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言情小說 > 重生-名門貴妻

第一卷 第019章 大結局(下) 文 / 幽月如煙

    來到錦繡園,烈鸞歌在蓮月的帶引下,進了一間佈置得還算清新雅致的房間重生-名門貴妻。

    房內的四面牆壁上都掛著裝裱精美的字畫,九鳳轉祥爐內燃著名貴的檀香,淡淡的清香若有似無,很是怡人心神。

    靠南面的窗戶旁邊擺著兩張紫檀木福壽紋八寶座椅,以及一個黃花梨的精巧小茶几。茶几上有序的擺放著茶海、茶壺、公道杯、茶漏、品茗杯、聞香杯等一整套精美名貴的翡翠茶具。

    烈鸞歌微微擰了下眉頭,心忖著:在這麼個清幽雅致的小間內烹茶品茗倒還不錯,只是那品飲對象就有些讓人不敢恭維了。

    「少奶奶,您先請稍等一會兒,我們家姨主子馬上就到。」蓮月給烈鸞歌看了個座位,便福身告了退。

    烈鸞歌並不忙著坐,又凝神靜氣地四處掃視了兩圈,並沒發現什麼不妥。

    轉頭看了眼身後一臉小心警惕樣兒的素妍,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素妍不用如此緊張,心裡卻兀自尋思起秦姨娘這會子請她過來喝茶的動機。

    不一會兒,房簾子被人打起,烈鸞歌聽到動靜,循聲望去,就見秦姨娘滿臉笑容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體面的大丫鬟,一個是蓮月,另一個,卻是彩霞。

    看到彩霞,素妍本就有些清冷的臉色愈發冷了兩分,很明顯不待見她。

    而烈鸞歌只是淡淡地掃了彩霞一眼,便當做不認識似的別開了視線。只大大方方地坐著,等著秦姨娘上前來給她行禮問安。

    雲墨非早就跟她說的清楚,貴妾也是妾,在正經主子面前那就是半個奴才。無論有多得寵,一旦到了以規矩和名分說話的時候,她就得乖乖低頭。

    所以不是烈鸞歌此刻想拿喬,而是這世子夫人的架子,該端起來來的時候,她就得端足了。更何況,有些人一旦你在她面前矮了氣焰,她就會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只當是你怕了她。

    眼瞧著這位新過門的少奶奶在自己面前端起世子夫人的架子來,秦姨娘心裡那是又氣又恨,可面上卻沒有表露出半分不滿。

    自從上次被雲墨非狠狠擺了一道之後,她就謹言慎行了不少,輕易不會讓自己再在這些規矩和禮節等小事情上給別人錯處抓。

    規規矩矩地上前福了一福,秦姨娘笑著告罪道:「讓少奶奶久等了,還真是婢妾的罪過。待會兒就泡上一壺上好的香茗,給少奶奶賠罪,還望少奶奶莫要見怪。」

    烈鸞歌呵呵笑道:「秦姨娘說笑了,我又不是那等小肚雞腸的人,這麼一點子小事,又豈會介意。」言外之意便是,這侯府內自有那等小肚雞腸之人,芝麻綠豆點的小事情都喜歡斤斤計較。

    秦姨娘面色微微變了變,隨即乾咳一聲,附和道:「說的也是,我們少奶奶自然是個寬宏大量的重生-名門貴妻。」

    話落,又吩咐身後立著的彩霞,皮笑肉不笑道:「彩霞,還杵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地上前給你們少奶奶磕頭請安。你原是司徒府裡出來的,說起來少奶奶也算是你的舊主子呢。」

    彩霞看了秦姨娘一眼,而後上前,跪地磕了個頭道:「奴婢請少奶奶安。」

    烈鸞歌略有些凌厲的目光盯著彩霞看了好一會兒,才淡淡說道:「起來吧。這做奴才的,最緊要的就是守好自己的本分,旁的不該有的心思,最好還是省省。」

    頓了片刻,又接著說道:「你以前雖是在司徒府裡當過差,可現在卻是侯府裡的丫鬟。這往後若是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丟的不再是司徒府的臉面,而是你們家姨主子和我們侯府的臉面,明白嗎?」

    一語落下,秦姨娘臉色瞬間一黑,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常。

    她倒是小看了這個司徒鸞歌。原本她特意把彩霞給帶過來,就是想要嗝應噁心一下司徒鸞歌的。她就不相信,憑司徒鸞歌的聰明,會想不明白那次她在膳食上給她上眼藥水上得那麼精準到位是誰的功勞。

    本還以為這司徒鸞歌今兒見到彩霞,會當場發作一番,也好讓她撿個笑話看看。

    這還是其次,而最主要的還是她想讓司徒鸞歌看看她們司徒府裡調教出來的「好」奴才,一有了新主子依靠,就把矛頭對準舊主子。

    她就是想告訴司徒鸞歌,這個奴才她用得很順手,也很「滿意」。

    可惜秦姨娘想得很美好,卻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事態壓根兒就沒有照著她預期的那般發展。

    烈鸞歌不但沒有當場發作彩霞,還雲淡風輕地三兩句話便切中要害。

    是啊,彩霞如今可是她院裡的丫鬟,以後若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丟的可是她秦月娥的臉面,再與司徒府八桿子打不著,別人要說也只會說她秦月娥馭下不嚴。

    想到這些,秦姨娘便有些沒好氣地瞪了彩霞一樣,而後沉聲說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謝過你們少奶奶教誨,而後退下去。」

    「是。」彩霞咬著牙應了一聲,隨即又給烈鸞歌磕了個頭,「奴婢謝過少奶奶教誨。」說罷,帶著滿腔的恨意退了下去。

    看著有些自導自演最後又不歡而散的秦姨娘,烈鸞歌暗自冷笑。

    默了片刻,她開門見山地問道:「秦姨娘,聽你那丫鬟說你今兒找我來是有些事情想與我談,不知到底是何事,秦姨娘不妨直說。」

    「呵呵,今兒天氣好,婢妾主要是想請少奶奶喝杯茶,談事情只是其次。」秦姨娘面上笑得一團和氣,邊說邊引著烈鸞歌移坐到窗邊的福壽紋八寶座椅上,自己也在茶几對面坐了下來。

    烈鸞歌想看看秦姨娘到底要耍什麼花樣兒,所以也不急著催她說事情,只好整以暇地等著看秦姨娘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秦姨娘朝她笑了笑,而後不疾不徐地講說起自己的泡茶心得來:「這煮茶對選茗、蓄水、置具、烹煮、品茗各個環節都非常講究。少奶奶,我們今天煮茶用的水還是婢妾今兒特意起了個大早,去花園裡採集來的百花之露呢。」

    秦姨娘動作優雅地煮著茶,口中詳細地講解著。不一會兒,她接過蓮月遞上來的開水,將茶具淋燙一遍後,又將燙茶具的水倒入茶海,接著懸壺高衝向茶壺中注水,沖完後將茶水直接倒入茶海並解釋說,這個叫作洗茶。

    說完再次向茶壺中衝入開水,這才是第一道茶。泡好後,將茶水倒入公道杯,又快速均勻地斟到聞香杯中,斟完後再將品茗杯扣在聞香杯上,翻轉對杯,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

    見狀,烈鸞歌不禁暗自讚歎一聲,想不到秦氏還有這手好茶藝。換做是她可做不來,對於茶藝和茶道,她也只是紙上談兵,嘴上說說還行,實際操作卻是個門外漢。

    大睜著雙眼看著秦姨娘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烈鸞歌也不言語。

    不多久,就見秦姨娘翻轉完,輕輕旋出聞香杯,移至鼻端深吸一口,神色陶醉地點點頭,隨後喚了聲蓮月。

    蓮月會意,忙上前將自家姨主子斟好的茶雙手端到烈鸞歌面前,笑著說道:「少奶奶,這侯府內人人都知道,我們家姨主子泡茶的手藝可是一絕。不過,能得我們家姨主子親自相邀,又精心泡來奉上的,這府上除了老太君和老侯爺,也就只有少奶奶您有這麼大的面子和福氣了。少奶奶想是不知,為了泡這壺茶,今兒個天才濛濛亮,我們家姨主子就起來趕去後花園收集百花的露水,委實花費了好一番心思呢。還有這套茶具,也是我們家姨主子剛過門的時候,老太君知道姨主子愛好茶藝而特意賞下的,說是這翡翠杯能保持茶的原味。平日裡我們家姨主子可寶貝著,輕易捨不得拿出來用,今兒還是看在少奶奶……」

    蓮月話還未說完,就被秦姨娘故意板著臉打斷:「你這小蹄子,今兒個怎麼忒的話多。讓你給少奶奶奉杯茶,你盡嘮嗑這些有的沒的作甚。」

    「姨主子教訓的是,是奴婢嘴快話多,還請少奶奶莫要見怪。」蓮月將茶放在烈鸞歌面前的小茶几上,便規規矩矩地退到秦姨娘身後立著。

    烈鸞歌自然不會將蓮月剛剛那番話放在心上,也不管那番話是蓮月自己說的,還是秦姨娘教她這麼說的。反正那番話一來無非是為了向她顯擺秦姨娘在侯府裡有多受老太君的寵,二來嘛則是為了麻痺她,想讓她放低戒心。

    不過她可不是傻子,秦姨娘對她的「好」,她無福消受重生-名門貴妻。

    低頭看了看面前的茶,而後抬頭對上秦姨娘一團和氣的笑臉,似笑非笑道:「鸞歌多謝秦姨娘的厚愛,讓秦姨娘費心了。」

    「呵呵,這是哪裡的話。都是一家人,少奶奶太客氣了。」秦姨娘彎起眉眼,隨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細品了一口之後,說道,「少奶奶也趕緊品一下,這茶是今年南方新產出的鐵觀音。茶氣高爽襲人,尤勝於蘭香,這第一道茶要分三小口來品,頭一口茶要緩緩吸入然後輕輕咀嚼,佈滿口腔,當口中茶水變濃時徐徐嚥下,這才有『三口方知味,三番才動心』的感覺。」

    秦姨娘邊說,邊示範給烈鸞歌看。

    烈鸞歌來之前服了兩枚特殊的解毒丸,又觀聞過這茶並沒有什麼問題,再想著這秦氏就算視她為天敵,也絕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謀害她這個世子夫人兼將軍夫人。

    所以,烈鸞歌也不再擔心什麼,執起面前的茶杯,學著秦姨娘三口喝下,果然口鼻生香,兩頰生津,自是和自己平常喝的不同,心下不覺讚不絕口。

    早就聽說這秦氏泡得一手好茶,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放下茶杯,烈鸞歌似是意猶未盡地說道:「以前曾聽人說美酒千杯難成知己,清茶一盞也能醉人,今天品了秦姨娘的茶,果真醉人。」

    「呵呵,少奶奶說笑了。」秦姨娘嘴上這麼說,心裡可得意著。接著又給烈鸞歌衝起了第二道茶,並聊起了觀音茶的韻味。

    秦姨娘不急著說事兒,只講茶藝,烈鸞歌也不急,當真和秦姨娘品起茶來。

    不過這細品之下,烈鸞歌發現了一點讓她奇怪的問題,不由討教道:「秦姨娘,你這茶水裡面是不是添加了桐桂粉?」

    桐桂粉是一種食品添加劑,對人體並無害處,而且味道極淡,不細問根本聞不出來。

    另外,桐桂粉與蕃草粉相剋相忌。如果吃喝過摻有桐桂粉的東西,在當天之內,再吸入哪怕只是一丁點兒蕃草粉的味道,都會導致婦女不孕不育,若是已經懷了孕的女子則會導致小產。

    當然了,如果是尚未破身的處子之身,則不會受到這兩種藥粉的影響。

    烈鸞歌心裡暗暗吃驚,面上卻未動聲色。只狀似不經意地問起這茶水中是否添加了桐桂粉,便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秦姨娘臉上的神色變化。

    只是秦姨娘面上很是平靜,叫人看不出半絲兒異狀,只見她笑呵呵地說道:「還是少奶奶鼻子靈,這麼淡的桐桂粉味兒都能聞出來,以往可從未有過一個人聞出這桐桂粉呢。」

    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婢妾也是偶然間發現泡茶的時候添加少許桐桂粉,泡出來的茶水就會更加甘冽香醇,所以這往後每每煮茶的時候都會往茶水裡加入一些。」

    抬頭看了看烈鸞歌,秦姨娘似不好意思道:「這也只是婢妾個人認為的,到底是不是這個理兒,也沒個依據,還望少奶奶莫要見笑。」

    聞言,烈鸞歌敷衍地揚了揚唇角,並未發表什麼意見,只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自己的茶。

    半個時辰後,見茶品的差不多了,秦姨娘這才揮揮手,示意蓮月將茶具收走,而後看看烈鸞歌說道:「少奶奶跟前的幾個大丫鬟都是好手,拿出去想必也都是能獨當一面的。想來還是少奶奶會調教人,改日得了空婢妾倒想向少奶奶請教請教。只是,」

    烈鸞歌正奇怪秦姨娘怎麼說起這些個不著邊際的話時,就聽她話鋒一轉,正色道:「只是少奶奶想是新過門不久,還不太瞭解侯府裡的規矩。」

    「什麼規矩?」烈鸞歌不動聲色地問道,心忖著這接下來要說的話或許才是秦氏今兒請她過來喝茶的主要目的吧?

