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五章 榮豐齋家宴 文 / 公子桐
為了慶祝梅老爺回家,同時歡迎蘇青主來梅家做客,當晚梅家舉行了一場小型的家宴。梅敬帶著妻子周冰清,梅牧帶著妻子陳氏,梅政,梅牧,及兩位梅小姐均帶著自己的丫鬟出席。
蘇青主容貌俊逸,舉止瀟灑,精通音律詞章,言談機智幽默,很快就博得了梅家上下女眷的一致欣賞,尤其是寫月與詠月,頭一次看到這樣的男子,如何能不起神女之思。宴席上寫月有意無意提起自己的針線,而詠月則談起自己對書畫的見解。
梅府女子的這般趨附模樣,讓梅家幾個公子覺得面上無光,反觀蘇青主一副渾然不覺,彬彬有禮,毫不逾矩的樣子,卻博得了幾位公子的好感。
二爺梅牧是個雅人,也好吟風弄月,對蘇青主倒比別人親熱些,熟絡的問道:「青主,你是準備去哪個書院求學?為何不就在京城裡讀書呢?」
蘇青主笑道:「我父親說京城繁華,不是求學之人該呆的地方,讀書應心無旁騖,刻苦鑽研才能有所進益,這才將我送離京城,前往化淳書院求學。恰逢世叔返鄉,這才一路相隨。」
詠月蘇青主這樣說,難過的問:「蘇世伯怎麼忍心呢,也沒帶幾個人,如何照料你?」
蘇青主滿不在乎的說:「讀萬卷書當行萬里路,伏在父母羽翼之下,得享安樂,於其身,有何益處?此番遊學,若不學成,青主誓不返京!」
梅雲氏見蘇青主這樣的年輕,又這樣的有志氣,非常喜歡,想到自己兩個親子,梅敬紈褲無形,梅政沉默頑固,哪裡及得上蘇青主這般俊逸從容,懂事刻苦,心裡又是難過。寫月與詠月見蘇青主這樣的有志氣,更加崇拜。
酒過三巡,梅興林心裡念著西子和南子,便推說睏倦,梅雲氏不願拘謹了年輕人,也跟著離席。兩人一走,嬤嬤們又管不了這些公子小姐,立刻便熱鬧起來。
寫月因方才詠月先與蘇青主說上話,心裡不快,一直尋摸著機會也要說,想起蘇青主的父親乃是大晟府大司樂,猜度他必定極通音律的,便說:「蘇公子想來對音律極有造詣,寫月閒事也學過幾日弄弦,可惜粗陋得很,要是蘇公子能指點一二,寫月定當重謝。」寫月的話說得極有技巧,她只說有重謝,卻不說是什麼,那蘇青主必然要問,這一問一答,再加上以後指點琴藝,就有無限的可能了。
蘇青主見寫月垂問,忙讓僕人取了他的笛子,對眾人說:「青主平生別無所好,只有這臨風而笛,卻是愛煞。青主遠來,承蒙各位照拂,無以為報,願吹笛一曲,聊表謝意。」
寫月聽說蘇青主要吹笛,心裡喜悅,擺出一副知音的樣兒,忙就叫丫鬟給她取琴,想要合奏。蘇青主確實善笛,一曲《梅華引》高妙絕倫,聲入雲霄。寫月聽了先是崇拜陶醉,而後想起,自己的琴藝粗陋,難登大雅之堂,等會抱琴而來,若是眾人讓自己撫琴,豈不是自丟其醜?忙又讓丫鬟去截琴。
蘇青主一弄未完,瞥見門邊一個小丫鬟抱著琴去找寫月,可是寫月卻不接,反而要趕丫鬟走,蘇青主起了狹促之心,忙走到寫月身邊,做出邀請之狀。寫月那點琴藝如何敢在蘇青主面前出醜,旁人聽不出來還好,若是被蘇青主看輕,那豈不是糟糕?寫月見蘇青主一副誠摯的樣子,急得漲紅了臉,詠月也是女子,頓時就明白了寫月的心思,也不幫忙,只等著看熱鬧。
梅敬等人不明何意,反而勸寫月不必推辭,寫月被逼無奈,只好取琴,卻不料琴早已被梅敦拿去。梅敦笑道:「寫月姐姐,弟弟技癢,讓弟弟與蘇公子合奏吧。」說著梅敬抱琴與案上,自己盤膝而坐,叮叮咚咚的歎起來。此時樂曲已進第二弄,笛聲為主,琴聲為客,清越的笛聲因為琴聲的加入也變得柔和起來。
待曲盡,蘇青主哈哈笑道:「沒想到四弟竟然是琴中國手,青主大開眼界,下次咱們再合奏,一定要盡興才行。」
蘇青主的讚譽如此之高,梅敬聽了很不自在,又想起梅敦搶了青兒,更是窩火。有客人在他不便說什麼,只顧喝酒。梅政沒有梅敬那些小心思,倒也為梅敦高興。寫月因梅敦給她解圍,初時還有些感激,待聽了蘇青主的讚許,心裡犯了疑惑:從前也不見他顯露,莫非是故意讓我出醜?
梅敦原是一番好意,不忍寫月出醜,卻哪裡知道反而惹了梅敬與寫月不快,倒與蘇青主談笑去了。
周冰清見丈夫貪杯,小叔子風光,臉上也沒有光彩,推說要去看孩子,便邀了梅敬一起退席。梅政夫妻見兄嫂要走,也就跟著走了,席上只留下一干未婚男女。
詠月見寫月險些出醜,雖自付畫藝勝過她的琴技,卻也不敢貿然炫耀,便說:「蘇公子與四哥的合奏,真是讓人羨慕,可惜詠月不善音律,以後蘇公子和四哥要教我,不能只顧自己玩。」
蘇青主飲了一杯,對梅政說:「我五月及冠,不知咱們誰要年長些?大家年齡相仿,何必公子小姐的,不說俗氣,倒顯得生分了,不如以弟兄稱之。」這樣論起來,梅政比蘇青主大了幾個月,眾人定下長序,便以兄、弟、妹稱之。
幾人這裡賓主盡歡,卻不料忽然外面一陣吵雜,有男女大呼小叫之聲。梅政便皺了眉,對含香說:「去瞧瞧怎麼回事,還有客人在,怎麼這樣沒有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