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四章 婚事相左 文 / 梅子青
素絹訝異地看著七小姐,不知她是何意(望族千金84章節)。
六夫人命自己來請七小姐,七小姐一聽,二話不說,就跟了自己走。可是,自己才隨口提了一句錦寧伯府的媽媽來送禮,七小姐卻是不走了,還道:「我忽然覺著有點頭疼,想找個地方歇歇,你回去問一下,倘若夫人果有要緊事,再來叫我。」
七小姐一向孝順六夫人,雖然母女兩個無人時,是六夫人依著七小姐得多,但表面上,七小姐絕不會給六夫人沒臉。
今兒這是什麼事!
她雖疑惑,也不敢多問,勉強笑著去了。
餘下塵香攙扶著齊怡琴,小心翼翼問道:「小姐若是難受,不如請個太醫來瞧瞧?」
她暗暗琢磨不透,小姐葫蘆裡這是賣的什麼藥?
「不用,許是坐了大半日,有點精神恍惚,略坐坐就好(望族千金第八十四章婚事相左內容)。」齊怡琴輕搖臻首,一雙秋水美目遙遙望著前方,彷彿透過高高的院牆看到了什麼似的。
主僕二人索性放慢腳步,往抱琴樓的方向去。
嫩綠的樹葉相繼冒出了尖尖兒,裝點得原本肅穆的齊府有了點點春意。近午的陽光明媚灑脫,熱烈地灑在人身上,升起一股子似有若無的熱意。
半開半合的紫色玉蘭,散發出馥郁的香氣,飄飄蕩蕩而來,竄入人的鼻尖。齊怡琴隨手折一支含苞待放的,纖細凝白的素手滑過花瓣,好似沁出滿滿的汁液來,她的手心。頓時染上斑斑點點的暗紫。
她的心,瞬間軟成一潭春水。碧汪汪的,倒映著她豐潤柔腴的身子。
從小學著規矩長大的大家閨秀,她清楚自己的想法有多麼不應該,甚至可恥。可是,她沒有辦法不去想,不為自己的終身幸福多費一點心。
十來年的時光,她處處不如齊悅瓷。總念著在一個女子最重要的事上,能越過她去,方不負了她平生抱負。
以她的出身。給人做填房絕對是委屈的。但是那個身影,不可遏止地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的夢裡,攪亂了她一片芳心。她確實衡量過輕重,可惜,當局者迷。
「咦……小姐,這不是七夫人嘛,她怎麼怒氣沖沖的樣子?」塵香指著左前方,那是翠微居的後門。
齊怡琴被她一驚,順著她的視線往前看去。果然是七夫人一臉陰霾的甩袖而來。照方向是直接從翠微居出的後門。
她這是要回屋去?
七夫人已經到了跟前,兩人只得上前盈盈一禮(望族千金84章節)。
「哼,七小姐好大的面子。」她的口氣。簡直如市井潑婦般粗鄙不堪。
玫瑰紫撒花緞面的對襟褙子,把領口系得緊緊的,使得她本就粗短的脖子像是窩在了肩膀上,加上一臉的怒容,越發叫人不忍直視。
齊怡琴不知她生的哪門子邪火,更不願與她這樣的人計較,不由莞爾笑道:「七嬸娘說得什麼,侄女兒聽不懂。」
七夫人的火氣,本就是一場無名火,只因恰巧撞見齊怡琴,想起錦寧伯府的下人剛才話裡話外的意思,才發作起來。被齊怡琴一問,越發惱怒,挑眉瞪了她一眼,抬腳刷刷地走了。
這倒把齊怡琴弄得不知所措了,回頭看了一眼翠微居的方向,怏怏然回屋。
不等她進屋,暮雪先迎了出來,神色匆匆。一見是她,忙得快步上前問道:「小姐回來了,夫人遣金媽媽來問小姐如何了,小姐可是什麼地方不舒服?」
「金媽媽來過了?」齊怡琴一愣。
「是啊,走了沒一會子。」暮雪聽她答非所問,便拿眼神去探塵香,發現她也是一臉的茫然。
齊怡琴心中一動,算了算時辰,自語道:「那夫人那裡的客人走了不曾?」
「這個……金媽媽來的時候說,夫人忙著送客,叫她先來小姐這邊瞧瞧。估摸著,該走了才是。」暮雪性情溫柔,語調嬌柔軟糯如三月柳絮。
走了?
