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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81章 百花宴之曲驚四座 文 / 幽月如煙

    侯府內宅大花園重生-名門貴妻。

    花園的空地上擺放著一張張精緻的黑檀嵌螺鈿几案,每家都有單獨的席座。眾來客的席位分左右兩列一字擺開,中間最前方便是侯府夫人的主桌。

    四周是蜂蝶飛舞、開得奼紫嫣紅的百花,不遠處是一大片人工內湖,湖面波光粼粼,漣漪徐徐,碎玉流銀,浮光躍金。水裡還植了不少各色睡蓮以及大片的水芙蓉,湖岸則是楊柳依依,垂枝細細,堆山疊石,起榭豎亭。景致美不勝收,秀麗非常。

    在這種清幽雅致的環境下一邊品茶,一邊閒聊,委實是一件賞心樂事。

    此刻,左右兩邊的席位上已經有不少貴夫人和名門千金就坐,個個都是盛裝華服,滿頭金簪銀釵,打扮得珠光寶氣。空氣中除了花草的芳香,還飄散著絲絲縷縷的脂粉香。

    烈鸞歌和司徒香雪、司徒雅雪三姐妹的到來,立刻吸引了會場上所有人的注意。

    之前還在三三兩兩各自談笑的貴婦千金們全都朝烈鸞歌一行三人看了過來,眾人的眼中很一致地皆流露出濃濃的驚艷讚歎之色。

    近幾年的百花宴上,因為有司徒香雪參加,所以姿容上每次都是她獨佔鰲頭艷壓群芳,眾家千金閨秀中無人能比得過她的美貌。

    可今次她與烈鸞歌站在一起,眾人覺得不再是那麼回事了。被烈鸞歌一襯托,那司徒香雪彷彿一下子就失色了不少,給她們一種辰星與日月爭輝之感。

    眾家貴夫人只大略掃了司徒香雪一圈,便都不由自主地將視線定在了烈鸞歌的身上,從頭到腳地細細打量著她,心裡都忍不住讚道:天下間竟還有如此標誌人兒,這司徒三小姐才是真正芳華絕代,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啊!

    稱讚的同時,一眾人的心思又不由活泛開了。

    有女兒沒有兒子的貴婦人,就不免悶堵又憤恨,看著烈鸞歌就覺得極為礙眼,只恨不得將她即刻趕走才好。

    也難怪,這自家的女兒被外人給比下去了,她們心裡能舒服麼?一個司徒大小姐就已經拔尖了,現在又來個比她還要更甚一籌的司徒三小姐,那她們想要攀上侯府這門高枝豈不是更難?

    而有兒子沒有女兒的貴婦人,看向烈鸞歌的眼神就不是憤恨郁卒了,而是婆婆挑兒媳婦的目光。心忖著司徒府也是地位顯赫的名門望族,尤其是財富上讓人難以望其項背,這若是自家兒子能娶得司徒三小姐為妻,那份嫁妝肯定豐厚得無法想像。

    她們可是聽說了,這位三小姐在府上可是極得司徒老太太的寵愛的,這寶貝孫女兒出嫁的話,那嫁妝能不可觀麼?

    再說了,她們也不只是眼紅著那份嫁妝,單看這位司徒三小姐的姿容和氣質,平心而論是沒有人會不滿意的。這樣一個堪比天仙兒似的兒媳婦迎進自個兒的家門,在外人面前說起來也是件極長體面的事不是麼?

    而眾家千金和閨秀,只要是對小侯爺雲墨非有著不純心思和盤算的,此刻看向烈鸞歌的眼神就彷彿她是個有著極大威脅的外來入侵者似的,個個都把她當做了阻礙自己美夢得以實現的最大敵人。

    那副銀牙暗咬、眸射冷箭的不善模樣,用五個字來形容最貼切:羨慕嫉妒恨!

    烈鸞歌也隱隱覺察到自己似乎莫名其妙地就成了眾矢之的,會場上好像大半的人都用一種極不友善的嫉恨眼神看著自己,讓她心裡不覺一陣鬱悶。

    靠,她好像沒有招誰惹誰吧?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難道是她今兒這一身光彩奪目的打扮礙著眾人的眼了?那她們哪一個不是穿金戴銀,一身的珠光寶氣?

    套句俗話說,大家都是妖,你們憑什麼瞧我不順眼?!

    烈鸞歌心裡冷哼連連,清麗絕俗的俏臉上卻仍是帶著最最優雅得體的笑容,那笑如春曉之花綻放,如中秋之月露顏,要多嬌艷有多嬌艷。

    她大大方方、怡然自若地回視著眾人形形色色的目光,明媚陽光的映襯下,愈發顯得她容色晶瑩如玉,若新月生暈,若花樹堆雪,環姿艷逸,儀靜體閒,柔情綽態,氣若幽蘭。她那抹纖弱裊娜的身姿,仿似一株綻放在水中的白蓮,說不完的清新淡雅,道不盡的純潔無暇。

    在她的身上,眾人恍惚間似乎看到了一種月宮仙子的傾世姿儀,那週遭百花的芳香都好像因為她的存在而變得愈發的馥郁醉人。

    眾家千金心裡的嫉恨之意愈發濃厚了起來,看向烈鸞歌的目光也越發地陰冷不善,一個個磨著牙,直恨不能撲上去抓花她那張傾城國色、精緻得無可挑剔的臉,再扯爛她那一身艷光四射、奪人眼球的裝扮。

