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1章 文 / 幽月如煙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重生-名門貴妻。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從今以後……」感慨還沒發表完,就被竹萱那丫頭出聲打斷了。
「小姐,你怎麼說得那麼豪氣干雲又慷慨激昂啊,搞得跟我們要奔赴刑場似的。」
「胡說什麼,你家小姐我如此的善良,怎麼捨得讓你去死呢?」亂鬱悶地拍了她一把,我此刻激動又興奮的心情她是無法理解的。話說,今天可是我正式「擺脫壓迫,宣佈獨立」的第一天。沒有幾位哥哥隨身黏著,這逛街的感覺都不一樣了,心情還不是一般的好啊。
「小姐,你沒有自由嗎?」菊影蹙著一雙黛眉,滿臉疑惑。
「當然,你看我哪次出門不是偷偷摸摸,就是有幾位哥哥輪流陪護。這也就算了,還要一個個跟我約法三章,三令五申,這個不許,那個不准。」我垮著一張俏臉,拚命訴說著滿腹委屈。兩隻眼睛卻東看西瞧,四處打量著街上那些琳琅滿目的小吃和商品。
「小姐,那是少爺們對你呵護備至,疼愛有加。」菊影拋給我一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眼神。「說話都不憑良心,真是可憐了幾位少爺!」
「就是,小姐完全顛倒了是非曲直,將黑的說成了白的。」竹萱更是擺出一臉「有主若此,不如撞牆」的欠揍表情。
「喂,那啥,好像是我給你們發工錢吧!」見她倆胳膊肘有向外拐的趨勢,我趕緊好心地加以提醒。
「切!你的錢還不都是從幾位少爺那裡坑蒙拐騙得來。」竹萱和菊影默契十足,說得那叫一個異口同聲。互看一眼,而後統一戰線,同仇敵愾,四道像看黑心地主黃世仁般的目光同時向我射來。可憐我那幾位丰神俊朗又風度翩翩的哥哥,在她倆心裡居然成了受盡欺辱的楊白勞。哎!
「行,咱今天先不討論這個。」我有些心虛地笑了笑,避開她倆批鬥地主的眼神。這什麼世道啊這是,惡奴欺主了還。「總之一句話,你們家小姐從此以後得自由,天高海闊任逍遙,撒花吧。」
「小姐,你這話什麼意思啊?」竹萱和菊影又是異口同聲,不過已經收回了階級對立的目光。
「是這樣的……」於是我這般那般,又那般這般的將原因詳詳細細地解說了一番。
故事情節回到三天前的才子大賽。
「晴兒,你剛才寫的那副對子還真是精闢絕妙,不知這下聯是什麼?」從才子樓出來,若楓經過一番冥思苦想又不得其解後,一路上不停地向我追問答案。
「吶,想讓我告訴你也可以。」我停下來笑看著他,腦中快速算計了一圈,眼裡的精光閃了又閃。「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若楓皺了皺眉,問得一臉小心翼翼。估計是我笑得太過奸詐,讓他預感到不會是什麼好事吧。
「其實呢,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是希望你們以後准許我獨自出門。這樣也是有許多好處的說,第一,不耽誤你們賺錢的時間;第二,不用辛苦你們給我免費當小工或保鏢。第三,你們不用再擔心那些花癡女到貼上來搭訕。」當然啦,最主要的還是我可以玩得更自在。不過,這句話只敢在心裡說。自從上次青樓事件後,他便將我看得緊緊的,再沒機會讓我獨自偷溜出門,想想就鬱悶。「怎麼樣,只要你答應,我立馬告訴你下聯。」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慾可是很強的,越是不知道的就越想知道,我可是捏準了這一點。
「獨自出門,你想都別想!」若楓乾脆利落地回絕讓我一愣,居然失算了。
切!失算就失算,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嘛!心裡雖在自我安慰,嘴上卻還是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楓哥哥,難道你不想知道答案?」
「不想!」若楓擺出一副沒有絲毫迴旋餘地的樣子,語氣堅決道,「跟你的人身安全比起來,答案微不足道!」
「那可不可以先打個商量……」還沒說完,就被若楓厲聲打斷。
「沒得商量!」
我暈了!沒想到若楓在我的安全問題上這麼堅定立場,看來我得使出殺手鑭——「晴式必殺技」了。總之,今天一定要為自己爭取到最大的人生自由。
理了理思緒,我使出了必殺技中的第一招:撒嬌。
「楓哥哥,楓哥哥,你就答應晴兒吧。楓哥哥,好不好嘛,楓哥哥,楓哥哥……」拉著他的衣袖,一口氣連喊了不下十聲哥哥,聲音甜得膩死人,連我自己都忍不住暗自惡寒了一把,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也起了不少。
「撒嬌也沒用,我是不會答應的。」若楓充耳不聞,逕直往前走去。邁了兩步,又拋來一句讓我恨不得撲上去咬他幾口的話。「以後少吃些糕點,嗓子太甜了。」
「可惡!」吊起嗓子朝他背後大吼了一聲,真是氣死我了。
「晴兒,冷靜一點,稍安勿躁!」若楓回過頭來,臉上還掛著溫柔十足的笑,雖礙眼,卻是該死的好看。
「冷靜你個頭啦重生-名門貴妻!」一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真是的,撒嬌這一招平時用來對付他和若雲可是最管用的,沒想到關鍵時刻恁是卡了殼。
第一招宣告失敗,於是我又使出了第二招:威脅。
「楓哥哥,晴兒再問你一次,你到底答不答應?」
「不!」若楓爽快又乾脆地丟出一個字,還學會惜字如金了他。
「吃了稱砣鐵了心?」我依舊不死心地作著最後的求證。
若楓直接點了點頭,一個字也懶得浪費了。
好,那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我牙一咬,心一橫,道:「你不要後悔!等著,我一定會讓你度過一個有生以來最難忘懷的黃金周!」
「什麼意思?」若楓自行略過我不太友善的臉色,一臉好奇寶寶般地虛心請教。
「沒什麼意思。」我陰森一笑,很滿意地瞧見他打了個哆嗦。「你還沒有體驗過整整七天時間裡,血壓一直處於超標狀態,而心肝一直懸在嗓子眼上的滋味吧!?」
「確實沒體驗過。」若楓十分配合地搖了搖頭。「不過,我不想體驗,那滋味閉著眼睛想都知道不好受。」
「這可由不得你,你是想也得想,不想也得想。子曰: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陰聲怪氣的語調讓他一陣頭皮發麻,連帶著心驚肉也跳。「這麼跟你說吧,我打算週一用癢癢粉幫你擦身,週二用辣椒粉和黃連粉給你調製飲料,週三送你巴豆糕當飯後甜點,週四讓你與鼠同榻,週五讓你伴蛇而眠,週六再抓一堆蟲蟻之類的多腳生物來陪你一起看賬本。至於週日嘛,晴兒憐你心律不齊,精神失常,就暫且先放你一馬。」
「不……不會吧?」若楓聞言目瞪口呆,額際黑線一條,冷汗兩滴。「晴兒,你……你真打算這麼對我?」
「出家人不打誑語。」
「晴兒,你是俗世中人。」若楓嘴角抽搐,額頭上黑線又多了幾條。
「意思懂了就行,管我出沒出家!」瞪了他一眼,隨後不懷好意地看著他,「怎麼樣,怕了吧?你若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這人向來最好說話的。」
若楓一言不發地站著,想必內心正在天人交戰,苦苦掙扎。我則雙手抱胸,在一旁悠哉游哉地等著他妥協。
等到花都謝了,菜都涼了,蜘蛛都能結出兩張網了,若楓終於開了口。可是,吐出的話卻差點讓我跌倒在地暈厥過去。
「晴兒,還有沒有比這更狠更恐怖的?找個機會,我們去整整若軒,那小子成日裡擺著一張冰山臉,我早瞧著不順眼了。」
「楓哥哥,你沒嚇傻吧?」敢情他剛剛天人交戰了半天,是在yy如何戲弄若軒啊。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還好沒因他如此反常的話而驚掉在地上。「你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好說,好說!」若楓擺擺手,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還有,我的膽子沒那麼小,這點驚嚇還經受得住。」
