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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4、兵臨城下(上) 文 / 寶馬香車

    灌下白朗之特地調配的藥湯,鏡月未央苦著臉哇哇叫了好一陣,抓起桌上的綠豆糕連吞帶咽地塞了好幾塊才把那股苦味兒壓下去父後,母皇被搶了。

    怨念的目光往白朗之面無表情的臉上恨恨一掃,他絕對是故意的!

    「你就不能往裡面加點糖嗎?非要搞得這麼難喝跟農藥似的,存心整我的啊?」

    「這些藥材本來就極其珍貴,微臣費盡心力才弄到這麼一點,要是加糖的話會影響到藥效,眼下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還是省著點用比較妥當。」

    白朗之不溫不火地解釋了一遍,眉眼間滿是坦然。

    「哼!我就不信!」

    鏡月未央斜了他一眼,撇撇嘴角做到椅子上,一手撫著圓鼓鼓的肚子,一手托著腮幫子琢磨父後,母皇被搶了。這都連著好幾天了,外頭都沒傳來什麼動靜,太子和鏡月閔徹皆是按兵不動,不曉得在打什麼鬼主意。上回去見鏡月閔徹,他太特特在暗中探了她的脈搏,要不是她早有準備,恐怕就給露餡了。

    嘖嘖……這樣心思縝密的男人,真要動手肯定會準備得萬無一失。

    他輸不起,她也輸不起。

    明明是風雨欲來,眼下卻平靜得連絲波瀾都沒有,壓抑得讓人從心底下煩躁起來。

    正惆悵著,彥音忽然一把推開門匆匆闖了進來:「殿下!陛下、陛下他……駕崩了!」

    「什麼?!」

    鏡月未央一揮手,登時把桌子上的茶具推了下去,乒乒乓乓地發出一陣碎響。

    「你再說一遍!」

    彥音扶著胸口微微喘氣,頓了頓才從嘴裡艱澀吐出幾個字:「皇上……駕崩了。」

    「怎麼會這樣……?」鏡月未央面色死灰,在原地愣了十多秒,才猛然一揮袖子大步邁了出去,然而沒走出幾步,卻被白朗之一把拉住手腕攔了下來:「現在進宮恐怕不妥。」

    鏡月未央回眸,眉頭死死擰起:「你不是說父皇還能撐上一個多月嗎?」

    見白朗之不說話,鏡月未央不由起疑:「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不是你動了什麼手腳?!」

    「皇上是被——太子弒殺的!」緩過氣來,彥音趕緊又補充了一句,目光往鏡月未央臉上一掃,又往白朗之臉上一掃,頓而感覺到一股莫名的不協調感。

    「太子弒殺?!這不可能!」

    弒父奪權還鬧得人盡皆知,鏡月閔哲就算是個智障也不可能會二百五到那種程度,就憑他當前的勢力能自保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會幹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蠢事?完全沒有理由好不好?!

    一把抓起白朗之胸襟,鏡月未央肯定這人有貓膩,不然他的反應不會如此平靜。

    「你到底對父皇做了什麼?!」

    「父皇?」白朗之忽而淺淺一笑,「又不是真的父皇,你又何必這麼緊張,好像對他真的有多情深意重似的。」

    「真的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對我好!如果有人傷害他,我絕對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對你好?怎麼才算對你好?縱容你寵溺你就算是對你好了麼?到頭來卻連保護你都做不到……這樣的父皇,當真是個好父親?」

    「什麼……真的假的?」彥音在邊上聽得一頭霧水,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居然還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這麼說,這件事確實跟你有關?」

    鏡月未央怒極反笑,這個男人真不簡單,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還能動手腳,一個措手不及就打亂了她全部的計劃,她果然是太小看了他麼?還是她……信錯了人?!

    「微臣只是同陛下稟明了一個實情。」白朗之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彷彿對所有的一切都瞭然於胸。

    「什麼實情?」

    「太子是假冒的。」

    「只是這樣?」鏡月未央明顯不信,當初為了不讓父皇傷心,鏡月未央沒把這個秘密說出來,而且就算她說了,有端妃在也不一定能戳破太子的偽裝,如今從白朗之口裡說出來,父皇不一定會信,即便是信了,又能有什麼作為?「你當本殿是二百五豬腦嗎?這跟太子弒父能有什麼聯繫?!」

    見鏡月未央半信半疑,白朗之握住她的手輕輕鬆開,斜挑入鬢的劍眉卻是愈發地英鋌而冷銳:「太子自然不會這麼做,動手的不是別人,恰恰是皇上他自己。」

    「你又知道?」鏡月未央蹙起眉頭,目光冷冷剔著白朗之的俊顏,見他確然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彥音更是一陣模糊,不曉得白朗之在賣什麼關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皇上只不過是想在走之前,幫你最後一次。」白朗之眸色沉沉地看著鏡月未央,臉上難得露出幾分冷傲之外的表情,有幾分悲憫,有幾分狷狂,「皇上一片苦心,望殿下莫要錯失良機。」

    「哈!」

    鏡月未央往後退了一步,抬頭笑了起來,神色複雜難辨,眼角微微一冷,好半天才聽懂白朗之的話外之音。

    那個可愛又可恨的老男人,竟然用這種方式來……幫她。

    真是傻得讓人生氣呢……

    用自己的死來扳倒太子陷之於不義之地,如果不是深知內情的人,又有誰能想得到普天之下還會有這麼荒唐的事情發生?!倘若她不能贏這盤棋局,又怎麼對得起黃泉之下的那抹幽幽之魂?