    這時,司徒香雪已經領著烈鸞歌和司徒雅雪二人走到了最前端的主位上,烈鸞歌一眼就看到了對自己笑得極為親切友好的纖纖郡主。

    她今日穿了一襲藕荷色銀絲穿紗繡花草襟的薄絲裙,青絲斜挽,只簪了一朵碗口大小的粉白間層的木芙蓉花,雖是如此簡致,卻飄渺出塵,有艷冠群芳之意,且粉白木芙蓉柔而添媚,嬌而含羞,別有一番風情。銀白色絲帛撒花束帶緊系盈盈一握楊柳腰,琉璃佩飾直直的從腰間垂掛下來,緊壓住翩翩飛散的細縐裙,臂挽同色披帛,手腕上繫著一朵幽香四溢的白蘭,以花代鐲,比戴金戴銀更有韻味和趣致。

    總而言之,纖纖郡主今日的一身裝扮清麗雅致,秀美絕倫。

    有詩為讚:錦心慧才逾蘇小,花顏月貌羞王嬙重生-名門貴妻。品擬飛仙韻生韻,春籠兩頰端又端。

    而在纖纖郡主身邊坐著的是一個年約四十的貴婦人,雖是眉犀目利,不怒自威,卻也膚如凝脂,風韻猶存。

    她身上穿著掐金邊走銀線的寶藍色雲錦綾羅裙,裙邊繫著暗紅宮絛龍鳳呈祥紋案的羊脂玉珮,頭上盤著高貴繁複的回心髻,髻上簪著鎏絲八寶金步搖,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碧璽圈。

    從上到下,她身上佩戴的每一樣飾物都不是一般的精緻和名貴。

    這貴婦人左手邊坐的是纖纖郡主,而她右手邊還坐著一名豆蔻芳齡的少女。

    那少女著一身霞光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煙籠梅花百褶裙,身披淡藍色的翠水薄煙紗,頭上飛燕髻上斜插一根鏤空鑲紅寶海棠花式樣的步搖,另簪著一支赤金小珠冠,流蘇點點灑在青絲上,在鬢間搖曳,芙蓉秀臉,雙頰暈紅,杏眼如波,眉目似畫。

    好一個香嬌玉嫩,艷比花嬌的美人!

    烈鸞歌暗自打量了一番,看座位和氣度威儀便已經猜出那貴婦人就是定國侯府的當家夫人,至於她右手邊坐著的美艷少女就不知是哪家的閨秀了。

    不過她既然能坐在侯府夫人的身邊,想來身份地位必定是不一般的了。

    烈鸞歌一邊思忖著,片刻,就瞧見司徒香雪極為尊敬有禮地朝那貴婦人福身行禮:「香雪拜見侯夫人!」

    侯夫人笑了笑,忙揮手道:「香雪小姐有禮了,起來吧。」

    「謝侯夫人。」司徒香雪柔聲道了謝,而後盈盈起身,轉頭看了司徒雅雪和烈鸞歌一眼。

    得她示意,二人忙上前一步,齊齊優雅福身,柔聲行禮道:「鸞歌(雅雪)拜見侯夫人!」

    「二位小姐多禮了,都起來罷。」侯夫人面上的笑容算得上和煦,只眉眼間總時不時地流露出絲絲凌厲與威嚴。

    「謝侯夫人。」烈鸞歌和司徒雅雪亦是道了謝,方盈盈站起身來。

    「這就是府上的三小姐麼?」侯夫人淡笑著上下打量了烈鸞歌一眼,眸中有讚賞之意,「今兒倒是頭一回見著,不曾想竟是這麼一個天仙似的絕色美人兒,這滿園子的花兒都要被你給襯得沒了顏色呢。呵呵,還是你們老太太有福氣,所得的孫女兒一個比一個標緻可人。」

    聞言,烈鸞歌雖粉面含羞,神態卻依舊怡然自若,落落大方道:「侯夫人謬讚了,鸞歌不過是蒲柳之姿。這京城裡誰人不知侯府的小郡主知書達禮,秀外慧中,那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堪為眾家千金之表率。」

    都道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不過,她可沒拍馬屁,纖纖郡主本來就是才色雙絕,氣質不俗,這會場上的所有千金沒有一人能與她相提並論。

    「呵呵,三小姐不但人長得漂亮,這嘴也甜的很,真會說話。」侯夫人臉上的笑容又多了幾分,看向烈鸞歌的目光也不覺柔了些許。心忖著,撇開她庶女的身份,單看氣質和容色還是極不錯的。

    只可惜,以司徒府的商賈門第,將她配給非兒,還是差得遠了些。尤其她還是個姨娘生養的庶出小姐,這一點就更不夠格嫁與非兒為妻了,做妾都是抬舉。

    侯夫人在心裡打了個叉,轉頭看向司徒香雪,淡笑著說道:「昨兒你們老太太已經遣了人告知,說是你們太太身體染恙,不能參加今日的百花宴,真是遺憾呢,不知你們太太今兒個身子可有好些?」

    司徒香雪忙柔柔回道:「多謝侯夫人關詢,我們太太已經好多了,只是還不太方便出門走動,過幾日便可大好了。」

    「哦,那就好。」侯夫人點了點頭,又看了眼烈鸞歌,方溫聲道,「三位小姐請入席就座吧,就當是在自個兒府上,隨意些便可,莫要太拘束了。」

    烈鸞歌和司徒兩姐妹笑著應下,又朝侯夫人施了一禮,而後在金珠銀珠二丫鬟的指引下,坐到了左邊的第五張席位上。

    几案上擺著不少的新鮮瓜果和精緻點心,還有花生、堅果、酸梅一類的小零食並茶飲,招待得很是周到。

    烈鸞歌見果盤中的葡萄又大又亮的成色很不錯,便隨手摘下一顆,去了皮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果然水分充足,又甜絲絲的,不由一連吃了好幾顆。

    她一向就喜歡吃這類個兒小的水果,比如櫻桃、葡萄、提子、荔枝、桂圓等等,既方便拿,又方便咬,還方便保持淑女形象。

    司徒雅雪最見不得烈鸞歌那副怡然自若的清貴高雅模樣,又想著她今兒風采攝人,艷光獨佔,在人前比得她和大姐黯然失色的情景,更是滿肚子的憤恨和怒氣無處宣洩,直想著若是眼刀子能殺死人該有多好?

