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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7、怦然動心 文 / 寶馬香車

    「公子,你看這裡的柳樹父後,母皇被搶了。」

    喚作苗青的灰衣男子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又冒了出來,低調得有些過分,嗓音低沉卻十分清晰,但並不特別,屬於那種在人群裡開口會被完全淹沒的種類。可他越是如此,鏡月未央就忍不住對他越是警惕,俗話說會咬人的狗不會叫,這個男人能隨時跟在聞人櫻離身邊候命,必是有他獨特的才能。

    聞人櫻離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瞟了一眼,繼而微微抬眉:「柳樹有什麼蹊蹺嗎?」

    「這裡的柳樹看似雜亂,但每兩棵柳樹的間距不外乎三種,一為五步,二為十步,其次是十五步,所以屬下揣測,前輩就是用這些柳樹在此地布下了一個陣法。」

    「嗯。」聞人櫻離微微頷首,「去把白石老人請出來。」

    白石老人?老頭兒?

    鏡月未央眨了眨眼睛,這一路同行,她好像沒看見有老頭兒跟著一起來啊!

    正詫異著,灰衣人已經轉身走了開,一晃眼就沒了影子,但鏡月未央知道他走得並不遠,之所以消匿了身影,多半就跟這山谷裡的疑陣有關。如果不是灰衣人心思縝密觀察仔細,恐怕極少有人能察覺到其間的端倪。

    當然,如果是鏡月未央的話,很有可能圖省事一把火燒了這柳樹林,不過那樣很有可能會觸動別的機關,以聞人櫻離小心謹慎的作風,自然不會如此莽撞。

    不過多時,灰衣人果然領了一個老人進來,只不過那個老人並不是走進來的,卻是裝在了一個竹簍裡,身材矮小得跟白雪公主裡的那七個小矮人似的,一眼看去卻是特別的逗。

    因為他的嘴角一直抬得老高,整張臉笑得跟彌勒佛一樣,讓人看見了就忍不住想笑。

    但是在場的人,除了鏡月未央彎著眉眼,其餘人卻全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像是見到了什麼可怕的生物。白朗之甚至抬腳上前走了一步,擋在鏡月未央面前遮住她的臉面。

    只是他行動快,那個老人下手更快。

    鏡月未央只覺得視線一晃,便覺罡風迎面刮過,下一秒白朗之身形一閃忍不住往後推了一步,抬手捂著胸口臉上露出些許痛苦的表情,鏡月未央趕緊上前扶住他,聞人櫻離也跟著閃到兩人之間出手制止老人。

    鏡月未央心下一陣駭然,不知道這老人是什麼來頭,低頭一眼就瞧見了白朗之胸口那觸目驚心的斑斑血痕,那人竟是要生生挖下白朗之的心!不,他下手的目標應該是她。

    「你沒事吧?!」

    白朗之抬手輕輕擺了擺,臉色一片蒼白,顯然也是心有餘悸,轉頭朝那個彌勒佛似的老頭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哼,小娃兒忒膽大了。」

    老人冷哼了一聲,語氣莫名不知褒貶,強調更是陰陽怪氣。

    「你……」

    鏡月未央見不得他這種輕蔑的神情,還欲上前說理,手腕卻被白朗之緊緊攥住,拉著她搖了搖頭:「不可。」

    鏡月未央腳步微微一頓,隨即輕哼了一聲,走到一邊的柳樹邊坐了下來,不想跟那種脾氣古怪的人打交道。白朗之見狀卻不免覺得好笑,後一腳跟了過去。

    「白石老人天資聰穎,七歲就以神童之名揚名武林,百家武學無所不通,暗器陣法更是精深博學,當年也曾是武林盟主眾望所歸的候選人,卻不料在一次煉製毒藥的過程中出了意外,不僅功力毀卻大半,連外貌也變成了如今這般難堪的摸樣,因而在一夜之間性情大變,暴虐殘殺,又為續命療毒,不惜以人心為藥引,一時間擾得江湖大亂,直到十年前退出江湖銷聲匿跡,竟不想是藏在了聞人櫻離的府邸中……」

    白朗之一面說著,一面回頭看向那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般的男人,連這等人都能養作幕僚,他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聽他這麼一說,鏡月未央便知方才是自己唐突了,可是再回頭看到白石老人那種滑稽的臉,還是忍不住發笑。

    見鏡月未央捂著臉微微抽動肩膀,白朗之以為她受了驚嚇,抬手撫上她的肩膀正要安慰她,卻被她一拳頭捶在肩頭狂笑不止:「不行了……他長得實在是太喜感了,要我板著臉真的做不到啊……哈哈——」

    眼看著鏡月未央要笑出聲來,白朗之忽然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低頭就封住她的唇把她的笑聲逼了回去父後,母皇被搶了。

    這個不省心的女人,她到底有沒有半點兒自知之明?!