聞言,我蹙了蹙眉,鬱悶道:「楓哥哥,依你的意思是你仍然不答應,即使我下狠手?」
「決不妥協!」若楓說得大義凜然,還擺出一臉「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三十年後,又是好漢」的樣子,看得我都忍不住在心裡暗暗佩服了一把,差點兒鼓掌喝彩了都。話說那些個走狗漢奸在面對小日本的威脅時,若是都有他這份覺悟,咱中華民族也不至於浴血奮戰八年,才贏來全面抗戰的勝利。
看來這第二招也不管用了,怎麼對付若塵就屢試不爽呢?難道是那次腹瀉事件的負面影響太大,讓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就是略施小計,讓他拉了一整天的肚子麼,又沒脫掉一層皮的說。
繼第二招失敗後,我不得不使出必殺技的最後一招:利誘。
「楓哥哥,八寶粥好吃嗎?」我問得輕柔,笑得甜美。
若楓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好吃!」
「油炸雞腿味道如何?」
「還行!」
「冰鎮蓮子羹怎麼樣?」
「很好!」
「水晶蒸餃呢?」
「不錯!」
「那晴兒以後每天都做給你吃,可好?」民以食為天,只要抓住了你的胃,還怕你不乖乖就範。
「晴兒若是不加任何條件的話,那就什麼都好。」若楓一眼便看出了我心中的小九九,接著又補了一句,「這些東西拿去誘惑若凡應該最有效,他比較貪吃。」
「這樣都不行啊?」我撅了撅嘴,「那晴兒以後調皮少一點,乖巧多一點;淘氣少一點,懂事多一點;任性少一點,聽話多一點,如此總可以了吧?」
「這種可能性太小,我寧願相信天會塌下來。」若楓閒閒地轉過身去,幽幽地拋過話來。
我徹底無語,他居然死守陣地,威脅利誘加撒嬌,通通不吃。
耷拉著腦袋,感覺到從未有過的鬱悶。我鼻子一酸,美目一眨,「啪嗒」「啪嗒」掉下淚來。
「晴兒,怎麼突然不說話啦?」察覺到我的異樣,若楓立刻來到我面前,將我的頭抬起來重生-名門貴妻。「你怎麼哭了,晴兒?」
「不要你管!」我拍開他的手,別過臉去。
「晴兒,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先別哭行不行?」若楓輕輕轉過我的臉,一邊道歉,一邊手忙腳亂地為我擦掉眼淚。
見他這樣,我的眼淚掉得更凶了。幸好路上的行人此時已經不多,否則還不得丟人丟到外婆家。
「晴兒,我求求你,別再哭了好不好?」若楓被我哭得心慌意亂,不知如何是好。
「那你答應我,我就不哭。」抽著鼻子,我哽咽著說道。
若楓想了好一會兒,萬般無奈之下,終於皺著眉頭妥協了。
「好吧,我答應你。」
「真的嗎?」我立刻破涕為笑地問道,有些不相信眼淚攻勢居然比那三招還要管用。看來,我的「晴式必殺技」又可以新添一招了。
「當然是真的。」若楓拂去我臉上的最後一滴淚水,隨後表情嚴肅地看著我,鄭重說道,「晴兒,我雖然答應了,但你也要收斂一點。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或是在外面受到了一丁點兒傷害,以後就別想再踏出山莊一步,知道嗎?」
「知道了!吶,晴兒向你保證,一定平平安安地出去,毫髮無損地回來,絕不會讓自己發生任何意外。」我撲到他懷裡,摟著他的腰撒嬌。「再說了,不是還有梅落她們幾個丫頭可以保護我嗎?楓哥哥,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
「那爹和娘那裡,晴兒預備如何交代呢?」
「自然是不用交代了,反正爹爹和娘親又沒說過不許我出門,不過是非要你們幾個隨身陪護而已。」抬起頭,衝他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只要我不說,你不說,誰會知道我是獨自出門啊!」
「真拿你這個古靈精怪沒辦法!」若楓寵溺地點了點我的鼻尖,又似想到了什麼,笑道,「那副對子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吧?」
「當然可以了,待會兒回到家裡就將下聯寫給你。」仰起小臉,送給他一抹甜美無比的笑容。「還有,鑒於楓哥哥的良好表現,晴兒以後會經常做美食給你吃哦!」
「是嗎?呵呵,還真讓人期待呀!」
故事情節再回到現在。
「小姐,你好厲害哦!想不到大少爺那樣謫仙般的人,也栽到了你的手裡!」
聽完我的敘述後,竹萱和菊影看我的眼神發生了質的變化,從原來的地主批鬥變成了現在的英雄崇拜。
「哪裡哪裡,兩位過獎了!」我得意地揚了揚眉,心情好的不得了。「走,今天你們家小姐我做東,請你們去迎賓樓大吃一頓!銀子不是問題,只要你們的肚子能裝得下,呵呵!」
「小姐,你真好!」菊影喜滋滋地看著我,估計都快把我當成活菩薩了。
「現在才知道我好啊。」撅了撅嘴,亂沒好氣地瞟了她一眼。「哎,梅落和蘭裳就沒這個口福了,誰讓她倆一頭扎進了藥堆裡。」
「小姐,我們走快點兒吧!」竹萱見我仍然慢慢悠悠地在各個小攤前晃蕩,不由拉著我的手臂催促。
「不用那麼急,這迎賓樓全天24小時營業,去多晚都不愁沒飯吃。」
「可是小姐,你看他們……」竹萱伸出纖手指了指四周的行人,敢情是被他們紛紛投來的驚艷目光給瞧得不自在,難怪一張俏臉紅撲撲的。還是菊影那淡然的性子好啊,選擇視而不見。
「管他呢,只要不給我們造成困擾就行了。再說,看幾眼又不會少快肉。」我一臉「誰愛看誰看去」的表情,無所謂地掃了那些路人一眼。
「話是這麼說不錯,可是那些眼神讓人怪不舒服。尤其是小姐,你看看街上那些人,一個個都看你看傻了眼,就差沒有流口水了。」竹萱一路拉著我快步往前走,恨不得用上輕功。「小姐的天人之姿,怎麼能叫那些個粗鄙路人給隨隨便便瞧了去呢?」
「行了,行了,你別拉,我自己會走。」掙開她的手,將衣袖撫平。真是的,差點弄皺了。早在走上大街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成了眾人的焦點,只是懶得理會而已。美好的事物人人都愛觀賞,這是天性使然,沒什麼大不了的。
「小姐,你今天出門怎麼不扮男裝了?」竹萱上下打量著我的一身輕衫羅裙,似乎在鬱悶她那上好的易容和變裝手藝沒派上用場。
「又不是去青樓,還裝什麼男人嘛。而且,易容術用多了對皮膚影響不好。」笑睨了她一眼,接著說道,「其實穿回女裝也挺好的,至少不會像第一次出門那樣,無辜遭受香囊和錦帕的襲擊,那些女人簡直熱情得可怕。」說著,我還很配合地抖了抖身子。
「小姐,那你至少也得帶塊面紗吧!」竹萱嘟起櫻唇,悶聲悶氣地說道。
「戴上面紗只怕會更加引人注目,要知道,這人對於神秘的事物都有股一探廬山真面目的強烈**。」菊影淡淡地開了口,拋出一句很有哲理的話。
「英雄所見略同啊,菊影,說到你家小姐心坎裡去了。」我笑嘻嘻地看著她,亂激動了一把。「走,上迎賓樓吃霸王餐去。告訴你們,那可是咱自家開的店,一錢銀子都不用掏,嘻嘻!」
「小姐重生-名門貴妻!」竹萱和菊影滿臉黑線,露出一副「原來如此,我就說嘛」的表情。
哎!可憐我在她倆眼中,一下子又從英雄降級淪為強盜。
帶著竹萱和菊影,輕車熟路,很快便來到了迎賓樓。
「晴子小姐,您來了,快請進!」掌櫃的一記鐵砂掌揮過來,拍醒了站在門口傻愣愣看著我神遊天外的店小二,還順帶著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拿出會見國家主席的熱情和禮儀將我迎進了門。
「周掌櫃,酒樓的生意還好吧?」抬眼在廳內迅速掃了一圈,還是賓客爆滿,客似雲來呀。
「回小姐,酒樓的生意一直都很好,樓裡的人手雖多,但還是經常會出現忙不過來的時候呢!」掌櫃的看了看滿座的客人,兩眼笑瞇瞇地說道。
「哇!你們快看,仙女下凡了!」不知是誰驚叫了一聲,樓內眾人紛紛小聲議論起來,還時不時地向我投來或驚艷或垂涎的眼神。
「這是哪家的小姐,簡直美若天仙啊!」
「不對,是比天仙還要美!」
「真不知道誰有那個福氣能娶到她。」
「反正輪不到你我,咱就別做那個美夢了。」
「說得也對,不過,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以後還未必有這個福氣呢!」
……
「周掌櫃,帶我去上回的雅間。」受不了那些灼熱的眼神和吞口水的聲音,我冷聲吩咐。
「是,晴子小姐,請隨我來。」掌櫃的恭敬地在前面給我引路,竹萱和菊影緊隨其後。
「小姐,你想吃什麼?」進入雅間,竹萱將桌上的菜單遞了過來。