    她冷冷地望著烈鸞歌,眼神很是不屑地低聲叱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沒見過世面還是怎麼的?在家裡葡萄還沒有吃夠啊,還要跑到侯府來吃個不停!一圈兒的貴夫人和千金閨秀都看著我們這一桌的,你也不怕掉份兒?」

    烈鸞歌淡淡地看了司徒雅雪一眼,將手上剛摘下的那顆葡萄遞到她面前,嫣然笑道:「二姐,你要不要也嘗一顆,這葡萄一點都不酸的哦!」

    她的潛台詞就是,你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在人前風光體面比不上我,就故意譏言諷語地來找茬。

    司徒雅雪自然明白她什麼意思,氣得真想將她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瑩白小手給折斷重生-名門貴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磨著牙哼哧道:「三妹還是自己吃吧,我可不像你這麼沒見過世面,連個葡萄都那麼稀罕!」

    「怎麼,又掐上了?」司徒香雪見氣氛不對,轉過頭來一人厲瞪了一眼,聲色俱都帶著長姐的氣勢和威嚴,壓低聲音斥責道,「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一刻都不能安靜下來?想丟臉也要看看場合,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這邊呢,你們想回府領家法也別拉著我!再這麼不知輕重,回頭稟了老太太,讓你們以後什麼貴族宴會都不必參加了,省得給我們司徒府抹黑丟臉!」

    聞言,司徒雅雪忙拉著她的手臂,嬌聲笑道:「大姐說的哪裡話,我才沒有跟三妹掐上呢,剛剛只是與三妹閒聊了幾句而已。大姐儘管放心,我知道輕重,不會胡來,也不會丟了我們司徒府的臉面的。」

    烈鸞歌也笑了笑,說道:「是啊,我和二姐都知道分寸的,大姐不必多慮。」

    「知道就好。」司徒香雪柔和了臉色,嘴角復又噙上優雅得體的笑容。沉吟了片刻,她又忍不住說道,「三妹剛剛一出場可真是佔盡了風頭和體面,瞧那些貴夫人和千金閨秀們哪一個不是滿臉驚艷地看著你,心裡還指不定有多羨慕嫉妒呢,三妹今次倒是為我們府上爭光了。」

    「呵呵,大姐說笑了,你跟二姐同樣也是光彩逼人,風頭並不輸於眾家千金。」烈鸞歌一臉謙遜地笑道。

    幾人說話間,又陸陸續續來了不少貴婦和千金,與侯夫人見過禮後,各自到席位上就坐。

    烈鸞歌今兒就是個發光體,自始至終投射到她身上的目光就沒有斷過,大部分的人都在三三兩兩、低頭接耳地小聲議論著她,無外乎讚她容貌氣質皆屬上上之乘,乃世間少有。然後再酸上兩句,說是她表面光鮮,就不知道才情和學識如何了,也沒準兒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小姐一個呢。

    好話與壞話烈鸞歌多半都聽入了耳中,卻並不在意,面上仍舊帶著優雅自若的笑。又吃了兩顆葡萄,方在金珠早已備好的水盂中淨了手。

    剛接過銀珠遞上的帕子擦乾手上的水漬,抬頭就見纖纖郡主朝她們這邊走了過來。

    「鸞歌妹妹!」雲纖纖人還沒到前,便已經笑容滿面地喊了一聲。「幾日未見,我都想你了呢!就不知妹妹可有忘了我這個姐姐?」

    烈鸞歌眼角眉梢漫上真心的笑意,忙說道:「怎麼會,我也念叨著郡主呢,今兒趁此機會可得好好敘談一番。」

    說著,她已是起身朝雲纖纖福身行了一禮。

    司徒香雪和司徒雅雪也齊齊起身,俏臉含笑福身道:「郡主安好!」

    「呵呵,幾位妹妹無須多禮,都坐吧。我們也算是同齡人,都放自在些,不用拘著禮了。」雲纖纖笑著朝她二人擺了擺手,又拉著烈鸞歌一起坐了下來。

    她側臉對司徒香雪和司徒雅雪二人說了句:「兩位妹妹隨意。」便轉了頭過來只與烈鸞歌敘話。

    司徒香雪和司徒雅雪絞著手裡的帕子,心裡又恨又妒的老大不高興,面上卻不敢表露出半分,只悄悄豎起了耳朵,細細聽著纖纖郡主和三妹的談話。

    「鸞歌妹妹,我早就想著請你來我們府上作客呢,今兒可巧趕上大好機會了。」雲纖纖一邊笑說著,一邊拈起一塊晶瑩如雪的透明糕點遞到烈鸞歌面前,「吶,趕緊嘗嘗,看喜歡不喜歡。這可是我們侯府廚子不外傳的秘製糕點,名為水晶冰花酥,獨我們侯府一家,在別處可是再吃不到的哦。」

    聽她這麼說,烈鸞歌忙將水晶冰花酥接了過來,優雅地咬了一小口,口感細膩,又軟又滑,而且還有一股淡淡的梅花冷香,看樣子裡面是添加了梅花作配料。

    見她吃完了一整塊,雲纖纖忙問道:「怎麼樣,好吃嗎?」

    「嗯,好吃。」烈鸞歌點了點頭,又笑道,「這水晶冰花酥不但名字好聽,味道也非常不錯,軟軟的,糯糯的,甜而不膩,舒爽可口,而且香氣誘人,只吃那麼一小塊,便唇齒留餘香。」

    「呵呵,鸞歌妹妹喜歡就好,再吃一塊吧。」雲纖纖又拈了一塊遞給她,片刻,她又側頭附在烈鸞歌的耳邊,小聲說道,「鸞歌妹妹,悄悄告訴你,我哥哥最喜歡吃的糕點就是這水晶冰花酥哦。」

    烈鸞歌愣了下,不明白郡主告訴她這個幹嘛,這雲墨非喜歡吃什麼糕點跟她有何關係麼?她又不是定國侯府的廚子,用不著掌握小侯爺的喜好吧?

