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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論心論跡 文 / 公子桐

    第二日,青兒與蘇青主不顧疲憊又去了任俠的墳前拜祭,以報仇雪恨的喜悅做了祭奠。接著青兒有意要趁勢而上,繼續追查邱三口中的京城鬼。蘇青主也同意,便把事情吩咐給了蘇七。蘇七倒也不怕辛苦,只從蘇青主拿了支走了許多銀錢便去辦事了。而蘇青主則開始頻繁的往來於城內與念慈居。

    青兒也知道查訪的事情急不得,遂將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考慮如何料理梅映月上。像對梅雲氏那樣殺之後快?像對夜芳樓的陳媽媽一樣既往不咎?青兒頗有些兩難。她不願再與梅家有瓜葛,又顧慮著梅敦,自然更不想殺人;但是要她田青兒活生生吃個啞巴虧,被人賣到青樓不報復,她又一百個不甘心。

    青兒咬牙切齒的模樣,驚動了在一邊用功的蘇青主,他很有些擔心的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像是要吃人。」

    青兒被他一問,才有些醒過來的意思,憋了癟嘴道:「有個事兒,你給我拿下主意。」見蘇青主點頭,青兒繼續說道:「那日邱三的話,你也聽到了。我入夜芳樓之事,梅映月出力不少,你說我該怎麼謝她?」

    蘇青主放下手裡的筆,負手踱步,想了想說道:「青兒,你認為一個人的好壞,應該論心,還是論跡?」

    青兒沉吟片刻,答道:「春秋誅心誅意,我卻不講究那麼多,我論跡。」

    蘇青主知道青兒是想起了梅敬,話頭一轉,又說道:「倘使有個人,他一心向善,一生行善,雖是善心,卻因緣際會,陰錯陽差做了錯事,你認為他應該受懲罰麼?」

    青兒眉頭微蹙,對此種假設非常鄙夷,漫應道:「所謂人心隔肚皮,他一心向善你從何得知,還不知看他一生行善而揣度出來的,既然你論跡揣度他向善,那我論跡揣度他從惡,又有何不可?既然他作惡,那自然心也是惡的,自然要嚴懲不貸,這還用問麼?」

    「有幾分意思。」蘇青主一陣朗笑,青兒的話在道學家眼中,自然是胡攪蠻纏,於他卻覺得有趣:「若是他說自己無心為惡,而苦主又原諒了他呢?」

    青兒冷哼,傲然說道:「善惡之分,乃是聖人所定,豈會因一時一地,一人一事而變通,惡便是惡,善便是善,惡行本身,豈會改變?我講的是直道,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有人愛講恕道,要以德報怨。聖上講王道,梟雄講霸道,人人各執各理,誰說得服誰呢?只看誰能耐大,消滅不了異見,殺幾個異見者卻是利落的。」

    蘇青主又是一陣笑,搖頭道:「你本就偏激,如今還偏激出道理來了。說道梅映月,若論心,她未必是想送你入夜芳樓,若論跡,她害你入夜芳樓,若依著你的脾氣,豈有不找補回來的,只是顧忌著旁人不好下手罷了,所以才說這一通的氣話,我說得可對?」

    青兒臉上一紅,嘴也澀了起來,「我實不願與梅家再有瓜葛,但若梅家接二連三遭遇橫禍,不但梅敦,便是梅牧、梅政,寫月與詠月兩個,誰能不受牽連?我確實……心有不忍。但若叫我白白吃了這啞巴虧,我心頭之恨難平。」

    「要洩恨有何難,咱們的手段都是用慣了的,你忘了麼?」蘇青主滿臉笑意,又伏案疾書去了。

    青兒湊到他身邊,見他一張紙上寫寫畫畫,總不成句子,奇道:「你這是做什麼,文不成文,詩不成詩的?」

    蘇青主倒也不避諱,直言道:「後兒聖上宣召,估計要同游御花園,我估摸著少不得要應制,先打個草稿。」

    青兒嘲笑道:「蘇公子向來七步成詩,怎麼打起草稿來了?」

    蘇青主道:「這是御前,忌諱甚多,我又一心想壓了旁人一頭,自然要早作準備。月前因著你的事,我鬧得陛下沒有顏面,希望這次可以將功折罪吧。」蘇青主說完,又凝神想了片刻,下筆一揮而就。

