,貼上來兩片薄薄的唇瓣,鏡月未央驀地瞪大眼睛,看著頭頂籠罩著的黑色影子一時間無法回神。

    直到唇齒被人緩緩撬開,鏡月未央才猛然驚覺,伸手就要推開他——不行不行,酒後亂那啥會出問題的!

    「嗯……」柳浮玥輕吟一聲,聲音魅惑無邊,幾乎炸飛了鏡月未央所有的清醒與自持,混合著酒香的氣息噴薄而出,漫向她的鼻尖熔化了她所有的理性,比全天下最濃烈的春藥還要有效的是那兩個迷離的字節,「……給我……」

    鏡月未央只覺得小腹騰地燃起一把火,一簇簇火苗瞬間沿著四肢百骸漫散開來,筆直衝到她的腦際點爆最為原始的**,整個人在那一剎那幾乎就要沸騰起來父後,母皇被搶了。

    抓住最後的一點理智,鏡月未央喘著粗氣難耐地撐開他:「柳浮玥,你給我清醒點,老子他娘的經不起你這樣的誘惑!」

    聞言,柳浮玥似乎有一剎那的微愣,然而下一秒,他便就握上了鏡月未央的手探向自己衣內,貼上那細緻緊密的肌膚緩緩摩挲向下,冰薄的唇瓣沿著她的脖頸細細吮吸,惹起一陣陣輕微的悸動。

    鏡月未央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什麼矜持什麼節操什麼理智,瞬間被燒得連殘渣也不剩一粒。

    「嘶啦——」

    漆黑的夜幕下,帛衣被一塊塊扯碎,兩個人像是失去理智的困獸一般瘋狂地糾纏在一起,喘息輕吟間滿是香艷的氣息,迷醉了整個夜晚。

    火雲貂拖著一身破碎的衣物四處亂爬,「匡當」碰到了酒罈摔得粉碎也絲毫不能引起床上那兩人的注意,因為頭被碎布罩著分辨不清方向,火雲貂在地上連著打了兩個滾便就從欄杆的空隙滑了出去,要不是鏡月千修眼疾手快地接住它,一場墜樓血案在所難免。

    「吱吱!吱吱吱……」

    火雲貂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嚇得瑟瑟發抖。

    鏡月千修揀起它身上的衣物翻了兩翻,冷峻的面容霎時黑了七成不止,摟著火雲貂的脖子差點把它脊骨捏碎,樓上時不時飄出隱隱約約的幾聲香軟嬌吟,端的是靡麗無比誘惑非常。

    聽到牆外有腳步聲傳來,鏡月千修不由目光一凜,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皇叔,這麼晚了你還要去……」

    「雪兒,陪本王喝杯酒。」

    「可是……」看到鏡月千修懷裡抱著火雲貂,鏡月未雪眸光微微一動,轉念答應了下來,「好。」

    「對了,」鏡月千修走了幾步,忽而想起了什麼,側頭朝鏡月未雪的女婢吩咐了一句,「你去把北漠太子也叫過來吧。」

    「是,王爺。」

    一夜**歎苦短,鏡月未央睡得不是很沉,窗外天色還未大亮就醒了過來,躺在床頭回想起昨夜的意亂情迷,忍不住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不就是一個男人嘛,怎麼就把持不住了?!柳浮玥那是喝醉了酒精上腦,她可是什麼都沒喝,就這麼入了局亂了性,等柳浮玥清醒過來,她要怎麼解釋?這下真的跳進銀河系也洗不乾淨了……

    藉著晨光側過頭看了眼沉睡中的男人,精緻的五官像是巧匠悉心雕刻出來的一般,安詳的睡顏純潔得像個孩子,完全沒有白日裡的冷漠單薄,溫和的神態毫無防備。鏡月未央淺淺一歎,抬手撫上他的眉眼細細描摹了兩道,看來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長得太漂亮了都不好。其實一開始她是打算放他離開,並沒有騙他,可是她終究還是捨棄不了這張臉——這種心動談不上是什麼感情,就是一種很正常的想要佔為己有的心態,就好比看中了一件名貴的珠寶,只要能得到手,哪個女人會輕易轉送給別人?

    鏡月未央承認自己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也許曾經單純天真,只不過在狠狠摔了一個跟頭之後,她再也不會委屈自己便宜了別人。自從那次不擇手段毀掉安柏辰聯姻的那個女人,把他們一家大小都送進監獄之後,她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一個墮落的魔鬼,是無法得到救贖的。

    當然,她也不需要救贖。

    「玥兒,最好不要背叛我,如果真的會有你我反目的那一天,我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在柳浮玥眉心淺淺印下一個吻,鏡月未央起身下了床,隨意披了一件衣服坐在走廊上看啟明星,撓著下巴有些納悶死妖孽他們的去向。竟然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都死哪兒去了?