    心裡雖是這麼想,嘴上並未接話,也實在沒什麼好接的嘛。說不定人家郡主只是隨口說說的,並沒有什麼別的用意。

    垂眼間瞧見自己右手腕上戴著的那條翡翠瑪瑙手鏈,這才想起自己還沒當面向纖纖郡主道謝呢。遂忙揚臉看著雲纖纖,眉眼間帶著誠心而感激的笑容,脆聲道:「郡主,謝謝你送給我的禮物,我真的很喜歡,就是太過貴重了些,我都不知道該回贈什麼禮物給你才好呢。」

    「禮物?」雲纖纖有些詫異,不明所以地問了一句,「鸞歌妹妹,你說的什麼禮物啊?」

    「怎麼,郡主這麼快就忘記了嗎?」烈鸞歌好笑地反問一句,隨即伸出自己的右手,將雪白皓腕上那條名貴非凡的手鏈亮給她看,「吶,就是這條翡翠瑪瑙手鏈,你前兒才送給我的呢。」怕她真的是貴人多忘事,又壓低著聲音補了一句,「還是郡主親自托小侯爺轉送給我的。」

    聞言,雲纖纖先是一怔,隨即又眉開眼笑起來,似是自己得了一件無價之寶般,滿臉的欣喜和愉悅。

    她拉起烈鸞歌的手,一個勁兒地瞅著她手腕上戴著的翡翠瑪瑙手鏈,也壓著聲音,喜不自禁地說道:「不錯,不錯,這條手鏈就是我托我哥哥轉送給你的重生-名門貴妻。鸞歌妹妹,這手鏈與你實在是太相配了,瞧你戴上它多漂亮。妹妹原就膚若凝脂,而這翡翠瑪瑙珠子的瑩潤光澤愈發襯得你冰姿玉骨,香肌麝薰,這纖纖皓腕就跟一件頂級的藝術品似的,看得我都要兩眼發直了。」

    雲纖纖嘴上讚個不停,心裡卻暗忖道:哥哥終於開竅了,這回下手真的好快啊!

    呵呵,不枉費她一逮著機會就在哥哥面前念叨鸞歌妹妹有多好,自己有多喜歡她等等之類的,總之就是在隱晦地表達她很希望鸞歌妹妹能成為自己的未來嫂嫂這層意思。

    呼,她的美好願望總算是達成了一半。哥哥既然親手將這條侯府未來少奶奶才有資格佩戴擁有的翡翠瑪瑙手鏈送給了鸞歌妹妹,那心裡必定是屬意鸞歌妹妹作為自己的准妻子的。

    這就好,哥哥這邊是沒有什麼問題了,接下來她就得好好想想如何讓自己那個一向極重門第和嫡庶之別的母親來點頭答應讓哥哥迎娶鸞歌妹妹為妻了。

    雲纖纖拍了拍烈鸞歌的手背,眉眼彎成了一對好看的月牙兒:「鸞歌妹妹,看到這條手鏈戴在你的手腕上,簡直比得了一件寶貝還要讓我開心。呵呵,以後你就好好戴著它吧,可千萬不能弄丟了哦。這條手鏈可不比一般的飾物,不單單只是名貴非凡、價值連城,還有著特殊含義的。」

    烈鸞歌奇怪道:「什麼特殊含義?」

    「呃,」雲纖纖一哽,懊惱自己嘴快。略略一想,忙笑道,「沒什麼,我隨口說說的,總之就是要鸞歌妹妹好生保管它,不能弄丟了。」

    烈鸞歌見她這麼說也不疑有它,用力點了下頭道:「這個是自然的,如此名貴精美的東西,又是郡主誠心相贈,我怎能不好好保管。郡主儘管放心好了,這條手鏈我會一直戴在手上的,我真的很喜歡呢。」

    「呵呵,妹妹能喜歡就最好不過了。」雲纖纖開心之色溢於言表,而且這會子看向烈鸞歌的眼神都不由變了,再不是閨中密友看姐妹,而是小姑看未來嫂嫂,一看一個順眼,一看一個滿意,只巴不得自家哥哥立刻就將這傾城絕美,又氣質脫俗的未來嫂嫂給娶進門來才好。

    烈鸞歌被雲纖纖那抹說不出哪裡不太對勁的眼神給瞧得有些不自在,想開口問問又怕是自己想多了。

    眼角的餘光發現侯夫人右側坐著的那名美貌少女頻頻看向她們這邊,不由轉移話題道:「郡主,你知道你母親右邊坐著的那名女子是誰麼?」

    雲纖纖面上笑容收了幾分,撇嘴道:「當然知道了,她是我舅舅的獨生女兒,也就是我的表妹,今年剛滿十四歲,名為白夢瑤。妹妹今兒第一次來我們府上參加宴會,也不怪你會不認識她。」

