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昔日戀人【今日兩更】 文 / 蒹葭晨露
顧若曦低著頭，默默的做著祈禱。
而顧若晨則是靠在牆壁，臉色看上去也不算太好。
一時間，走廊靜得可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一秒都好像是在掙扎一般。手術室的警燈一閃一閃，這一刻，所有人都在期待，期待徐子凡血液能夠配型成功。
砰！
那扇白色的手術室門，再一次被推開，顧若曦和顧若晨，條件反射似得抬頭，卻看到父母和沈媽媽，一前一後的走了出來。看到父母臉上有些輕鬆的表情，顧家兄妹都鬆了一口氣，而此時，顧若曦才感到，自己整個背部都已經濕透了，手心裡全是汗，黏糊糊的，十分難受！
「輕眉，能談談嗎？」一聲柔和的聲音，突然從三人身後的手術室傳了出來，徐家那個中年男子，突然捂著手臂，衝到了沈輕眉身旁。
「我們有什麼好談的！」沈輕眉神色一冷，頭也沒回的說道。
「輕眉，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說出來比較好。我覺得你一直對我存在著誤會……」中年男子耐著性子，聲音盡量放低說道。
「誤會……我可不覺得有什麼誤會！過去的事就算了，我也不想提。你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沈輕眉聲音有些激動，臉上更是有些憤怒。
「輕眉——」金善尹一把拉過沈輕眉的手腕，微微歎了口氣道，「就算為了孩子，你也應該把當年的事情告訴他。」
「是啊，輕眉，孩子是無辜的。這些年你們倆都不容易，好好溝通下，就算是為了子凡……」一旁的顧東元，也趕忙附和道。
中年男子有些感激的看了眼顧父顧母，眉頭緊鎖，緊繃的臉也一下子舒展開來：「輕眉，怎麼樣？」
「嗯！」沈輕眉回頭看了眼中年男子，點了點頭。
中年男子伸出手，示意她往前先走。沈輕眉輕哼了一下，便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顧若曦三個小輩，只能知趣的各自想著心事，裝作沒有聽到。不過三人心中十分明了，這中年男子和沈輕眉，昔日肯定是一對戀人。
「輕眉，這些年過的怎麼樣？」兩人走到了走廊的拐角，這裡本就是醫院洽談的地方，十分隱蔽，隔音也比較好。
「還能怎麼樣，就這樣過唄。哪能和你世家少爺比啊……」沈輕眉撩了下垂入眼簾的秀髮，微微自嘲的笑了笑。
中年男子歎了口氣，眼神中充滿一絲悲痛：「輕眉，這些年你辛苦了！」
「沒什麼，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事實證明，沒了你，我照樣活的很好！」
「你瘦了，但卻更漂亮了！」中年男子癡癡盯著眼前的這個女子，無數次魂牽夢縈的女子。
「你所謂的交談，就是這些無聊的話嗎？」沈輕眉聲音突然有些激動道。
「不是，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中年男子深呼出一口氣，隨後看著沈輕眉道，「看到你後，我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好多想說的話，又不知從何說起……」
「呵呵，可能太激動了吧！我說得有些語無倫次了……」中年男子笑了笑，只是這笑容，看上去比哭好不了多少。
「那就選你最想說的事說吧，我可沒時間聽你的羅曼史……」沈輕眉寒著臉，面無表情。
「呵呵，我從來沒想過，我們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見面，而且見面的地點，更不是一個好地方……」中年男子笑了笑，見沈輕眉沒有發話，繼續道，「我們有十八年沒見了吧？」
沈輕眉沉默！
中年男子歎了口氣，神色有些蕭瑟：「你知不知道，當年你失蹤了，我找了你好久……幾乎翻遍了整個天京市，但你好像人間蒸發了。無奈之下，我只能每年去一些我們當年你常去的地方，看有沒有可能……相遇！」
「可是，十八年來，我這個希望，已經變成了奢望！我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如此決然的離開我，你當年可是懷著我們孩子的……」
中年男子越說越激動，臉上都泛出絲絲潮紅。
「你有沒有替未出生的孩子想過，他一生來，就沒有父親，沒有一個完整的家……」
「你有沒有當時我的感受，我都快瘋了，滿世界的找你，卻不知道你在哪？」