    趕上公雞報曉,千墨正好辦完事回府,一抬頭就看到鏡月未央倚在走廊上半吊著像是死屍,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趕緊飛身翻了上來,走近了才看見鏡月未央衣衫不整地對他挑眉:「都辦完了?」

    千墨側開眼淡淡應了一聲:「嗯。」

    「嘿,這下有熱鬧看了。」鏡月未央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聲音邪惡而放浪,隨即抬手往屋子裡揚了揚,「進去收拾一下,拿兩套乾淨的衣服。」

    千墨轉頭往屋子裡掃了一眼,只見地板上一片狼藉,破碎的衣服扔了一地,荒唐到了極點。目光沿著地板往上移,在看清床榻上那個人之後不由得微微一動,竟然……不是王爺?!

    再回頭,走廊上半躺著的那個女人正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呵欠,似乎一點也沒有覺得異樣。雖然關於三公主的荒淫傳聞千墨聽過不少,但從他接觸的這段時間來看,她還是比較收斂的,只是眼下……看來那些都只是他的錯覺罷了,枉費王爺掏心掏肺,她竟是一點也不懂得珍惜。

    看著千墨站在原地不動,鏡月未央哈了一口氣,懶懶地催他:「別愣著呀,快先去給我拿件衣服,我快冷死了。」

    千墨自上而下冷冷地俯視那個女人,口吻肅然:「你這樣……對得起王爺嗎?!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王爺的感受?就算再怎麼飢不擇食,至少也要先等到王爺離開吧?!」

    本來就心煩著該怎麼掃尾,沒想到千墨劈頭就罵了她一道,挑詞揀句的還那麼難聽,鏡月未央不由擰眉,站起身來款步走到他面前,揚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本殿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了?」

    千墨側開臉,聲色寒涼:「卑職只是為王爺不值!」

    「呵,笑話父後,母皇被搶了!男人三妻四妾就是人之常情,女人一妻多夫就是荒淫無度,憑什麼?你們男人敢摸著自己的良心發誓,真的有好好珍惜過哪個女人嗎?在你們眼裡,什麼都比女人重要不是麼?權力,地位,金錢……哪一樣不是排在女人前面,還假惺惺地談什麼真情實意,坑誰呢?!男歡女愛不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有什麼值不值的,就算曾經愛得死去活來,到頭來還不是一場黃粱春夢,你敢說皇叔千方百計接近我,真的就沒有別的目的?」

    「千墨,你下去。」

    「王爺……」

    「下去!」

    鏡月千修跨步上樓,他知道鏡月未央看見他了,也知道這些話是她故意說給他聽的,但他還是忍不住走到她面前,看著她的眼神再次問了一遍:「你就是這樣看我的?」

    鏡月未央合了合眼瞼,側頭錯開視線看向遠處:「我一直這麼看你。」

    她知道死妖孽對她好,但是這種好除了讓她覺得忐忑之外,卻不能讓她覺得安心。安柏辰當初那麼寵她,到頭來卻是把她摔得最狠的那一個,有些傷痛可以遺忘,但有些陰影卻是一輩子都無法抹去。更何況鏡月千修城府甚深心思莫名,誰也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但凡大權在握的人往往都帶著面具,她試著去揭開他的面具,可是他卻不許……

    獨自去找西門九幽交涉,甚至還把千墨安插在她身邊監視她,她不是傻子,這些她都看得很明白,只不過她不想計較罷了。但是這種試探這種猜疑,真的叫人身心疲憊,她不想連身邊親近的人都要那麼防備。

    「哈……」鏡月千修聞言哂然一笑,往後退開兩步,看著微弱的晨光下那張冷漠的側臉心中百味陳雜,頭一次嘗到了被冤枉的滋味,他不過是不想她牽扯太多受到傷害,可是她竟然這樣懷疑他,「我知道了。」

    望著鏡月千修拂袖而去的背影,鏡月未央忽然有些慌了,她以為死妖孽至少會給個解釋,卻不想他竟什麼都不說!

    其實她並非真的想要逼他,只是眼下這個情形……

    好吧,果然是她腦抽犯二了!