    烈鸞歌見她神色不喜,語氣也清淡了不少,不由試探著問道:「郡主似乎不怎麼喜歡你這位表妹?」

    「什麼似乎啊,不是因著我母親在場的話,我壓根兒都不願拿正眼瞧她,免得污了我的眼。」雲纖纖很是不屑地哼了一聲,微頓了頓,又道,「鸞歌妹妹,我跟你說啊,你別看我這個表妹年紀小,道行可深著呢,我就沒有見過比她還要會裝的人。成天裡裝柔弱,裝乖巧,裝孝順,裝懂事,裝大方,裝善良,反正只要是能裝的,她就都能在你面前給裝出來,還裝得讓人瞧不出破綻。我一看見她就討厭,可她還偏偏不識趣,每年冬夏兩季總要來我們家住上一兩個月,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鬱悶多窩火。」

    聽罷她這一番話,烈鸞歌不由地就將這位侯府的表小姐給打上了「拒絕往來客戶」的標籤。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單看外表,還以為她是一個柔順婉約的乖乖小姐,原來竟比她大姐司徒香雪還要善於偽裝做作。

    「郡主,你這麼討厭你表妹,可是著過她的道,吃過她的虧?」

    雲纖纖乾咳一聲,點了點頭:「嗯,小時候沒少被她算計,經常害我被母親罵,被父親罰,卻還蒙在鼓裡。漸漸大了些,才發現她一肚子的陰謀和詭計,也就對她敬而遠之。橫豎看她不順眼,自然就來個眼不見為淨了。」

    烈鸞歌笑了笑,又問道:「你表妹既是這般不良品性,我怎麼瞧著侯夫人倒很是喜歡她呢?」

    提起這個,雲纖纖水眸中忍不住有絲絲怒氣冒出,只聽她冷哼道:「所以說我那表妹會裝嘛,尤其是在我母親面前,那簡直是裝得天衣無縫,一點破綻也無。我好多次都跟我母親說她品性不好,可我母親就是不相信,反倒說我沒有一點做表姐的樣兒,還讓我跟她好好學,差點沒氣死我。跟你說呢,我母親喜歡她那侄女兒可不是一點兩點,都快要趕上我這個親生女兒了。」

    「郡主別氣了,這種人只要不犯到頭上來,你只不理她就是了。若是她不知好歹,硬要挑是非,明裡不好撕破臉,那你就給她來陰的,暗裡下絆子,讓她知道知道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烈鸞歌拉著雲纖纖的手寬慰了兩句,想想又納悶道,「她既是你的表妹,又每年來你家做客,怎的不與你這個主人搞好關係,反倒還成了仇人?」

    雲纖纖嗤了一聲,滿臉鄙夷:「因為她的真實面目被我看穿了,所以我每每都在我哥哥面前說她的壞話,揭露她的本性。我哥哥本就對她冷淡疏離,又因著我極不喜歡她的緣故,所以對她就愈發避之遠之了。鸞歌妹妹有所不知,我那個表妹對我哥哥可是愛慕得不得了,一門心思地就想著如何才能嫁給我哥哥為妻。而我總是從中作梗,次次搞破壞,堅決粉碎她的美夢,她能不暗自把我往死裡恨麼。也虧她沉得住氣,還一裝到底,在人前對我笑得不知有多友善有多甜,一口一個表姐的,搞得跟我關係有多親暱熱乎似的,恁是誰也看不出她心裡其實恨不得撕了我。」

    「原來如此。」烈鸞歌瞭然地點了點頭,又輕語戲笑道,「說起來你哥哥的魅力還真是大,瞧瞧這會場上的眾家閨秀和千金,只怕都是衝著你哥哥來的,一個個都盼著能嫁入你們侯府做少奶奶呢。」

    「呵,就她們,還不夠格,我哥哥才不會喜歡她們這種盡想著攀高枝又愛慕虛榮的庸姿俗粉重生-名門貴妻。」雲纖纖不屑地撇了撇嘴,轉而又滿臉笑瞇瞇地問道,「鸞歌妹妹,你覺得我哥哥怎麼樣?我可是很喜歡很喜歡你呢,你有沒有想過嫁給我哥哥?」

    「呃,郡主怎麼突然問我這種問題?」烈鸞歌乾咳一聲,雙頰燥燥,實在不想談論這個。

    正想說點別的什麼來轉移一下話題,就見鄒媽媽領著好幾位貴婦人並數十名閨秀千金從花園入口的方向走來。

    烈鸞歌想著這應該是最後一撥客人了,抬眼瞧了過去,那一行人同樣也是穿金戴銀,個個打扮得珠光寶氣,臉上俱都帶著高貴優雅的笑。

    在來人的身上逐一掃了一圈,烈鸞歌發現其中有兩名女子的容貌尤為出色,看起來都是十五歲左右的花樣年紀。

    其中一個女子身著一襲淡紫色的天蠶絲長裙,外罩一層同色系的天蠶絲薄紗,身繫軟煙羅,肩若削成,腰若約素,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一頭烏黑亮澤的秀髮挽了一個精美別緻的蝴蝶髻,斜插上一支喜鵲登梅琉璃釵,又簪了一支金鳳吐珠的點翠步搖,那顆瑩潤東珠恰好墜於她的額間,襯得她整張臉粉膩酥融嬌欲滴,說不出的清麗和俏美。

    另一個女子身著一件月白色的繡花抹胸流仙裙,上身穿著一件湖綠色的縐紗羅衫,袖口上用銀色的絲線繡著朵朵白梅,下身還罩著一件珊瑚色的輕羅軟煙紗。三千青絲翩垂纖細柳腰間,頭綰風流別緻飛雲髻,輕攏慢捻的雲鬢裡插著紫水晶缺月芙蓉簪,額上貼一朵鑲金花鈿,麗若春梅綻雪,神如秋蕙披霜,兩頰融融,霞映澄塘,雙目晶晶,月射寒江,端的是千嬌百媚,秀美絕倫。

