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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四章 撒網釣魚 文 / 梅子青

    齊悅瓷姐弟倆在樂善侯府住了有五六日(望族千金第九十四章撒網釣魚內容)。

    白日裡,齊恪純與沈召陵同去書院讀書,回來也是歇在一處。每日去老夫人那裡用晚飯時,順便陪他姐姐說笑一陣。

    比起在齊家的日子,齊悅瓷自然清閒了許多,至少沒有那些動不動就愛找麻煩的人。當然,她並不是什麼都不用做。

    用過午飯,老夫人推說累了,遣散了別的媳婦孫女,單留了齊悅瓷在內室說話。

    「……你母親生你那日,因著你祖母去得早沒人照看,我一得了消息,匆匆趕去你家。誰知那麼順暢,我才下了轎子,就有下人歡天喜地前來報喜。

    你父親是真疼你,半點不因為你是女孩兒就冷落了。

    我一開始還為你母親好生擔憂了一陣,後來才知是我小人之心了。說起來,也是你打小敏慧,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滴溜溜一轉,任是個大男人,也得被你看軟了,又愛笑……」老夫人倚著炕桌,把齊悅瓷攬在懷裡,摩挲著她嬌嫩的肌膚。

    齊悅瓷微有幾分詫異,不知老夫人為何獨留下了她,然後閒扯起她小時候的陳年舊事來。那時的她並沒多少記憶,聽著老夫人絮絮道來,倒也是有趣。

    老夫人拍著她的肩膀,臉上露出回首往事的溫暖笑容:「你兩歲那年,竟能把一首靖節先生的詩背得一字不差,喜得你祖父無可無不可,索性叫人每日午晌後抱了你去書房,要親自給你啟蒙。

    你外祖父聽了後,還背地裡說你祖父愛顯擺呢,書香門第了不起了?

    其實啊。是你外祖父嫉妒呢!

    他們倆年輕時,都曾跟著高祖皇帝南征北戰的。雖然你祖父是一介文臣。但深得高祖皇帝器重,連你外祖父都要退一射之地。

    兩家結了親事後,依然不忘攀比一番(望族千金第九十四章撒網釣魚內容)。你父親金榜題名那日,你外祖父還使勁埋怨我來著,怪我生的兒子不會讀書,又被比下去了。」

    老侯爺沒了幾年,齊悅瓷對他還是有些印象的,不由撲哧笑道:「那後來呢,必是被外祖母罰去了書房吧。」

    老夫人年輕時是出了名的急躁性子。生兒育女後才改了好些。

    偏老侯爺是個沒氣性的,一有事,總愛與她抱怨幾句,最後反換來一頓臭罵。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了這個規律。那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好你個丫頭。打趣起我來了!」老夫人作勢擰著齊悅瓷的腮幫子,臉上笑意更盛。

    祖孫二人在炕上笑鬧了一陣,才繼續說起往事來。

    「你娘不隨我。平素瞧著是個極聰明隨和的人。只有親近的人才清楚,她最是要強了,跟了你父親後也不曾吃過什麼苦,一向順泰。

    ……唉,許是聰慧太過了,命途不濟。」老夫人深深一歎。方纔還神采飛揚的人登時落寞下去,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楚。的確是常人難以承受的。

    齊悅瓷想起父母早逝,拋下他們孤女弱弟的,心下也是酸楚,卻不敢再招老夫人傷心,強笑著勸道:「母親在世那會,有外祖母護著,有父親敬重,享了一輩子的福。

    相信到了那邊,也能一切安好……她唯放心不下的便是我們姐弟倆個,可我們如今有外祖母照料,母親定是極為放心的了。」

    老夫人就這麼個女兒,恨不得怎生嬌慣怎樣養,偏她年輕輕的,最先走了,怪不得老夫人總不能忘懷。

    「罷了,瞧我都說些什麼呢。」老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淚光,含笑看著齊悅瓷道:「好孩子,你也長大了,外祖母不求別的,但念著將來你也能如你母親一般,嫁個好夫婿,平平安安的……」

    要知老夫人為何好端端想起這個,實在是那日徐夫人的作為提醒了她(望族千金第九十四章撒網釣魚內容)。或許徐夫人當時沒有別的想法,可外孫女兒大了,保不定就會有人上門提親去,她得事先防備著。

