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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章 考試 文 / 公子桐

    到了七月初一,青兒在崔先生處受教導剛好兩個月。按照陳媽媽的安排,她會在今天檢查四人的學業,判斷誰可堪造化,誰是爛泥扶不上牆。

    陳媽媽是大忙人,初一上午撥冗了半個時辰,請來了崔先生,一起在掛著「椒桂芳馨」牌匾的開間裡考試夜芳樓裡的四個新學生。四個女孩都知道七月初一是個分水嶺,決定著自己以後的命運,是以無人敢怠慢。

    在崔先生處學藝的時候,崔先生每次教了新東西都先考青兒,次考月見,偶爾也會指點晚香玉兩句,卻絕少問津玉簪。初時玉簪見晚香玉學得不好挨罵,而先生卻從不叫自己還有些暗自輕鬆得意,以為自己是運氣好,或是先生憐她,難免生了懈怠之心。可到了六月底,福全將今日的考試告訴眾人的時候,玉簪才知道崔先生對她不聞不問不是對她格外憐惜,而是一早就已經放棄了她。

    此番考試,不過是個過場,同時也給姑娘們練練膽子,崔先生只淡淡的說了句「辛苦了兩個多月,都學了什麼讓陳媽媽看看。」考試就算開始了。

    青兒一直低著頭看腳尖,以為崔先生會叫她先來,可崔先生這次卻反其道而行之,先點了玉簪。玉簪依然是一副怯怯膽小的樣子,也知道今天這場考試十分重要,可惜卻越慌越錯,唱完後自己垂著頭流淚。想必崔先生已經先和陳媽媽交過底,所以陳媽媽聽到玉簪明顯有些走音的唱腔時很淡然。

    「這有什麼好哭的,你既做了我的女兒,橫豎媽媽都會疼你。」陳媽媽端坐在上首,笑得風情萬種,「樂器呢,都學了什麼?」

    「學了彈琴。」玉簪說話聲音像蚊子,心虛的說。

    「那就彈來給媽媽聽聽,別怕,好不好的,媽媽都不怪你。」

    「小壽,給姑娘把琴擺上。」崔先生的耐心早被玉簪給磨光了,她楚楚可憐的樣子也已經看得厭煩,說話有些嚴厲。

    小壽伶俐的擺好琴桌琴凳,再捧了琴放在桌上,甚至還點了香爐。玉簪怕得跟什麼一樣,怔怔的在一旁站著不動。

    「傻站著做什麼,這琴還能咬你一口?」

    崔先生罵了一句後,玉簪方抖索著手腳坐下,急得汗珠子都出來了。

    「你倒是彈啊!」崔先生又喝了一聲。

    玉簪忙伸手就去摸琴,什麼抹、挑、勾、捻全忘了,叮叮咚咚的不成曲調。崔先生還想罵他,陳媽媽卻笑著勸住了。

    「不會就算了,明兒起你也不用學了。先跟著你青索姐姐學學規矩進退。」陳媽媽說得很和氣,但是玉簪再傻也知道不用學了是什麼意思。

    「媽媽,玉簪從前做的是粗使丫頭,沒學過這些,求媽媽開恩,讓我再好好學過,求媽媽開恩。」玉簪撲在地上便開始哭。晚香玉在旁邊見玉簪哭得可憐,也忍不住掉淚。兩人年紀相仿,不過兩個月便好得像親姐妹一般,原說好了要在這火坑裡相互扶持的,如今玉簪一去,入了下等娼館,接些販夫走卒,便是在這行當裡,也是最下等的。

    月見見兩人,一個趴在地上哭,一個站在一邊哭,冷冰冰的臉上漸漸有了怒容。青兒在她身邊一直盯著,眼看月見就要衝出去,忙側了半個身子攔住,死死的將月見抓住。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能救她?安分些吧。」青兒知道自己扮演著一個只知自保的卑鄙角色,但是她終究忍不下心見月見自討苦吃。

    「陳嫂子,將玉簪送到青索那兒去,就說我的話,好好的教。」陳媽媽說話依然是一副笑模樣,但是語氣卻是不容反抗的。玉簪還欲哭鬧,卻已被福全抓住,一把拎走。

    「晚香玉,撿你拿手的先唱給陳媽媽聽。」崔先生不欲聽玉簪啼哭,便催促晚香玉。

    晚香玉見這麼快就輪到自己,忙擦了淚開始唱。

    「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面上秤錘浮,直待黃河徹底枯。白日參辰現,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見日頭。」