「這個我早就想好了。」將菜單又放回桌上,轉頭看向掌櫃的,「就按照上次大少爺和四少爺點的那些菜,給我們來一份吧。」
「是,小的這就去準備。」掌櫃的應了一聲,便躬身退了下去。
「咚!」「咚!」「咚!」我剛端起茶杯,就聽見雅間外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小姐,我去開門。」菊影邊說便往門邊走去。
「水公子,怎麼是你?」看到一身儒裝打扮的水凌風從門外走進來,我微微吃了一驚。三天前剛在才子大賽上見過,沒想到今日又在這迎賓樓碰到他,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晴子小姐,水某不請自來,還請見諒!」水凌風彬彬有禮地向我作揖,臉上掛著溫甜和煦的笑容,讓人見之舒心。
「別叫我小姐了,以後我們就以名字互稱吧。」別人喊我「晴子小姐」還挺順耳,他這樣喊卻讓我渾身不自在,彆扭極了。
「晴兒不說,我也有這個打算。」沒等水凌風開口,另一道充滿戲謔的磁性嗓音自他身後傳來。「我說凌風,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見色忘義了?見了晴兒,也不至於走那麼快吧?害得我和熠好一陣辛苦追趕,現在還喘著氣呢!」隨著聲音的接近,迎面走來兩位衣衫考究,年輕俊美的公子。
左邊一位金冠束髮,身穿一襲皓白雲紋長衫,腰繫一條青玉帶,一雙桃花眼還對著我滋滋地亂放電。右邊那位一身絳紫色錦袍,沉穩肅重,英俊挺拔,面上卻帶著些許冷漠。
「旭,熠,你們來了。」水凌風尷尬地看了他倆一眼,隨即轉過頭來向我一一介紹,「晴兒,這位是左丞相文天宇的公子文旭,這位是兵部尚書楚雄的公子楚熠,而我爹則是當今的右丞相水明鏡。」
「見過兩位公子。」我向他倆微微福身行禮,心裡卻暗暗吃驚,想不到眼前幾人竟都是當朝顯貴。
「晴兒,別叫我公子,怪生疏的,你就叫我旭或是旭哥哥吧。」文旭自認瀟灑地揮開手中的折扇,外加一記媚眼拋過來,起了我一身雞皮疙瘩。
「誰准許你叫我晴兒的,我們很熟嗎?」略帶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逕自走到桌邊坐了下來,並用眼神示意水凌風和楚熠落座。「竹萱,菊影,給凌風和楚公子上茶。」
「晴兒,這熟話說得好,一回生,二回熟。上次在青樓我們已經見過一次面了,加上這次,不是正好兩次嗎?所以,咱們應該算是熟人了,對吧?!」文旭擺出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又厚臉皮地坐到了我旁邊。「晴兒,我也要喝茶,你親自為我斟一杯好不好?」
丟給他一個「白日做夢,想都別想」的眼神,我疑惑地問道:「你剛才說我們在青樓見過面,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
「就是那次你在天香樓與雙魁鬥藝時,我恰好在二樓看到了你。」文旭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笑得賊兮兮的,就像一隻狡猾的狐狸。「呵呵!事實上,那天我們三人都去了,只不過包了一間雅閣,晴兒當然看不到我們。可是我們卻能清楚地看見你的一舉一動和一顰一笑,沒想到,晴兒的風采遠勝那色藝雙魁啊!」什麼叫做天外飛仙,什麼叫做驚為天人,什麼叫做桂宮青娥,見過晴兒的絕色風姿之後,他可是深深地明白了。
聞言,我抬頭看向水凌風和楚熠,他二人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是旭硬拉著我和凌風去的,說是要給我們一個驚喜。」楚熠冷冷地拋出一句,隨後又稍稍緩和了一下臉色,看著我道,「晴兒,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想了想,我衝他倩然一笑道:「當然可以了重生-名門貴妻。」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況且,他給我的第一印象也不差。雖然冷了點,但在自家冰山二哥多年的熏陶下,我早就自發產生了抗體,免疫能力好得沒話說。
「晴兒,你好偏心,為什麼熠和凌風都能那樣叫你,只有我不可以?」文旭滿腹牢騷,一臉委屈地抱怨著,就像一個討不到糖吃的孩子。
「誰讓你名聲那麼壞!」看他一副吊兒郎當,輕浮散漫的紈褲子弟樣,比起我家三哥端木若塵來,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對於這類人物,我總是忍不住的想數落打擊一番,估計是和若塵經常鬥嘴留下的後遺症。「聽說你是個走馬章台、千金買笑的主,喜歡出入煙花之地,經常將你家老爹氣個半死,有一次還差點中風……」話還沒說完,就被文旭急急打斷了。
「晴兒,你打哪兒聽來的這些胡說八道的話?傳言不可信啊,本公子的人品哪有那麼差!」
呵呵!好像我是說得誇張了一點,不過能打擊到他就行。過程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結果嘛。
「群眾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本姑娘走街串巷時,經常聽到老百姓這麼議論,豈能冤枉了你?再說了,無風不起浪,空學不來風。」
「眾口爍金,積毀銷骨啊!」文旭一臉氣急敗壞地看著我,「想我溫文爾雅,風度翩翩,氣宇軒昂,玉樹臨風,人送雅號『風流公子』。他們那是羨慕,那是嫉妒,所以才會如此詆毀我。謠言始於小人而止於智者,晴兒你千萬不能輕信啊!」
「原來你就是京都三大公子其中之一的『風流公子』?」我故作驚訝地問,其實早就知道他們三人便是京都百姓口中盛傳的三大公子了。翩翩濁世佳公子,誰都喜歡議論。
「那是當然,這還能有假?現在知道本公子美名遠播了吧?!」文旭笑得那叫一個得意,手中的茶杯都差點抖掉了。「凌風和熠就是那其中之二,雅號分別是『玉面公子』和『冷情公子』。」
「切!」我面露不屑,「楚熠和凌風倒是與雅號相符,你就另當別論了。『風流』那是形容人家盜帥楚留香的,用在你身上很明顯名不符實。想人家小楚身輕如燕,英俊瀟灑,豪情丈天又憐香惜玉,真真正正的風流人物啊!」
「楚留香?那小子是誰?」文旭斂起笑容,十分認真又小白地問了一句。水凌風和楚熠也神色凝重起來,嚴肅地看著我,似乎在等待答案。
「不是誰,小說中的人物。」我沒好氣地瞟了他們三人一眼。一個個那麼嚴肅,搞得跟三堂會審似的。
「那就好,我還以為敵人又出現了呢!」文旭似乎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掛上滿臉欠揍的笑容。水凌風和楚熠也恢復常態,各自悠閒地品著茶。
「什麼敵人?」我面帶不解地詢問。
「他們兩個知道。」文旭故作大方地將回答權丟給了水凌風和楚熠。二人卻只是看了看我,笑而不語,弄得我一陣莫名其妙。
幾人說說笑笑間,掌櫃的已經將飯菜都擺好了。
「楚熠,凌風,今日既然有緣在此相遇,不如坐下來與我們一起吃吧。」我誠心向他倆發出邀請,故意將一旁的文旭當作空氣,選擇忽略不計。
「相請不如偶遇,晴兒如此盛情,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楚熠連忙抱拳行禮,冷峻的臉上總算綻放出了一個較大的笑容,看起來陽光又柔和。水凌風沉吟未語,俊美的臉上卻始終掛著淡若春柳的微笑。
「來,這些都是迎賓樓有名的菜色,味道很不錯的,你們趕快嘗嘗。」邊說邊為楚熠和水凌風一人夾了一大塊紅燒獅子頭,二人受寵若驚般的接了過去,笑得一臉甜蜜和幸福。我又夾了一塊紅燒雞翅,文旭見狀,立馬端起碗,準備接著。看了他一眼,我將雞翅放到了自己碗裡。「沒你的份兒,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竹萱,菊影,你們也都坐下來一塊吃,不用拘謹,本來今天就是特意帶你們倆來這吃飯的。」
文旭垮下了一張俊美的狐狸臉,故作受傷:「晴兒,你搞特殊對待,人家不依嘛!」
我一個得瑟,惡寒不斷。這麼大一男人,還學人家女孩子撒嬌,大腦進水了估計。丟給他一個超級鄙視的眼神,道:「不是搞特殊對待,而是堅持階級對立,咱可不是同一個層次上的人。」
「哈哈哈!」文旭聞言,突然放聲大笑。我愣了一下,自己說的話有那麼好笑嗎?他不會傻了吧?