    秦姨娘看了眼烈鸞歌身後規規矩矩立著的素妍,這才說道:「少奶奶,在侯府內宅,每個院子裡都是必須配有一個管事嬤嬤的。少奶奶院裡卻沒有,只有一個掌事大丫鬟,這就有違規矩了。昨兒個婢妾去給老太君請安的時候,順便將這件事提了一嘴兒,老太君念著少奶奶新過門不久,便也沒說什麼。只將她院裡管理各處花草的楊媽媽舉薦給了婢妾,再讓婢妾指派到明月居做管事嬤嬤。」

    說著,轉頭吩咐道:「蓮月,去把楊媽媽帶進來給你們少奶奶瞧瞧。」

    「是,姨主子。」蓮月應聲退下。

    沒一會兒,就見蓮月領著一個四十五歲左右的婆子走了進來,那婆子穿著體面,身材微有些圓胖發福。

    烈鸞歌只看了一眼她那雙細長又有些尖利的眼睛,便知道這婆子是個喜歡來事兒又不好相處的人。

    不過想想也是,老太君和秦氏合謀舉薦過來的人,還能指望她是什麼好茬兒?

    心裡雖是這麼想,烈鸞歌嘴上卻也不好說什麼。這秦氏都搬出了侯府的規矩來,她自然不能拒絕。

    更何況,老太君前不久塞來的玉薇和玉蓮那兩個作為後備通房丫頭的女人她都大大方方的接下了,眼下一個管事婆子還有什麼好怕的,就不信這婆子還能翻了天去。

    楊媽媽看了眼秦姨娘,而後上前朝烈鸞歌福身行禮道:「老奴請少奶奶安。」

    「楊媽媽乃是老太君院裡得力的人,快別這般多禮。」烈鸞歌含笑說著,又吩咐素妍上前摻了她一把,隨後滿臉客氣道,「收拾院子也要花些時間,楊媽媽暫且還在原處住著,到時候我自會派人去請楊媽媽過來。你的屋子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待會兒跟素妍說一聲,都隨著你的心意安排重生-名門貴妻。」

    「老奴謝過少奶奶體恤和抬愛。」楊媽媽為人向來傲慢,眼下見烈鸞歌說話和聲細語,似是對自己極為尊敬,心裡暗自得意,瞧著烈鸞歌不免有幾分低眼小覷的態勢來。

    烈鸞歌只當做視而不見,心裡卻連連冷笑。

    片刻,又聽楊媽媽說道:「老太君特派了老奴來協助少奶奶掌管後院的事,少奶奶剛入侯府不久,侯府的規矩許是還不全省得。這侯府裡上到主子,下到奴才,每一個人的衣食住行都是有規制所在,斷不可有半分差錯。如若被外人拿捏了,扣下一頂馭下不嚴的帽子,讓侯府丟了體面,可就是大家的罪過了。所以,老奴希望少奶奶能快著些,老奴也好早點過來當差理事,並約束著下面的丫鬟婆子。」

    烈鸞歌淡笑著說道:「楊媽媽說的這些話自然在理。不過嬤嬤是老太君親自舉薦的人,想來理事能力自不一般,這往後明月居內有嬤嬤坐鎮,我倒是可以省下不少心了。」

    聞言,楊媽媽老臉上的笑容帶著自大的傲氣:「老奴定不辜負少奶奶的期望,盡力做事。」

    話說到這裡,自是再沒什麼好說的。

    秦姨娘原本還以為這位新少奶奶會反抗一下的,沒想到她竟然笑呵呵地將人給收下了,而且還對楊媽媽那般尊重客氣,倒是讓她頗有些詫異。

    不過不管怎麼樣,司徒鸞歌收下了楊媽媽才是重點。這婆子可是個喜歡來事兒的,她若去了明月居管理後院,還能讓司徒鸞歌舒坦了去?

    抬頭見天色已不早,秦姨娘象徵性地留烈鸞歌一起用午飯。

    烈鸞歌自是笑著婉拒,敷衍了幾句,便帶著素妍離開了錦繡園。

    看著那抹遠去的窈窕身影,秦姨娘冷笑一聲,吩咐道:「蓮月,去大少奶奶那兒將小小姐領過來。」

    司徒鸞歌,想生嫡子,還是等著下輩子吧!如果你們夫妻倆這輩子無所出,就不信你們還能保得住那公侯爵位!

    ……

    回到明月居,烈鸞歌還沒說什麼,就聽素妍哼哼著表達自己的不滿:「少奶奶,那楊媽媽不過一個奴才而已,竟然還敢在您面前拿大,甚至端起臭架子來,奴婢想想就覺得氣憤。她這還沒有過來,就擺起譜了,往後真要管起事兒來,指不定怎麼囂張呢。」

    「是麼。」烈鸞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隨後說道,「素妍,你也不用與這種人置氣。說是管事嬤嬤,依我看,秦姨娘和老太君不過是變相地又往我們明月居內安插進一個人來罷了。不過那楊婆子既是受了老太君之命來明月居內管事,那我們就讓她管個夠。」

    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奴才,居然也敢狗仗人勢地在她這個世子夫人兼將軍夫人面前擺臭架子,還真當她是軟柿子好拿捏不成?

    聽著烈鸞歌和素妍兩人之間的話,一旁的玲瓏、彩霞和雲裳三個大丫鬟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忙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烈鸞歌簡略說了一下老太君舉薦楊媽媽過來明月居做管事嬤嬤的事,便吩咐素妍下去給楊媽媽收拾院子,又打發了玲瓏和彩霞兩個去打聽一下楊媽媽的背景和來歷。

    三人領了命,很快便告了退。

    雲裳命小丫鬟將午飯擺了上來,剛服侍少奶奶漱口淨手畢,外面便傳來奴才們給世子爺請安的聲音。

    不等烈鸞歌親自相迎,雲墨非便闊步走了進來。

    瞧見雲墨非神色不是很好,烈鸞歌也不急著相問。待雲裳伺候雲墨非漱過口淨過手之後,朝雲裳揮了揮手,示意她先退下。

    挨在雲墨非身邊坐下,烈鸞歌上下覷了他一眼,笑著說道:「子陌,瞧你這臉陰的,跟要下雨似的,莫不是朝堂上出了什麼大事兒?」

    雲墨非拉起烈鸞歌的手,緊緊握於自己掌中。凝眸看著小嬌妻那張明艷動人的俏臉,許久才說道:「幾個月前北方因為長期乾旱而蝗蟲肆掠,後來好不容易治住了蟲災,可沒想到旱情卻越來越嚴重。從蟲災一直到現在,將近五個月的時間北方沒有下過一滴雨。原本就被蝗蟲啃得差不多的莊稼,又遭遇數個月的大旱,如今已經干死得差不多了。而我們北辰國的糧食上繳這一塊基本是依靠北方,南方因為氣候和地域問題,少有農戶種植水稻。」

    說到此處,雲墨非歎了口氣,才又繼續說道:「可是每年都因為蝗災橫行,而導致農戶上繳的糧食有限,所以國庫裡的存糧每年都甚少有多餘的。今兒早朝上不少官員上奏,說是北方此刻大部分的受災百姓都在忍饑挨餓,甚至有些嚴重的災區還出現了餓殍,讓皇上速速撥放糧款賑災。」

    「北方那麼多的饑民,沒有五百萬石糧食,別想保他們安穩度過今年冬天。可國庫裡眼下最多也就能拿出十萬石糧食而已,對於北方的那些饑民,這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見雲墨非雙眉越皺越緊,烈鸞歌想了想,說道:「子陌,我聽說軒轅國是農業大國,每年的糧食產量都特別高。眼下我們北辰國既然缺糧,那為何不拿銀子去軒轅國購買呢?」

    雲墨非搖了搖頭:「暖暖,朝堂上像你這麼想的官員不在少數,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不容易了。先不說軒轅國與我們北辰國的邦交關係素來就不好,那軒轅國未必願意賣給我們糧食。而就算軒轅國願意賣,只怕也會趁人之危,獅子大開口。」

    聞言,烈鸞歌蹙了蹙眉,歎聲道:「這個時候最重要的還是該如何幫助受災的百姓度過災年,銀子倒是其次。」

    「是啊,暖暖說的不錯。」雲墨非看了小妻子一眼,話鋒又一轉,「可暖暖有所不知,數月前我北辰國南方鬧水災,北方蝗蟲肆掠,那會子為了防蟲治水,國庫裡的銀兩便已經撥用得差不多了,如今哪還拿得出高額的款項去軒轅國購買米糧?」

    聽雲墨非這麼說,烈鸞歌一時愣住重生-名門貴妻。

    這南方的水災和北方的蝗災她老早就知道,她還跟哥哥司徒脫塵一起討論過治理方法呢。只是那會子給出了可行的防治方法之後,便沒再將這事放在心上。

    原本還以為這南北兩方的災情已經過去了,卻沒想到後遺症這麼大,北辰國眼下還真是雪上加霜。

    擰眉尋思了一會兒,烈鸞歌說道:「子陌,國庫裡雖然沒錢了,可朝堂裡有錢的大官只怕不少。另外,我們北辰國的富商也到處都是,只要以皇上的名義發起募捐,還怕籌集不到購買糧食的銀款麼。」

    雲墨非繼續搖頭,語氣隱有些氣憤道:「皇上也想到了這個法子,今兒在朝堂上了也提了出來。可那些個平日裡憂國憂民、滿口仁義道德的官員們這會子卻當起鵪鶉來,一個個借口多多,還不帶重樣兒的。結果捐到最後,一共加起來還不到十萬兩銀子,直氣得皇上當場吐血厥了過去。」

    緊了緊手中的力道,雲墨非音色沉沉道:「連這些平日裡道貌岸然又享受著朝廷俸祿的官員們都這樣,想要從那些唯利是圖的奸商們手中籌集到大筆的銀子,就更別指望了。」

    烈鸞歌好笑道:「不給一點好處就想讓那些大臣和富商們白白捐出大筆的銀子,他們又怎會捨得?那些人又不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這種無利可圖的事兒,他們自然不會做了。」

    聞言,雲墨非霧氣妖嬈的茶褐色雙眸頓時一亮,裡面燦燦的光芒有如冬日寒星。

    「暖暖,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說著,雲墨非執起烈鸞歌的手,在她白皙嬌嫩的手背上用力吻了一口。

    烈鸞歌知道雲墨非聰明,便也沒再多點撥。

    商人重利,而那些朝臣們有權有勢,接下來重的便是虛名了,比如能得副聖上的墨寶,或者是聖上御用過的東西等等之類的。只要皇上能在這兩方面分別滿足那些富商和朝臣,不信他們不心甘情願地奉上大筆大筆的銀子。

    盛了碗排骨湯遞給雲墨非,烈鸞歌隨口問道:「皇上的身體還好吧?」剛聽他說北辰帝在朝堂上被氣得吐血暈厥,情況好像還挺嚴重。

    原本北辰帝是死是活並不關她什麼事,可誰讓北辰帝是雲墨非的生父呢,所以怎麼著也得過問一下。而且,他也想知道雲墨非對於北辰帝除了痛恨之外,是否還存有一絲半點兒的父子之情。

    可雲墨非似乎並不想談論有關於北辰帝的話題,只說了句「皇上的身體如何,自有御醫負責」,便端起碗筷悶頭吃飯。

    烈鸞歌知道雲墨非對北辰帝的芥蒂很深,見他不願意多說,也識趣地沒再多問。默了片刻,將老太君舉薦楊媽媽來明月居當管事嬤嬤的事情提了一嘴。

    雲墨非嗤笑一聲,冷冷說道:「暖暖,橫豎一個奴才,不管她是經誰舉薦過來的,你都是她的主子。這往後那婆子若是安分,那便給她一份體面。若是不安分,本將軍親自綁了她,再攆回榮禧堂。」

    烈鸞歌心裡滿意的大笑,嘴上卻說道:「怎麼說也是老太君舉薦過來的人,又是府裡的老媽媽,多少也該給她兩分薄面的。」

    雲墨非凝眸瞧了她一眼,柔聲說道:「暖暖想怎麼做,都隨你高興,只要你不吃虧受了委屈就行。」

    「那是。」烈鸞歌嘻嘻一笑,「你娘子我可不是那任人欺辱拿捏的軟性子。」

    雲墨非劍眉一挑,滿眼寵溺道:「你夫君如今可是手握兵權的大將軍,誰敢欺負你,我立馬讓人叉出去打上幾十軍棍。」

    烈鸞歌水眸中幸福之意徐徐蕩漾:「子陌,你對我可真好。」

    雲墨非回她一抹理所當然的笑容,嗓音膩死人般地說道:「暖暖,你可是我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媳婦兒,我若是不對你好,會遭天打雷劈的。」

    「貧嘴!」烈鸞歌嬌嗔一句,便美滋滋地吃起飯來。

    飯後,小夫妻倆膩歪了一會兒,雲墨非便去了大書房理事。

    烈鸞歌有些疲乏,便去耳房裡小憩了一個時辰。醒來後,本想去小書房抄寫佛經的,這時候小精怪雲詩瑤卻又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

    自從那次之後,這小精怪便三不五時地跑過來要她這個三嬸給她做好吃的。當然了,每次也必會帶來一些她自認為好吃的糕點作為交換。

    接觸多了,烈鸞歌覺得這小姑娘其實也不是那麼討厭。如果沒有薛氏那麼個頗有心機的娘親亂教,這小姑娘倒是天真單純聽話得很,顯少胡鬧。

    所以,烈鸞歌雖然每次看到這小精怪都有些頭大,但也不會不耐煩,小精怪想吃的東西她都會耐著性子給她做來。

    今兒烈鸞歌就給這小精怪做了兩個香噴噴的炸雞漢堡,以及一杯蜂蜜牛奶水果茶。

    雲詩瑤吃完兩個炸雞漢堡,還將十個胖胖的手指頭來回舔了一圈兒,這才意猶未盡地雙手捧著蜂蜜牛奶水果茶喝得津津有味。

    烈鸞歌坐在一旁好笑地看著,直到聞到一股不濃不淡的腥澀味道,臉上的笑容才陡然凝滯住。

    「三嬸,你怎麼啦?怎麼好像不高興了?」雲詩瑤仰起小臉問道。小孩子果然是最會看大人臉色的重生-名門貴妻。

    「哦,沒有,三嬸剛剛在想事情呢。」烈鸞歌面上立馬又揚起了笑容,邊說邊拿起絹帕將小精怪滴灑在衣服上的牛奶茶擦乾淨,又狀似不經意的問道,「瑤瑤今兒去錦繡園給你姨奶奶請安了沒有呀?」