中年男子語速有些亢奮，連珠炮的不斷發問，而一旁的沈輕眉，只是冷笑，有時候還會抬頭，冷冷的看上中年男子一眼，隨後搖頭繼續冷笑。
「你是笑我沒能力養你們娘倆？還是笑我，當年沒給你一個名分！」
「你說對了，我就是笑你沒有能力，就是笑你當年沒給我名分……」沈輕眉突然出口，直盯盯看著眼前的男子，大聲說道。
「當年，你說讓我等，我等了你兩年……你又說要等，等你接管你那所謂的家族，我繼續等……兩年四年又四年，我等你整整十年，你給過我什麼？啊！你說啊？你給過我什麼？」沈輕眉神色突然十分絕望，又黯然神傷朝著男子吼道。
「我當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家族給我壓力，但我不想讓你難過……」
「難過？你這樣就讓我好過了？我挺著肚子，我父母問我怎麼還不結婚，我只能騙他們……他們到死，都在等你回去，回去告訴他們，你女兒被一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給騙了！」
說著說著，沈輕眉臉上，已經佈滿了淚水。
無論什麼時候，她都是一個女人。再堅強的女人，都有柔軟的一刻！
在昔日的戀人面前，她放下了所有矜持，盡情的哭了起來。這種情緒，憋了十八年，在此刻，得到了極大的發洩。而中年男子，伸出去的手，停在了空中，他想去抱一下，但剛伸出去，他又遲疑了……
自己有家庭，有兒有女。
他們兩個，注定不能像原來那般，彼此相愛，互相慰藉……
沈輕眉哭了好久，這個年逾半百的女子，此刻卻彷彿一個委屈的小姑娘，哭成了一個淚人。
直到她感覺累了，她身體才微微抽搐著，用衣袖擦起了滿臉的淚水。
「擦一下吧！」中年男子遞出了一張紙巾，沈輕眉卻沒有接過，而是賭氣似得繼續用衣袖擦著。中年男子歎了口氣，上前溫柔的擦起她的淚水。
「都孩子的媽了，怎麼還是如此任性呢？這脾氣倒是一點沒變！」中年男子幫她擦完淚水，輕聲說道。
「我變了，我從一個小姑娘，變成了老太婆……」沈輕眉幽幽的說道，隨即看著眼前的男子，一臉慎重，「你問我為何離你而去，你就要問問你母親，或者你可以問下你父親……還有你現在的妻子，當年是如何對我的？」
「嗯？」中年男子眉頭突然一皺，隨即上前一步，緊緊看著沈輕眉道，「你給我詳細說說，我父母和妻子怎麼對你了？」
「自己去問！」沈輕眉臉色轉寒，驟然轉身，朝走廊另一端的手術室走去。
「輕眉，等等，你給我說清楚！」中年男子，跟在他身後，焦急的大喊道。可是沈輕眉此刻臉帶著笑意，一臉輕鬆，彷彿卸下了多年的膽子，有些開懷的朝前走去。
「輕眉，真的放下了？」金善尹上前一步，走到了沈輕眉身邊，朝他微微一笑。
「嗯，憋在心裡十幾年的話，說出來好多了！」
「我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子凡這孩子。他太不讓我省心了……唉……」說完，沈輕眉有些擔憂的看著手術室，隨即看向了手術室旁的顧若曦，眼光頓了下，又盯向了一旁的白瀾！
她看的很仔細，從上到下，隨後微微一歎，對著金善尹道：「善尹，這孩子，是你家若曦的什麼人？」
「同學，她的同學。上次還在我家吃飯的，挺有禮貌的……」金善尹有說有笑的，對著身旁的閨蜜說道。而中年男子，也走到了沈輕眉身旁，欲言又止。
顧若曦顯然看到了沈輕眉的眼神，在自己和白瀾身上瞄了兩下，特別是白瀾，被她盯了有足足十秒。再看她此刻和老媽竊竊私語，嘴角含笑的樣子，不用猜都知道，是關於自己的。
「哥，你剛才在電話裡怎麼和老爸老媽說的？」顧若曦突然問道身旁的哥哥。
「沒說什麼，就說遭遇了槍殺案件，子凡替你擋了一槍！」
「就這麼簡單？」
「本來就這麼簡單，你以為多複雜。在當時的情況下，一定要長話短說……」顧若晨向自己的妹妹解釋道。
顧若曦有些無語的翻了翻白眼：「這簡明扼要的太厲害了……」
正在這時——
手術室門再一次的被打開了，一幫醫生和護士，推著一張病床，從手術室走了出來。
「醫生，這孩子怎麼樣了？」
走廊內所有人，一下子圍到了主刀醫生的身前。那醫生先是朝顧東元點了點頭，隨即說道：「病人子彈已經取出，生命已無大礙，等他醒了，休養幾天就又是一個生龍活虎的棒小子了……」
「呼——」
所有人都呼了一口氣，顧若晨更是拍著胸膛道：「我就說子凡這傢伙福大命大，沒那麼容易掛的……」
「死孩子，說什麼呢，這麼不吉利……」顧母金善尹沒好氣的拍了下自己兒子，眼睛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叫什麼名字？」一旁的中年男子，突然有些激動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