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49 靈巧的舌頭 文 / 琴止
李玉柱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惱的還是羞的，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兩個拳頭在腿側攥的死緊，突然插嘴說：「對不起，小妹子，這次是我太心急了，求著我哥來的。是我沒本事，配不上你，我這就走！」
事到如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留在這裡也確實沒什麼意思了，李玉強從來沒有在這些鄉親面前丟過這麼大的面子，現在也站不住了，聽了李玉柱的話，起身也要走。
李小小卻出聲留人：「等等。」
兩個人都看著李小小，不知道她還有什麼要說的。只見李小小看著李玉柱，聲音無比柔和地說道：「玉柱哥，我從來不覺得一個人少年搗蛋就會搗蛋一輩子，也不覺得你會比不上你哥，如果你真的喜歡我，你大可以來追我，我不會因為你的過往而對你有絲毫的看不起，但是無論我和不和你處朋友，你能踏踏實實地做事是所有人都期待的。你就是你，在我眼中，你不會因為有個在北京工作的哥哥而變得值錢起來，只會因為你自己努力而贏得我的尊重。」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肯踏踏實實做事，你就跟我處朋友？」李玉柱激動得聲音都哆嗦了起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告訴你，你只有踏踏實實做事，才能真正贏得我的尊重，至於是不是處朋友，你可以來追求，我如果動心了，自然會答應，如果我對你沒有感覺，我也不會對你虛情假意地敷衍，我會將你當成最好的朋友。」李小小鄭重申明，什麼只要踏踏實實做事就跟他做朋友啊？這樣的承諾可不能給！
李玉柱愣了愣，看著李小小呆了半晌，確定李小小的每一句話都不是戲弄他，這才下定了決心似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努力做事的。你等我來追你！」
李玉強沉默地看著自家弟弟發花癡，不過，如果這個不成器的弟弟真的能因為這件事而沉下心來做事，倒也是一件好事，自己倒是應該感謝李小小的。這個小村姑倒是會做思想工作！想到這裡，李玉強深深地看了李小小一眼，招呼了李玉柱一聲，掉頭就要走。
「玉強哥你等等。」李小小再度出聲留人。
李玉強站住了，不知道李小小還有什麼要跟自己說的。
「我想你對我有些誤會，我發豆芽是有秘方的，這就像是專利，你是大學生，應該知道專利這東西是用來掙錢的，是不可能給其他人免費使用的。所以我不會教給任何人，包括二嬸子。她不信我的話，貿貿然用秘藥發豆芽，藥倒了一村人，賠人家藥費跟我沒有關係。我家的菜已經有了自己的口碑和牌子，我也有自己的道道，所以它比別人的菜貴三倍，我之所以讓村上的人都種，不過是想幫大家一把，每個讓我幫忙賣菜的人，都必須按照我的法子來種菜。品牌這東西你懂吧？砸起來容易豎起來難！你是大學生，有些話不用我多說了吧？」
李小小的話說完，李玉強眉頭卻緊緊地皺了起來，沉默了一陣才說了一句：「我媽打的農藥都是低毒的，過上十天半個月，農藥殘留就都消失了，不會影響人體健康。」
「可我賣的菜就是不打農藥的，如果她是想賣打農藥的菜，大可以直接賣給蔬菜批發商，三毛錢一斤，卻不是我給的六毛錢一斤的價錢了！」李小小突然覺得跟李玉強解釋是一件蠢事，這樣的人根本不會站在別人的角度去想問題，只會不停給自己人找借口，說了幾句索性就閉嘴了，有些懨懨的。
李玉柱卻已經跟打了雞血似的，見氣氛眼看著又要針尖對麥芒起來，趕忙拉了李玉強的袖子要走：「哥，走吧！回家了，反正菜都踩完了，說這個做什麼？」
「玉柱哥，你等等。」李小小有一次出聲留人，這下就連劉春梅都有些看不明白了，話都講完了還留人家做什麼？留人家吃晚飯麼？
李小小將桌子邊的兩個大袋子提起來塞回了李玉柱手上，李玉柱掙扎著想放回去，嘴裡說著：「這東西就留下吧！」
不料李小小動作極其堅定，帶著不容否定的決絕：「我媽是個實在人，她誤會了你們來的目的，既然玉強哥覺得我們做的事情並沒有對你們家照顧過半點，這東西我們就不能收，你一定要拿回去。」