    雲詩瑤眨巴了兩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咧著小嘴說道:「有啊,午飯的時候姨奶奶還打發了丫鬟來特意叫瑤瑤去陪她一起吃呢。不過飯間有個丫鬟不小心把菜湯灑到了瑤瑤身上,姨奶奶責罵了那丫鬟一頓,然後又親自給瑤瑤換了一套衣服。吶,三嬸你看,就是瑤瑤身上這一套,姨奶奶說是她才剛讓人做好的新衣服呢,漂亮吧?」

    「呵呵,漂亮漂亮,我們瑤瑤人長得可愛,自然穿什麼衣服都漂亮。」烈鸞歌摸著小精怪的腦袋,笑著誇了好幾句。

    待小精怪身上再問不出那股腥澀的味道,烈鸞歌才打發了兩個婆子將她送回去。

    打探完消息回來的玲瓏和綵鳳二人一進房,就看到自家少奶奶緊握雙拳,臉色陰沉沉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兩個大丫鬟唬了一跳,忙上前問道:「少奶奶,您這是怎麼啦?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烈鸞歌看了她二人一眼,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那秦氏太惡毒了,居然使出這種陰毒的手段來坑害我。」

    玲瓏和綵鳳聞言,急急道:「少奶奶,到底發生了何事?那秦姨娘又耍什麼手段了?」

    烈鸞歌撫了撫額,這才將秦氏的惡毒陰謀給說了出來。

    她就奇怪彩霞怎麼會突然在小精怪面前提起她會做好吃的,也奇怪秦氏今兒怎麼會好心地請她過去喝茶,還那麼「理由充分」地往茶裡添加了桐桂粉。

    原來這都是一環套一環的陰謀詭計!

    就知道那秦氏不是個知曉安分為何物的女人,這十來天的平靜無所動,想必也只是為了降低她的警戒心罷了。

    還好老天爺這次幫她,讓她這麼快識破了秦氏的毒計。不然的話,指不定會有什麼損失呢。

    她之前不是說過了麼,桐桂粉與蕃草粉相剋相忌。如果吃喝過摻有桐桂粉的東西,在當天之內,再吸入哪怕只是一丁點兒蕃草粉的味道,都會導致婦女不孕不育,若是已經懷了孕的女人則會導致小產。

    她上午才剛在秦氏那裡喝過添加了桐桂粉的茶水,這半下午秦氏就利用小精怪來給她下套,還真是「好樣兒」的。

    原本桐桂粉的味道就極淡極淡,不細問很難聞出來。而這蕃草粉就更是無色無味,若是摻入什麼東西裡面,那是叫人既無法辨別,也聞不出半分氣味兒。

    不過有一樣東西除外,那就是牛奶。這蕃草粉一旦遇上牛奶,就會散發出一股腥澀的味道。

    烈鸞歌剛才在小精怪的衣服上聞到了這股腥澀的味道,又聽了小精怪那番話,這才知道秦氏居然陰險地將蕃草粉下在了小精怪的衣服上。

    這招計謀想想也算是天衣無縫,但秦氏千算萬算,卻算漏了她眼下並未與雲墨非圓房,還是黃花大閨女一個。

    所以就算她喝過摻有桐桂粉的茶水,又聞過不少蕃草粉的味道,身體也不會出現任何問題,因為桐桂粉和蕃草粉對處子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不過,烈鸞歌自不會告訴幾個丫頭她如今還沒有跟雲墨非圓房的事,否則指不定她們會怎麼念叨自己呢。要知道除了素妍之外,其他三個丫頭可都是雲墨非的擁護者,向來力挺這個完美如天神一般的姑爺。

    聽明白了秦姨娘的這一招陰毒計謀之後,玲瓏和綵鳳兩個那是又驚又怒又後怕。不過知道少奶奶身體無礙之後,一顆高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但秦姨娘這回這麼陰毒,竟想害得她們家少奶奶生不了孩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烈鸞歌瞧見玲瓏和綵鳳兩個丫頭眸中燃燒著怒火,面上一副恨得咬牙切齒的模樣,冷笑著說道:「原本礙著四少爺的面子,我給了秦氏一個機會。可她非但不知道珍惜,反而一次比一次狠毒,那就休要怪我翻臉了。哼,那秦氏既然想讓我絕育,那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讓她絕欲。」

    聞言,玲瓏奇怪道:「少奶奶,那秦姨娘已經有了三個兒子,再讓她絕育也對她沒多大影響和損失啊。」

    烈鸞歌瞇了瞇眼:「此欲非彼育。」

    玲瓏愈發糊塗,搖搖頭道:「少奶奶,奴婢聽不懂。」

    烈鸞歌勾了勾唇,不溫不火道:「那秦氏不是床上功夫厲害麼,那我就從這方面下手。待她日後再不能於床第之事上滿足老侯爺,就不信老侯爺還能那麼寵她。秦氏獨霸老侯爺的寵愛這麼多年,一遭失去的話,巨大的落差之下,指不定秦氏會如何歇斯底里的發瘋呢。那種情景,想想就讓人期待。」

    玲瓏和綵鳳愣了下,才明白自家少奶奶說的是什麼意思。

    「少奶奶,您這是準備還擊了嗎?那您打算如何做?」玲瓏一臉激動又興奮地問道。綵鳳也是一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動手的模樣兒。

    烈鸞歌微挑了下眉頭,似笑非笑地說道:「玲瓏,你昨兒個不是提到過一個前不久因犯了錯而被秦姨娘打了一頓板子後又被攆出錦繡園的婆子麼,還說那婆子如今在漿洗房裡當差,眼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這個婆子來達到我們的目的。」

    見玲瓏和彩霞沒聽明白,烈鸞歌又壓低聲音說道:「玲瓏,回頭我拿一包藥粉並十兩銀子給你,你再拿去給那婆子,告訴她將藥粉均勻地塗抹在秦氏的褻衣褻褲上,事成後我另外還會再給她二十兩賞錢重生-名門貴妻。」

    「少奶奶,那藥粉塗抹在衣服上,會不會被秦姨娘發覺呀?」玲瓏問出自己的疑慮,「還有那婆子也不知道可靠性如何,若是事情敗露後,說是少奶奶指使她這麼做的又該怎麼辦?」

    烈鸞歌搖了搖頭:「不用擔心,我待會兒給你的藥粉無色無味,也不忌諱任何東西,所以沒有人能察覺出它的存在。說白一點,就是這件事絕不會有敗露的那一天。正因為如此,我才不用去考慮那婆子的可靠性到底如何。」

    綵鳳看了看玲瓏,問道:「少奶奶,那婆子若是拿了銀子而沒有膽量做事怎麼辦?」

    烈鸞歌淡淡一笑:「應該不會。那婆子對秦氏懷恨在心,這種既有賞銀拿,又能報復仇人的事情,她應該很樂意去做的。退一步講,那婆子若是沒這個膽,那我們就找個有膽的便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銀子,不怕找不到替你辦事的人。」

    聽她這麼說,玲瓏和綵鳳兩個丫頭才徹底放下心來。

    「對了,讓你們倆去打探的消息打探得怎麼樣了?」烈鸞歌淺呷了一口茶水,而後漫不經心地問道。「那楊媽媽是個什麼來歷?」

    玲瓏看了看綵鳳,上前答話道:「回少奶奶,奴婢已經打聽清楚了。那楊媽媽雖是在老太君的榮禧堂管理花草,實際上卻是秦姨娘一個遠房親戚家的媳婦,早年守寡,有一個兒子在侯府大廚房管採買事宜。兒子是個貪財好色又好逸惡勞的,而這楊媽媽也同樣貪財,仗著與秦姨娘沾親帶故而秦姨娘又甚少約束她,平日裡總覺得高人一等,為人傲慢,經常對下人們頤指氣使,背後可沒少人罵她狗仗人勢老不死。」

    頓了頓,玲瓏又哼哧道:「少奶奶,秦姨娘還說這楊媽媽是老太君舉薦給她的,依奴婢看,只怕是她舉薦給老太君的還差不多,不過是想拿老太君來壓著少奶奶罷了。」

    「是誰舉薦的已經不重要了。」烈鸞歌搖了搖頭,瞇著眼說道,「重要的是,凡是來我們明月居鬧騰且居心不良的人,最後都別想有好果子吃。」

    說罷,烈鸞歌起身去了內間給玲瓏拿藥。

    那絕欲散可是她針對秦姨娘的床上功夫厲害而特意配製出來的,這種藥粉無色無味,且滲透性極強,抹在貼身衣物上,穿上不到一個時辰便能全部滲入肌膚內。

    兩日後,待到這絕欲散擴散至秦姨娘體內的七經八脈,再與老侯爺行那**之事時,私處便會有如針扎一般疼痛難忍。

    這之後每多行一次**,私處的疼痛便會加劇兩分,直到秦姨娘對床第之事心生恐懼,談性色變,比性冷淡還性冷談。

    老侯爺如今才四十出頭,這個年紀的男人,在房事上也是有很大需求的,要不怎麼說男人四十猛如虎呢。

    等到秦姨娘成了個性冷淡,再不能滿足老侯爺的生理需求的時候,老侯爺定會漸漸冷落秦姨娘,去找別的女人尋求生理需要。

    如此這般,氣不死秦姨娘才怪!

    想到這,烈鸞歌就覺得心情無比暢快。呵呵,如今套已下好,她就等著坐收成果好了。

    ……

    翌日上午,楊媽媽便搬來了明月居,全權管起明月居後院的事務來。

    瞧著楊媽媽年紀雖不小,可精力卻是非常旺盛,剛一進駐明月居便開始張羅起來,大事小情頤指氣使,對丫鬟婆子更是呼來喝去,那譜兒擺得比明月居外院裡執事多年的德管事還要大。

    而且即便見了德管事,楊媽媽也從不覺得自己低了他一等,反而高抬著下巴處處爭強好勝,顯示著她乃是老太君院子裡舉薦過來的,不是旁人能比得的。

    玲瓏透過窗戶瞧了兩眼外面正頤指氣使的楊媽媽,而後回過頭來,滿臉不忿地對歪在榻上看書的烈鸞歌說道:「這一早上就沒一個人不被她指使的,這架子簡直端得比侯府裡的大總管都大!少奶奶,她這明擺著是沒有把您放在眼裡,咱就這麼看著不管麼?」

    綵鳳亦是滿臉的惱意,恨恨道:「甭提了,今兒一早便板著張老臉訓斥了奴婢一頓,說奴婢走路步子大,而且速度太快,知道的是奴婢的錯,不知道的讓旁人瞧見了還道是少奶奶規矩沒教好。」

    「這楊媽媽也太不自重了,本是讓她管後院的事,竟連我們這幾個少奶奶跟前伺候的一等大丫鬟都吆喝上了!」雲裳也是緊蹙著一雙秀眉,顯然對楊媽媽也是心有怨念。

    按理說,她們幾個是少奶奶跟前最有體面的一等丫鬟,在明月居內只有少奶奶和世子爺有資格管教,這楊媽媽卻對她們幾個指手畫腳,顯然管過頭了。

    聽著幾個丫頭你一言我一語地發著牢騷,烈鸞歌勾唇笑了笑,合上手裡的書卷,說道:「那婆子愛鬧騰那就由著她鬧騰。而且不但要任她鬧騰,你們旁日裡還要捧著她,能讓她鬧多大就多大。」

    頓了頓,又不疾不徐道:「俗話說的好,能者多勞嘛。你們旁日裡為難的事,棘手的事,做得過來做不過來的事,都不妨多請教請教楊媽媽,會的不會的也都讓楊媽媽給你們示範一遍。人家是老太君和秦姨娘特意指派過來的人,做事都講著規矩,還能連這些個瑣事都擺不平?」

    雲裳反應慢了些,還是玲瓏最先反應過來,便是掩嘴一笑:「少奶奶說的對,能者多勞,奴婢打理著您的衣食住行,那庫房到現在都沒來得及整理,全都是些散碎大件,奴婢卻只瞧著眼暈,一直不得章程,這回可得好好請教一下楊媽媽。」

    綵鳳也笑瞇瞇地說道:「之前還在司徒府的時候,奴婢瞧著少奶奶給老太太推拿按摩,倒也偷學到了不少重生-名門貴妻。眼下楊媽媽既是為咱們操勞,那奴婢定要好好孝敬孝敬她。」

    綵鳳雖是笑著說,可那攥著的拳頭卻是緊緊的,笑裡怎麼看都帶著股子狠勁兒。

    烈鸞歌瞧著暗覺好笑,綵鳳這丫頭手勁兒大著呢。她去給楊媽媽推拿按摩,楊媽媽身上的那把老骨頭只怕有得受了。

    搖了搖頭,烈鸞歌淡淡說道:「眼下你們都莫要逆了她,晚間讓廚房好酒好菜的招待著,銀錢不吝,食材不吝。她貪財,咱們就讓她貪,她好奪權,咱們就讓她奪,這會子先讓她鬧騰囂張一段日子,時候到了,我自會收拾她。」

    幾個丫頭忙應聲道:「是,奴婢們省得了!」隨後領了各自的差事告了退。

    烈鸞歌則歪靠在軟榻上繼續看書,屋外那亂七八糟的響動吵鬧似是充耳不聞一般。

    午間的時候,因雲墨非提前打發了順子與她說午飯不回來吃了,所以烈鸞歌便一個人在房裡用著午飯。

    吃到一半的時候,那楊媽媽找了來。嘴裡回著事情,兩隻眼睛卻只朝著膳桌上精美豐盛的菜餚瞄。

    烈鸞歌只當做沒看見,待楊媽媽回完事情,這才淡笑著說道:「嬤嬤還未用飯嗎?這麼晚可真是勞累了。」轉頭吩咐著一旁立著的素妍道,「給楊媽媽添副碗筷,讓廚房另炒兩個葷菜送來,再燙上一壺熱酒。」

    聞言,楊媽媽滿眼是笑,但想著直接這般答應未免顯得有些跌份兒,便繃著一張老臉道:「老奴謝過少奶奶恩典,以前老奴在榮禧堂當差,老太君也常賞了酒菜。都道是侯府的主子們心慈念善,奴婢們也跟著享福。」

    烈鸞歌心中只是暗笑,這婆子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老太君院裡舉薦過來的人吧?