    眼看著鏡月千修大步流星地走出園子,鏡月未央趕緊翻身從樓上跳了下去,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抱住他的腰,攔住他不讓他離開:「修修,我錯了……都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鏡月千修頓住腳步,沒有回頭,也沒有抬手掙開,只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放手。」

    「不要,我不放!」見他是真的生氣,鏡月未央只能耍無賴,一邊哀歎自作孽不可活,一邊祈求上天庇佑,「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就一次,嗯?修修……你最好了,別不要我……」

    鏡月千修合了合眼,淡淡歎了一口氣:「我累了。」

    「嗚嗚。」鏡月未央那臉蹭了蹭他的背,使勁裝可憐,「人家都已經認錯了,你怎麼還那麼小家子氣啊……我從來都沒跟別人道過歉,你到底要我怎樣嘛!你要真生氣就打我幾下好了,我保證不還手不記仇的……」

    「真的不還手?」

    「呃……真的真的!打死都不還手!」鏡月未央小雞啄米似的使勁點了點頭,只要他還肯理她就好!

    收斂神色,鏡月千修轉過身,抬手指向一邊的草叢:「趴下。」

    「啊?!」偷偷瞄了眼死妖孽已經嚴峻的神情,鏡月未央只好繼續裝孫子,小步挪到草地上趴好,「哦……」

    鏡月千修四下瞟了一圈,走到邊上撿起一根短籐條,往手心輕輕拍了兩下試了試手感,看得鏡月未央臉都綠了——臥槽他來真的?!

    走到鏡月未央身邊,鏡月千修揚手就對著她的屁股抽了兩下,又狠又準,一點都不摻水分!

    「說,你錯在哪裡了?」

    鏡月未央抱著頭嗚咽了兩聲,可憐兮兮使勁擠眼淚:「我不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該把千墨的氣撒到你頭上,不該說話沒分寸不知輕重,不該惹你生氣……」

    鏡月千修連著又抽了三下:「還有呢?」

    「我……嗚嗚……」鏡月未央真的要哭了,原來男人一旦發起脾氣來比女人還難哄,女人頂多就是哭一場鬧一場轉頭就消氣了,但是男人只會陰測測地看著你冷笑,說不理你就真的可以一個月都不理你!「我不該……嗚嗚……不該色迷心竅……不該沒經過你的同意就跟玥兒滾床單……」

    「經過我的同意?」鏡月千修的聲音冷地跟冰渣子似的,手裡的籐條甩得一下比一下用力,「你的意思是,下次你跟別人歡好還要提前通知我讓我搬一張凳子坐到床邊欣賞麼?」

    「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

    鏡月未央淚眼汪汪地抬頭:「不是有個前提嗎……前提你得同意啊……可是你會同意嗎?」

    「呵……」鏡月千修剔眉冷冷一笑,甩袖扔掉籐條,伸手把鏡月未央扶了起來,「知道就好,下不為例!」

    鏡月未央鬱悶地抹了一把眼淚,這貨也太得寸進尺了,什麼叫做「下不為例」?柳浮玥怎麼說也是她名正言順的……男寵,魚肉一下有什麼大不了的?她府裡還養著一窩呢,難道以後都只能看著不能吃?!那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好伐!

    「有本王一個,」瞥見鏡月未央一臉怨念的神情,鏡月千修側過身,抬起她的下巴湊到她眼前,狐狸眼細細地瞇起,危險的氣息四處瀰漫開來,「還不夠麼?」

    「夠了夠了父後,母皇被搶了!」鏡月未央立刻點頭如蒜,男人一旦生氣那絕對是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好不容易犧牲小屁屁哄了回來,再掉鏈子就真的完蛋了。

    看著鏡月未央一臉狗腿的模樣,鏡月千修不由鬆了口吻:「你真的那麼喜歡他?」

    「呃……」鏡月未央尷尬地垂下頭,糾結地對了對手指,顧左右而言他,「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鏡月千修冷冷提眉:「真話。」

    「真話啊,怎麼說呢,」看死妖孽這幅較真的樣子,顯然是敷衍不了的,這娃兒也是死腦筋,明明看得很通透還要這麼逼迫她,為難了她不說,還為難了自個兒,「如果說我沒見過他,或許就不會那麼在乎,可畢竟他是我的人,你要我說放手就放手……我真的,做不到。」

    聞言,鏡月千修微微挑起狹長的眼角:「只是這樣?」

    「不然勒?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跟他相處也就是這個月的事,你都知道的啊!」有完沒完啊有完沒完啊,他這麼窮根究底的到底是要鬧哪樣?!難不成他還要殺了柳浮玥不成?!