    晚香玉的嗓子算不得好,若是一般的下等娼館裡,還可以將就,可是夜芳樓這樣的地方卻嫌不足。青兒暗瞧陳媽媽的眼色,知道她心裡定然不滿意,悄悄對月見說道:「這裡總比別的地方好些,若是運氣好,說不定還有別的出路,千萬千萬讓媽媽瞧瞧你的本事。」

    月見與青兒也是一般心思,捏了捏青兒的手表示明白。

    陳媽媽又聽晚香玉吹笛,這才滿意了些,讓她站到一邊,接著便要聽月見唱曲兒。

    「媽媽,月見於音律上不通,雖經先生苦心教導兩月,也怕污了媽媽的耳朵。」月見款款走到陳媽媽面前說道。

    崔先生沒想到月見會忽然這麼說,面上有些掛不住。陳媽媽卻撲哧一笑:「不通音律也沒什麼,不過人活一世,總得有一技傍身吧,你會什麼呢?」

    月見道:「從前伺候主子,認得幾個字,念了幾本書。」

    陳媽媽與崔先生交換了下延伸,笑道:「難怪通身的氣派竟和那些個千金小姐不差。也罷,你且寫幾個字我瞧瞧,便是我認不出好壞,總歸有人認得出。」

    月見自去一邊寫字不提,最後到了考校青兒的時候,陳媽媽笑得眼睛都沒了。

    「曉色雲開,春隨人意,驟雨才過還晴。古台芳榭,飛燕蹴紅英。舞困榆錢自落,鞦韆外、綠水橋平。東風裡,朱門映柳,低按小秦箏。多情,行樂處,珠鈿翠蓋,玉轡紅纓。漸酒空金榼,花困蓬瀛。豆蔻梢頭舊恨,十年夢、屈指堪驚。憑闌久,疏煙淡日,寂寞下蕪城。」(取自秦觀《滿庭芳》)

    青兒一心要讓陳媽媽培養她做頭牌,最好培養個一年兩年,所以唱得極為賣力,曲中的閒愁輕恨極盡婉轉。

    「這曲子,你是從何處學來,怎麼從未聽過?」崔先生以樂為生,浸淫此道幾十年,青兒唱得再好也有限,只是這曲子不知是誰人所度,這般縈懷柔腸。

    青兒見崔先生的反映,心裡暗自歡喜,這曲子旁人果然未曾聽過,若是傳唱出去,那人定能尋了來。

    「從前聽主子們唱過,就記住了。」青兒自然是在撒謊,不過她卻並不擔心。青兒知道這謊言陳媽媽等人絕不會戳破。青樓女子,尤其是官妓的來歷,從來都是諱莫若深的,若是被旁人知曉,上愧祖宗,下辱後人。這道理人人都知曉,所以並不會有人追問,這也是陳媽媽對於月見和青兒是千金小姐還是使喚丫頭並不真心追究的原因。已經淪落到這樣的地步,沒有必要落井下石。

    陳媽媽聽了曲兒喜上眉梢,招手讓青兒走到近前,心肝肉啊的說道:「我的好閨女,唱得好,難為這曲子也好。除了崔先生教的,可還會別的曲子?」

    「還會些,都是從前聽來的。要不我給媽媽唱來聽聽。」

    「不用不用,以後有的是機會。」陳媽媽又問:「樂器學得怎樣了?」

    「學得不大好,識譜便花了許多時間,後來跟著崔先生練指法,如今只能彈些簡單的曲子,都還不成調呢。」青兒擺出小女孩的情態,帶著些扭捏,帶著些羞赧,惹得陳媽媽更加喜歡。

    「能識譜子已經是大不易了,你那些姐姐們太半是不識的。不著急,跟著崔先生慢慢學。」陳媽媽高興啊,這樣美貌又乖巧的女兒,可不是那麼易得的。尤其是學東西又快又好,既識譜,必然也識字,省了她多少教導的功夫。一年之內,只需一年,定然能養出個花魁來。

    陳媽媽愛惜撫摸著青兒的手,還在回味青兒方才唱的曲子,她是識貨的,方纔的新曲一旦問世,定然會四方傳唱,讓夜芳樓客似雲來。

    「好閨女,方纔的曲子寫給媽媽,千萬別叫旁人聽去了。」陳媽媽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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