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章 文 / 梅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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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二奶奶沒了。【百度搜索會員登入】
她嫁到邵家三年多,沒有生育,離去的時候孤孤單單、冷冷清清。
小丫鬟被嚇傻了……凌晨她還聽到淵二奶奶翻身和歎氣的聲音,早上起來後,只當她依舊熟睡著沒敢吵醒……直到巳時一刻該吃藥了,才發現不對勁——身子冰涼涼的,沒一點溫度。
邵家上下,既在意料之中,又難免吃驚。
以為她挨過了去歲殘冬,轉入夏了,說不定就慢慢好起來了……誰想到好端端的就沒了。
四夫人甚至連面上的難過都不肯裝一下,一力要求盡快下葬。
齊悅瓷惱她涼薄無情,凡事懶怠問她的主意,只與老太太、二夫人商量著辦。二夫人本就喜歡淵二奶奶貞靜溫婉的性子,有心給她好生辦一辦,奈何太后娘娘大壽將至,少不得低調些。
這日,齊悅瓷正囑咐管事娘子們好生招待來弔唁的賓客,卻聽丫鬟回稟說是淵二爺在外求見。
她愣了愣,忙命快請。
雖然四夫人不斷從中阻隔,但淵二爺夫妻鶼鰈情深,舉案齊眉。淵二奶奶一走,淵二爺整個人失了精神氣,每日裡不是在靈前痛哭,就是回淵二奶奶最後住過的屋子擺弄她那些留下的零碎東西,或是衣裳或是首飾。
四夫人當然反對,可惜淵二爺這次脾氣又急又躁,絲毫不理會,連看四夫人的眼神也不同了。
齊悅瓷抬頭,看他穿著雪白長衫,滿臉憔悴,形容枯槁,手裡提一個鴉青色棉布包袱。
他來,是為了淵二***喪事。
他怕齊悅瓷聽信四夫人之言,一切從簡,故來哭求……並帶來了自己這些年略略積攢的幾百碎銀子。裡頭有十兩重的銀錠,也有一兩八錢的銀錁子。還有幾塊成色中等的玉飾……
淵二奶奶生前,他懦弱無能,眼睜睜看著四夫人羞辱磨折妻子,不能挺身而出。不過。他能有這份心,也是他情深意切之處,可惜天人永隔,恩情轉眼成空。
齊悅瓷不肯收他的東西,承諾他一定會讓淵二奶奶體體面面地走,他才搖搖晃晃離開。
羅家早已沒落,除了淵二***生母、親弟弟哭了一場外。餘者未來。因是二房一個晚輩媳婦離世,親友前來弔唁的不多,只素日親近的幾家。
一夜雷雨,淵二奶奶彷彿隨風而逝,只活在人模糊的記憶裡。
暮春花事了,天氣一日比一日熱。
常家送來消息,齊懷玉生了個女兒。常老爺常夫人心裡失望,言語中帶出一二。氣得齊懷玉幾番在房裡啼哭……常安泰心疼妻女,怕齊懷玉因此而氣出個好歹來,主動提出等她出月子後。帶她去莊子裡住些時日散散心,就當消夏了。
齊懷玉這才好些。
只是,有一件事她不放心。常家是常老爺主事,常安泰不問家業,他們夫妻倆若倘若現在搬出去,銀錢上是很大的束縛。
好在常安泰私下有些體己,是他祖母單留給他的,至少能使他們夫妻衣食無憂。
齊懷玉心滿意足,日日盼著快出月子。她清楚,常安泰是嫡子。遲早得回來繼承家業,他們這次搬出去不過是個緩兵之計,為了讓常夫人知道她不是軟柿子任由搓扁揉圓的。將來,必得等到常夫人低頭服軟,她才肯回來……那時候,常夫人自不敢像現在這樣對她了。
果然。他們提出去莊子裡住後,常夫人便有幾分驚慌。
她就這麼一個兒子,自打娶了媳婦與她便不親,再搬出去住,越發想不起她這當娘的來了,叫她焉能不急。
常安泰見母親態度軟化不少,暗自猶豫。畢竟是他親生母親,他也不忍心看她失望……
齊懷玉看在眼裡,擔心他變卦,索性下了狠手。有日,常夫人去她院裡看孫女,順便瞧瞧她,兩人說著說著,常夫人對齊懷玉的不滿被挑上來了,不由地嗓門拔高甩出幾句重話,又嚷著熱。
落霞悄悄把窗子推開了一角。
恰好常安泰回來,在簾外聽見常夫人不低的聲音,面色便有些難看。
再進屋,迎面見妻子一臉委屈斜靠在大紅迎枕上,眼圈通紅,眼眶裡的淚珠隨時可能滑落。而常夫人板著臉坐在繡墩上,她身後的窗戶敞開著,風吹進來……
他立時發作了,質問是誰開的窗,落霞小聲道「夫人嫌熱……」,常安泰誤會是常夫人叫人開的,愈加不滿。誰知連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小丫頭也甚是配合,忽然大哭起來,常安泰理所當然認為是母親大聲嚷嚷驚嚇到了孩子……