「喂,你沒事吧?傻了倒不要緊,千萬別瘋啊,瘋子咬人可是不負法律責任的。」自己不怕天,不怕地,就怕疼。而且真要是被咬了,還沒地兒告去。
「你當我屬狗的呢,逮著人就咬?」文旭收起狂笑,瞬間黑著一張臉。
「怎麼會呢?」我瞇著眼睛笑說道。心裡卻在無聲詆毀著某人:我當然知道你不屬狗,因為你屬狼,而且還是一隻大色狼。「對了,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啊?」
「什麼問題?」文旭見我笑得有些不懷好意,不覺滿面狐疑。
「別那麼警惕嘛,我又不會算計你。人家可是好人家的姑娘,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說到這裡,文旭身體抖了抖,嘴角也很配合的抽搐了幾下,眼睛則是睜得大大的看著我,那表情很明顯是在質疑我的話。
「晴兒,有什麼問題你還是直接問吧。」文旭有些發毛地說。
「那你可要認真作答哦!聽著,如果你帶著弓箭上山去打獵,但很不幸的是,前面遇到了一匹狼,後面跟著一個鬼。請問,你是先射狼,還是先射鬼?」
「這……」文旭狀似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我會先射狼重生-名門貴妻。」這世上哪裡有鬼嘛,當然不用射了。
「哦,原來你是個色狼啊!」我斜睨了他一眼,逕自出聲笑了起來。
水凌風和楚熠先後會過意來,不禁也跟著朗聲大笑。
「晴兒,我才不是色狼呢!」文旭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是被我給算計了,氣呼呼地大聲反駁,隨即又冷哼道,「我剛才沒有考慮清楚,所以那是隨便說的。現在告訴你我的真實想法吧,我會先射鬼。」呵呵,管這世上有沒有鬼,先射了再說。
「射鬼?」我故意怪腔怪調地重複了一遍,「哦,原來你嫌色狼這名號不好聽,要改當色鬼啊!」
話落,水凌風和楚熠剛剛喝進嘴裡的茶水「撲哧」一聲噴得老遠,十分不給某人面子地笑得前俯後仰。竹萱和菊影也不再顧及淑女風範地大笑起來,完全將古代女子須講究的那套笑不露齒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你你你……」文旭激動得連說三個「你」,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無話可說了吧?沉默就是默認,解釋即是掩飾。總之,你說與不說,色狼都是你了。」
「晴兒,你這口才都趕得上京裡的第一狀師了。」水凌風看了看文旭,深吸了好幾口氣,終於忍住了笑意說道。「再這麼下去,某人的性命堪憂啊!」說完,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文旭。
「是啊,能將旭說到無語的人還真是不多見。」楚熠冷漠的臉上儘是掩不住的笑意,還故作歎息道,「晴兒,你還真是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啊。哎!遇到你,不知是某人的運氣太好,還是命中帶衰,呵呵!」
「哼!你們倆就幸災樂禍去吧。我現在就去撞牆,以死明志。」文旭仰天長嘯,壯懷激烈,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晴兒,你打我我不介意,你罵我我也不在乎,可你怎麼能說我是色狼和色鬼呢?太損人形象了不是?我又不是那偷香竊玉的採花小賊,怎能平白擔下這有損名譽和形象的污名?孔老夫子都說了,士可殺,不可辱!」
「呃?士可殺,不可辱?這句話是孔子他老人家說的嗎?」我用眼神詢問對面的楚熠和水凌風,只見他二人嘴角輕微抽搐,滿臉黑線地搖了搖頭。
「你連名言警句的出處都搞不清楚,也好意思亂發瘋?」我為教他的老夫子感到悲哀,有這樣的學生,還真是教育的失敗。「道盡心酸,不如一聲歎啊!」搖了搖頭,逕自吃著飯,也不理會對面笑得差點噴飯的倆人。
「晴兒,你非要氣死我才甘心嗎?行,我這就去撞牆,你們誰都不許拉我!」
「誰讓你去撞牆的?」我白了他一眼,這迎賓樓可是咱自家財產,撞壞了還得掏錢重修,心疼啊。
「呵呵,我就知道晴兒是不會捨得讓我去撞牆的。」文旭的桃花眼對著我不停地眨啊眨,笑得噁心兮兮。
我回他一抹甜笑,隨即潑他一盆涼水:「少自作多情,我可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修牆的銀子。真想撞的話,我吩咐掌櫃的給你弄快豆腐來。」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不行,這迎賓樓的豆腐好像都值二錢銀子,真拿來給你撞的話,我一樣會心疼,畢竟二錢銀子也是銀子,積少成多嘛!」
「晴兒,你……」文旭再次鬱悶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化悲痛為食量,埋頭一陣猛吃,牙齒嚼得「咯崩」「咯崩」響,好像那飯菜跟他有仇似的。他那廂氣得咬牙切齒,我這廂笑得花枝亂顫。楚熠和水凌風也全然不顧及形象,再次哈哈大笑起來。不知道的人看見這副場景,還以為他倆抽風了呢。
「熠,凌風,我此生最後悔的事就是誤交了你們這兩個超級損友啊!」文旭拿一副「交友若此,不如去死」的表情看向他倆,估計此刻腸子都悔青了。「朋友有難,你們不但見死不救,還一個勁兒的在那幸災樂禍。我眼睛定是被臭蟲巴住了,才會看不清你倆的惡劣本性!」
聞言,我們幾人笑得愈加放肆,而某人卻是愈加鬱悶。竹萱和菊影極力隱忍著笑意,一人幫我揉著肚子,一人拍著我的後背幫我順氣。
好半晌才緩過氣來,眼角的餘光卻發現某人一直不懷好意地盯著我,沒好氣道:「看著我幹嘛,吃你的飯去!」
「本公子什麼時候看你啦?」文旭痞笑著反問一句。「自戀是要一定資本的。」
「你!你剛才明明一直在偷偷看著我!」我惡狠狠說道,輸人不輸勢。
「這麼說來,晴兒也一直在偷偷看著本公子囉!」文旭見我生氣,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你若沒看我,又怎會知道我在看你?」
「是你先看我的!」該死的狐狸男,沒想到他這麼牙尖嘴利,比起若塵來厲害多了。與若塵從小鬥嘴鬥到大,我還從來沒有佔過下風。這樣的人才,不去參加國際辯論大賽,真是可惜了。
「晴兒,這臉長著本來就是給人看的,你不讓人看,難道是想讓人吃?晴兒若不介意,我倒是萬分樂意咬上一口。」文旭邊說便故意吞了吞口水,好像真將我的臉當成了他的點心似的。
見狀,我有些氣急敗壞地瞪著他罵道:「下流!」
「此言差矣!」文旭絲毫不理會我殺人般的眼神,瀟灑地揮開手中的折扇。「晴兒應該說我『風流』,忘了本公子的雅號啦?不會用詞,以後就多多找我虛心請教!」
「請教你?」我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冷哼道,「還不如無才無德的好,跟著你,只會誤人子弟!」
「晴兒,你的嘴可真不甜,說話這麼傷人。」文旭哀怨地看了我一眼,隨後又不懷好意地笑說道,「晴兒,本公子這兒有一個比較有趣的推論,怎麼樣,想不想聽?」
「想說就說,不說拉倒重生-名門貴妻!」我亂沒好氣地丟出一句話。
「晴兒,想聽就直接承認嘛,用得著這副語氣?」文旭不理會我惡狠狠的眼神,逕自說道,「聽好了,豬等於吃飯加睡覺,而晴兒等於吃飯加睡覺加想我。替換一下可得,晴兒等於豬加想我。換個說法就是,晴兒若不想我,那你就是豬。怎麼樣,這個推理還有趣吧?」
「有趣你個大頭鬼!」臭狐狸,居然敢罵我是豬!「你才是豬呢!」
「晴兒,我可沒罵你是豬。」文旭滿臉委屈地看著我,「還有,我每天都在想你,自己當然不會是豬囉。如果晴兒也不想做豬的話,以後天天想著我不就行了!」
「我才不要想你!」我惱怒地瞪著他,恨恨道。
「吶,這回可是晴兒自己承認你是豬的,不能怪我。」文旭說著欠扁的話,卻還故作一臉無辜。「我剛才都推論過了,你若不想我就是豬。現在你非要義正詞嚴地說不想我,那不是豬是什麼?」
「你?可惡!」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一時之間竟找不出話來反駁,只能悶頭吃飯。今天真是氣死我了,此仇不報非女子,我要讓他知道佛也是有火的。附在竹萱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竹萱點頭示意她知道該怎麼做。
一頓飯,就在我與文旭的爭鋒相對中結束了。
「楚熠,凌風,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從迎賓樓出來,我便向他二人福身告辭。
「晴兒,有時間歡迎來右相府找我玩。」水凌風仍是笑得淡若春柳,眼中一分祈求,三分期待。
楚熠也不甘落後地趕緊說道:「晴兒,尚書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見他二人如此盛情,實在不忍拂了他們的意,只好順著他們的話道:「楚熠,凌風,你們放心,改天有時間我一定會去二位府上登門拜訪的。呵呵,到時候你們可別嫌我擾了府上的清靜哦!」
聞言,水凌風慌忙擺手說道:「晴兒這是說的哪裡話,你若能來,我們高興都來不及,何來嫌棄之理?」說罷,轉頭看向楚熠,楚熠隨即點頭附和。
瞧他們一臉緊張的樣子,我不覺好笑道:「跟你們開玩笑的呢,不要當真。好了,天色不早,我真的該回去了,再見!」
「晴兒,再見!」文旭看了看水凌風,又看了看楚熠,隨即向我拋來一記媚眼,還不要臉地加了一句,「我會想你的,你也要記得想我哦!若不然,晴兒就要做小豬了!」
