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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 手足言別 文 / 公子桐

    「三哥所言,在情在理。我打算這個月就出發去京城,有王夫子的教導,學問上定會進益。」梅敦的老師王賀乃是當朝名宿,學問泰斗,且對梅敦另眼相看,梅敦入其門下求學,任誰也要高看一眼,若是學業順利,待到肄業時謀得一官半職可謂是順理成章。

    梅政點頭:「四弟有這樣的造化,應當珍惜。恰好大比也在三年後,四弟你在京城等我,我一定會去京城的。」丁憂之期,實為二十七個月,而承康元年已經舉行過一次恩科,那麼第一次大比正巧就在承康四年,那時候剛好兩人丁憂之期已過,可以參加大比。

    梅政與梅敦都表了態,梅牧卻沉默不語。見兩個弟弟都看著他,只好說道:「原本岳父大人為我謀了個差,可偏巧太太出了這樣的事,自然也不能赴任,我想帶著你們二嫂出門遊歷,增長見識。」

    梅政急道:「二哥若是帶著嫂子走了,那家裡怎麼辦?」

    梅牧笑道:「碧芊本也不大會管家,如今太太沒了,這擔子她哪裡挑得起來。家裡有柳姨娘,她跟著太太多年,如今正好展才。」

    梅政起身疾步衝到梅牧面前,抓著梅牧的衣袖道:「二哥,家裡需要你。」

    梅牧看了看梅政,又望了望坐在一旁的梅敦,歎道:「三弟,你我手足一場,就成全了愚兄吧。我去意已堅,你強留無用。」

    梅敦一直在旁邊聽著,沉默不語,見兩個哥哥三言兩語之間,就要將兩人間的尷尬事說破,恐二人交惡再難回轉,便勸開梅政,誠摯的對梅牧說道:「二哥的一片心,三哥已經盡知;可是三哥的心意,二哥卻不明白。」

    梅牧搖頭道:「我知道,只是生為男子,自該憑著自己的本事封妻蔭子。長輩間的是非我們做子女的不好評判,但我們三人畢竟是手足。我母親早亡,本就毫無牽掛,正該效仿伯夷叔齊,而你二人,與我卻不同。待丁憂之期一滿,我即可另謀職位,以後也不會留在寧州,家中一切,就交給三弟和四弟了。」

    梅政又道:「二哥,大哥沒了,母親沒了,大嫂走了,大郎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若是你再帶著二嫂離開,這個家豈不是分崩離析了麼?你我具是在這梅家長大,這家裡的一草一木,一池一山難道二哥就沒有半點留戀?」說著梅政拉著梅牧,指著窗外的假山道:「咱們小時候,大哥帶著我們爬上去玩兒,二哥你踩滑了眼看就要磕在石上,大哥想也不想就把自己給墊上去了,這些你都忘了麼?」

    梅牧木然的看著外面數丈高的假山,梅政說的一切他都記得,但是事後梅雲氏用殺人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冷冷的叫了他一聲:「孽子。」這樣的事梅政卻永遠不會知道。

    梅敦並沒有幫著梅政去勸說梅牧,離開梅家的心思他也有過,只是從未宣之於口罷了。梅家對梅牧而言,是桎梏,是牢籠,充滿了對強大的梅雲氏無力反抗的憤怒和委屈,這些是梅政永遠都不會明白的。梅敦不介意梅牧離開梅家,更不會在意他留下,所以選擇了沉默。方才梅政提到了周冰清與大郎,讓他又想起了周冰清給青兒的那封信。想到這些,梅敦更加堅定了去京城求學的決心,他斷定青兒必定也在京城,說不定投奔了周冰清。便是找不到青兒,找到周冰清一問,說不定許多事就清楚了。

    「把梅家留給你,是太太的心願,而我無心困守寧州。帶著妻子離開,於你於我是兩全之策。」梅牧把話說得很明白,表示自己心意已決。

    梅政苦勸無果,滿心傷感之下,也只得算了。其實在請梅敦與梅牧過來之前,他已經與大姐梅映月有過一番深談。梅映月自然是希望梅家由自己的胞弟掌管,所以挽留梅牧其實是梅政自己的主意。經過梅映月的一番耳提面命,梅政已經決心刻苦讀書,考取功名,日後振興梅家。