齊怡琴不理會兩個丫鬟詢問的眼神,站在原地想了半晌,忽地道:「去夫人那裡(望族千金84章節)。」她一面說,也不等二人跟上,搶先走了。
二人被她這一驚一乍的,忙忙趕上去。
進了後門,她又反而站住了,指使塵香去前頭打探一番,聽得果真沒人了之後,才疾步朝裡走。
六夫人正著人收拾錦寧伯府送來的禮物,俱是些棗陽一帶的特產,另有幾匹顏色新鮮的上等宮緞,幾樣首飾。
伯府那邊的意思,她大略明白了幾分,心下卻有些不以為然。
她自忖著,憑他們齊家的地位,女兒的容貌才學,當個皇妃都不讓,如何捨得給個伯府糟蹋了。不過既然人家送了東西來示好,她也不會叫人扔出去,收下即是。
「母親,你……」齊怡琴看到堆得半炕的東西,心火騰騰騰往上冒,到底把即將出口的不敬之語壓了回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快步進屋,拉著六夫人的手道:「咱們去裡邊說話,這裡亂哄哄的。」
下人們自然明白她話裡隱含的意思,沒有一個跟進去。
六夫人不明所以,摸著女兒氣得一會紅一會白的臉頰驚道:「莫非你是真的不舒服?我去請太醫。」
她說著,就要開口喚人。
「不用了,」齊怡琴趕緊開口攔住她,眉心緊蹙:「母親為何要收他們的東西,咱們兩家素來不大走動,沒頭沒腦送東西來,這不是很怪嗎。」
聽她說起這個,六夫人笑了起來,握著她手得意的道:「乖女兒,這個你就不懂了。
咱們從前雖算不得世交,但同朝為官,偶有來往也不是什麼大事(望族千金第八十四章婚事相左內容)。他們願意送,咱們不收,反而叫人以為我們看不上他們。
……既是送了,他們又沒明言是為何,大可放心收著。」
六夫人自認為這個事情上,自己並不傻,前前後後都慮到了。若是因為不肯許親,而不收禮,那不是因噎廢食嗎?
齊怡琴承認她的話有理,可是她就是覺得如骨鯁在喉般難受,生怕欠了別人,將來說話沒底氣。
「那母親很該給他們回份價值相仿的禮,免得叫人背後閒話了我們。」她只得這般相勸。
「很不必……依你說的,我直接不收不就好了,何苦這般麻煩。女兒,母親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這又是與你相關的大事,論理我不該在你跟前提起……只是,咱們母女,也沒什麼可隱瞞的。
我今兒認真問你的意思,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京城的子弟,你雖不曾見過,也聽人提過,有沒有感到,嗯,中意的。」六夫人從小受的教育就不是女德女戒,是以在這方面,倒不比別的太太夫人規矩多。
齊怡琴不防她會大喇喇問起這個話題來,登時羞得臉通紅,又懷疑是不是母親得知了她的心意,今日來探口風的。
出於女孩兒的矜持,她很快否定了:「母親說什麼呢,這些事,我一個女孩兒,豈能聽得,便是聽了,也當沒聽見。」
六夫人知她是害羞,笑得把她摟在懷裡一個勁摩挲。
過了半日,才道:「這算的什麼。我就你這麼個女兒,自來疼你和你兄長弟弟一般無二,你又貼心……我近來也叫人多方打聽過,還在你父親跟前透過口風,他倒是極贊成的。」
這下,齊怡琴撐不住了,著急起來,咬著貝齒問道:「母親……是,是……」
她究竟不曾把話說完(望族千金第八十四章婚事相左內容)。
「衛國公有個小兒子,今年十七,據說文治武功,無一不好。雖不能繼承爵位,但自來得他們老夫人寵愛。你若嫁過去了,就是正經的太后侄媳婦,這滿朝誥命夫人的,誰不給你三分臉面?」六夫人是真心疼這個女兒,用心思慮過的,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什麼衛國公的兒子,齊怡琴根本不知是誰,也沒心思管他是誰。
此刻的她,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叫母親辦成了此事。
只是,怎麼打消母親的念頭卻不容易,她又不好直言自己心裡有別人了。
就在她苦惱的時候,六夫人又絮絮叨叨講開了:「還有英國公……你能嫁他是最好的,就那葉夫人可惡。一個小小的填房,倒把自己當什麼人了,愛理不理的,我懶怠與她多糾纏。」
其實,只要能把女兒嫁到英國公府,再受點委屈,六夫人也是樂意的。偏她還說得一臉憤恨之色。
「母親,」齊怡琴終究是開口了,她故意低垂著頭,做出一副羞怯的表情來,以免六夫人心生懷疑。雙手絞著帕子,輕輕勸道:
「國公府雖好,卻都是仗勢欺人的地方。父親位高權重是不差,但一個是太后娘家,一個是皇后娘家,府裡的人有幾個不從門縫裡瞧人……母親自己也說了,那葉夫人就是個例子。
女兒要是,要是……將來怎生伺候她?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又有皇后娘娘撐腰,女兒豈不是被她呼來喝去當奴婢使喚。
女兒得母親十數年寵愛,只望著能多孝順母親幾年,就是我的心意了。」
她猶豫許久,到底沒有說出實話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