「去死吧!」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帶著滿肚子怒氣憤憤離去,老遠還能聽到那狐狸男奸詐又爽朗的大笑聲。
文旭,你就笑吧,明天一定讓你哭都沒地兒哭去!不整得你呼天搶地,我就不叫端木晴子,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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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過後,我慵懶地躺在軟塌上小憩。
「小姐,你昨天不是讓我悄悄告訴文公子,讓他今天請你吃午飯的嗎?」竹萱擱下手中的字帖,一臉問號地來到我面前。「那你剛才幹嘛還去怡心閣用膳?」
「我只是說著好玩的,才不樂意與那只臭狐狸一起吃飯呢!」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她們幾個呢?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你了?」
「梅落和蘭裳去藥房了,菊影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小姐找她們有事嗎?」
「沒事,隨便問問。對了,竹萱,幫我準備一點辣椒粉和鹽巴,黃連粉也弄一點。」
「小姐,你要這些東西幹什麼?」
「別問那麼多,我自有用處。還有,待會兒我一個人出門,你們就留在戀晴閣,不用陪我了。」呵呵,好歹也得給那隻狐狸留點面子,免得他羞愧難當,狗急跳牆。
從山莊出來,我又在街上四處晃蕩了一圈,這才不緊不慢地往迎賓樓走去。
剛進入雅閣,文旭就像見到了大救星似的,一臉激動地撲了過來。「晴兒,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那個丫鬟是騙我的呢!你瞧,我空著肚子等到現在,你打算怎麼補償?」
「傻瓜,你怎麼就不知道邊吃邊等呢?」我往旁邊閃了閃,裝出一副關心樣,假惺惺說道。早猜到他會傻等,我就是故意等到花兒都謝了,菜都涼了,蜘蛛都結網了才來的。
「那怎麼行,難得晴兒肯讓我請你吃飯,再久我也會等下去。」文旭邊說邊引我在桌邊坐了下來。「你那兩個丫鬟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幹嘛?告訴你,想打她們的主意,沒門!」那可是我未來嫂子的頭號候選人,怎麼能讓他這風流公子白白撿了便宜。
「晴兒說到哪裡去了,要打也該打小姐的主意不是?」文旭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看著我,隨即露出一臉欠扁的笑容,「晴兒,你這是在吃醋嗎?」
「少自作多情!」丟給他一個白癡的眼神,恨恨道,「本小姐蔥姜蒜茉都吃,就是不吃醋。菜單拿過來,我要點菜!」
「晴兒,你這麼大的火氣幹嘛?女人生氣可是很容易起皺紋的,起了皺紋就不漂亮了,不漂亮就嫁不出去了。寂寞空閨,長夜漫漫啊……」文旭不怕死地囉嗦了一大堆,看到我殺人般的眼神,縮了縮脖子,這才識趣地閉上了嘴重生-名門貴妻。「晴兒,你愛吃什麼儘管點,千萬別跟我客氣。」
「這可是你說的哦!」我才不會跟你客氣呢。打開菜單,迅速掃了一眼。「聽好了,我要吃麻仁鹿、鹽水裡脊、掛爐沙板雞、金腿燒圓魚、巧手燒雁鳶、玉掌獻壽……」還沒點完,就看見某人滿臉心疼之色盡顯,我在心裡暗爽了一把。
「晴兒,我老爹可不是開錢莊的,你口下留點情啊!」文旭眨巴著一雙桃花眼,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不理會他心疼的眼神,我繼續念道:「再來一個菊花佛手酥、墨魚鮮筍羹、百花鴨舌、首烏雞丁和茉莉雀舌毫。」一口氣點完,剛好二十道菜。看著文旭臉上的黑線一條條,冷汗一滴滴,我恨不得仰天大笑。
「晴兒,你眼光真好,點的菜全是最貴的。」
「是嗎?我隨便點的。」強忍著心底的笑意,「飯錢帶夠了吧?」我粗略估計了一下,那些菜大概需要三百兩銀子,都夠普通老百姓家寬裕地過上半年了。也難怪他會這麼心疼,說不定這是他有生以來吃過的最貴的一頓飯呢。
「晴兒放心,這點錢我還付得起,只要你吃得開心就行了。」文旭強裝鎮定,字字血淚。
「那就好,那就好。」我呵呵笑著,這可是為咱自家店招攬生意,遇到了肥羊能不狠狠宰一刀嗎?
「晴兒,你看到外面張貼的那些皇榜沒?懸賞萬金,官拜翰林院大學士只為招人對對聯,這天大的便宜也不知會被誰撿了去。」文旭揮了揮手中的折扇,狀似無意地說道。
「既然是便宜,你自己怎麼不撿去?」我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想不到那秦太傅和張大人還真按我說的去做了,希望我的逍遙日子不會太早結束。
「我是想撿來著,可是學識不到家嘛,你都不知道那副對聯有多難。」文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即又辯解道,「連凌風都對不出來呢,他可是我們京都的第一才子!」
「切!原來某人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啊!」我語帶譏諷地笑了起來,那副對聯是我寫的,難不難我自己心裡有數。
「有什麼好笑的,難道你能對出來?」文旭俊臉微微泛紅,沒好氣地瞥了我一眼。
「這有何難?」我不以為然地反問一句。
「你真的能對出來?那你告訴我,那下聯是什麼?」文旭臉上有些急切,還有些不可置信。那可是一副真真正正曠古絕今的奇聯啊!
我陰笑一聲,道:「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本小姐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向他勾了勾手指,文旭會意立刻將耳朵湊了過來。我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氣,對準他的耳朵大吼一聲,「啊!」
好半晌文旭才反應過來我是在戲弄他,於是捂著兩隻耳朵,雙眼冒火地看著我,怒聲問道,「耍我很好玩嗎?」
「非常好玩。」我誠實地點了點頭,快樂果然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是你甘願的,巴巴將耳朵送過來,可不能怪我。」
「你!」文旭面如玄壇,咬牙切齒,「算我倒霉!」
「別氣別氣,男人生氣照樣長皺紋,長了皺紋就不英俊了,不英俊就娶不到老婆了。漫漫長夜,孤枕難眠啊。」我故意拿著強調,模仿他先前的樣子說教。
「晴兒,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出師了!」文旭一臉黑線地看著我,有些哭笑不得。
「過獎,過獎!」看著桌上已備好的酒菜,我連忙殷情地替他倒了一大碗酒,趁他不注意又加了一些辣椒粉,然後端起茶杯道,「旭哥哥,晴兒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一為今日讓你久等,二為剛才對你耳朵造成的小小傷害。」
「好,好,我先乾為敬!」文旭被我一聲「旭哥哥」叫得眉開眼笑,端起酒碗就喝。還沒喝上兩口,面部便開始抽搐了。可是在我殷切誠懇的目光注視下,只能硬著頭皮喝完。
我心裡一陣狂笑,故意問道:「這陳年竹葉青,味道還不錯吧?」
「不錯,不錯!」文旭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邊吐著舌頭,邊搖著手中的折扇扇個不停,「好辣呀!」
烈酒拌上辣椒粉,不辣才怪,說不定一張嘴還能噴出火來。我又盛了一碗湯遞給他,故作好心道,「喝點湯吧,待會兒就不辣了。」
文旭想都沒想,接過湯碗便喝了一大口。「噗!」剛進嘴就被他噴了出來,還好我閃得快,差點兒噴到我身上。
「怎麼啦?」我假裝不知情地問。
「太鹹了,什麼湯啊這是?味道這麼重,嫉妒我味覺好還是懷疑我味覺有問題啊!」文旭抱怨一聲,又不停地吐著舌頭。「晴兒,快給我倒杯茶來。」
「哦。」我聽話地給他倒了一小杯茶,然後將袖中的黃連粉放進了茶壺裡。
如我所料,文旭喝完杯中的茶,根本不頂事,又將我手中的茶壺接過去一陣猛灌。我則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他的爆發。
「晴兒,去把掌櫃的給我叫進來!」文旭面色鐵青,「啪」的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嚇得我和飯菜杯碟同時一跳。
「你又怎麼啦?」定了定心神,我貓哭耗子似的瞅著他。
「你有喝過比黃連還苦的茶嗎?怪事年年有,怎麼今年就出奇的多呢?」文旭皺著一張俊臉,差點哭出來。「這人要倒起霉來,吃飯噎著,喝水嗆著,走路跌著,睡覺嚇著,我既沒噎著嗆著,又沒跌著嚇著,想來應該是一個多福多壽的人,怎麼一條舌頭就這麼命途多舛呢?酸甜苦辣鹹,今天算是嘗了個遍重生-名門貴妻!」
「生活本來就是多滋多味的嘛!」我語帶雙關地感歎一聲,隨手為他夾了幾樣不辣的菜,「快吃吧,飯菜都涼了,你不是早就餓了嗎?」
「晴兒,你真好!」文旭這才緩和了下臉色,大快朵頤地吃著我夾給他的菜,一臉幸福的樣子。
「白癡!」我在心裡笑罵一句,真是被人賣了還要幫著人家數錢。
「晴兒,怎麼這樣看著我?」文旭抬起頭來,發現我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我仍是看著他,笑而不語。