    讓玲瓏和綵鳳另擺了個小桌,不一會兒,烈鸞歌這邊也用完了飯,便看著楊媽媽說道:「話說我嫁入侯府時間尚短,許多規矩都還知曉得不太全面。前段日子這內院裡的大事小情我都是交由素妍負責的,可她到底人小年紀輕,許多事都考慮得不周到。如今老太君既舉薦了楊媽媽來我們明月居做管事嬤嬤,這往後必是要勞楊媽媽多受點累了。」

    楊媽媽似乎很是受用烈鸞歌的追捧,雙眼笑瞇成了一條縫,拍著胸脯道:「少奶奶放心,有老奴在,斷不會讓少奶奶受了委屈。」

    頓了頓,似是遲疑了一會兒,才又回道:「少奶奶,老奴先前對您說過,這侯府裡上到主子,下到奴才,每一個人的衣食住行都是有規制所在,斷不能有半分差錯。可老奴今兒早上瞧見玉薇和玉蓮那兩個丫頭,就很有些不合規矩,不但頭上插著金釵,身上的衣服還紅艷艷的。做丫鬟的如此穿著打扮,也太不得體了。咱們侯府裡可也只有正經主子跟前的一等大丫鬟才能佩戴金釵,其他的一律只能戴銀釵。」

    楊媽媽話落,烈鸞歌眸中瞬間閃過一道亮芒。瞇了瞇眼,隨後故意歎聲說道:「哎,玉薇和玉蓮兩位姑娘乃是老太君親自賞下的,自不比一般的丫鬟,這些個小事小情嬤嬤還是睜隻眼閉只眼罷。」

    「少奶奶這話可就不對了。」楊媽媽輕哼一聲,似是有些不恥道,「就算她們兩個是老太君親自賞下的,不照樣還是奴才麼,少奶奶遠犯不著對她倆那般客氣。俗話說得好,不以規矩不成方圓,為了侯府的體面,也斷不該縱著她們倆。」

    說罷,又恨恨地小聲嘟噥了一句:不過是兩個煙視媚行的狐媚子罷了,還想爬上世子爺的床,夠那個資格麼。

    烈鸞歌耳尖,聽了這話暗覺好笑。

    想了想,方淡聲說道:「楊媽媽這話也在理兒,既是如此,那回頭就有勞楊媽媽給玉薇和玉蓮兩位姑娘好生說說府裡的規矩。另外,老太君既舉薦了楊媽媽來我們明月居做管事嬤嬤,往後再有諸如此類的事情,楊媽媽自行決定便是,不用事事過來回我。」

    聽了這話,楊媽媽嘴角差點咧到了耳後根,眼角笑起的皺痕都能夾死蚊子。

    烈鸞歌瞥了她一眼,而後吩咐玲瓏道:「瞧著楊媽媽也是有些年紀的人,往後做這管事嬤嬤可有得操勞。玲瓏,去我庫房裡拿一盒上好的西洋參片來,讓楊媽媽帶回去好生補補,每天都沖水喝。告訴伺候的小丫鬟仔細盯著,不能讓楊媽媽只顧著辛勞,而把自個兒的身子給忘了。」

    「是,少奶奶。」玲瓏得了吩咐,立馬便領命而去。

    沒一會兒,便拿來一盒上好的西洋參片,轉手遞到楊媽媽面前。

    「少奶奶,老奴這都是應該做的,怎能貪得您的賞賜!」話雖是這般說著,可楊媽媽那接禮的手比誰都快。這西洋參片可不是她們這種人有閒錢消用得起的,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少奶奶賞賜,那還不跟寶貝似的稀罕才怪。

    「應該的,楊媽媽可也都是為了我們明月居而操勞,自當好好補補身體。」烈鸞歌淡淡一笑,又與楊媽媽寒暄兩句,便讓玲瓏送她出去了。

    綵鳳在一旁嗤鼻道:「老刁婆,也不怕吃死!」

    烈鸞歌嘴角揚起一抹壞笑,好心情地說道:「既然這婆子的精力如此旺盛,那我就給她再加加碼,看她到底能蹦達到什麼時候。」

    玲瓏轉身回來正聽到烈鸞歌說這話,不由得掩嘴偷樂。她跟了少奶奶這麼久,自然知道那西洋參片有著極強的提神效果,那楊媽媽晚間要是喝了還能睡得著?

    「少奶奶,可真有您的,陰了人,別人還要對您說謝謝。」

    「你這丫頭怎的渾說?我好心好意地送人補品,即便補出錯了也礙不著我的事重生-名門貴妻。」烈鸞歌笑罵著玲瓏,俏臉上故作正經。

    這時候卻聽素妍說道:「少奶奶,按說楊媽媽和玉薇玉蓮那兩個丫頭都是老太君院裡的人,理應沆瀣一氣才對,怎麼剛才瞧著楊媽媽卻像是在可著勁兒地給玉薇和玉蓮兩個上眼藥水呢?難不成楊媽媽跟她們倆有過節?」

    「呵呵,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其中肯定有貓膩。」烈鸞歌笑了笑,而後吩咐玲瓏和綵鳳道,「速去打聽打聽,看看這楊媽媽和玉薇玉蓮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如果真是彼此有仇,那可就熱鬧了,讓她們三人窩裡反去,也順便給老太君和秦姨娘兩人臉上「添點兒光彩」,呵呵。

    玲瓏和綵鳳二人領了命,很快便告了退。

    素妍和雲裳兩個打發小丫頭進來將膳桌上的餐盤和碗筷收拾了,而後各自做起了繡活兒。

    烈鸞歌坐在一旁瞧了一會兒,困意襲來,便回到內間休息。

    也不知睡了多久,聽到玲瓏在外面小聲問素妍「少奶奶醒了沒有」,便翻身下了床:「都進來吧。」邊說,邊隨意打理了一下頭髮和身上的衣服。

    四個貼身大丫鬟聽到吩咐,一起入了內室來。

    玲瓏看了眼綵鳳,還是由她自己回話道:「少奶奶,被您猜著了,這楊媽媽和玉薇玉蓮兩個還真有些恩怨。」

    烈鸞歌瞧著玲瓏一臉興奮樣兒,好笑道:「什麼恩怨,快說來聽聽。」

    玲瓏忍了忍笑意,方說道:「少奶奶,是這樣的,那楊媽媽不是有個好吃懶做又好色貪財的兒子麼,半年前惦記上了這侯府內院所有丫鬟當中姿色最好的玉薇和玉蓮兩姐妹,於是就央楊媽媽去老太君面前求恩典,讓老太君隨便許一個給他做媳婦兒。結果楊媽媽不肯,說是一來嫌棄玉薇玉蓮兩姐妹出身低,二來嫌棄她倆長得太過狐媚,看著就不像是個安分守己的樣兒,這樣身為下賤卻心比天高的兒媳婦娶進門來,往後還指不定會如何丟她那張老臉。」

    頓了一頓,玲瓏接著說道:「後來楊媽媽這些話不知怎麼的就傳到了玉薇和玉蓮兩姐妹耳朵裡,直把這兩姐妹氣了個半死,掄圓了胳膊就找到了楊媽媽屋裡,掀了桌子砸了碗不說,還指著楊媽媽的老臉臭罵了一頓,罵楊媽媽不要臉,上樑不正下樑歪,罵她兒子癡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罵她母子倆都是腌臢貨。還說她們姐妹倆這輩子就是絞了頭髮做姑子,也絕不給她那廢物兒子做媳婦兒。」

    綵鳳接過玲瓏的話茬,幸災樂禍地說道:「玉薇和玉蓮那些難聽的話把楊媽媽氣得脖子發直,老臉發紫,可又不甘示弱,叉著腰與兩姐妹對罵。奈何一張嘴終究敵不過兩張嘴,最後被氣得大病了一回,這梁子也就這麼結下了,此後誰見著誰都覺得礙眼。」

    「聽你們這麼說,那楊媽媽和玉薇玉蓮兩姐妹之間的恩怨還真不淺。這敢情好,就讓她們狗咬狗一嘴毛去,我們就在一旁看笑話好了。等時機到了,再收一收漁人之利。」

    說罷,烈鸞歌悠閒地喝起茶來,嘴角的笑容裡同樣帶著幸災樂禍,還有一抹算計。

    幾個丫頭都知道自家少奶奶是個極有主意又絕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人,見她這副胸有成足的模樣,也不多問,只知道等時候到了少奶奶自會讓她們看好戲。

    ……

    接下來的十來天,楊媽媽將明月居內所有的丫鬟婆子們都得罪了個遍,做錯事不但要挨打挨罵還要扣月錢。似是引起了眾怒了,可楊媽媽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半點兒錯,仍是日日嘴裡掛著規矩二字,儼然一副管事嬤嬤的派頭,囂張傲慢得不得了。

    另外,這楊媽媽的手腳還不太乾淨,有時候來烈鸞歌房裡回事的時候,趁烈鸞歌不注意,就會順手偷個珠花、耳墜子或者別的小物件什麼的。

    對此,烈鸞歌照舊不聞不問,故作不知。

    但玲瓏和綵鳳兩個丫頭卻是每日都必來跟烈鸞歌匯報一次的。

    諸如此類:「少奶奶,大前天楊媽媽短了玉薇和玉蓮兩姐妹屋裡熏蚊子用的藥草。兩姐妹被蚊子叮得滿身是包,徹夜未眠,氣呼呼地跑去找楊媽媽討說法。結果楊媽媽說天氣漸漸涼了,各屋裡熏蚊子的藥草都減了。兩姐妹氣得什麼話都沒說,綠著一張臉便走了。不過,聽說楊媽媽前兒個晚上拉了一晚上的肚子,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那腰都直不起來。」

    「少奶奶,前天楊媽媽的兒子來找楊媽媽要銀子花,結果遇上玉薇玉蓮兩姐妹,言語間調戲了一番,被兩姐妹指著鼻子臭罵了一通。接著又聽說楊媽媽的兒子昨兒個下午被人從房裡揪出來教訓了一頓,說是手腳不乾淨,又欠了大筆賭債,兩條腿險些被人給打折了。」

    此外,玲瓏還說這些天她們幾個但凡大事小情都去找楊媽媽幫忙,特別是飯食、臨睡之前,絕對會輪流去找楊媽媽請教事情。雖然每次都孝敬楊媽媽些許銀錢或者小禮,但畢竟楊媽媽是上了年歲的人,這才來了明月居不久,瞧著她兩鬢的白髮卻多了不少,這些日子經常白日裡打盹,顯然被折騰得不輕。

    而綵鳳則是趁機對楊媽媽說自己有一手極不錯的推拿按摩功夫,平日裡只用來孝敬自家少奶奶,這會子因不忍瞧見楊媽媽如此辛苦操勞,所以也來孝敬孝敬她。

    可綵鳳那丫頭手勁兒大的,直捏得楊媽媽渾身酸疼,才按摩了一次便嚷嚷著說自己一把老骨頭無福消受。見了綵鳳都要繞著走,生怕綵鳳粘上來再給她按摩。

    烈鸞歌聽了這些直笑得肚子疼,然後照舊不管,任由事態繼續往下發展。

    這些日子她隱忍不發就是在等著一個爆發的機會,讓楊媽媽囂張到極點,跋扈到極點,把所有人都得罪個遍重生-名門貴妻。那麼一旦她有錯事被揭出,便會連帶出無數的人來落井下石。

    到時候她再推波助瀾一下,給楊媽媽製造點錯處出來,那楊媽媽還能有個好下場?說不定老太君頭一個就會發落了她。楊媽媽可是老太君親自舉薦過來的人,出了什麼錯丟的可是老太君的臉。

    而楊媽媽這般拿大少不了有秦姨娘在背後唆使縱容,本來楊媽媽就與她沾親帶故的,這干係可難撇乾淨。老太君氣憤之下,十有**還會遷怒秦姨娘。秦姨娘心裡憋屈,搞不好會來個大義滅親,親手治了楊媽媽。