    「外祖母,」齊悅瓷不防她忽然提起這個,羞得滿臉通紅,嬌嗔道:「你胡說什麼呢,悅兒還小。」

    這一輩裡,老夫人孫女兒不少,現今還未出嫁的,就有四個。

    她不擔心她們,都有自己爹娘護著,只有齊悅瓷一個,讓她分外掛心。

    外孫是男孩子,有一份家業,只要自己上進,不怕不能振興齊家。可惜外孫女年紀漸漸大了,生的又好,若被她那狼心狗肺的叔叔嬸嬸打了歪主意,豈不是生生害了她一輩子。

    她想到這,不由認真起來,輕輕問道:「悅兒,你若信得過外祖母,外祖母就替你拿一回主意,如何?」

    她的話雖隱晦,可齊悅瓷一瞬間就明白了。

    她忙得低頭,幾不可見的嗯了一聲。她是早打定主意了的,終身大事斷斷不敢交給六夫人去鼓搗,能和六夫人正面抗衡的,也只有老夫人一個。再怎樣,外祖母給她選的人總比六夫人強一些。

    「外祖母也只能給你打聽打聽,究竟是哪個,卻要你自己拿主意。我知你一向極有主意……」畢竟不是親孫女,老夫人難免有幾分顧忌,何況她心裡明白,這個外孫女兒不是旁人能拿捏的。

    她想起瞧中的准外孫女婿,心情大好起來,笑道:「你該知道武陵顧家吧。

    他們四房現在南邊為官,我前兒聽你舅舅提起,沒幾月便要陞遷進京了。他家有個小子,比你大兩歲,據說生得一表人才,而且讀書知禮的,在當地是有名的才子,準備參加下一科會試(望族千金94章節)。

    過兩年,你一出孝……咱們定下親事,等到他高中,你再正好風風光光的出嫁不是正好?」

    顧家四房如今在臨安一代為官,而老夫人有個堂妹,正嫁到了那裡。兩人偶爾有幾封書信往來,提起過顧家的孩子,聽著著實出色。要不是她堂妹家裡沒有合適的女孩兒相配。早下手了。

    齊悅瓷心知,這是老夫人真心替她著想。

    顧家的名望即使不如齊家。可也是響噹噹的。當然,她嫁顧家,屬於低嫁,顧家看在她的出身上,興許不會因為她沒有娘家助力而輕視她。

    那位公子,比自己只大了兩歲,已經中了舉人,想來也是有些真才實學的。

    「……我,外祖母是我長輩。一切都由外祖母定吧,」她思來想去,以閨閣女兒的身份,既不能說好又不能拒絕。只能以這句話來表明心意。

    老夫人看她不反對。亦是笑了,旋即又解釋道:「不怕你埋怨外祖母,京裡。什麼世家子弟沒有,我一個都看不上也是有緣由的。

    一則,那些皇室宗親必然是不行的。身份是高了,只是束縛也多,我捨不得你受那份委屈。

    第二,公侯子弟更多。我細細排了一遍。發現竟是沒一個合心意的,大半都娶親了。只有那個樂孝侯包家有個子弟不曾說親。可他們到底不是我們中原人,脾氣性情都不大合得來。還有個英國公,年紀比你大不少,又是國舅家裡,變數太大。

    餘下那些庶出的,更不行了。」

    齊悅瓷豈會不明白這些。京城的貴族,訂親都早,要不是她接連逢著父喪母喪,此刻怕是不必為這個問題煩憂了。

    而且,她私心裡,也不大樂意嫁進公侯之家(望族千金94章節)。憑她在齊家的處境,那些人家即便娶了她,她的地位也有些尷尬。

    她忙笑著挽住老夫人的胳膊道:「外祖母一心為我操心,我若再挑來揀去,卻是連好歹都不知了。我信不過旁人,也絕不會信不過外祖母的眼光的。」

    老夫人至少也要等到她出孝再訂親,那時候顧家在京城住了一兩年,人品如何都能打聽出來。要是果真不好,老夫人難不成還會硬逼著她?

