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兵變 文 / 蒹葭晨露
段遠山抬頭看著絕呂親王,他的名字姓金,名叫金絕呂。金姓,是紫堇帝國最無上的姓氏,因為這是紫堇每一代國王的姓氏。
絕呂親王,臉上的皺眉耷拉著,看上去無比疲倦。他盯著抱著國王屍體的段遠山,大袖一揮,將所有的士兵,都驅出門外。此刻殿內就剩嚴將軍七人,他嘶啞的聲音,也同時傳了出來。
「遠山,你是帝國的肱股之臣,帝國的現狀,你也看到了,風雨欲來,大廈將傾,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惟有另立新君,才能讓帝國煥然新生……」
絕呂親王臉上悲天憫人,看上去令人無比信服。但段遠山心頭,卻生出了一絲別的情緒,他臉上凝重的看著絕呂親王,淡淡道:「儲君在哪?」
話一出口,絕呂親王眼神突的射出一抹精光,而一旁的嚴將軍,更是神色陰沉。一瞬間,段遠山便洞悉了兩人的心思,他這句話,就是用來試探對方的。
這是一場精心準備的刺殺,為的是繼承大統,而不是所謂的讓帝國煥然新生!
「你以為你走的掉嗎?」一旁的嚴將軍,眼睛瞇起,露出了鋒利的爪牙。
「段某要走,還有人能攔住不成?」段遠山一把將帝國國王背在身後,身後四個隨從青年也做好了突擊的準備。
因為進宮,五人都沒有帶武器,但在場沒有人敢小覷這五人,不說段遠山超凡脫俗的武技,就是後面四大隨從,都不是易與之輩。
「殺,一個不留!」絕呂親王神色一凝,大袖一揮,而他孤瘦的身影,卻不斷向後退去。段遠山的名聲太甚,這是一個真正從血堆中走出來的軍人,他沒有把握把他攔下。
「喝!」
看著無數士兵朝自己衝來,段遠山大喝一聲,聲如雷鳴,平地乍起,氣勢無比凜冽。他大手一張,一個士兵便直接被他扔到角落,而身後的四個隨從,呈扇形將他包圍,一路平推過去。
五人如一道鋒銳之刃,一路碾壓,無數士兵,竟然沒有絲毫辦法,看著他們朝門口突圍而出。
「絕呂親王,段某告辭了!」段遠山將帝國國王的屍體背負身後,此時暮色四合,整個宮殿靜謐無聲,十分死寂。
段遠山此刻面色冷峻,但心頭卻十分焦急。他也不清楚絕呂親王有沒有加害於儲君,帝國國王就那麼一個兒子,年僅八歲!
「再道,你四人此刻立即出宮,以最快速度趕赴天京要塞,吩咐我麾下所有士兵,立刻朝趕赴宮殿,保衛帝國……」段遠山深呼一口氣,鎮定自若的朝身後四名親隨說道,「還有,將陛下的屍骸帶出宮外,等事情緩和後,再行發喪……」
「是,將軍!但您——」李再道重重的點頭,但臉帶疑惑的看著段遠山。
段遠山斬釘截鐵道:「我要去救儲君,這是陛下的遺命,我即使拼了這副殘命,也要完成這個旨意!」
「將軍,不可……你千金之軀,怎可涉如此之險……」後面四人,臉色大變,拚命搖頭哀求道。
「你們不必說了,這是我的命令!」段遠山大手一揮,將身後國王的屍體交給李再道,驟然轉身,便朝著黑暗中奔去。
四人面面相覷,一咬牙,便朝宮外飛快走去。
宮門外的守衛,顯然不知道皇宮內的兵變,看著急匆匆一臉陰沉的將軍隨從,從大門口飛快跑開,不由分說,便打開了城門。
四人騎上快馬,流星電勢般朝天京要塞奔馳!
而此刻守衛城門的一個兵長,凝神看著四人,才看清有一人身後,明顯還背負著一個人!
「這人,難道是段將軍?」城門的守衛兵長,沒看清楚人影,心頭卻隱隱猜測著。但他心裡卻清楚,今日的帝宮,肯定有大事發生了。
「不行,我守衛此處城門,本就是靠著段將軍才得以成為一名兵長……」兵長想起天京要塞的日子,悄悄發佈下去了一個任命。
而另一邊,段遠山憑著記憶,找尋著帝國儲君的寢宮,而此刻他耳中依稀聽到,整個宮殿已經傳出了無數聲響,看來絕呂親王那邊也在行動。
現在兩方都在拼時間,可謂爭分奪秒。
段遠山一個翻身,來到了一處偏僻角落,藉著夜色,回憶著整個宮殿的分佈。他神色十分冷靜,越是到危急關頭,越能體現出一個人的心理素質。
而段遠山經過無數次戰爭的洗禮,心神已達到不動如山,任何時候,都沒法動搖他那顆堅韌的心。
「嗯,應該在那個方位!」段遠山急匆匆一個蹬踏,一下子翻過一座院落。來到了一處充滿幽香的小院,這院子,十分典雅素淨。
「就是這裡!」段遠山一喜,帝國國王一生素愛繪畫,所以他最愛之處,便是這「晚芳庭院」,此處便是他經常繪畫之所。
而儲君和皇后,便住在這!