    「白朗之啊白朗之,你對本殿可真忠心!」

    「不管殿下喜不喜歡,這就是微臣效忠殿下的方式。」

    「哼!」

    鏡月未央猛然一甩袖,大步跨門而去,隨即冷冷摔下一塊堅硬沉然的虎符以及兩個擲地有聲的音節:「發兵父後,母皇被搶了!」

    等兩人閃身走離,白朗之才俯身撿起那塊尚留餘溫的虎符,攥在掌心微微一笑,目光冷銳而寒涼。

    以鏡月未央優柔寡斷的性子,顧慮得太多反而會受到束縛,不逼她一逼就永遠都不能顯露出她最厲害的一面,她有心放別人一馬,可別人卻不會對她手下留情。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遊戲規則就是「不是你死,即是我亡」,他要讓她知道,她的想法究竟有多天真。

    然,這麼一來,恐怕她就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了。

    皇帝一死,朝堂即大亂,太子起兵欲篡位奪權,鏡月閔徹隨後逼宮圍困皇城,兩軍對峙之下,卻是誰都沒有閒情理會鏡月未央。

    鏡月未央樂得自在,招兵買馬這麼久了,等的不就是這一日?

    血洗皇城非她所願,可情勢所逼,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蒼天黃土,此番罪孽,未央來日必當償還。」

    遠遠對著皇庭正中俯身叩了一個響頭,鏡月未央這才站起身立於山坡之上,一身戎裝金戈鐵馬,看起來英氣非常,而不遠處則是層層疊疊的漫山桃枝,帶著剛剛冒出芽兒的花骨朵,於明媚春日下一派生機盎然。

    可是,那句一同看桃花的戲言,不過是個鏡中花水中月的美好夢境罷了,她不想與人為敵,人卻想屠她血肉。

    「你就是三公主未央?」

    身後響起一個冷薄的聲音,聲色並不渾厚,卻是沉定有力,叫人不敢輕易忽視。

    鏡月未央轉過身,一抬眼,只看到腰際,再抬頭,還是只能看到胸口,再再仰頭,是長著青青鬍渣的下顎,最後——

    卡,她把脖子給扭了。

    「呃……」鏡月未央揉了揉扭傷的脖子,仰頭把來人打量了一遍,最後就只有一個反應。

    我日!尼瑪的,好——高——啊!

    「你是……淮南王?」

    「啪!」來人抬手就往她頭頂敲了個栗子,瞇起濃黑的雙眸笑了笑:「沒大沒小,叫皇叔!」

    「嗷……」

    鏡月未央一手揉著脖子一手揉著腦門,往後縮了一步痛得忍不住嗚咽了兩聲。他大爺的鏡月千修也是皇叔好嘛!為啥他倆差別就這麼大啊?!不都是一個爹生的一個宮裡頭養的,怎麼就一個妖孽得跟春樓裡老鴇他姨似的,一個就狂放得跟海盜他爺一樣,這不科學有沒有?!

    「剛才看你在這裡看磕了個頭,在拜什麼?」

    男人走到山坡最頂端,抬眸往皇宮了遠遠一眺,滿是鬍渣的臉龐看起來有些邋遢,然而那種風刀霜刻的雄渾氣質卻一一寫滿了他的眉眼,不容他人小覷。

    「我在祭拜亡魂。」

    「亡魂?」淮南王回頭,饒有意趣地抬了抬眉梢,「什麼亡魂。」

    「即將成為本尊踏腳之石的亡靈。」

    「踏腳石?」淮南王輕哼一聲,忽而抬手往鏡月未央頭上又砸了一個栗子,鏡月未央本來已經挪開兩步跟他保持了一段距離,然而對方腿長手臂也長,一揮手還是輕而易舉就敲到了她的頭,疼得鏡月未央又是往後一個趔趄,「小鬼還真是膽大包天什麼都敢說啊,連『本尊』都來了……嘿。」

    男人哂笑了幾聲,忽然收斂面容沉下眸光,摘下佩劍往鏡月未央手裡一按:「不想死那麼多人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殺了坐在馬背上的那個人。」

    鏡月未央手腕一沉,光掂著這寶劍的重量,還有它身上散出的寒氣,就能知道這是一把絕世好劍,而且……它殺過很多人。

    「你先去闖一闖,實在不行,本王再來接應你。」男人揚眉一笑,滿是豪闊,「好好幹,讓本王見識見識你的能耐,不然光憑一枚玉戒可調不動本王的三十萬精兵。」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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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段賞析——

    浴室裡傳出來嘩啦啦的水聲,男人半裸著上身坐起來,撿起地上響個不停的手機放到耳邊。

    「青陌,你在哪…」

    邪肆的嘴角微微勾起:「陌陌在洗澡。」

    「你是誰?」

    看著裹了浴巾的女人疾步走近,男人笑得愈發邪妄:「她的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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