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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二章 文 / 梅子青

    望族千金222_()

    褐色的枝幹上或稀疏或繁密得點綴著怒放的艷麗桃花,每一朵彷彿美人含笑的雙眸,欲語還休看著你。青白釉的花瓶顯得端莊而大氣,壓住了桃花之輕浮。

    齊悅瓷忍不住斜睨著邵槿,眼裡是盈盈淺笑,人比花嬌。

    邵槿的身上便有幾分燥熱,不敢正面迎視她的目光,側頭輕咳了一聲:「往後你想找什麼書內院沒有,也可以來這裡……平日裡除了我不會有人進來的,二哥、四哥他們另有書房。」

    他為自己的輕狂而後悔。

    一個大男人的書房,供幾支桃花算什麼意思?她得怎麼看自己呢?

    他難得紅了臉。

    「好啊。」齊悅瓷不想讓他太尷尬了,笑著應是,又折身往東邊兩間屋子搖搖行去。她略看了看,發現這兩間屋子以經史子集為主,不少書比較舊,大概是翻得多的緣故。

    靠東是張黃花梨嵌大理石書案,上面除了筆墨紙硯等物,還有一個汝窯天青釉仿商周神面紋的四方鼎,約有一尺長寬高。

    後面牆上掛著一副《漁父圖》,署名秋散道人,雖然筆意高遠,但稍覺青澀笨拙,不像是什麼名家之作。她懷疑是邵槿尤其親近的親人朋友所作,不然不可能用心掛在外書房。

    邵槿見她看得出神,含笑解釋道:「這是我父親所作……父親前半生幾乎是在馬背上過來的,很少沾詩文之物;直到年紀大了,才起了興致,學些詩畫……當然不能和太傅大人和岳父大人相比。」

    邵家人不重文,子弟們論起學識來只怕連齊家幾個姑娘家都不一定能及得上。

    像四爺五爺等,俱是只認些字。真正的詩文之類難得去碰。

    其中邵槿因自己喜歡,才比另幾個兄弟強些,但面對齊悅瓷。還是沒什麼底氣。畢竟他時常看到齊悅瓷在看是他只聽別人提過幾耳的……

    齊悅瓷倒有幾分吃驚,沒想到這老太爺學起畫來另有一番心得。笑讚道:「我父親總說,詩畫並不在單純的技巧。而在於運筆者的氣韻。老太爺這副《漁父圖》構圖簡練,下筆雍容,立意高遠,可見是成竹在胸的。」

    「那幾年,父親一直想著退下去,若不是我年紀太小不堪擔當重任,他早能過上平靜的生活了。」提起已逝的老太爺。邵槿的語氣充滿眷戀與不捨,那是他最熟悉的親人。

    齊悅瓷握住他的手,默然不語。

    兩人攜手在各個書櫃前轉了一圈,才到炕上坐下。

    「渴嗎?我給你倒茶?」邵槿問她。

    春光爛漫,新綠可人。沐浴在陽光下的邵槿,渾身彷彿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光亮,濃眉舒展飛揚,薄唇抿著笑意,連身上的朝服也不再只是威嚴得陰沉了。

    此刻的他,是溫暖的。好似初秋,叫人安心。

    齊悅瓷莞爾一笑,如漫天韶華翩翩而來,鼻膩鵝脂。眉染新黛,垂珠釵上碩大的珍珠在耳畔拂動,反射著寧和的陽光。

    邵槿看得呆了呆。

    「不是說去倒茶嗎?」她眉梢輕佻,帶三分華貴的媚態。

    邵槿胸口窒悶,差點落荒而逃,趕緊轉身出去,過了一會,才托著黑漆梅花茶盤進來。建窯黑釉茶盞素淨而莊重,裊裊的水汽上升,有清甘的茶香襲來。

    「我平素在外書房就喝這個,估計你喝不慣……」

    齊悅瓷接過,是普通的紅茶,只比下人喝得強一點。

    他對自己,似乎很苛刻。

    她小小嘗了一口,略帶俏皮地笑道:「這個味兒濃,能提神,我怕夜裡不易入睡,極少喝。」她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嬌慣。齊悅瓷一般只喝綠茶,還是那種名貴的貢品。

    邵槿勾起嘴角。

    「再過兩個月有江南最新的春茶進貢,我給你留一點?」在這樣安靜的午後,他似乎是第一次與她這麼不著目的的閒聊,甚至打算為她而破了自己一貫公正嚴明的規矩。

    以前宮裡有賞賜,他能推則推,可是有了齊悅瓷,他完全一反常態,就差沒開口和他皇后姐姐要了。

    齊悅瓷垂眸望著雕花窗稜,脖頸發紅。

    邵槿索性挨著她坐,扶著她的肩膀低低問道:「你是不是認為……五姐夫傷了五姐的心?」

    他忽然提起這個,主要是因為昨夜想了許久,猜測齊悅瓷突然對自己冷淡是因那件事上他的態度沒擺正。齊懷玉是齊悅瓷的堂姐,她自然是幫她的,他卻與她唱反調,還對她姊妹有褒貶之詞,難怪她不快了。

    齊悅瓷一愣,怔怔回望他。他是什麼意思?