院內無一絲聲響,段遠山一把推開院門,便聽到一聲「啊」的叫聲,只見一個秀美的女子,臉色慘白的看著走進來的段遠山。
「皇后,是我!」段遠山大喝一聲,心頭卻長呼出一口氣,看來此處,絕呂親王還沒來得及光顧。
而此刻眼前的女子,看清了段遠山的臉龐後,神色有些緊張,但卻比剛才有了一絲緩解。
「段將軍,你——」
「現在不是說話之時,等我們脫險之後,我在細細和您稟報事情經過。」段遠山不待皇后回答,便一把抱起床頭的儲君,小孩長得眉清目秀,此刻正陷入沉睡之中,顯然不知道外面的危險。
「皇后,得罪了!」段遠山用被子一把將皇后裹起,便往身後一攬,她輕盈纖細的身子,一下子靠在了一副雄厚的背部,皇后慌張的失聲叫了起來。
「皇后,閉上眼睛,我要帶你和儲君出宮!」而此時,無數的腳步聲,傳進了此處院落,燈火,一下子將此地照的通徹。
夜如白晝,整個院落一覽無餘!
「段將軍,我知道你是一個忠臣,但這世上,還是自己的小命,來的最為重要!」嚴將軍從一對士兵身後,突然走了出來。
「希望段將軍好好思量,只要你將儲君交出,那這紫堇帝國第一上將的位置,還是您的!」嚴將軍一臉凝重的盯著段遠山。
段遠山深深看了一眼嚴將軍,微微搖了搖頭:「讓您失望了,段某從十八歲成年之時,就已經將生命交給了帝國,有些時候,生命的價值,遠遠比不上榮耀更來的璀璨!」
說完,段遠山直接出手!
嘩——
他大步一邁,大手朝嚴將軍一下抓去。他此刻前面緊抱著儲君,後面背著皇后,大大影響了他整體實力的發揮,但嚴將軍沒有一絲小覷,他整個人飛快朝後面退去。
人的名,樹的影!
這段遠山,戰績彪炳,立下無數戰功,斬殺無數叛軍之首。如同流星般的崛起之速,僅用了四年時間就從一個士兵升至將軍,這種人,可謂是不世之材,天賜良將。嚴將軍對於段遠山的威名,只有仰望。
這種人,自己根本不可能力敵!
所以,他唯有躲在一眾士兵之中。但段遠山即使前後背著人,身手力道依舊威猛無儔!一個踏步,嚴將軍沒抓到,一個士兵已經被他如小雞般拎起,甩到了院門之外。
「你們誰還敢上來?」段遠山怒目圓睜,一聲大喝,聲若洪鐘,讓一眾士兵都停滯不前,顯然段遠山的威名,在士兵中如同神靈一般。
唰——
段遠山趁此良機,身子一閃,再加幾個踏步,人直接爬上了院牆,翻了下去。藉著夜色,他朝著宮殿正大門飛快走去。
宮殿內傳來無數士兵的腳步聲,顯然宮殿的所有駐紮士兵,都被嚴將軍掌控。他本就負責紫堇帝國近衛軍,負責保衛整座天京城和宮殿。能指揮這些士兵,這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段遠山雖說逃出了「晚芳庭院」,但城門口,他感覺無論如何都跑不出去了,他唯有寄希望於李再道,能夠快速的趕到城門之下,但顯然,時間太短了,天京要塞離宮殿城堡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城門口此時肯定守衛森嚴,估計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但段遠山必須到城門口去,因為如果自己的軍隊到達了宮殿之下,他才能第一時間呼應,獲得援救。
在宮殿多呆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險。
他整個人如同鬼影,在宮殿城牆的院落不斷奔走,懷中的儲君早已醒來,但十分奇怪的,這孩子不哭也不鬧,兩眼怔怔的看著段遠山,顯得十分懂事。
而身後的皇后,也明白了事態的緊急,同樣大氣不敢喘一聲,伏在段遠山背部,臉上毫無血色。
離城門口越來愈近,但無數的燈光搖弋間,段遠山的心越發下沉,這裡果然防衛森嚴,要想逃出去,無疑比登天還難。
看著越來越多的光亮,從城門口散發出來,段遠山無奈,只能蹲在了離城門口不遠的一處高台,伺機看有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但這可能性,實在太小了,無數的士兵,都在向城門口聚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而城牆之下,一些士兵都開始巡邏,顯然得到了嚴將軍的命令,開始搜索段遠山的行蹤。
他肯定知道,段遠山還沒有逃出城外。
就在段遠山思索如何出逃之際,他卻看到城牆一側,有一隊士兵,正在四處探尋著什麼,他們和無數梭巡的士兵不同,他們的臉上,帶著焦急……
「死馬當活馬醫,我就賭這隊士兵,和嚴玉成不是一路的!」段遠山咬了咬牙,人卻朝這隊士兵走去。
而這隊士兵,正是一開始負責守衛城門的那列,他們領頭的兵長看到段遠山四大隨從匆忙的出去,便感到事情的不妙。
所以他們此刻,卻是聽從了兵長的命令,在這邊探查這宮殿內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