    「呵……」淡淡呵出一口氣,鏡月千修環臂將鏡月未央擁入懷中,緊緊抱在胸口,下巴抵在她頭頂輕輕摩挲了幾下,「如果我擅自做了什麼惹你不開心的事,你可以生我的氣,但是不要怪我,我都是為你好。」

    鏡月未央心頭一跳,什麼惹她不開心的事?他要幹什麼?!

    「只要你……不傷害我在乎的人。」不論是母后還是父皇,亦或者,是柳浮玥,都不行。

    考慮到某些公子哥兒會在鳳城的花街柳巷風流快活,比鬥之事安排在下午舉行,清晨的時候府內還算平靜,直到聖焰太子怒氣沖沖地被一群人簇擁回來,差點砸爛了整一個園子,整個府裡瞬間躥滿了各種五花八門的流言蜚語,說什麼的都有,編得比書裡面唱的還好聽,西門城主有心想要制止留言,這回卻是真的有心無力——大眾的想像力是無窮的,謠言的摧毀力永遠是巨大的!

    昨夜鏡月未央與千墨動手的時候極為縝密,沒留下什麼線索,因而聖焰太子就算要找他們算賬也沒有充足的證據,只能悶在府裡搞破壞,直到「光榮」地被西門九幽請去喝茶,就再也沒有露過臉。

    當然,西門九幽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地做掉他們幾個,頂多就是將他們秘密送回了聖焰,畢竟這個地方他們是呆不下去了。

    對於西門城主如此厚道的做法,鏡月未央甚是感激,作為一城之主,城內發生了什麼事他自然瞭如指掌,雖然不想多生事端是一個考慮,不過從這件事上看來,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偏向鏡月的。也就是說,這場比鬥只要鏡月打敗西冥旗開得勝,他定然不會多加為難。

    柳浮玥醒來的時候,鏡月未央正抱著火雲貂坐在桌子邊強行喂青菜,感覺到側面陡然射來的兩束冰冷目光,鏡月未央側眉一笑:「你醒了?」

    「你對我做了什麼?!」柳浮玥半裸著身體坐起來,目光陰鬱而駭人,比之地獄惡靈還要凶煞萬分。

    鏡月未央翹著二郎腿晃了晃,對他招了招火雲貂的爪子,流氓到底:「你、說、呢?!」

    「禽獸,我殺了你!」

    柳浮玥二話不說,裹了一層薄衾撿起地上的佩劍拔刀就刺過來,鏡月未央慌忙之中舉起火雲貂一擋,繼而猛地發覺不對才又收了回來,差點把火雲貂的尿都嚇出來。媽媽呀,這美人性子好烈,鏡月未央以為他頂多就是臭罵一頓然後三個月不理她,沒想到他竟然要殺她!

    「叮!」橫空飛來一枚銅板打偏了劍鋒,鏡月千修疾步上前一掌劈在柳浮玥肩頭,直接就將他打暈了過去。

    鏡月未央丟開火雲貂匆匆湊了過來,暗歎死妖孽公報私仇,為柳浮玥哀悼了兩秒鐘:「他……沒事吧?」

    鏡月千修抬了抬涼薄的眼皮,面色還是很差,口吻更是冷漠得可以:「死不了。」

    「呃……」鏡月未央看了看地上被打暈的美人,又偷偷瞄了眼渾身散發冷氣的死妖孽,頓然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這年頭,偷個腥爬個牆太尼瑪不容易了,她要重振威望啊重振威望!

    聽到幾人漸漸走遠的聲音,柳浮玥緩緩睜開眼,從床板中摳出一塊金色鑲白玉的腰牌,背面用小篆鐫刻成的「鏡月」兩個大字繁複而華貴。

    他要回宮,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也一定要回去!

    夏日的氣候陰晴不定,早晨還是驕陽烈日,到了午間就開始陰雲密佈,到了傍晚天氣倒是涼快了,然而電閃雷鳴好不駭人。不過大家也都明白,西門城主定下來的時間可不是說改就能改的,按鳳城裡的規矩,就算是天上下冰雹估計也得硬著頭皮上。好在西門九幽還算人道,在擂台周圍的看台上打了幾把大傘,就算下瓢潑大雨也不至於會把人淋成落湯雞。

    抬眼望見對面嚴正以待的神梟十二騎,鏡月未央不由心跳加速,忍不住有些緊張。

    所謂「打擂上台,不死不休」,雖然參戰的人數不多,但整個過程很可能比戰場上廝殺還要慘烈凶暴,西冥這次來的整一行就是十二人,也就是說他們肯定會從神梟十二騎從挑選三人上台!這樣的對手光看著就叫人腳底發虛,一上來就是鐵血悍將,那絕對不是開玩笑的,不過……

    「那裡面怎麼有女人?」還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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