    總之一句話,這婆子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

    冷笑一聲,烈鸞歌從軟榻上坐起身子,問雲裳道:「對了,派給漿洗房那婆子做的事都過了七八天了,這段日子錦繡園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少奶奶,奴婢正要跟您回稟這件事呢。」雲裳一臉興奮,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少奶奶,聽說前幾日老侯爺都是上半夜去錦繡園,下半夜去欣姨娘或者華姨娘屋裡。而這兩三日,老侯爺都是直接去的欣姨娘和華姨娘那兒,徹夜歇著。秦姨娘得知了這事,便找到老侯爺書房裡哭鬧。老侯爺勸哄了幾句無用,竟破天荒地訓斥了秦姨娘一頓,氣得秦姨娘回房後亂砸東西洩憤。」

    頓了一頓,玲瓏又略略壓低聲音說道:「少奶奶,奴婢還打聽到秦姨娘這幾日偷偷請了不少大夫來尋醫問藥,可最後都是毫無所獲,什麼結論也得不出。聽說為了這事,秦姨娘夜夜失眠,整個人一下子憔悴了不少,老侯爺瞧見了直皺眉頭,去錦繡園的次數就更少了。」

    「惡人自有惡報,這份罪活該她受!」綵鳳撇了撇嘴,眉宇間具是不屑和不恥。「秦姨娘那般陰毒地想要害得我們家少奶奶不能生育,只給她這麼一點子懲罰,奴婢還嫌輕了呢!」

    烈鸞歌看了玲瓏和綵鳳一眼,似笑非笑道:「那絕欲散若是隨便哪個大夫都能診探出來,我也就不會給秦姨娘用了。不過,這老侯爺既然真是個用下半身思考的人,那往後秦姨娘還有得鬧,我們也有得更多的好戲可瞧了。」

    說罷這些,烈鸞歌逕自去了小書房抄寫佛經。

    ……

    這日,烈鸞歌和雲墨非小夫妻倆正用著午飯,忽見玲瓏白著一張小臉進來回稟道:「少奶奶,奴婢剛剛給您收拾妝奩的時候,發現夫人賞給您的那套血玉純金鳳凰涅槃式樣的頭面不見了。」

    聞言,烈鸞歌臉上也是瞬間一變:「急急問道,你可有到處找過?」

    「找了。」玲瓏用力點點頭,「奴婢和素妍她們幾個四處都找遍了,可最後也沒有找著。」

    「平日裡除了你們四個大丫頭,還有誰進過少奶奶的內室?」雲墨非放下碗筷,陰沉著一張俊臉發問。那套血玉純金頭面可是母親在鸞歌奉新婦茶那日賞下的,其意義和貴重程度自不用說,丟了任何其他的物件也不能丟這個。

    一旁的綵鳳想了想,恨恨道:「一定是楊媽媽偷的,她平日裡爪子就不乾淨,好幾次來少奶奶房裡回事的時候,都小偷小摸地順了點東西走。少奶奶念著她是老太君舉薦過來的人,又是府裡多年的老嬤嬤,便睜隻眼閉只眼,不與楊媽媽計較,免得傷了主僕體面。可誰知這婆子竟越發大膽起來,偷了那麼些小物件不知滿足,居然還將夫人賞給少奶奶的那套名貴無比的血玉純金頭面給偷了去。這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膽子大得包了天。」

    烈鸞歌瞥了眼俊臉愈發陰沉難看的雲墨非,而後假意斥責道:「綵鳳別胡說,凡事都要講個證據。就算那楊媽媽平日裡有些個手腳不乾淨,但也不能就這麼武斷地說是她偷了去。依我看,為了公平起見,也為了去去嫌疑,這明月居內所有的丫鬟婆子們的房間都細細搜查一遍,你們幾個也不例外,今兒一定要給我搜出這個膽大包天的偷竊賊來。」

    雲墨非瞇了瞇眼,冷哼道:「這件事我看最好還是讓府裡的大管家雲貴過來處理,玲瓏,你速去把大管家請過來。」

    「是,世子爺。」玲瓏應了一聲,又看了眼烈鸞歌,見她點頭,便轉身領命而去。

    玲瓏才剛走不多久,烈鸞歌派去伺候楊媽媽的一個叫做五兒的小丫頭突然驚慌失措地跑了進來,一張小臉慘白得不見一絲血色,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嚇到了般。

    烈鸞歌黛眉一蹙,沉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五兒跪在地上,哆嗦著說道:「回……回稟少奶奶,出……出人命了……」

    「什麼?」烈鸞歌面色一驚,忙坐直了身子道,「出什麼人命了,還不快些說清楚!」

    五兒身子瑟縮了一下,又吞了兩口口水,這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道來。

    原來是因為楊媽媽昨兒個剋扣了玉薇和玉蓮兩姐妹的月銀,又在伙食上故意使絆子,兩姐妹忍不下這口氣,今兒晌午便去找楊媽媽理論,結果一言不合雙方便大吵大罵了起來,最後還動起了手。

    先是玉薇一個茶杯蓋子砸過去,正好砸中了楊媽媽的額頭,當場就破皮留了血。楊媽媽這素來囂張跋扈慣了的人何曾吃過這種虧,盛怒之下,使出全身的力氣,上前猛推了玉薇一把。

    結果這一推就推出人命來了,玉薇被那股大力推得倒退了好幾步還是沒有站穩,往後仰倒了下去,後腦勺好巧不巧地重重磕到了堅硬的桌角上。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地上便流了一大灘血,玉薇也當場沒了呼吸。

    而這會子玉蓮也傻了,只坐在一旁看著自個兒的姐姐大哭。楊媽媽更是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半,軟軟的癱在地上動也動不了。

    聽完整件事,烈鸞歌氣得手都抖了,幾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了不得了,了不得了,平日裡只因念著是老太君舉薦的人,又與秦姨娘沾親帶故,更是府裡多年的老嬤嬤,所以睜隻眼閉只眼的不多與她計較,可萬萬沒想到如今竟縱得她鬧出人命來重生-名門貴妻。這婆子委實反了天,我們明月居廟小,再是容不得她這尊大佛了。」

    說罷,怒聲吩咐道:「素妍,帶著五兒去榮禧堂,將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回了,然後請老太君過來明月居一趟。就說我這個做孫媳的想請教一下她老人家,這身負命案的楊媽媽到底該如何發落。」

    素妍正要領命,卻聽雲墨非說道:「暖暖,這件事就交給我親自來處理好了。你放心,那些腌臢礙眼的人這回我定會一併收拾乾淨。你先好好歇著,萬萬不要置氣,氣壞了身子心疼的人可是我,回頭我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話落,雲墨非柔柔地看了烈鸞歌一眼,而後大步走了出去,隨即便傳來他的厲喝聲:「來人吶,將楊媽媽和玉蓮二人綁了,將玉薇的屍首也一併抬了,隨本將軍一起去榮禧堂!另外,去把老侯爺,夫人,以及秦姨娘也都請過來!」

    聽著雲墨非的厲聲吩咐,烈鸞歌原本還氣得不行的俏臉這會子卻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哪還尋得見半分怒氣?

    原本就是她給楊媽媽下的套子,那套血玉純金頭面是她故意拿出來放在楊媽媽面前晃的,因為知道她兒子欠了別人大筆賭債,這會子肯定等錢用,而自己又一直睜隻眼閉只眼地縱容著楊媽媽小偷小摸,一回二回地膽子大了,這放在她眼前晃的金貴頭面也就敢偷了。

    不過烈鸞歌沒想到的是,楊媽媽在這節骨眼上居然又鬧出了人命,這可就在她的意料之外了。不過沒關係,玉薇和玉蓮兩個本就是礙眼的,而且心思不純,死活自然不與她相干。

    而這楊媽媽偷竊罪在前,犯命案在後,這回想不死都難了。那秦姨娘這回只怕也要受到不小的牽連。

    想到這些,烈鸞歌便心情大好,歪在軟榻上,一邊吃著茶點,一邊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

    素妍、綵鳳和雲裳三個大丫頭也是一臉笑意,跟著自家少奶奶高興。

    天色將暮的時候,雲墨非才從榮禧堂回來,手裡拿著那套被楊媽媽偷去的血玉純金鳳凰涅槃式樣的頭面,帶回來的結果自然也是讓烈鸞歌主僕幾個滿意得不得了。

    結果是這樣的:

    大管家雲貴帶著一堆人馬在楊媽媽房裡搜出了那套血玉純金鳳凰涅槃式樣的頭面,又搜出了好些散碎銀子以及其它偷來的小物件,還有三個十兩的銀元寶,這可不是她這個月例銀子才三兩半的管事嬤嬤能得的。

    而牆倒眾人踢,此時所有受過楊媽媽氣、被楊媽媽得罪過的丫鬟婆子都跳出來痛打落水狗,一一揭露出楊媽媽平日裡所犯的囂張罪行,說楊媽媽藉著兒子的職權之便,常讓主院大廚房給自己上好菜,例菜吃的比少奶奶和世子爺的都好,而且當差的時候還喝酒,還讓少奶奶跟前的大丫鬟綵鳳給她捶背,而且手腳不乾淨,經常偷少奶奶東西,對於丫鬟婆子們的月錢,更是憑著自個兒的喜好想扣就扣,想扣多少就扣多少……

    反正不管是真是假,髒水污水統統都往楊媽媽的身上潑。

    大管家雲貴讓人把事情的始末都寫了下來,還讓問過話的人都摁了手印,足足拿了一厚疊子的口供,全都是丫鬟婆子們說的楊媽媽的惡事。

    老太君本就因為楊媽媽誤傷了玉薇性命而氣得脖子發梗,再看到大管家遞上來的那一大疊子的惡行口供,更是氣恨得連平日裡最寶貝的琉璃玉瓷杯都給砸了。

    那楊媽媽是她舉薦的不錯,不過也是秦姨娘先向她推薦的這個人。老太君知道楊媽媽旁日裡眼高於頂,是個喜歡攬權和來事兒的人,也因此才與秦姨娘一拍即合,將她派去明月居做管事嬤嬤。

    一來是因為四孫媳上次在玉薇玉蓮一事上掃了她的臉面,所以想再安插個刁鑽厲害的人過去滅滅她的風頭。二來也是為了讓楊媽媽看住四孫媳,順便鬧騰鬧騰她,讓她不那麼安生好過。

    可萬沒想到楊媽媽竟掀起這麼大的風浪,剋扣月銀打罵丫鬟婆子也就罷了,竟還敢偷侯夫人賞給四孫媳的那套血玉純金頭面,那般貴重得無法估量其價值的東西,她也真有膽子敢偷了去。

    這還不算,居然還跟玉薇和玉蓮兩個槓上了,甚至鬧出人命來!這個刁婆子,難道不知這姐妹倆是她有意賞給四孫媳準備給世子爺做通房用的麼?

    而玉薇和玉蓮兩個小蹄子也是,去了明月居那麼久,正事不知道做,就知道跟楊媽媽窩裡反,讓人看笑話。枉費她調教了那麼久,到頭來一點氣候都不成,丟了性命也是活該。

    總而言之,這回楊媽媽和玉薇玉蓮三人是大大地丟了老太君的臉,更讓老太君折了不少威信。

    在雲墨非的冷面堅持下,最後楊媽媽被打了三十大板,而後送交了官府,她兒子在大廚房裡督管採買的差事也被罷掉,一併攆出了侯府。

    而玉薇被賞了口棺材草草安葬了,剩下的玉蓮老太君嫌看著礙眼,遂打發了人牙子來賤賣了出去。

    經過這件事,老太君也不好立馬又往明月居內塞人,心裡憋著火,便將滿腹怒氣撒在了秦姨娘身上,斥責她用人唯親,什麼腌臢貨都往府裡舉薦,這次便算了,若有下次,連她一起發落。

    秦姨娘氣得幾次都差點厥過去,可老太君的話她哪敢辯駁半分,只能忍氣吞聲地聽著受著。也只怪那楊婆子太不爭氣,抖威風抖過了頭,連累她顏面掃地。

    老侯爺聽了這事也是黑了臉,又瞧著老母親氣得不輕,本就因為這段日子床弟之事不遂心意而憋著一肚子邪火,這會子又鬧出如此一大樁污七八糟的破爛事兒來,便也劈頭蓋臉地將秦姨娘狠狠訓斥了一通重生-名門貴妻。

    而侯夫人則是趁機提出十日後想讓兒媳婦鸞歌接掌當家大權一事,還把祖宗的規矩給搬了出來。又說兒媳婦這段日子跟著自己學了不少東西,早已熟悉府內的所有事務,持家理事主中饋斷不會有問題。

    老太君和老侯爺聽了侯夫人這話,遲疑了半晌,終還是點頭答應了。畢竟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在那兒擺著,她們也不敢違背。

    秦姨娘兩邊受氣,心裡更有難言之隱說不出,而半數掌家大權又被侯夫人三言兩語輕鬆奪了去,硬撐著一口氣回到錦繡園。只是還沒踏入房門,便口吐鮮血一頭栽倒在地,顯然是氣急攻心所致。

    錦繡園自然又是雞飛狗跳好一番鬧騰,此處便不細表。

    總而言之,這一次事件烈鸞歌是最大的贏家,連睡覺的時候嘴角都帶著笑。

    不過這勝利的成果享受了還不到兩天,皇宮裡突然傳來一聲噩耗:北辰帝駕崩。

    原因是軒轅國拒絕賣糧食給北辰國,再多的銀子也不賣。但軒轅帝又說了,如果北辰國願意將北方與軒轅國交界的五大城鎮割讓給他們軒轅國,他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北辰帝聽了這話龍顏大怒,原本就油盡燈枯的身子,再加上這段日子以來勞累過度心力交瘁,於今兒凌晨時分龍腿一蹬駕了崩。