    「鸞歌妹妹可是不認得她二人麼?」雲纖纖見烈鸞歌神色陌生,顯是第一次見到那兩名容色絕美的女子,便笑著解說道,「那名穿紫色天蠶絲衣裙的女子是風家的二小姐風紫語,她大姐風紫晴不是還嫁給你們府上的大少爺為妻了麼,你不認識這風二小姐還真有些稀奇。至於那名身穿月白色流仙群的女子,則是楚家的大小姐楚若詩。她們兩個跟你一樣,也都是皇商世家出身的名門閨秀。」

    「原來是風家二小姐和楚家大小姐,難怪容貌如此出眾。」烈鸞歌瞭然地點了點頭,又忍不住笑道,「今兒這『京都四美人』我可是一次性都見齊全了,果然名不虛傳,個個都明媚鮮妍,不可方物。」

    「去,少拿我們開玩笑了。」雲纖纖輕擰了下她的手臂,皺了皺鼻子,道,「以前我是不知道世間還有鸞歌妹妹這般清貴高雅、姿容絕世、且氣韻出塵的女子,如今知道了,誰再給我提什麼『京都四美人』的稱譽,我都覺得羞臊。在鸞歌妹妹面前,還有誰能妄稱美人,那不是自個兒往自個兒臉上貼金麼?」

    「去你的,剛還讓我別拿你開玩笑,這一轉臉你就拿我尋開心了。」烈鸞歌輕啐了她一口,沒好氣道,「你少在這裡自謙自薄,我說的可全都是實話,你敢否認你們哪一個不是一等一的絕色大美人麼?尤其是我大姐,她那容貌怕是沒人能比得上的,擔得起京都四美人之首的稱譽。」

    「嗯,說的也是,你大姐的那張臉的確是沒得挑。不過,」雲纖纖話鋒一轉,壓低聲音道,「她別的地方可比你差遠了。這看人可不是僅僅只看五官的,還要看氣質、風度、韻致和涵養。你大姐只是容貌沒得挑,而你則是除了容貌外,樣樣都比她強。這麼一綜合起來,只要不是昧著良心睜眼說瞎話,任誰都分得清楚你和你大姐孰優孰劣。這話又說回來,你的容貌也絕不差,妹妹的五官有多精緻你自個兒怕都不知道吧?說你艷壓群芳,美勝今兒這會場上所有的千金閨秀,那絕不是我故意抬舉你,而是句句肺腑之言呢。你不信也罷,反正眾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敢說在場的眾家小姐都在暗自羨慕嫉妒你,指不定還磨牙恨著妹妹奪了她們的光彩和體面呢。」

    說罷,雲纖纖起身站了起來:「好了,這客人也都到齊了,我該回我母親身邊去坐著了。鸞歌妹妹可要當心啊,你今兒應該會接到不少的挑釁,不過我看好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哦。」

    她輕眨著眼睛朝烈鸞歌調皮地笑了下,又似想到了什麼,忙悄聲道:「我母親喜歡聽琴聽曲,鸞歌妹妹待會兒可要好好表現表現哦,我會給你製造機會的。」話落,也不待她說什麼,便轉身翩然離去。

    烈鸞歌怔了片刻,才恍然醒悟到,這纖纖郡主該不是要製造機會讓她當眾彈琴唱曲,好博得她母親的喜歡吧?

    天吶,這哪裡是幫她,分明是讓她為難嘛。唱曲還好說,可彈琴她哪裡會?這古箏、瑤琴、錦瑟、琵琶和箜篌,她可是一樣也不會。真要她彈的話,那就去弄架鋼琴或者小提琴來。

    烈鸞歌鬱悶得不行,想要將纖纖郡主給拉回來已是明顯不可能,她這會子已經坐回了侯夫人的身邊,正面帶端莊笑容的盡顯著大家閨秀的氣度和風範呢。

    暗自歎了口氣,她不得不極快地轉動著腦子想辦法,尋思著待會兒真若是被逼得要當眾彈琴的時候自己該如何去應對。

    待所有的客人都落座後,這時只見侯夫人笑著開口道:「今兒又是一年一度的百花節,也照例在我們侯府舉辦百花宴,非常感謝眾位夫人和小姐賞臉過府來陪我喝茶賞花,聊天解悶!」

    她話音落下,眾人忙道:「侯夫人說的哪裡話,能來侯府參加百花宴是我們的榮幸,我們也很高興來侯府作客。」

    侯夫人面上笑意更濃,又說了幾句場面話,才步入正題:「今兒請大家過府,一來是想和眾位夫人聚一聚,也好閒話家常熱鬧熱鬧。二來嘛,各家的千金小姐們也都大了,小女兒家的不但可以借此機會相互結交熟識,還可以相互切磋一下彼此的才識和藝技,或學習別人的長處,或指正別人的不足,大家增進感情的同時,又能共同進步。此外,說句眾家小姐們不要臉紅的話,請你們來也多半是為了給眾家夫人彼此相看相看,具體何意相信諸位小姐心裡也都是明白的,我也就不把話說得太直接了。」

    聞言,眾家千金都紅了臉,滿面嬌羞地低垂了頭。

    侯夫人笑了笑,又看向自家的寶貝女兒,道:「纖纖,你不是說今兒要給眾位夫人和小姐奏上一曲,以感謝她們的賞臉過府作客麼?」

    「母親莫急,女兒馬上就為您奏來重生-名門貴妻。」雲纖纖嬌嗔一句,轉頭遞了個眼神給自己的大丫鬟粉桃,隨即站起身來,笑顏看著場上眾人道,「今日百花佳宴,美景良辰,纖纖願獻醜撫弄一曲,全當是為各位夫人和諸位姐姐妹妹們解悶助興,以愉視聽罷。」