文旭放下碗筷,突然拋給我一個媚眼,特自戀地說:「晴兒,你是不是終於發現本公子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不想聽他繼續自戀又臭美下去,我揮手打斷他:「你乾脆向佛祖許願下輩子投胎做女人,然後嫁給一個像你現在這樣的男人!」
「為什麼?」文旭眨了眨桃花眼,不解其意。
「因為你太自戀了,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僅你一人,別無二號!」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本公子只承認自己有那麼一點點的自戀。不過,那也是因為自己的資本使然,呵呵!」文旭瀟灑地甩了甩額前落下的頭髮。「晴兒,你還沒告訴我剛才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呢!」
我璀璨地笑了笑,一字一句道:「你——鼻——尖——上——有——一——粒——米——飯!」風流的人都注重形象,就算某人臉皮再厚,恐怕也掛不住。
果然,文旭聞言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一張俊臉因為尷尬而微微泛紅,並以光速將鼻子上的米飯擦掉,還小聲埋怨了一句:「原來我的魅力還比不上一粒米飯啊!」
掃了一眼滿桌的飯菜,我像征性地動了幾筷子。待文旭酒足飯飽之後,飯菜還剩了一大半,有十多道菜甚至動都沒動過。
「浪費啊,簡直是大大的浪費!」文旭又是一陣心疼。
「那你打包吧。」我好心地給他提著建議。「迎賓樓的服務措施好得很,吃不完,客人可以兜著走。」
「像我這樣美名遠播的大人物,能丟得起這個臉嗎?」文旭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隨後拋出一句特欠扁的話,「晴兒,我是心疼啊!這剩下的飯菜若拿去兌成銀子,都夠我去天香樓聽花魁唱一夜的小曲兒呢!」
聽他這麼說,我真想一腳踹過去,什麼人啊這是?八成是屬色狼的,如果十二生肖中有這一屬相的話。
「死性不改!」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將頭轉向別處,發現窗台上擺放著一盆生氣勃勃的仙人球。靈機一動,又想到了一個整人的好方法。「旭哥哥,鑒於你今天的運氣不太好,晴兒準備送你一份禮物,幫你驅驅霉運和晦氣,可好?」
「哦?是什麼禮物?」文旭笑容燦爛,滿臉好奇。
「呆會兒你就會知道的。」我心裡一陣奸笑。「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先閉上眼睛。」
「這麼神秘啊!」文旭痞笑一聲。「好,我聽你的。」
待他閉上眼睛後,我扶著他來到窗邊,看了一眼那盆仙人球,球上的刺又尖又硬又長,正合我意。穩了穩情緒,平聲道:「好了,禮物就在你面前,你伸手就能摸到,自己猜猜看是什麼禮物,千萬不能睜開眼睛哦!」
「哎喲!我的媽呀,是什麼鬼東西,扎死我了!」文旭剛剛摸上去,立刻條件反射地將手給縮了回來。睜開雙眼,看到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盆仙人球後,雙眼冒火,差點氣得跳腳。「晴兒,你故意耍我的是不是?」
「對不起,旭哥哥,晴兒不是有意的。」我是蓄意的,在心裡又快速補充了一句。「晴兒只想將這盆茂盛的,又充滿生氣的仙人球當作禮物送給你,一時忘了它上面有刺不能摸。」
「一時忘了?我看你根本就是蓄謀已久了!」文旭一臉氣急敗壞,恨恨道。「你是想將我紮成刺蝟對不對?」
我仰天一聲笑,卻假裝無辜地說道:「旭哥哥,你好聰明哦!晴兒心裡想什麼,你這麼快就知道了,不愧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啊!」
「你!」文旭抖著手指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來。一張俊臉白了又紅,紅了又黑,黑了又青,青了又紫,五顏六色,變化不斷,怎麼看怎麼有趣。
冒著被他當場掐死的危險,我又火上澆油道:「世界如此美妙,你卻如此暴躁,未免禍害無辜,不如撞牆死掉!」
「晴兒,你死定了!」文旭咬牙切齒,憤怒地大吼一聲。
我一個得瑟,這話怎麼聽起來如此耳熟?仔細一想,原來是韓劇中男主惹女主生氣時,女主經常愛說的一句經典台詞,想不到他還是這句話的創始人。我帶著崇拜的眼神看向他,甜甜地說道:「旭哥哥,給晴兒簽個名吧!」
「呃?什麼意思?」文旭被我突然轉變的態度弄得一頭霧水,愣了半天,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呵呵,說著好玩的,跟你開玩笑呢!」這麼快就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自己還真是個天才。
「晴兒,我現在耳朵疼,嗓子疼,舌頭疼,手也疼,全身上下找不到幾處不疼的地方重生-名門貴妻。」文旭皺著一長俊臉,神情哀怨地看著我,「你說,我會不會英年早逝呀?那樣,國家豈不是少了一個曠古絕今的棟樑之才?」
天哪!見過自戀的,卻沒見過像他這樣自戀到近乎不要臉的!心裡狠狠鄙視了他一把,又詛咒了幾句。
「放心,禍害遺千年,你不會那麼容易死的!」我好笑地瞟了他一眼,今天估計是被我整慘了。哼!看你以後還敢欺負我不。目的已經達到,我也該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免得他找我秋後算賬。故意裝出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柔聲道,「旭哥哥,天色不早了,晴兒就先行告辭了。青山永在,綠水長流,咱後會有期!」說完,也不等他出言挽留,便動作麻利地走出了雅閣。
看著晴兒遠去的背影,文旭收起了慣有的痞笑,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深情。
「晴兒,你相信一見鍾情嗎?若是像今天這樣能讓你開心的話,我甘之如飴。」他知道晴兒今日有意戲弄於自己,可自己仍然興奮無比地跑來親赴這場「鴻門宴」。不但沒有拆穿她的種種惡作劇,還一直甘之如飴地配合著她玩下去,只為了能讓她開心,只為了能看到她的如花笑靨。
這麼多年來,自己一直在尋找心中想要的愛情,但沒有一個女子能像她那樣在最初的時刻便打動了自己,而且是越來越深沉的打動。一見鍾情?以前的自己肯定會嗤之以鼻,可是現在它卻實實在在的出現在眼前,由不得自己不信。為了晴兒,自己的性子真的該改改了。
呵!風流?多情?誰又知道那只是自己在人前慣用的保護色呢?
「世人皆言我多情,實則癡情只自知。」文旭歎了口氣,一張俊臉上流露出少有的落寞之色。「晴兒,你知道嗎?佛語有云: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來今生的與你相逢,如果這是真的,我原用一萬次來換與你的相愛。你,何時方能體會到我的真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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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我閒來無事,便獨自在書房習字。
一首納蘭性德的《人生若只如初見》剛剛寫完,房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以為是梅落那幾個丫頭來了,我趕緊過去開門,卻見初墨站在門外。看到我,她連忙福身行禮。
「有什麼事嗎?」我有些疑惑地問道。印象中,她好像還不曾來過我這戀晴閣。
初墨邊進門邊小心翼翼地從袖中掏出一張疊著的信箋紙來,環顧了一圈書房,這才說道:「奴婢是受大少爺的吩咐,過來給小姐送信的。」
「送信?」這下我更加奇怪了,若楓從來不會給我寫信的,有什麼事都是直接過來找我。「知道寫的什麼內容嗎?」
「不知道。」初墨搖了搖頭。「奴婢只負責送信,其它的一概不知。」
「哦。」伸手接過信箋,又問道,「大少爺還說了什麼別的沒有?」
「有,大少爺說只能小姐你一個人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初墨頓了頓,迅速看了我一眼。「大少爺還說,小姐看了之後就將它燒掉。」
這麼神秘!不會是傳說中的情書吧?!以至於若楓難以啟齒,所以破天荒用寫的?想到有這個可能,不覺有些激動,這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封情書啊。穩了穩情緒,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初墨應了一聲,轉身離去。走到門邊又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似乎有抹精光迅速閃過。
將房門關好,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打開信箋,只見上面寫道:晴兒:明日未時,我在京都西郊的紫竹林等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乖,一定要來哦,因為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不見不散!