    北辰帝大喪過後,太子北辰炫登基,繼承大統。

    這新皇帝一上位,立馬便委派了鎮北大將軍雲墨非帶著銀子去往軒轅國,將買糧食的這塊硬骨頭交給雲墨非去啃。還說這糧食若是買不回來,或者是與軒轅國交界的五大城鎮少了一座,他這大將軍也不用回來了,就一輩子留在北方鎮守邊疆。

    雲墨非知道北辰炫這是故意刁難他,可一來軒轅國這種趁火打劫的做法委實太可恨,二來北方那些受災的百姓此刻還深陷水深火熱之中,所以明知是刁難,也不得不迎難而上。

    這日上午,烈鸞歌歪在榻上,手拿著雲墨非臨去軒轅國買糧之前,親手寫給她的那首愛情詩賦《比目》看得出神:

    悠悠比目,纏綿相顧。婉翼清兮,倩若春簇。

    有鳳求凰,上下其音。濯我羽兮,得棲良木。

    悠悠比目,纏綿相顧。思君子兮,難調機杼。

    有花並蒂,枝結連理。適我願兮,歲歲親睦。

    悠悠比目,纏綿相顧。情脈脈兮,說於朝暮。

    有琴邀瑟,充耳秀盈。貽我心兮,得攜鴛鷺。

    悠悠比目,纏綿相顧。顛倒思兮,難得傾訴。

    蘭桂齊芳,龜齡鶴壽。抒我意兮,長伴君處。

    正覺甜蜜處,公里傳來一道聖旨,說是蜜貴妃娘娘請她過去喝茶,順便敘敘姐妹情誼。

    原本司徒蜜雪大婚的時候,烈鸞歌就稱病沒去參加她的婚禮。之後司徒蜜雪以大皇子側妃的名義幾次相邀,她也每每找借口婉言拒絕。

    可如今北辰炫已經登基做了皇帝,司徒蜜雪也榮升為貴妃娘娘,再找借口推掉恐怕不太好。而且司徒蜜雪一再地相邀,只怕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她推得了一次兩次三次,總推不了一輩子。

    如此一思量,烈鸞歌也不再找理由拒絕。打發雲裳和綵鳳兩個分別去跟老太君和侯夫人報備了一聲,便帶著素妍和玲瓏兩個跟著那個來傳旨的女官入了宮。

    烈鸞歌原本以為定國侯府已經夠宏偉夠奢華了,眼下進了宮才知道,侯府比起皇宮來那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一路行來,踏在漢白玉砌成的台階甬道上,彷彿置身於瓊宮仙闕中。崇閣巍峨,層樓高起,面面琳宮合抱,迢迢復道縈紆,青松拂簷,玉欄繞砌,金輝獸面,彩煥螭頭,一派富麗堂皇,流金溢彩,無一處不精雕細刻,無一處不金碧輝煌,無一處不絢麗莊嚴。

    不過這皇宮就算再精緻華美,烈鸞歌此刻也沒那個心情去好好觀賞。一路上,她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司徒蜜雪一再的邀請她見面究竟是何居心上。

    半個時辰後,烈鸞歌在女官的帶引下來到了一座異常奢華的宮殿前,匾額上「靜怡宮」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頗有些刺眼。

    「世子夫人請吧,貴妃娘娘就在裡面。」那女官冷梆梆的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

    烈鸞歌皺了皺眉頭,知道這就是司徒蜜雪住的地方了。斂了斂心神,而後舉步進入了靜怡宮。

    來到正殿大廳,就見司徒蜜雪一臉冷漠地端坐在主位的貂皮軟椅上,一身水紅色的宮裝很是扎眼,衣襟上鑲著珍珠翠領,光華璀璨。頭上十四支簪釵所成的赤金綴玉十四翅寶冠,以雙鳳步搖為首,紫晶四鸞為翅,翠羽八翟為尾,赤金鏤空金花銀葉為座,珠輝明光,華貴至極。

    而她旁邊還立著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嬤嬤,不苟言笑,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身後還立著好幾個宮女,都是規規矩矩地立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這皇宮裡還真是夠壓抑的!

    烈鸞歌暗忖一句,隨即上前幾步,微微福身給司徒蜜雪行了一禮:「臣妾見過貴妃娘娘,娘娘金安!」語氣不卑不亢,神情淡漠而隱帶著警戒。

    瞧著往日裡處處壓過自己一頭的烈鸞歌,如今彎腰給自己行禮問安,司徒蜜雪這心裡甭提有多受用有多得意了重生-名門貴妻。

    微瞇著眼上下打量了烈鸞歌一番,司徒蜜雪忽而起身拉著她的手,面上揚起一抹親切甜美的笑容,熱情無比地說道:「本宮都不知邀請了多少次,今兒總算是將世子夫人給請來了,可著實不容易呢!」

    她這突如其來的熱情讓烈鸞歌不覺一愣,心底的戒備之意卻是更濃了。不著痕跡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面上也掛上一抹淡淡的淺笑來。

    「不知貴妃娘娘今日召臣妾前來,所為何事?」她開門見山,打算早點兒完事早點兒回去,才沒有閒工夫浪費在這是非之地裡。

    「呵呵,世子夫人何必這麼見外呢?雖然如今我們各自出閣,身份上大不相同,可歸根結底還是一家人嘛!」司徒蜜雪眉眼含笑,話語說得好不親切。「來來,我們姐妹倆坐下說話,這樣站著多累啊!」

    說罷,她再次拉起烈鸞歌的手,邊往桌邊走,邊回頭吩咐一旁立著的那個不苟言笑的嬤嬤,道:「喬嬤嬤,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給世子夫人備些瓜果點心和茶水過來?」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喬嬤嬤點頭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就見她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世子夫人,這些瓜果都是皇上不久前才剛賞下的,鮮著呢。您趕緊嘗嘗,可別辜負了娘娘的一片好意。」

    說著,喬嬤嬤將一碟葡萄,一碟荔枝,還有兩盤精緻糕點都一一擺放到了烈鸞歌的面前。

    「三姐喜歡什麼儘管吃,在妹妹面前不用那麼拘謹,一家人哪能如此見外不是。」司徒蜜雪嘴角一直上揚著,面上的笑容親切友善得無懈可擊。

    可越是這樣,烈鸞歌的警惕心就越強,清冷的視線逐一掃過面前擺放著的誘人水果和糕點,卻並不打算享用。

    而司徒蜜雪也根本不催她吃,只是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放,一會兒誇讚她的皮膚好,問她是如何保養的,一會兒又問她嫁人後在侯府過得好不好,尤其是雲小侯爺對她好不好。

    烈鸞歌幾次抽回自己的手,都很快地又被司徒蜜雪拉了過去,遂也只能由著她,並耐著性子與她寒暄著一些有的沒的。

    半個時辰過後,司徒蜜雪說是有些私事想單獨跟烈鸞歌談,便將喬嬤嬤以及殿內所有的宮女都打發了出去,而後笑看著烈鸞歌身後寸步不離的素妍和玲瓏二人。

    烈鸞歌很想知道司徒蜜雪今天到底想耍什麼把戲,便如了她的意,強行命令素妍和玲瓏兩個不情不願的丫頭去殿外候著。

    「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到底找我來什麼事兒。」

    話音剛落,烈鸞歌忽然覺得四肢一陣發軟,隨即便軟綿綿地從椅上滑坐到了地上。正要爬起身,腦袋陡然間劇烈地暈眩了起來,撐在地板上的雙手一軟,身子又跌了回去。

    「你……對我做了什麼?」烈鸞歌咬了咬牙,猛地抬起頭來,雙眼冒火地瞪著司徒蜜雪。

    司徒蜜雪嫉恨無比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隨即面露猙獰、得意地笑了起來。好一會兒,她才止住笑意,陰森森地說道:「司徒鸞歌,你這個蠢女人,中了我的十香軟骨散都不自知!虧老太太以前還總誇你聰慧靈巧,這會子怎麼蠢得跟頭豬似的呢?」

    「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的卑鄙無恥!」烈鸞歌憤恨地咒罵一聲,隨即疑惑道,「你到底是如何對我下的藥?你讓人端上來的那些瓜果茶點,我可是連碰都沒有碰一下!」

    司徒蜜雪冷笑三聲,不屑道:「司徒鸞歌,我可不像你那麼蠢,明知你醫術不凡,又怎可能還在吃食上去做手腳呢?若是被你發現了,那接下來我們還玩什麼!」

    說著,司徒蜜雪將自己那雙白皙嬌嫩的手伸到烈鸞歌面前晃了幾晃,而後得意無比地說道:「蠢女人,看到沒,現在該意識到我剛剛為何一再的拉著你的手不放了吧?不錯,那十香軟骨散我事先塗抹在了自己的手掌上,當我拉著你的手摸摸蹭蹭的時候,那滲透性極強的十香軟骨散便一點一點地進入了你的皮膚裡。而我是提前服用過解藥的,自然不會受到十香軟骨散的影響。」

    聞言,烈鸞歌冷冷地瞪視著她,咬牙切齒道:「都是自家姐妹,為何如此陰損地算計於我?」

    「自家姐妹?」司徒蜜雪聽到這四個字大聲笑了起來,笑聲裡有著濃濃的恨意和諷刺。「司徒鸞歌,你還有臉說我們是自家姐妹?真是姐妹的話,你為何要害死我母親?真是姐妹的話,你為何要橫刀奪愛,將雲小侯爺給搶了去?真是姐妹的話,你為何要處處爭風頭,處處壓著我,而且還霸佔住所有人的寵愛?你搶了我的身份,搶了我的地位,搶了我的婚姻,搶了我的心上人,你搶走了我的一切你知道麼?所以,我恨你,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飲其血,更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我還不知道,你原來竟是如此的恨我。」烈鸞歌冷冷一笑,隨即面色無波地說道,「你既然對我下了十香軟骨散,讓我渾身癱軟如泥,使不出一丁點兒力氣來,那敢問貴妃娘娘接下來預備如何處置我呢?」

    「呵呵,當然是找一群侍衛來輪(禁詞)奸了你!我倒要看看,等你的身子從裡到外都骯髒了個徹底之後,雲小侯爺還會不會將你如珠似寶地捧在手心裡護著疼著!更要看看,等你成了殘花敗柳污穢不堪後,皇上是不是還會在睡夢中溫柔而深情地呼喚著你名字!」

    說完這些,司徒蜜雪嘴角咧起的笑容陰森森的,看起來恐怖而嚇人。瞪向烈鸞歌的眼神更是狠毒凶殘如野獸,似乎恨不能將她撕裂然後吞食入腹。

    烈鸞歌倒是愣了一愣,蹙眉問道:「你剛剛那話什麼意思?」她跟皇上可是八竿子打不著,連面都沒見過一次,皇上又怎會在睡夢中呼喚她的名字?

    「哼,什麼意思?意思就是說你是個狐狸精,勾引到了雲小侯爺不說,還將皇上的一顆心也給勾走了重生-名門貴妻!你這個臭不要臉的狐媚子,實在是可恨到該死!」司徒蜜雪柳眉倒豎,原本明艷嬌媚的一張臉此刻扭曲猙獰得彷彿地獄裡的惡鬼。

    頓了片刻,她也不再多說,朝著側廳方向大喊道:「來人吶!」

    話音剛落,沒一會兒便有四名侍衛裝扮的男人走了進來。個個身材魁梧,健碩異常。只是那臉面就有些醜陋難看了,五官不是一般的寒磣。

    「奴才們參見貴妃娘娘!」四人齊齊上前下跪行禮。

    「都起來吧。」司徒蜜雪擺了擺手,而後一臉惡毒地冷笑道,「接下來知道該如何做了吧?吶,人在那裡,給本宮狠狠地上,將你們會的花樣盡數用在她身上,讓她好好嘗嘗男人的滋味!怎麼舒服怎麼來,只要別把她玩死了就行!」

    「是,貴妃娘娘,奴才們謝太后賞賜!」四名侍衛朝太后謝過恩之後,隨即一臉淫邪地步步靠近癱軟在地上的烈鸞歌。

    看著四個眼冒慾火,一臉淫邪表情的魁梧男人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烈鸞歌處變不驚地問道:「你們想幹什麼?」

    「呵呵,還能幹什麼?自然是跟小美人你一起共享魚水之歡了!貴妃娘娘已經把你賞給了我們哥兒幾個,這就陪你好好玩玩!」其中一人猥瑣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眸底泛起邪惡淫慾的光芒。

    「是麼!」烈鸞歌冷嗤一聲,忽而一個鷂子翻身,迅捷無比的從地上彈跳了起來。

    「一堆醜陋不堪的垃圾,也想染指於我,簡直是自尋死路!」從牙縫裡蹦出這麼一句話之後,烈鸞歌素手忽然一揮,一把無色無味的粉末頓時橫掃向四個男人的面門。

    「啊!」四個身材魁梧的醜陋男人只來得及撕心裂肺地慘叫一聲,下一刻已是面目全黑,七竅流血,手腳抽搐了半天,才圓睜著雙目驚恐痛苦地倒地死去。

    司徒蜜雪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恐怖一幕給驚呆了,看著那四名侍衛噁心而又恐怖的死狀,眼露驚恐之色,嘴巴大張著,竟然忘記了呼叫出聲,呆愣愣的像個木頭人。

    好一會兒司徒蜜雪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一邊往後倒退,一邊吶吶問道:「你……你不是中了我的十香軟骨散嗎?怎麼現在卻跟個沒事人兒似的活動自如?」

    「蠢女人!」烈鸞歌勾唇一笑,雲淡風輕地將司徒蜜雪之前罵自己的這三個字原封不動地還給她。「你不是自詡聰明嗎?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就在你第二次拉著我的手的時候,我就察覺了你的意圖!還想對我下藥,簡直是癡心妄想!就你那點小伎倆,也只能對付像你這種不長腦子還自以為很聰明的蠢女人!」

    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更何況我練藥製藥那麼久,吃過的各類精貴解毒丸無數,體質早就不比一般人!那十香軟骨散,對我根本起不了半點兒作用!我剛才假裝中藥,也只是想看看你倒底要耍什麼詭計而已!不然的話,你一個人唱獨角戲,豈不是太孤單也太無趣?」

    「你——」司徒蜜雪聽了這番話,一張粉臉因氣怒而扭曲得不成樣子,雙眼中熊熊燃燒的怒火似恨不能將烈鸞歌煉化成灰。

    正在這時候,殿門外忽然傳來太監那特有的尖細嗓音通傳道:「皇上駕到!」

    沒一會兒,就見新帝北辰炫大步邁進了殿內,但見他頭戴金龍冠,腰纏金鑲玉朝帶,身穿宮錦織蟒緞龍袍,龍章鳳姿,俊美如神,威嚴顯貴的帝王之氣渾然天成。尤其他那雙深邃而黝黑的眼眸,猶如閃耀著群星的夜空,晶亮剔透,卻又自帶著一股震懾人心的寒意。

    對上這雙璀璨如黑曜石的冰冷眼眸,烈鸞歌一瞬間愣住了。

    天吶,眼前的這個男子不是半年前她去凌雲山採藥時好心救下的那個紫衣男麼?不是上次拚命救了自己又自稱名叫火玄的男人麼?怎麼轉眼間他就變成了當今皇上?