    聽她這麼說,眾人紛紛表示,能聽到郡主的琴音,這是她們三生有幸。誰都知道纖纖郡主的琴技乃是京城一絕,還沒有人能與之比肩的,平日裡想聽她彈奏一曲可不是易事。

    不一會兒,粉桃便抱著一架精美名貴的鳳尾琉璃琴走了過來。

    「郡主,您的琴。」她福身施了一禮,將鳳尾琴擺放在自家郡主面前的桌案上,而後恭敬地退守到一旁。

    雲纖纖調整好音色,抬眼朝眾人嫣然一笑,隨即皓腕輕抬,指尖撫動琴弦,宛若流水的琴音逸出。曲調悠揚婉轉,輕幽雅致,旋律時隱時現,猶見高山之巔,雲霧繚繞,飄忽無定。其韻揚揚悠悠,儼若行雲流水。

    輕攏慢捻抹復挑,雙手交替,繞樑的琴聲在雲纖纖曼妙的指尖傾瀉而出,時而清澈透明,時而淳樸渾厚,時而又淡雅高遠。高山聳峙的巍峨氣魄,流水潺潺的柔和清脆,以及流水沖擊高山的湍急之勢,全都被她演繹得淋漓盡致。

    一曲《高山流水》奏罷,嘖嘖稱讚之聲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掌聲接連響起,不絕於耳。

    烈鸞歌一邊鼓掌,一邊也忍不住自語道:「曲高和寡,妙技難工,這纖纖郡主的琴藝還真是令人讚歎啊!」

    才剛自語完,就見雲纖纖趁著掌聲漸歇之際,忽而滿臉笑容地朝她這邊看了過來,同時大聲說道:「鸞歌妹妹,聽聞你琴藝超然,歌喉不凡,不知可否彈唱一曲,讓我母親和在場的眾位貴婦人,以及各名門千金飽一下耳福?」

    說著,她還輕眨了下眼睛,示意烈鸞歌不要藏拙,儘管使出看家本領來,好好表現一番,以博得她母親的喜歡和青睞。

    要死了!要死了!

    烈鸞歌暗自哀嚎兩聲,直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將那個自作主張的纖纖小郡主給咬上兩口。雖然知道她全是一番好意,可也得先問一問自己有沒有那個金剛鑽吧?彈琴這份瓷器活兒對她來說,可委實不好攬啊!

    對上眾人或期待或鄙夷或不屑或看戲的各色眼神,烈鸞歌簡直是欲哭無淚。

    司徒香雪和司徒雅雪既希望三妹當眾出醜,又怕她真的出醜,畢竟她若真丟臉的話不僅僅只是丟她一個人的臉,更是在丟她們司徒府的臉,會連帶著她二人也一起面上無光的。

    「三妹,你到底行不行啊?」司徒香雪壓低聲音問了一句,心裡很是矛盾糾結。

    「不行也得趕鴨子上架了。」烈鸞歌深吸了一大口氣,隨後盈盈含笑看向眾人,柔聲說道,「大家若是不嫌棄的話,鸞歌就獻醜了。不過,大家也都知道,纖纖郡主的琴藝冠絕整個京都,無人能出其右。鸞歌自知技拙,琴藝同樣比不上郡主,就不在此班門弄斧,徒惹大家笑話了。鸞歌今次就不彈奏古琴了,願以揚琴彈唱一曲,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她把話都已經說滿了,她自認琴藝不如纖纖郡主並不丟臉,因為郡主琴技第一是眾所周知的,大家都比不上,誰也沒資格嘲笑誰。

    她若是什麼也不演奏那就有些說不過去,可她主動提出彈奏揚琴了不是麼,並沒有無技可施地退縮。眾人願意聽她彈奏揚琴的話,她自然有信心讓大家滿意,絕不丟臉。眾人若是不願意聽的話,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烈鸞歌先前搜腸刮肚了一番,才發現她差點就忘記了自己還會演奏一種唯一的古典樂器——揚琴。

    那還是她十歲那年,無意間在電視上認識到了這種用兩隻琴簽來擊打著演奏的絲絃樂器,一時覺著好玩,便報了個揚琴學習班。憑著一時的心血來潮卻也堅持學了三年,雖稱不上爐火純青、登峰造極那麼頂尖高等,但也算得上是略有小成。以前演奏過的兩首《山丹丹花開紅艷艷》和《將軍行》,還得過老師的大力稱讚呢。

    烈鸞歌信心滿滿,笑看著大家,復又問了一遍:「怎麼樣,不知大家可願聽鸞歌以揚琴彈唱一曲?」

    眾人並未多做思量,俱都點頭道:「願聽司徒三小姐的琴音與歌喉。」

    她們剛剛怔愣,其實是因為揚琴比古箏和古琴還要更難些,因此學揚琴的名門閨秀並不多,而能將揚琴彈奏得出色的人就更是鳳毛麟角了,她們很是懷疑這司徒三小姐真的能彈奏出一手好揚琴來?

    而雲纖纖聽烈鸞歌說要彈奏揚琴,一雙水眸早就燦亮了起來,忙吩咐粉桃和綠柳下去著人將她房裡的那架揚琴給速速抬過來。

    侯夫人看著滿臉散發著自信光彩的烈鸞歌,笑著說了句:「想不到司徒三小姐還會彈奏揚琴,我倒要洗耳恭聽了。」

    烈鸞歌忙神態謙遜地回了句:「若彈得不好的話,還望侯夫人和大家莫要笑話鸞歌技拙才是。」

    大約小半個時辰的工夫,一架工藝精絕、成色上好的紅漆描金嵌螺鈿梧桐木揚琴擺放到了烈鸞歌的面前。

    細細看了一眼,烈鸞歌忍不住讚了一聲「好琴!」。拿起兩支琴簽試奏了一下,音質純淨,清脆,音色優美,圓潤,餘音較長,共鳴性相當好,讓她不由得愈發滿意了。

    「微末技藝,鸞歌獻醜了。」

    烈鸞歌笑語嫣然地向在座眾人微微福身點了點頭,隨即傾身坐了下來重生-名門貴妻。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吟音勾揉時曲調深沉醇樸,清幽典雅;頓音時曲調又似馬蹄輕踏;泛音時曲調意境深遠,韻味無窮;滑拔時曲調時而仿似流水浪花,鶯啼燕囀;時而仿似瀑布飛濺,波濤洶湧;極弱處又如霏霏細雨中流淌的小溪,涓涓淙淙,潺潺不止。