    半晌,才歎道:「其實五姐夫對五姐應是不錯的……只是……」她沒有說完。

    邵槿追問道:「只是什麼?」

    「也沒什麼,」她到底說不出口,「五姐身子重,再急的事情也該等她生了孩子再說,不然氣出個好歹來可怎麼辦?五姐肚裡的可是他們常家的骨肉,他們不心疼五姐,也得為孩子著想。」

    「你說得也有道理……想來這會子兩人都說開了,和好了,你就不用擔心了。」他沒聽出她話裡的敷衍之意,信以為真,面上露出笑容。

    他……永遠不可能懂自己的……

    齊悅瓷不知這是不是悲哀,兩個要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的人,許多時候只有互相偽裝,互相算計……相比起來,齊懷玉活得比她自在多了,至少她的不滿她的怨恨可以勇敢地發洩出來,而她,需要一心一意做好英國公夫人。

    邵槿拈了兩朵花細細簪在她鬢角,手指不是很靈活。

    他那麼有興致,她只得奉承:「好看嗎?」

    「好看,以前認為桃花輕浮,可是你一戴上,就有一股大氣高貴之感。」他說得真心實意,看著她的眼神如潺潺流水,柔情脈脈。

    齊悅瓷亦是高興起來:「前幾日盧管家問我建暖棚的事,我一下子拿不定主意,後園閒置的地方也不多……不如就算了?太招搖了,大家笑我呢。」

    以前二夫人愛養花,只是自己隨意收拾打理些花草……她喜歡,邵槿立時命人蓋暖棚……

    邵槿不以為然:「這有什麼,我已經讓盧達祖去請懂行的人了,你只需告訴他喜歡哪些花就好。後園地方不夠,把湖西那個小院和旁邊的亭子拆了,那裡有一大塊緩坡,加起來有一畝地多。」

    「那好吧,就是大家去後園的時候多有不便。」她不願拂卻他的一番好意。

    兩人計較著,氣氛溫馨。

    邵槿猛然按著她的肩,正色道:「有一件正事忘了告訴你,如果過些日子有蘇家的人來拜訪你,你隨便找個借口推了吧,不必為難。」

    齊悅瓷被他的神情弄得一凜,忙道:「他家與咱家沒什麼關係,一向又不親近,大約不會前來吧?」她知道他指的是前福建巡撫的蘇家,記起前兩日恍惚聽人提起蘇家到京了,女眷正在各處走動,求人說情。

    邵槿緩緩應是:「的確如此,就怕他們病急亂投醫……你舅母他們……」

    樂善侯府侯夫人娘家與福建巡撫是同宗的,只是隔了好幾輩,若蘇家女眷前去拜見,於情於理蘇相家中也不可能拒絕。但上面的心思旁人看不透他卻明白,是絕不可能有任何迴旋餘地的。

    「有我外祖母在呢。」她的意思是侯夫人不會違背沈老夫人的意旨,一切有老夫人替她擔著。

    「那便好,」邵槿神色緩和了下來,「等風頭過了,我陪你去瞧瞧外祖母吧。」

    齊悅瓷心中歡喜,知他是想在外給她撐腰,又不好表現的太明顯,淡淡笑著點頭。

    不及說話,卻聽門外阿成高聲呼喚:「爺,夫人,內院的姐姐來了……」雖然阿成年紀比畫枕大,但照規矩他們會習慣叫主子跟前的大丫鬟一聲姐姐。

    「進來吧。」邵槿吩咐。

    來的是畫枕,笑吟吟行了一禮:「夫人,五姑奶奶請你過去說話呢。」

    齊悅瓷忙笑問道:「瞧你的模樣,莫非兩人好了?」

    「可不是好了,估計已經急著收拾包袱回家了呢……」

    齊悅瓷與邵槿趕緊起身。

    到那,只見他們夫妻二人對坐在椅子上,埋頭低語,渾然未注意到有人進屋。齊懷玉雙頰緋紅,眼圈又紅又腫的,很是哭過一場。常安泰看著她的模樣既心疼又為難。

    「五姐,五姐夫……」齊悅瓷暗暗鬆了一口氣。

    只要齊懷玉肯原諒常安泰,別的都好說,不然鬧大了,回頭吃虧的還是齊懷玉自己。

    兩人慌忙抬頭,常安泰小心翼翼攙著齊懷玉立起來,面上皆有幾分尷尬。

    齊悅瓷上前笑問道:「要不我陪姐姐先去梳洗一下……」

    「好,多謝九妹妹。」齊懷玉連忙答應,當著邵槿的面,她這副樣子實在沒臉見人。而且,她還有體己話與齊悅瓷說,順便請她幫自己拿個主意。

    這事,她有些猶豫……

    齊悅瓷對邵槿微微點了點頭,才扶著她的胳膊慢慢往外走,兩人也不去遠,只是到東面廂房那裡而已。

    早有下人準備好了熱水巾帕,服侍齊懷玉淨面。(未完待續)

    望族千金222_第二百二十二章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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