常家是武將,常夫人更是大字不識幾個,若論手腕,根本不是齊懷玉的對手。
可惜,她連分辯的話都說得難以令人信服。
結果,孩子一辦完滿月宴,他們一家三口就收拾包袱帶著人去莊子裡消夏,常夫人後悔不已,日日盼著兒子回來。
齊悅瓷聽說,很是佩服齊懷玉的敢想敢做。換了她自己,估計沒這麼乾脆利落。
此乃後話,暫且休敘。
話說太后娘娘的千秋,普天同慶,百官恭賀,熱鬧了整整半個月。
等到京城漸漸平靜下來,已是六月初了。
弟弟功名成就,可是遲遲未有消息,齊悅瓷忖度著是年紀太小了,不好授官。她倒不是急著讓弟弟步入官場,而是操心起他的親事來……每有誰家請她赴宴,她皆一一前去。奔波一段時日後,人疲累不堪,親事卻毫無著落。
邵槿好笑地勸道:「他今年才多大,你就這麼焦急?我娶你之時已經二十多了……」
齊悅瓷瞟他一眼,沒好氣得嗔道:「他如何與你比?」
「怎麼不能比?難道我還比不上他了?」邵槿深覺自己在齊悅瓷心中的地位太低,怕連小舅子一指頭還不如,假作惱怒不悅。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齊悅瓷一面做針線,啟唇笑道:「你是知道我們家的情形的,內院無人,全靠六嬸娘幫著操心。一年兩年還罷了,總不能一直辛苦勞動六嬸娘吧?純兒早點娶妻,六嬸娘就能將擔子卸下,好好享享福……」
邵槿聽得冒汗。
如果是對齊家不瞭解的人,還真得被齊悅瓷這篇話矇混過去,虧了她口齒伶俐,黑白都能顛倒過來。
他笑著抽走齊悅瓷手裡的東西放到一邊,扶著她肩問道:「想讓小舅子領個什麼差事?要不要我去打探一下那位的心思,好叫你放心。」
齊悅瓷怕熱,用手推開他:「那倒不必……他年紀小,不拘什麼,能多多歷練些就好。」
夕陽尤在,屋裡熱氣尚未息下去,她只穿了一件桃紅色散碎白玉蘭花紋的短衫、月白華尾裙。絲滑的面料容易下垂,她略一伸手,袖子就躺到了胳膊彎處,瑩白耀眼。
邵槿握住她玉腕撫摸:「哪兒就熱到這份上了……明兒吩咐他們開始用冰吧,照份例往各個院子送。」
「沒到日子呢,還是再等等吧。」近來,邵槿對她極好,再因她而壞了國公府歷年的老規矩,不止老太太、妯娌們背後有話說,連她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
兩人話未說完,安姐兒過來請安。
她的禁閉被解除了,齊悅瓷隨時可以見到她,只是有外人在的時候,她會先囑咐丫鬟將她送回去。
齊悅瓷忙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衫髮髻。
邵槿沒奈何地回到對面炕上坐下。
「父親、母親。」安姐兒行了個相當標準的福禮,叫邵槿的時候嗓音極低,頭緊緊埋著;等到叫齊悅瓷了,才笑吟吟抬眸向上掃,聲音特別清脆可親。
邵槿摸了摸鼻子,點點頭不語。
「過來坐母親這邊……天兒熱,早上來一次就夠了。」齊悅瓷招手令她上前,扶著她坐下,笑瞇瞇問道。
安姐兒雙頰緋紅,應是熱的,不過笑得很甜:「母親,我會寫字了。」
齊悅瓷微有詫異,反是邵槿,不可思議地看向安姐兒。在他的記憶中,安姐兒是那個只會哭著躲在乳母身後的小丫頭,在齊悅瓷的教導下規矩變好了些,可會寫字……他還是不大相信。
「真的?」齊悅瓷攬著她肩膀道:「能不能給母親看看?」
聞言,安姐兒笑指著簾外道:「暖雪姐姐就在門外。」
齊悅瓷忙命暖雪進來,暖雪手上托著一疊十來張紙。攤在炕桌上,原來是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一個邵,一個齊,一個安……下邊幾張基本一樣。
「這個念什麼?」齊悅瓷指著邵問她。
安姐兒歪頭想了想,很快脆生生念出來。
邵槿越發驚訝。
齊悅瓷很高興:「是淺碧教你的嗎?」
「嗯,淺碧姐姐什麼字都認識……母親,什麼時候我能像淺碧姐姐那樣呢?」她童稚的眼睛裡充滿嚮往,與當日那個見了誰都會嚇得戰戰兢兢的女孩子不可同日而語。
齊悅瓷捏著她面頰笑道:「只要咱們安姐兒認真學,等到母親這麼大了,一定就全部認識了。」
母女兩個說話的情景分外溫馨,邵槿看得呆住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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