    祖孫倆說了半日話,齊悅瓷看老夫人當真累了,笑著哄她睡下,自己才回房。

    天氣越漸熱了,一到午後,人容易瞌睡。

    一路上,只遇到幾個打雜的婆子,進了院,也是鴉雀無聲的。

    淺碧打起湖綠色的撒花軟簾,齊悅瓷提著裙角進屋,剛想說倒杯茶來吃,卻見芳樹居然和畫枕一起坐在腳踏上,挨著頭輕聲說話呢。

    「你如何來了?可是家裡有事?」齊悅瓷詫異地問道。

    眾人忙上前服侍她換下大衣裳。

    芳樹起身笑道:「小姐好狠的心,住了幾日還不興我來瞧瞧。」

    齊悅瓷換上水粉色的半臂褙子,捋了捋裡衣的袖子,露出一段雪白的膀臂。抬頭嗔道:「姑奶奶,原是我說錯了話。姑奶奶在這住幾日也使得,免得說我偏心……」

    畫枕親自沏了茶來,白瓷裡釉裡紅面的淺口小茶碗,茶湯嫩黃鮮綠,茶香撲鼻,一聞之下神清氣爽。

    齊悅瓷啜了幾口,心底一陣敞亮,舒服地歎息一聲。

    「不過被小姐料著了,是有點事(望族千金第九十四章撒網釣魚內容)。」芳樹上身穿一件淺黃色綢布比甲,下邊搭著深黃色棉裙,顯得整個人一脫往日的沉穩,朝氣十足,嬌俏艷麗。

    「我便說呢,你成日忙得脫不開身……可是先前的事兒有下文了?」和風吹進開著的窗戶,竟有幾分暑熱將臨的味兒,暖暖的,熏得人只想瞌睡。

    她耷拉著薄薄的粉色眼皮,像是隨時都會睡著。

    芳樹知她只是閉目養神,頭腦清醒著呢,便細細說道:「從韻的一百個荷包已經做完了,我照著小姐的吩咐放了她出屋,也不如先前拘緊了她,偶爾也由她聽我們幾個說些閒話。

    三日前的晚上,她偷偷跑去了翠微居,足有小半個時辰才回來。

    回來的路上,似乎撞見了什麼事兒。反正……我瞧她的面色,有些不大對,像是害怕又像是生氣,又好像是憤恨,而且臉紅紅的。

    自那日之後,六夫人身邊的桂媽媽、金旺家的,時不時來咱們院裡,一個個大睜著眼珠子。我叫小丫頭仔細盯著她們,發現她們總往庫房那邊瞅。

    不止咱們屋,連陌上齋裡,近來也去得勤快許多。倒把畫雲幾個弄迷糊了。」

    她說著,暗暗好笑。最後落到網裡的那個人,不知會是誰?

    這一切,都在齊悅瓷預料之中,或者說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

    她的眼睛,仍是瞇著,只有長長的睫毛蝶翼般的顫動。光潔勝雪的臉頰上,是隱約飛掠而過的冷笑,輕輕淺淺,不著痕跡。

    屋子裡,一片寧靜。

    半晌,她才睜開眼,輕啟朱唇,莞爾笑道:「既然金媽媽愛去我們那裡走動,很該讓晴雲多陪著她說話才是,萬不可怠慢了她(望族千金94章節)。從韻樂意作陪,更好了……

    你回去,與她們一道,打疊些我和純兒的夏衫出來,使個婆子送來。外祖母高興,怕是要留我們多住些日子,興許還要去山裡消夏呢。

    家裡的事,由你守著,我放心。」她的笑,比春光明媚,比秋景從容。

    「是,」芳樹很快會意,連連點頭道:「小姐要在老夫人跟前盡孝,一時不能回去。」

    「從韻再出門,如果不是去翠微居,你回頭記得小心打聽一下。她到底是咱們院裡的人,一旦有個什麼,咱們臉上也無光。」清脆軟糯的語調,彷彿一股山間清泉,潺潺流過。

    芳樹一凜,神色越發謹慎小心了。

    送走芳樹,幾個丫鬟伺候齊悅瓷回屋歇息。

    她倒是不睏,精神極好,捧了書看起來。

    淺碧一把搶過她的書,蹙眉勸道:「小姐昨兒睡得晚,白日裡再不補眠,身子骨別熬壞了。幾本破書,又不會丟了飛了,什麼時候都能看啊。」

    「喲,瞧那嘴兒翹的,再高一點。」她學著淺碧嘟嘴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畫枕一面與她放下簾子,一面讚道:「還是我們淺碧有魄力,擱了別人,誰敢從小姐手裡搶書啊。」

    淺碧被她們氣得跳腳,漲紅了臉子,反是低低哼道:「我一個丫頭,不讀書識字是常理。可憐那六夫人,吃了不讀書的虧,我們小姐,那什麼……三十六計都往她身上招呼了,還不知要怎生招架呢。」她說到最後,連自己都撐不住笑了起來。

    「貧嘴,連我都敢掰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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