    呆愣間,忽聽北辰炫輕笑一聲,而後帶著幾分戲謔意味地說道:「怎麼,朕換了身龍袍,鸞弟便不認得朕了?朕的變化真有這麼大嗎?」

    一聲「鸞弟」更是讓烈鸞歌驚訝得瞪大了雙眼,他……他居然識破了自己的身份,那他那一日豈不是就已經知道了自己是女扮男裝?

    北辰炫柔柔地看了烈鸞歌一眼,淡笑道:「鸞歌,如你所想。而朕也沒有騙你,那日朕對你說,朕叫火玄,這兩個字合在一起便是朕的名字『炫』。」

    一旁的司徒蜜雪見皇上對司徒鸞歌說話時面上帶著笑,而且還用著面對她時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差點沒氣得抓狂。

    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上前兩步,朝北辰炫盈盈拜道:「妾身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頓了一頓,又顫慄著身子,佯作驚恐懼怕地回稟道:「皇上,世子夫人殺人了,您來的正好,還請皇上看看這件事到底該如何處置。」

    不管怎麼說,殺人都是犯法的事情,司徒鸞歌這回難逃懲罰。而那四個侍衛一死,那她的詭計便是死無對證,她可不怕司徒鸞歌跳起來指證自己害人在先。

    想到這些,司徒蜜雪心中便忍不住得意地笑。

    北辰炫諱莫如深地看了司徒蜜雪一眼,又掃了兩眼地上那四個死相恐怖又噁心的侍衛,而後凝眸看向烈鸞歌。

    烈鸞歌還以為他要對自己興師問罪,卻只聽他忽然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鸞歌,如果雲墨非將來二妻,你會如何?」

    烈鸞歌愣了一愣,奇怪道:「皇上問這個作甚?」

    北辰炫濃眉往上一挑:「你別管朕為何問這個,你只需回答朕,若是雲墨非二妻,你會如何?」

    烈鸞歌雲淡風輕地一笑,不疾不徐道:「子陌不會,他說過這輩子不二妻不納妾不收通房,我相信他重生-名門貴妻。」

    聞言,北辰炫面色頓時沉了沉,哼聲道:「萬一雲墨非他做不到這一點呢?」

    烈鸞歌沉默了下來,許久才輕聲說道:「若是子陌食言了,那我便自請下堂。我有我的驕傲和原則,此生絕不與人共侍一夫。」

    「好,好一個不與人共侍一夫!鸞歌,你這句話朕記住了,希望你也不要忘記!」北辰炫漆黑深邃的雙眸中綻放出奪目的光采,深深凝望了烈鸞歌一眼後,隨即大聲命令道,「來人吶,護送世子夫人回侯府!若有任何閃失,朕唯你們是問!」

    很快便進來四名裝甲護衛,恭恭敬敬地將有些莫名其妙的烈鸞歌帶了出去,那副小心翼翼的謹慎之態簡直前所未有。

    司徒蜜雪看得目瞪口呆,直到烈鸞歌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恨恨不滿道:「皇上,世子夫人犯了殺人罪,您怎能不聞不問?還親自派人將她護送回去?這不是徇私枉法麼?」

    話音還未落下,北辰炫忽而一個耳光重重地扇到了她的臉上,立刻就有血跡順著她的嘴角流了下來。

    「賤女人!還想顛倒是非黑白,你以為先前你對世子夫人的所作所為,朕不知道嗎?」北辰炫冰冷的聲音伴著狠厲的眼神,猶如刮骨冰刀一般射到司徒蜜雪的身上,直讓她寒冷入骨。「朕警告你,世子夫人不是你有資格動的,若是再有下一次,朕絕對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你明白了嗎?」

    司徒蜜雪惶恐地抖著身子,一邊捂著半邊被打得紅腫疼痛不堪的臉頰,一邊顫聲道:「妾身……妾身明白,下次再也不敢了。」

    「明白就好。」北辰炫重重地哼了一聲,犀利幽深的黑眸中聚起冷冽無比的寒光,滿臉肅殺的表情仿似地獄閻羅。「這次朕就看在司徒府和你舅舅的面子上饒過你,下次可就別怪朕翻臉無情了,朕可從不給人第二次機會。」

    說罷,北辰炫厭惡地看了司徒蜜雪一眼,而後轉身拂袖離去。

    ……

    回到侯府,烈鸞歌腦中仍舊盤旋著北辰炫的身影。一會兒想著他為何對於自己殺人一事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一會兒又想著他問自己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這雲墨非將來會不會二妻,又不與他什麼相干,他幹嘛非要問個究竟,還讓自己記住自己說的話,真是奇怪又好笑。

    不過想了幾天之後,烈鸞歌便將這件想不通的事拋到了一邊。因為從她接掌了侯府內的當家大權之後,每天要打理的瑣事實在太多,讓她再無暇顧及其他。

    忙碌中,她也在一天一天的數著日子,等著雲墨非從軒轅國平安歸來。

    可時間一天一天過去,雲墨非一點消息都沒有。

    兩個月後,就在大家以為雲墨非買不到糧食,要長留在北方鎮守邊疆的時候,他居然回來了,而且還不負眾望地帶回了五百萬擔糧食,並且一座城鎮也沒有割讓給軒轅國。

    北辰帝不陰不陽地誇獎了雲墨非幾句,即刻便又委派他為欽差大臣,帶著錢糧速速趕往北方災區放糧賑災。

    雲墨非遂又馬不停蹄地趕赴災區,執行賑災大任。

    可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南方忽又傳來二皇子北辰煜擁兵造反,自立為王的消息。

    新帝大怒,立刻下旨將雲墨非召回,並命他即刻帶兵去南方平亂,剿殺一切叛黨。至於二皇子北辰煜,他若投降,便押回京城,若是負隅頑抗,便就地正法。

    當晚,雲墨非回到家中與烈鸞歌依依話別。

    夫妻倆溫存了一個晚上,翌日一大早,雲墨非便整裝領兵去了南方。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便傳來捷報。所有的叛黨都被雲墨非剿殺,二皇子拒不投降,最後也被就地正法。

    而平定叛亂的這段時日內,新帝北辰炫也運用雷霆手段,剷除了朝廷內的一切異己,重新頒布新法新政,還啟用了一大批有能力又擁護他的年輕官員。一時間,整個朝堂上下煥然一新。

    五日後,雲墨非凱旋回京。

    新帝對他成功平定叛亂一事大力讚賞,賞雲墨非黃金萬兩,各類錦緞百匹,賜將軍府一座,另外還將北辰國唯一的且才貌雙全的長公主北辰蝶指給他為平妻。

    這件事是以聖旨的形式傳達到定國侯府上上下下的。

    侯府得到這個消息後,一時間鬧開了鍋,幸災樂禍的人無數,尤其是已經失了老侯爺寵,又沒了當家之權的秦姨娘,對於新帝的這樁賜婚那是感恩戴德,只巴不得那長公主即刻就過門才好。二女共侍一夫,就不信嗝應不死那個心高氣傲的司徒鸞歌。

    只有侯夫人和雲纖纖在為自己的兒子(哥哥)擔心,因為她們知道,依鸞歌的性子,是絕不肯與人共侍一夫的。若是長公主進了門,只怕鸞歌就會離開。

    而正主雲墨非今晨接了這道聖旨之後,陰沉肅殺著一張俊臉,二話不說,拿著聖旨便往皇宮衝去。

    ……

    烈鸞歌將素妍和玲瓏幾個大丫頭都打發了出去,獨自呆在臥房,午飯沒有胃口,晚飯也沒有胃口,就那麼靜靜地坐在床沿上一動不動重生-名門貴妻。

    她在等,等雲墨非回來給她一個答覆。

    若雲墨非拚死也不接受新帝的賜婚,堅守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一生一世一段情」的誓言,那麼今夜她便將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給雲墨非,因為這個男人值得她交付身心,更值得她愛。

    可若是雲墨非在新帝的逼迫下妥協,接受了娶長公主為平妻,那麼,她退出。她說過,她有自己的驕傲和原則,這輩子絕不與人共侍一夫。

    哪怕心有不捨,她也要離開。

    想到這種結果,烈鸞歌的心口竟隱隱作痛了起來。這才意識到,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對雲墨非的喜歡已經很多很多了,多到幾乎可以跟愛字劃上等號了。

    可就算她再喜歡再愛雲墨非,也絕不會丟棄自己的驕傲,妥協自己的原則。

    撫了撫隱隱疼痛的心口,烈鸞歌喃喃自語道:「子陌,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一直等到月上中天,雲墨非才回來,俊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頹喪和無力,顯然事情沒有任何轉機。

    「子陌,是不是拒絕不了皇上的賜婚聖旨?」烈鸞歌努力睜大酸澀的雙眼望著雲墨非,面上帶著強裝的笑容。

    雲墨非踉蹌著腳步走到小妻子身邊,低頭與她對視,許久才滿是歉疚的說道:「暖暖,對不起,我怕是要食言了……」

    聽了這話,烈鸞歌只覺得心口一陣窒息,疼痛難過得差點哭出來,可她還是極力忍住了,盡可能地用著平靜的音調說道:「子陌,侯府不是有免死金牌做依仗麼,就算你抗旨不遵,皇上也不能治你死罪的。」

    「沒用的。」雲墨非無力地搖了搖頭,一字一句木然地說道,「暖暖,先祖皇帝當年賜下免死金牌的時候,說這塊金牌可以永葆定國侯府世代昌盛,只要不是弒君叛國,任何罪都可以赦免。可先祖皇帝也說了,同一件性質的事情不可重複犯罪,否則,免死金牌將會失效。當時你哥哥拒絕先帝賜婚而獲罪,為了救他性命我已動用過一次免死金牌。如今又是賜婚,我若再抗旨不遵,免死金牌便無效。我一個人死了倒算了,可還會累及整個定國侯府被抄家滅族,我也是別無他法啊。」

    「怎麼會這樣?竟連免死金牌在這個時候都不起作用了麼?」烈鸞歌呆呆地看了雲墨非好一會兒,忽然流著淚笑道,「子陌,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罷,烈鸞歌復又凝望了雲墨非一眼,而後起身往小書房走去。

    雲墨非一把拉住她的手,急急問道:「暖暖,你這是要去做什麼?」邊問,邊伸手想要抹去她臉上的淚。

    烈鸞歌偏頭躲過,又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漠地說道:「我要做什麼,你待會兒就知道了。」話落,疾步走了出去。

    雲墨非趕緊跟上,來到小書房,就見小妻子伏在書桌前奮筆疾書。

    不多一會兒,烈鸞歌將寫好的東西一把拍在書桌上,而後翹著二郎腿,氣定神閒地說道:「小侯爺,請簽字吧!」

    雲墨非低頭細細看去,卻原來是一紙和離書,當看到那句「從此以後互不相干,各人嫁娶自由」時,雲墨非一瞬間臉色由白轉紅,再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紫,最後再由紫轉黑,就跟開了個染料鋪,顏色不停地發生變化。

    烈鸞歌正看得咋舌,忽聽得雲墨非怒聲咆哮道:「想要和離,做夢!只要本侯一天不點頭,你就生是本侯的人,死是本侯的鬼!」

    「你!」烈鸞歌纖手往桌上一拍,隱忍著怒氣冷笑道,「小侯爺,說和離那是給你留面子,難道你還想要我主動給你一紙休書不成?更何況也是你自己先違背了當初對我的誓言,可怨不得我!」

    「砰!」雲墨非猛的隔空一拳狠狠砸上了她背後的牆壁,渾厚的內力帶起絲絲勁風,刮得她面頰生疼。

    「你這個可惡又可恨的小女人,就要以暴制暴!」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雲墨非鐵青著臉,起身大步欺近她。

    「混球!你要對我幹什麼?」烈鸞歌話音未落,陡地被雲墨非攔腰抱起。見他往內室走去,不由臉色大變。

    雲墨非輕易禁錮住她奮力掙扎的雙手,咬了咬她的耳朵,邪惡無比地說道:「娘子,你的混球相公此刻是真的想要圓房了!為夫之前那是逗你的呢,那什麼狗屁長公主,誰愛娶讓誰娶去,為夫這輩子只要守著暖暖一個人就心滿意足了,旁的女人一概不要!」