    烈鸞歌拿著兩隻小琴簽,用嫻熟的演奏技巧和多變的表現手法在琴弦上跳躍舞動著。一段歡快活潑又輕鬆明朗的前奏過後,琴音漸漸轉為清靈悠揚。不多一會兒,如空谷跫音般婉轉柔媚的歌聲隨之響起,乃是一首《雲水禪心》:

    空山鳥語兮,人與白雲棲;

    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魚兒戲。

    風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紅塵如夢聚又離,多情多悲慼。

    望一片幽冥兮,我與月相惜;

    撫一曲遙相寄,難訴相思意。

    我心如煙雲,當空舞長袖;

    人在千里,魂夢常相依,紅顏空自許。

    南柯一夢難醒,空老山林;

    聽那清泉叮咚叮咚似無意,映我長夜清寂。

    一遍唱罷,烈鸞歌復又唱了一遍。她的歌聲清澈,空靈;琴音亦是清澈,空靈。琴聲與歌聲交相輝映,相得益彰,竟是說不出的悅耳動聽。

    雲水禪心本就屬於佛教音樂,這種悠然自得的心境,可超越浮塵和人世雜亂無緒的情結。天地間事物的變化以及延伸,皆可在這一動一靜中展現,昇華,直至變得寧和。

    而烈鸞歌那天籟一般的絕妙之音漫卷漫舒,營造出一種空靈悠遠的意境,彷彿天地萬物全都溶在了這一份亦真亦幻的意境之中。琴與歌之間淋漓盡致的相和,又似帶著魔力一般,漸漸平復了眾人心中的繁複浮躁之氣,讓人心神不知不覺間寧靜了下來。

    場上所有的人只覺得那曲音與歌聲彷彿不是人間所有,應是來自天外,一如縹緲輕曼的風,從前世吹來,輕輕地揉撫著眾人今生的心靈,撩發了她們心靈深處久違的寧靜和優雅,叫她們都不自覺地放下了一切束縛,只願靜靜地沉醉在這一曲仙樂中。

    烈鸞歌依舊唱著彈著,面上始終嫣然含笑,姿態絕俗出塵,氣韻清遠悠然。

    明媚陽光下,但見她明珠點絳唇,白衣襯雪膚,眉似遠山多秀麗,眸如秋水多靈氣,肌如凝脂多粉暈,身如蒲柳多韌性,清麗中帶著妖媚,高貴中透著典雅,慵懶中盡顯風情。

    她週身籠罩在燦爛光暈中,金輝鍍身,更顯得她一半遮煙,一半埋霧,旖旎如夢,空靈虛幻。整個人就仿似一曲曠古絕今的天地絕唱,溫柔了歲月,靜止了時光。

    此時此刻,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不經意間就那麼輕易地成就了一場盛世驚鴻。

    一曲奏罷,歌聲停,琴音止。

    眾人好一會兒方回過神,滿臉驚歎地看著烈鸞歌,讚美之語混合著雷鳴般的掌聲迭連響起,此起彼伏,綿綿不絕。

    待掌聲歇下,但聽侯夫人笑讚道:「昔日有人說過『美人在時花滿堂,至今三載聞餘香』。我今日聽司徒三小姐一曲琴音與歌聲,不但如聽仙樂耳暫明,更可以數月不聞絲竹之聲了。所謂『餘音繞樑,三日不絕』,也不過如此了罷。」

    如此讚譽真的是很高了,烈鸞歌微垂眼簾,滿臉謙遜道:「侯夫人謬讚了,鸞歌不敢當。不過是給大家解個悶助助興,權當做消遣,侯夫人和諸位貴夫人以及小姐們不覺得有污視聽,便是對鸞兒的抬愛了。」

    「呵呵,司徒三小姐太過自謙了。」侯夫人和善一笑,又轉頭看向眾人道,「下面該是茶話會的時間了,眾夫人都聚過來陪我閒磕話話家常罷。就讓她們這些小輩們湊一塊兒,耍樂些她們年輕人自己喜歡的節目。不管是玩遊戲,對對聯,行酒令,還是吟詩作畫,舞文弄墨,但憑她們高興隨意,大家都不用拘著禮,儘管放開些,務必盡興了才好。」

    侯夫人此話一出,眾家千金們俱都露出一副躍躍欲試、似要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模樣,朝侯夫人行過禮,便都隨性散了開,三五成群地聚成堆,各自耍玩起自己準備好的花樣兒來。

    烈鸞歌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這官家千金基本上不與商戶小姐玩兒。而官商兩邊的陣營裡,嫡女和庶女又明顯分成了兩派。

    這封建士族社會裡,身份等級觀念還真是森嚴呢!

    烈鸞歌不屑地哼了一聲,一抬頭,就見纖纖郡主眉眼含笑地朝她這邊走了過來。除此之外,還有風家二小姐、楚家大小姐也一起朝她走了過來。

    不一會兒,便連侯府的那位表小姐白夢瑤也跟了過來,與她一起的還有一位貌似姓顧的官家小姐,臉上「殺氣重重」,看樣子是要挑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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