李玉柱還要說，李玉強卻突然哼了一聲：「那就拿走吧！」
李玉柱不好再倔，提著東西，一步三回頭地又跟著他哥一路回去了。
等人都走出了老遠，劉春梅才反應過來似的，將院門摔得匡當響：「這個人還講讀書讀得多，怎麼這麼不通人情世故？我們幫了他娘老子那麼多次，都不曉得感激不提，還怪我們不將自己的秘方告訴他們！這讀書讀到屁股裡頭去了吧？」
李小小看著劉春梅暴怒的模樣不由得失笑：「你這反射弧也太長了一點，人都走完了你才說，剛才都幹嘛去了？」
「什麼葫蘆？你剛才不是講得頭頭是道嗎？我哪裡有插嘴的機會？不過我跟你講啊！他們家就是有座金山銀山，我也不准你嫁過去！那都是什麼娘老子什麼哥哥？你過去當小媳婦受氣的時候哭死你去！」劉春梅鄭重叮囑道。
「媽……」李小小哀嚎著求饒，這老娘真的跟走火入魔了似的，老是操心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聽不懂真假話。
且不說李玉柱以後能不能真的一個月賺六七千，他要從一個游手好閒的二流子轉變成月收入七千塊錢的人，那份決心必不可少且不說，總還要個過程吧？這個過程至少要很多年吧？多少年後的事情誰知道？沒準那會兒自己都結婚生娃娃了呢！
當然這些話李小小不會跟自己老媽詳細了說，老媽太單純，這些話她聽了不覺得自己是個妖孽才怪呢！正常情況下，十多歲的女孩子不會有這麼深沉的心機。
李玉強第二天就回了北京，倒還真的給李玉柱在城裡租了個鋪子開始修理摩托車。李玉柱自己有摩托車，沒事就喜歡跟一幫子混混飆車，也喜歡擺弄這東西，一來二去，倒是對摩托車那點兒道道摸了個門清。
二嬸子家那點兒所剩不多的菜被荒廢了，她大病初癒，索性後來連菜地都沒去看過，大約是得了李玉強的叮囑，也絕口不提讓李小小幫忙賣菜的事情了。
當幾個叔伯嬸娘家和王小海他們家的菜都可以上市了的時候，二嬸子的菜已經被荒草掩埋了。二嬸子就像被封住了嘴巴似的，倒是安生得很，也不出來惹事生非了，村裡人都說她遭了這一難，怕是也收斂了不少。李小小卻覺得，這個人沒那麼容易變好。
大伯娘的菜最精心，李小小檢查的時候發現菜樣子都快趕上自己家的了，只是口味比自家用指尖靈泉勾兌澆灌過的稍微差一些，二嬸娘的也還好，模樣比大伯娘的差了些，沒那麼壯實。
三嬸娘將菜放在李小小面前的時候，李小小倒是差異了一下：三嬸娘的菜比大伯娘的還要長得好，拿起其中一棵大白菜，撕下一小片塞進嘴裡嚼的時候，李小小明白了：三嬸娘放了化肥和農藥！
看著三個笑得燦爛無比的伯娘嬸娘，李小小猶豫了一陣，讓在一旁招呼的劉春梅將三家的菜分別放開，什麼都沒說，就按照稱的數量給了錢。
三嬸娘接過錢笑得異常燦爛，她在漚肥中直接摻雜了尿素和農藥，在上肥的時候別人都以為自己是在上漚肥，誰能猜得到自己這麼聰明？不僅誰都沒有發現，這大白菜還能長得這樣好，比二嬸娘家的菜量多了三分之一！只有何勤梅那個蠢貨才會大晚上偷偷打農藥，弄得人盡皆知丟了臉不說，還把自己弄進了醫院！
三個伯娘嬸娘告辭了要走，李小小讓劉春梅出面留下了三嬸娘：「三嬸娘，我這裡一下子忙不開，你能留下幫一下手不？」
三嬸娘愣了愣，有些不情願地答應下來：她還約了人打麻將。
大伯娘和二嬸娘以為李小小要跟三嬸娘講什麼事情，兩個人有些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先走了。
等三嬸娘坐在了葡萄架下，李小小摟著狗笑著問了一句：「三嬸娘，你覺得我的舌頭靈不靈？」
三嬸娘愣了愣，乾笑一聲：「什麼靈不靈？」
「我能嘗得出來，你這菜放了農藥和化肥。」李小小抿著嘴微笑著，輕聲細語卻如炸雷一般，將三嬸娘炸得跳了起來：「是哪個和你講的？不怕亂講話爛了舌頭？哪個看到我撒化肥打農藥了？我可做不出來何勤梅那種丟臉的事情！我天天晚上都和人打麻將，沒得那個閒工夫做那樣的事情！」
「你莫急，先坐下。我總不能聽別人的話冤了你去？」李小小輕聲細語安撫道，同時指了指外面，「外面就是大馬路，莫讓人看了咱們家人的笑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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