    三個兄弟坐在一起,可是卻各有打算,心始終沒有凝聚在一起。梅政放棄了對梅牧的勸說,一時間無人說話,三人都覺得有些尷尬,想說些什麼,又覺得突兀,只好閉口不言。

    打破三人沉默的,是梅政的丫鬟遠煙與周冰清離開後派到思進園的明琅。只見兩人微微氣喘,一起對梅牧說道:「二爺,二奶奶吐了,楊大嬸已經去請了大夫,明珠過來請二爺回去。」

    梅牧聽說陳碧芊嘔吐,匆忙便走了。梅政也有些擔心,但是他是小叔子,不好跟過去瞧,只得獨個兒氣悶。今日原想勸說梅牧以家族為重,熄了離家的心思,可是說來說去,非但沒勸服梅牧,反而叫梅牧把自己給說動了。

    「也不知二嫂子怎麼了,大姐姐過幾日就要回京了,家裡一下子少了好多人。」如今已是初春破綠之時,但是在充滿別情離意的梅家人看來,卻似寒冬肆虐般的蕭索。

    「是啊,果然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梅敦漫應道,見遠煙與明琅在眼前晃來晃去,試圖吸引自己的注意,心頭一陣煩躁。梅敦知道明珠、明琅自周冰清走後,便抱了團,又曾聽到過遠煙與明琅背後說青兒的閒話,知道三人如今成了一夥。從今日傳話的小事便看得出來,三人還不肯老實,梅敦見了,心裡只覺得煩躁,爬上主子的床就那麼好麼?

    梅敦回到求是苑,心裡怏怏。望著青兒曾經住過的屋子,想到景物依舊,佳人已杳,恨不得肋生雙翼去京城找到青兒,永不分離。

    青蓮知道梅敦回來,本想迎回屋去給他換衣裳,卻見梅敦望著青兒的舊屋失魂落魄,心頭也是一陣酸澀。她一片忠心的服侍梅敦有五年,從粗使丫頭到今天,不但有苦勞更有功勞。本想著就這麼四平八穩的過下去,遲早太太是要把她指給梅敦做屋裡人的,再等梅敦成婚,自己有了身孕,以梅敦的仁厚,肯定會升做姨娘,不論再生個兒子還是女兒,都是一輩子的福氣。誰知道半路殺出個青兒勾了梅敦的魂魄,無才無德,伺候主子更是沒有半點用心,只會扮病西施狐媚子勾搭主子,勾搭了梅敬又搭上梅敦,現在甚至跟蘇青主跑了。青兒這樣可惡,可是四爺心心唸唸卻都只有那賤婢。如今青兒與蘇青主淫奔他鄉,梅敦卻還掛念著,青蓮只覺得又是心寒又是難過。

    其實青蓮對未來的打算既沒有錯,又大錯特錯。歷來婢女們的出路無外乎三條,一是配小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管伺候的好與不好,到了年紀婢女們就得配小子;第二條路要好些,那就是家裡還有老子娘,老子娘也吃得起飯,等契滿放回家,爹媽找個門當戶對的女婿也就嫁了。俗話說寧當窮人妻不當貴家妾,所以不少有志氣的女孩子都走了這條路。而第三條,那就是做姨娘,姨娘是半個主子,生了子嗣後也算是有些身份,只要在府裡吃得開,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是不用愁的。

    青蓮以為妾做目標,卻也不能全然算作貪慕富貴。梅敦的長相、性格、為人都是上上之學,日夜相處下來,大多女子都會動心,何況是青蓮?再者說,青蓮乃是小時候被買進梅家的,也沒有個爺娘可以依靠,婚姻之事也就只有任憑主子擺佈,胡亂配個小子,哪裡比得上梅敦?所以說,她有這樣的想法不能算錯,以明珠為例,她是大奶奶周冰清的陪嫁丫鬟,大奶奶懷孕生產的期間才做了屋裡人,本待大郎再大些,就納了做姨娘的,只是因梅敬暴死,才不得不作罷。而說青蓮大錯特錯,是因為她以常人之理揣測梅敦。梅敦對於感情有潔癖,醉心書卷中的他對於男女之事並不十分熱衷,再加上他是庶出,所以對於妻妾爭寵的事非常反感,就算沒有青兒,成婚後也不願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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