    「你怎麼知道陛下要出什麼題目?」青兒好奇的問。

    「應制的東西,也就那麼幾樣,不管出什麼題目,最後都要落到頌聖上去,到時候不過換幾個字罷了,無礙的。」蘇青主一心二用,手下卻不慢,片刻間一張白紙便寫了太半。

    「聖上長什麼樣兒?我聽人說,咱們皇上頂年輕,相貌也生得好。」青兒如今認識了朋友,平日裡玩笑作樂也有個伴兒,不似從前只知道報仇,心胸一開闊,尋常姑娘家的性格便露了出來。

    「聖上與我年紀相仿,模樣麼……也是極英偉的,最難得是虛心納諫,寬厚仁慈。大行皇帝走得突然,陛下匆忙繼位,跟著北邊起了戰事,黃河又大汛,這些事兒紮了堆,聖上也應付下來了。如今朝局穩定,聖上卻不急於建立功勳,反倒是沉下心來整治戶部和工部,非有雄才大略,斷難有這樣的見識和胸懷。」說起皇帝,蘇青主也不由得一陣神往。學成文武藝或與帝王將,何況遇上了英明聖主。

    看到蘇青主的神色,青兒一陣的恍惚,若不是因為自己,蘇青主已經入仕,成為天子近臣了吧。「我還聽說,瑤光殿裡有一位舉世無雙的姑娘,是聖上的心上人?」青兒不欲讓蘇青主看出自己的內疚,做出好奇歡心的模樣,熱切的問道。

    蘇青主放下筆,不禁的搖頭,女子終究是女子,總喜歡聽這些個英雄美人的故事。「那是蓮生姑娘,是你的好朋友齊思遠家的遠親。聖上即位前去了一趟益州,回來時便帶著這位姑娘。」

    「世人盛傳,這位姑娘的美貌天下無雙,你可見過?」

    「這位姑娘是聖上心愛之人,她的容貌妍媸,我做臣子的,豈能妄評?」蘇青主告誡的說道。

    青兒癟了癟嘴,笑道:「是是,不敢妄評的。聽尋意說,那位姑娘本事很大,性子也好,是見過民間疾苦的。我想,若是這樣的人母儀天下,比華雲屏那樣的,好多了。」

    蘇青主心裡何嘗不是這麼想,新皇即位,對生母華太后的娘家恩寵有佳,可是華雲屏的為人,實在是沒有國母的風範與氣度,只是他不欲與青兒討論帝王家事,接過話頭輕描淡寫道:「為這事兒,聖上與華太后已經僵著了,你以後在外人面前,千萬別說這些,小心被人拿住了話柄。咱們繼續說梅映月的事兒。」蘇青主邀了青兒在窗邊,兩人並立,享受著春水居那邊兒來的涼氣。「自你從夜芳樓出來,我便打聽過了。從陳媽媽那裡找到當初的牙行,又找到那人牙子,便查不下去了。人牙子說陳媽媽買的,都是秦家抄家發賣的家眷,他們只點人頭,從秦家領了多少賣的時候也是多少,至於有無掉包的可能,他們不過是替人跑腿的,並不知情。原本那批人都是要賣去別人府上做下人的,陳媽媽她們使了錢才又挑上了一回。」

    「你是想說,梅映月只想發賣了我,並非一定是要推我入火坑?」青兒倚著窗稜笑問。

    蘇青主點頭:「十九是這樣了,若是誠心,只管將你往煙花巷裡一扔便好,不必走人牙子那裡。」

    青兒仰頭望了望天,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論心還是論跡,我得想想,若實在想不出來,那就用對付蘇白山的法子,是死是活她自己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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