    等到烈鸞歌回過味來,意識到自己竟被雲墨非狠狠捉弄了一番之後,已經被雲墨非壓在了床上,正想破口發飆,一張嬌艷欲滴的櫻桃小嘴卻被雲墨非給嚴嚴實實地堵了住。

    深吻了一會,雲墨非方放開烈鸞歌,喘息著說了一句:「暖暖莫怕,這遲來的洞房花燭夜,為夫一定會很溫柔很溫柔的。」強健有力的身軀隨之便俯身將烈鸞歌壓倒在身下大紅色的多子多福錦被裡,而後以掌風放下簾子,重重柔絲垂幔頓時飄落。

    如水的月色從銀紅的軟煙羅窗紗照進來,在房內的金磚地上投下迷濛的月影,月影在房中悄悄的移動……移動……漸漸移上若隱若現的柔絲垂幔,在月華映射之下,一雙身影親密無間地交疊著……

    被翻紅浪,顛鸞倒鳳,一夜纏綿。

    翌日清晨,朝陽綻開紅彤彤的笑臉,從東方冉冉升起。金燦燦的陽光,透過漂浮的薄雲,驅散氤氳的霧氣,暖融融的灑滿大地重生-名門貴妻。空氣很清新,花草的馥郁芬芳隨風飄散。

    這是一個很美麗很寧靜的清晨,美麗得讓人心情愉快精神大好,寧靜得讓人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安靜平和。

    雲墨非晶亮漆黑的雙眸一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在自己懷中蜷縮成一團,仍在安靜沉睡著的可愛小嬌妻。

    陽光是那麼明媚,從窗外直射進來,在她的臉上旋轉著,跳躍著,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輕輕向上捲曲,安靜地伏在眼瞼,粉艷如花瓣般的完美雙唇微微張開,呼出的氣息帶著淡淡的雪蓮清香,散發著些許誘惑。

    「真是個誘人犯罪的小丫頭!」雲墨非輕笑一聲,纖長白皙的手指不由自主撫上那張絕美恬靜的面容,指尖輕柔地撫過她秀美如遠山的黛眉,再滑過她光潔如玉的晶瑩肌膚,最後停留在那張微啟的粉艷櫻唇上,靜靜的感受著它柔軟而溫潤的美好觸感。

    正當他看著小妻子熟睡的俏美容顏陶醉出神時,小妻子突然無意識地在他懷中拱了拱,慵懶如小貓咪一般。隨即嚶嚀一聲,撲閃了幾下長長的眼睫,幽幽醒轉了過來。

    「暖暖,你醒了?」雲墨非柔柔一笑,雙手更緊地摟住了她盈盈一握的柳腰,很用力,很用力,似乎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烙印在自己的心靈上。

    「唔……腰好酸……」烈鸞歌下意識地撅嘴嘟囔著,纖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好像還沒有搞清楚狀況。那副睡眼迷濛的慵懶表情,看起來又迷糊又可愛,簡直讓雲墨非愛煞了。

    「暖暖,也只有你能讓為夫的身體這般不受控制地衝動……」雲墨非忽而感歎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低首在烈鸞歌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

    這個小女人,愛上她之後,對他來說,一切都是折磨。看著她不高興時蹙眉的小動作,看著她玲瓏裊娜的纖弱背影,看著她花動滿園春色的盈盈淺笑,看著她亮如星辰、靈動澄淨的秋水明眸,還有她氣惱發怒時染上兩抹淡淡紅暈的嬌俏容顏,以及她與自己鬥嘴時的譏笑打趣……

    一顰一笑一流雲,一嬌一俏一池春。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對於他來說,都是折磨,旖旎甜蜜的折磨。

    「暖暖,你知不知道?在你面前,為夫到底要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勉強控制住那種時時刻刻想要擁有你的衝動?你到底知不知道?」

    「子陌,我們昨晚是不是……」烈鸞歌腦神清明之後,忽而輕聲開口,話語說了一半卻又頓了住。

    仰起臉速速看了雲墨非一眼,便紅著臉別開了視線,柔軟的身子卻是更緊地往他懷裡靠去。感受到彼此身體的赤(禁詞)裸,慌忙又往旁邊挪,雙頰不覺間也紅得愈發厲害起來。

    「暖暖想說什麼?」雲墨非挑眉看著小嬌妻那有些閃躲害羞的眼神,大手緊緊地攬著她的嬌軟身軀,不讓她遠離自己一分。

    頓了片刻,忽又邪魅地壞笑了起來:「暖暖,昨天晚上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也都發生了。而且,昨晚的暖暖很嬌媚,也很熱情,就像性感魅惑的小妖女一般,讓為夫差點都招架不住呢。」

    「你!」烈鸞歌聞言,猛地抬頭,凶狠地瞪著一臉曖昧與壞笑的雲墨非,本就羞紅的雙頰此刻更是紅得仿似能滴出血來,比那三月的桃花還要緋艷爛漫。那紅霞滿天飛的旖旎嬌艷模樣,看得雲墨非神魂激盪,心動不已。「混球,你胡說!我才沒有!」

    「暖暖……」雲墨非突然伸手撫向烈鸞歌的臉頰,霧氣妖嬈的茶褐色雙眸中的顏色漸漸加深,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暖暖,我又想要你了,怎麼辦?」

    聞言,烈鸞歌這才驚羞地感覺到,雲墨非的強硬正一動不動、蓄勢待發地頂在自己的雙腿間。頓時耳根發燙,心跳加速,說話也變得有些磕巴起來:「混球,我……我要起床了。」

    「可我現在就是想要你,好想好想。」雲墨非說完,再次覆在烈鸞歌的身上,深情地吻上了她的雙唇。

    清心寡慾、無情無愛了十幾年,從來不知道**的滋味會是如此的美好。那種與心愛女子融為一體的感覺讓他深深沉淪,他只想陷入她的溫軟與柔情裡再也不要醒來。

    「暖暖,我愛你,生生世世,不絕不休……」雲墨非在小妻子的唇邊柔聲呢喃著,那輕柔溫潤的聲音好似世上最美妙的樂符,縈繞在烈鸞歌的耳邊。

    ……

    又一場激烈而纏綿的情事過後,雲墨非與烈鸞歌二人幾乎耗盡力氣。雖然身體倦極,卻是誰都不捨得睡去。

    烈鸞歌一動也不想動地窩在雲墨非的懷中,靜靜地平復著自己的喘息。

    雲墨非則是憐愛無比的摟著她,**未退的茶褐色雙眸中柔情一片,唇角蕩起的溫潤笑容,有如布下的最完美的魔咒,朦朧了醉人的詩意,繾綣了塵世的風流,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溺其中。

    「暖暖……」他柔柔地喚了一聲,一隻手臂墊在小妻子的腦後給她做枕頭,另一隻手幫她順著有些凌亂的雪發。頓了片刻,他又換了一聲,「暖暖……」

    烈鸞歌沒有應聲,抬眼笑看著他,用眼神詢問他叫自己有什麼事。

    「沒事。」雲墨非搖了搖頭,樂呵呵地說道,「為夫只是想叫你的名字,想確認一下娘子的存在。」

    「傻瓜。」烈鸞歌抬手輕點了下他的額頭,而後雙手做喇叭狀放於唇邊,嬌聲戲謔道,「子陌,你是這個世上最大最大的傻瓜。當然了,也是這個世上最可愛最可愛的傻瓜。」

    「那暖暖喜歡為夫這個傻瓜嗎?」雲墨非眉眼彎彎,雙目亮晶晶地問道重生-名門貴妻。

    「不喜歡!」烈鸞歌如料看到他俊臉上的笑容一滯,隨即話鋒一轉,纖纖素手輕拍著他的胸膛,狀似安慰道,「才怪!相公大人,小女子最最喜歡你這個大傻瓜了!」

    話落,她惡作劇般地笑了起來。

    「暖暖,你好大的膽,居然敢捉弄為夫!快說,想要為夫給你什麼樣的懲罰?」雲墨非故意板著臉,裝出一副生氣的模樣來。只是那眸中不斷往外流瀉的似水溫柔,一下子便能讓人看穿他的底。

    「才不要呢,小女子什麼懲罰都不要!」烈鸞歌俏皮地朝他吐了吐舌頭,模樣可愛得不得了。「誰讓你昨兒個晚上故意耍我,讓我傷心,往後我怎麼捉弄你都是你活該!」

    說罷,忽然似想起了什麼,神秘兮兮地看著雲墨非道:「對了子陌,我有樣東西要送給你。」

    「什麼東西?」雲墨非忙一臉期待且驚喜地問道。這小妻子還從來沒有送過他任何東西呢,怎不叫他驚喜期待?

    「你等等,馬上就知道了。」烈鸞歌隨手披了件衣服下床,走到妝台前,從底部抽屜裡取出一個小巧精緻的紅木嵌螺鈿描金首飾盒。

    「暖暖,你要送給我的東西就是這個嗎?」雲墨非滿心期待地接過小嬌妻遞上前的盒子,打開盒蓋看去,就見黑色的絲絨緞子上,靜靜地躺著一對極品寒玉打造而成的龍鳳手鐲,光華流轉,璀璨奪目,晶瑩剔透,溫潤無比。

    暗自驚歎了一聲,就聽小妻子柔聲說道:「子陌,這對龍鳳鐲是我出閣前,老太太特意從她當年的嫁妝裡面淘弄出來送給我的,說是刀劍不入,水火不容,憑是怎樣都損毀不了它們半分。而且這手鐲還有個冬暖夏涼的好處,夏天帶著涼快,冬日帶著暖和。」

    頓了頓,烈鸞歌又略有些嬌羞地繼續說道:「子陌,老太太還說了,待到我與你新婚之夜的時候,便將這對龍鳳鐲拿出來,我先為你戴上龍鐲,你再為我戴上鳳鐲。如此,我們夫妻二人便可以和和美美,白頭到老,幸福一生了。」

    說著,烈鸞歌拿起龍鐲,神態認真地套在了雲墨非的右手腕上。

    雲墨非忍住心內劇烈起伏的波濤,小心翼翼地拿起盒中另外一隻鳳鐲,再小心翼翼地套在了小妻子白如皓月的右手脖子上。

    看了看烈鸞歌左手腕上一直戴著的那條翡翠瑪瑙手鏈,又看了看她右手腕上剛剛戴上去的鳳鐲,雲墨非忽而雙手捧著小妻子的臉,深深地看著她,眼神是那般繾綣,那般癡纏,天地萬物都仿似融入了他的眼中,化成了他眼中的無盡深情。

    「暖暖,這輩子有你相伴,我雲墨非死而無憾……」

    「不許胡說,我才不要你死呢!」烈鸞歌輕瞪他一眼,隨即偎入雲墨非的懷中,雙手緊緊地環抱著他的腰。感受著他懷中的溫暖,嗅著他身上淡淡的寒梅清香,只覺得心內一片寧靜。

    靜默了片刻,忽聽她甕聲甕氣地小聲說道:「子陌,謝謝你這麼愛我……而我,也愛你……」

    「暖暖,你剛才說什麼?」雲墨非精神陡然一震,渾身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說不出的激動和興奮。

    烈鸞歌故意逗他,裝糊塗道:「子陌,我剛才說謝謝你這麼愛我。」

    「不,不是這一句。」雲墨非用力搖了搖頭,「是後面那一句。」

    烈鸞歌繼續裝糊塗:「沒有啊,我剛才就只說了這一句,再沒有說別的呀。」

    聞言,雲墨非急了,虎著臉不滿道:「暖暖,你別再捉弄我了行麼?我剛才明明有聽到你說,你也愛我的。」

    烈鸞歌撇了撇嘴,嗔怪道:「既然聽到了,為何還要我再多說一遍?」

    雲墨非嘿嘿一笑,竟讓人大跌眼鏡地撒起嬌來:「暖暖,我就是想聽你再多說幾遍唄!娘子乖,再多說幾遍你愛我好不好?說嘛說嘛!人家真的真的好想聽吶!」

    見雲墨非完全一副女兒家的嬌嗲姿態,烈鸞歌忍不住捧腹大笑。好一會兒才止住笑意,櫻桃小嘴湊到雲墨非的耳邊,一連聲說了數十遍:「子陌,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雲墨非聽著那一句句「我愛你」,嘴角越咧越開,俊臉上的笑容燦爛得仿似積聚了夏日裡所有明媚的陽光,直晃得人眼花。

    等到烈鸞歌停下來不再說了的時候,雲墨非猛的一個狼撲,將小妻子再次撲倒在紅床錦被間,歡愛激情曲再次奏響。

    幸福甜蜜的日子也從此刻開始,一直綿延到很遙遠很遙遠的未來。

    ——全文完——

    ------題外話------

    ps:正文中沒有寫到或是被省略掉的人物和情節,幽會在番外中以後記的形式另行交代清楚。

    另外關於文章開篇前的那章楔子,幽想解釋一下,開這個坑的時候,幽是設定了楔子裡面的情節的,可後來寫著寫著,就歪樓了,原本設定好的故事框架也跟著發生了很大的變動,全文的走向也跟楔子裡面的情節越來越背離。

    後來幽乾脆忽略掉楔子裡面的情節了,沒再管它。可鬱悶的是簽約作者沒有自主刪除文章章節的權限,所以楔子那一章雖然已經沒用了,可也只能一直那麼留著。對於這一點,還望親們見諒。看文的時候,可以無視楔子,直接從第一章開始看起,呵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