楓哥哥切!期待了半天,原來不是情書啊!不過,這封信倒是有些奇怪,總覺得那語氣似乎不太對勁。
我又拿在手裡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看了幾遍,信上的筆跡確實是若楓的。尤其是署名中的那個「楓」字,我在他書房的賬簿上見過很多次,絕對不會認錯。可為什麼我就是沒來由地覺得這封信有些古怪呢?算了,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翌日,我早早地用罷午膳,隨便找了個理由將梅落她們四人支開,決定獨自前往紫竹林。我實在有些好奇,若楓到底想幹什麼,弄得如此神秘。
換了身男裝,又戴上人皮面具,這才放心地偷偷溜出了山莊。
來到紫竹林,發現若楓還沒到,看來是自己來早了。抬頭看了看天色,離未時好像還有半個多時辰,於是挑了一棵比較粗的翠竹,慵懶地靠坐下來。
「若楓到底有什麼重要的話想對我說呢?會跟我們之間的感情有關嗎?」我在心裡不停地思索著。哎,為什麼只想好好地談場戀愛也會這麼難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等得我都快有些不耐煩的時候,身後終於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我連忙站起身來,卻沒回頭,想等若楓先開口。
感覺他已經站到了我身後,卻半天不吱聲。我不由嬌嗔道:「楓哥哥,你再不說話,晴兒就先走了!」話落,仍然沒有回應。
「楓哥哥,你到底要不要說嘛?」剛想轉身,後腦突然被什麼東西狠狠敲了一下。我還來不及呼痛,便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初墨見晴兒暈了過去,趕緊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還有氣在,眼中不覺露出一抹凶光,蘊含著濃濃的殺氣。
冷冷地看著倒在地上的晴兒,初墨陰森一笑,蹲下身來狠聲道:「小姐,你死後到了陰曹地府千萬不要怨我重生-名門貴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怪也只能怪你奪走了大少爺全部的呵護與疼愛,讓他的心裡眼裡留不下一絲一毫的位置來給我。」
「小姐,你知不知道,每當看到大少爺用那麼溫柔深情又寵溺無比的眼神凝視著你時,我的心有多麼痛,又有多麼嫉妒?呵,那種痛徹心扉,噬骨斷腸的滋味,像你這種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千金大小姐,只怕窮其一生也是不會懂的。我時常在幻想,或許有那麼一天大少爺也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也會對我呵護備至,疼寵無比,也會把我捧在手心當作寶。可是我清醒地知道,只要有你在,我這一生的夢想只能是水月鏡花,永遠都不會實現。」
「小姐,我真的好恨你,比恨我的繼父還要痛恨,你不該搶走大少爺所有的愛。大少爺是我的一切,我不能沒有他,你搶走了他,就等於讓我一無所有。所以,我要殺了你,只有你死了,我才有機會得到大少爺。即使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我也心滿意足。」
「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地代替你來愛大少爺。我對他的愛絕對不會比你少,你就安心地去死吧!」話落,從袖中掏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對準了晴兒的心臟。
正準備刺下去,不遠處突然傳來兩個男人清晰的對話聲。初墨心裡一陣驚慌,再顧不上刺殺晴兒,起身急速逃去。
「公子,你的劍法又精進了不少,練得愈發好了,堡主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說話的是一個書僮打扮的十六七歲少年,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看起來頗為靈氣可愛。
「是嗎?我看未必!」冷寒秋哼了一聲。「只要我一天不成家,他就一天不高興!」
「公子,你快別這麼說,堡主也是為了你的終身大事著想嘛。」少年撇了撇嘴,又小聲嘀咕道,「公子都快二十五歲了,按理說,早就該成親了。」
「小寶,冷烈成天裡嘮叨也就算了,怎麼連你也說這些話來煩我?」冷寒秋蹙起一雙劍眉,面帶不悅道。「枉我平日裡將你當作弟弟一樣照顧,白疼了,真是氣死我了!」
「對不起嘛,公子,是小寶說錯話了。」少年撅起嘴,有些委屈,他也是為了公子好嘛。「咦?公子,你快看,前面好像躺著一個人。」
「小寶,我們過去看看。」冷寒秋說著,連忙走了過去。「端木公子?」看清地上躺著的人,他不由大吃了一驚。
「公子,你認識這個人?」小寶指著地上的晴兒問道。
「一面之緣,前些日子在才子大賽上認識的。」冷寒秋似乎又想到了晴兒參賽時那傾世的才華和攝人的風采,不覺面露欽佩之色。「就是他奪得了大賽的第一名,皇榜上的那副對聯亦是出自他之手。」
「哇,這位公子好生厲害呀!」小寶聞言,驚歎了一聲。「公子,他的頭部好像受了傷,你看地上還有好多血呢。」
「什麼?他的頭受傷了?」冷寒秋沒來由的心下一慌,急忙扶起地上的晴兒,果見她腦後有一處不小的傷口,此刻仍在流著血。
「公子,我們趕緊扶他回堡裡治傷吧。」小寶作勢便要去攙扶晴兒。
「不用你扶了,我來!」冷寒秋阻止小寶,將手中的佩劍丟給他,抱起晴兒疾步往烈焰堡趕去。
「公子今天好奇怪哦,幹嘛對一個大男人這麼關心?居然親自抱他回堡,太不可思議了!要知道平日裡除了自己之外,公子根本不會讓任何人親近他。」小寶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番。待回過神來,發現自家公子早已走遠,慌忙起身追了過去。
端木山莊念楓閣。
「梅落,你說什麼?晴兒不見了是什麼意思?」端木若楓放下手中的賬簿,皺緊眉頭問道。
「大少爺,是這樣的,昨日小姐用過午膳後就說自己想要早點休息,讓我們誰都別去打擾。可是,等到該用晚膳我們去叫她的時候,卻發現小姐根本不在房裡,我們以為小姐是去找幾位少爺了,也就沒太在意。誰知,小姐從昨天晚上一直到現在仍然不見蹤影。」
「那你們有沒有去山莊各處找一找?」端木若楓急急追問,心也開始慌了。
「我們已經將山莊的每一個角落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了,都沒找到小姐。其他幾位少爺那裡我們也去問過了,都說小姐沒去過他們那兒。現在,蘭裳、竹萱和菊影已經去莊外找(禁詞)小姐了。」梅落神情凝重,臉上佈滿擔憂。
「先別告訴莊主和夫人,免得他們擔心。你再去莊內各處仔細找一遍,我和若軒他們去外面找,一定要盡快找到晴兒!」端木若楓說完,幾步躍出了書房。
「大少爺,為何你的心裡眼裡總是只有小姐的存在呢?我每天都在你的身邊,為何你就是看不到我?為什麼?」初墨看著他驚慌急切的背影,喃喃自語。突然,她的心裡又升起一股濃濃的擔憂和害怕來。如果讓他們找到了小姐,那自己模仿大少爺筆跡寫信的陰謀,不是很快就會敗露出來嗎?