    且不說白石老人功力如何,就憑他老謀深算的詭計,決心要殺一個人的話,恐怕沒人能攔得住他。

    觸到那兩片冰薄的唇瓣,鏡月未央免不得愣了一愣,抬眸對上一雙冰峰似的的眸子,黑眸之中春風化雨,除了一層薄怒之外,卻是異常的憂心。鏡月未央被這雙眸子裡的情緒驚了驚,覺得有什麼地方好像不太對勁,但一下子又想不起來,只是跟著對方的步調,加深了那個繾綣纏綿的吻,陷入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心緒卻隨之緩緩平定了下來,好像過了一道冷水被冰鎮了一樣。

    一側頭就看見柳樹下擁吻的兩個人,聞人櫻離長長的睫毛輕輕動了一下,袖子下的五指不自覺收緊了三分。

    「那個女人,就是鏡月國的女帝?」

    白石老人斜著眼陰陽怪氣地吐出幾個字,笑瞇瞇的臉上分辨不出是怎樣的情緒。

    「不錯。」

    「呵……」白石老人哂笑了一聲,看著鏡月未央不再說話,打量了好一陣,才收回目光,發表他的評價,「你們這群人裡,我看除了你之外,就她是個人物。」

    聞言,聞人櫻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身側的灰衣人臉色一沉,目色又暗了幾許。

    鏡月未央堅持「不是一個氣場的人在一起會犯沖」的原則,對白石老人那種為所欲為隨意傷人的行徑很是不齒,因而在聞人櫻離這廂如火如荼地化解迷陣的時候,她倒是相當悠哉地躺在白朗之腿上看藍天數白雲。

    白朗之難得脾氣好,什麼也不說就由著她枕著自己的腿,靠在樹邊陪她一起發呆看風景。

    兩人之間沒有什麼話,氣氛卻奇異的十分融洽。

    儘管事實是,鏡月未央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白朗之,白朗之也尷尬得不知道怎麼跟鏡月未央「和諧相處」,畢竟長久以來的爭鋒相對與爾虞我詐,在兩人之間造成了不可忽略的隔閡鴻溝,鏡月未央不可能像對待彥音那樣,打心底裡接受白朗之這個心思莫測的男人。

    就算他剛才捨身為她擋了一道,也不能完全證明他是忠心,還是連這個都算計在內。

    懷疑是人的天性,更是鏡月未央長久以來的保護色,但是這一回,她卻不想考慮太多,也許有的事情,就算自己不動手也能水到渠成吧……

    懷裡是嬌軟的身軀,鼻尖是淡淡的清香,白朗之從未想過兩個人會以這樣的方式相處,但有那麼一剎,他竟然覺得……很圓滿。什麼宏圖大業,什麼滄海巨浪,什麼烽火硝煙爭霸天下,都只是一場過眼雲煙的華麗夢境而已,越是跟鏡月未央相處得久,他對功名偉業的執念就愈發淺淡。

    就像剛才一遮一攔,換成是以前,他必然是袖手旁觀,但是現在,他幾乎不能忍受懷裡的這個女人受到哪怕是一絲的傷害。

    這種情緒很早就有了,只不過一直都不濃,直到剛才那一剎破湧而出,席捲了他的整個身心,他才陡然間意識到,這個女人在他心中佔據了怎麼樣的位置。

    嫉妒,緊張,憂慮……這些與他毫無瓜葛從不沾邊的詞語,在遇到這個身體裡的這抹靈魂之後,就一一附著到了他的身上。

    所謂的一物降一物,看來他並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灑脫。

    好在這種羈絆與束縛,似乎也沒有想像中來的那樣難以忍受。

    兩個人心猿意馬地在草地上做了半天,其間不止一次偷瞄對方,卻又在觸上對方視線的時候匆忙轉開,忐忑侷促得像是初嘗情事的少男少女,氣氛詭異而奇妙,一直到整個草地輕輕震盪了起來,才打破這種不上不下的氛圍。

    「出什麼事了?!」

    一有動靜,鏡月未央便就嗖地站了起來,像是地上長出了一排鐵釘似的,跑的比什麼都快。

    「應該是他們找到密室入口打開了機關。」

    白朗之相對顯得沉穩淡定很多,但顯然他的沉定冷靜都是假的,因為站起身的時候這個風度翩翩的謙謙君子竟然錯踩了自己的衣角差點絆倒——對於一個極其注重顏面的人來說,這是何等的腦殘,何等的恥辱啊恥辱!

    鏡月未央假裝沒看見,轉過身抬步就走:「我們過去看看!」

    腿還沒往外跑出幾步,腳底卻猛地一空,整個人頓然失去重心,隨著漩渦似的沙土塌陷了進去,眨眼間的功夫就遁地般消失在了地表。

    「未央!」

    白朗之疾呼了一聲,拔腿就奔了過來,可還是慢了那麼半拍,只聽到殘留空中隱約可聞的幾個夾雜著憤怒的音節——

    「操、尼瑪的、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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