此刻的初墨真是後悔至極,當初不該說那麼多廢話,倘若早點動手,就不會像現在這般做賊心虛了。
烈焰堡。
「大夫,她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為何還不見甦醒?」冷寒秋看著床上那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的晴兒,眉頭蹙得死緊,心內擔憂不已。
「冷公子,這位姑娘頭部受傷較為嚴重,又加上失血過多,現在身體十分虛弱。要想讓她清醒過來,恐怕還需要一些時間,而且……」大夫見他臉色有些陰沉,不禁吞吞吐吐起來。
「還有什麼話,一併說了吧重生-名門貴妻。」冷寒秋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
「冷公子,老朽剛剛仔細檢查過,發現這位姑娘腦內有血塊瘀積,醒來後可能會出現失憶症狀,希望公子你能提前有個心理準備。」大夫想了想,如實說道。
「失憶?這麼嚴重?」冷寒秋聞言,心都揪了起來。
「公子不必過於憂心,老朽也僅是猜測而已。」大夫趕緊安慰了一句,隨後收拾好藥箱。「若沒其他的事,老朽就先行告辭了。記住,這位姑娘的傷口千萬不能碰到水。」
「知道了,有勞大夫了。」
將大夫送到房門口,冷寒秋這才轉身走到床邊坐下,右手輕柔地撫上晴兒的臉頰,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情意。
「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呢,為何如此特別?明明是女兒身,卻要扮男裝;明明絕色無雙,卻要掩住芳華;明明才華傾世,卻要笑弄人間。」冷寒秋靜靜地看著晴兒,輕語低喃。想到自己當時抱起她時,那觸手的溫軟和撲鼻的異香,一張俊臉不由微微泛起紅潮。「才子大賽上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與眾不同,才華橫溢且滿腹詩情,古靈精怪又機智調皮,讓我在不知不覺中被你吸引。本來還在幻想,你若是個女子該有多好,那樣我就可以娶你為妻,從此相依相伴,幸福一生。或是執手逍遙,笑傲江湖。誰曾想到你竟真是個女子,是上天憐我,想要為我們牽下這段姻緣嗎?」
朦朧中似乎聽到有人在跟我說話,是誰?我想要睜開眼睛,卻只覺得頭部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彷彿被人硬生生撕裂了一般,於是又昏迷了過去。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我聞到一股清神靜氣的香味,頭腦不覺為之一振,終於費力地睜開了眼睛。只見自己置身於檀木精刻的牙床之上,上好的雲綢緞床單和錦被,粉紅色的花紋雲帳,幔上還垂掛著幾隻蝴蝶形狀的玉質吊墜。淡紫的幕帳之外,首見的是一張紫漆鏤雕方桌,桌上供著一個青銅九鳳轉祥爐,一股淡淡的檀香從爐中溢出,縈繞不絕,正是我之前聞到的那種香味。床頭還有一架琉璃屏風,上面的喜鵲登梅繡得活靈活現,栩栩如生。整個房間只能用清新雅致和古色古香來形容。
這裡是什麼地方啊?我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感覺頭部一陣劇痛襲來,支撐不住,又跌倒在床。
正準備再次起身,房門突然被人推開,迎面走來一位風流倜儻、年輕俊美的公子,既有著文人的儒雅謙和,又有著習武之人的穩健挺拔。見我醒來,他似乎十分高興,幾步跨到我的床前。
「你是誰?這裡又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還有我的頭怎麼了,為什麼會這麼痛?」雙眸定定地看著他,我一口氣問出了心中所有的疑惑。
「你一下子問了這麼多問題,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嘴角輕揚,眉眼間溢滿了笑意。
「呃?」我愣了一下,想想也是。「那你就先告訴我你是誰,然後再回答其它的問題。」
「你不認識我嗎?」他看起來似乎頗有些吃驚,隨後似想到了什麼,又有些瞭然地皺緊了雙眉。
「不認識。」怔愣了片刻之後,我搖了搖頭,隨即又好奇地問了一句,「我應該認識你嗎?」
「那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他不答反問,雙眸緊緊地盯著我的眼睛。
「我是誰?我……我好像不記得了,你讓我好好想一想。」我垂下眼簾仔細思考著,還沒想起來自己是誰,頭又開始痛了起來。「我的頭好痛,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我到底是誰?」
見我抱著頭痛呼,他慌忙扶我靠坐在他懷裡,柔聲說道:「沒關係,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你的後腦受了很嚴重的傷,需要好生靜養。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呃?你是誰呀?說了半天,我好像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對於他的親暱舉動,我有些排斥,稍微拉開了些距離,隨即轉移話題問道。
「我叫冷寒秋,是這烈焰堡的少堡主。還有,你現在住的地方是倚梅閣,離我住的聽雨軒不遠。」
「對了,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看他的樣子,應該認識我。
「當然知道,你叫……你叫香香。」冷寒秋這會兒能肯定,她真如大夫所說的失憶了。想到她身上的那股清新馥郁的異香,只覺得香香這個名字與她十分相配,於是決定以後就叫她香香。
「香香?」我好像對這個名字沒有絲毫印象,不由又問了一遍,「你確定我真的叫香香嗎?」
「當然……當然確定了,你的名字就叫香香。」冷寒秋狀似肯定地點了點頭,突然又一臉小心翼翼地看著我道,「香香,你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未來的少堡主夫人。換句話說,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他早就打算好了,如果她真如大夫所說的失憶了的話,那他就自私一點,用這種不算光明的方法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你說什麼?我是你的未婚妻?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記得?」對於他說的話,我除了驚訝,就是難以置信。
「因為你腦部受傷而導致失憶,所以有很多事情你都忘記了。你看,你不是連我都不記得了嗎?」冷寒秋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神情嚴肅而鄭重,看起來不像在說謊。
「那我的頭是怎麼受傷的?」
「哦,是這樣的,昨天你在花園遊玩,結果一不小心從假山上摔了下來,後腦剛好磕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因此才受的傷。」
「真的是這樣嗎?」我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有問題,只能半信半疑地看著他重生-名門貴妻。
「就是這樣,我怎麼會騙你呢?」冷寒秋掩飾性地笑了笑,心裡泛起絲絲苦澀。香香,你以後就是我一個人的香香,我真的不是存心想要欺騙你的,我只是想找個好一點的理由將你留下來。香香,我想,我已經愛上了你,希望你能原諒我的欺騙。
「那我的家人呢?他們知道我受傷了嗎?」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於是脫口問道。
「你的家人?」冷寒秋愣了一下,似是沒有想到我會問起這個,想了好一會兒才沉聲說道,「香香,你已經沒有家人了。」
「你能說得清楚一點嗎?」我皺了皺眉,什麼叫做我已經沒有家人了,難不成自己是個孤兒?
「好吧,本來是不想說的,怕你聽了會再次傷心。不過,既然你執意想知道,那我也就不瞞你了。」冷寒秋理了理思緒,神情似乎有些憂傷。「香香,你我本是表兄妹,姑父在你很小的時候便過逝了,所以你一直與姑母相依為命。我們從小就定了親,本是打算今年將你迎娶過門的,誰知姑母在前不久突然病故了,你堅持要守完三年孝期才肯與我成親,於是這才作罷。我又怕你一個人照顧不好自己,所以將你接來了烈焰堡。你家現在除了你,再沒有其他任何人了。」
「原來自己真的成了一個孤兒。」我喃喃自語了一句,心情不覺有些低落。
「香香,你別傷心,不是還有我嗎?」冷寒秋將我摟緊了一些,柔語安慰道。「以後就讓我來照顧你,你本來就是我的表妹,又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照顧你自是天經地義,答應我好嗎?」
「嗯。」我有些茫然地輕應了一聲,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香香,你已經昏睡了兩天,現在一定餓了吧。」冷寒秋看著我,臉上寫滿心疼和憐惜。「想吃什麼,我馬上叫人去準備。」
「八寶粥。」下意識地說出這個詞來,隱隱覺得它好像是我非常喜歡吃的一種食物。
「八寶粥?那是什麼東西?」冷寒秋有些疑惑不解,彷彿從沒聽說過一樣。
「我也不知道,隨口就說出來了。」想了想,還是算了。「就弄幾樣清淡一點的東西吧。」
「好,我這就下去吩咐。香香,你先等一會兒,很快就好。」冷寒秋說完,面帶笑容地走了出去。
端木山莊。
「簡直是胡鬧,晴兒都失蹤五天了,你們才來告訴我!」端木浩天陰沉著一張臉,「啪」的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怒氣衝天地大吼道,「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爹嗎?」
此刻大廳裡的氣氛壓抑極了,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一層烏雲,神色凝重,憂心忡忡。
「爹,我們只是不想讓您和娘擔心,這才瞞著你們的。」端木若楓有些敬畏地說道。找不到晴兒,自己早已是心痛如刀絞,六神無主了。
「那你們現在告訴我,我就不擔心了嗎?」端木浩天冷哼一聲,面上依然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浩天,你先別動怒,還是早點找到晴兒要緊。」端木夫人紅著雙眼,強忍著淚意勸說道。
「是啊,爹,娘說得對,我們應該趕緊把晴兒找回來。」端木若雲急急說道。晴兒失蹤這麼多天,早就讓他憂心如焚了,強自鎮定,才不至於讓自己失去理智。「我們還是好好商量一下,怎麼去找晴兒吧。」
「可是晴兒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失蹤呢?」端木若凡在廳內走來走去,急得團團轉。「真是太奇怪了!」
「若凡,你別晃來晃去的,弄得我更加心焦氣躁!」說話的是端木若塵,一雙劍眉皺得緊緊的,滿臉急躁,全然沒了平日裡輕浮散漫的風流瀟灑樣。「想知道原因,先找到晴兒再說!」
「浩天,你說晴兒現在到底在哪兒呢?」端木夫人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有些泣不成聲。「她在外面會不會吃苦,會不會受人欺負啊?要是遇到了壞人該怎麼辦?」
「煙兒,你先別胡思亂想。」端木浩天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道。「晴兒聰明伶俐又機智慧黠,那些壞人遇到她只會倒霉,還怎麼敢欺負她呢?」
「可是晴兒畢竟只是個姑娘家,除了輕功好一點,其它的武功都不會,倘若真遇到了厲害一點的壞人,肯定會被欺負的。晴兒就是我的心頭肉,你讓我怎麼能不擔心,怎麼能不胡思亂想呢?」端木夫人並沒因端木浩天的安慰而放寬心,反而越發擔憂起來。
「爹,娘,我再去莊外找一遍,你們就早點休息吧!」端木夫人的一番話險些讓端木若楓崩潰。是啊,晴兒不會武功,只是一個弱女子,根本沒有自保能力,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兒受苦呢!又說不定真的遇上了壞人,現在正在遭受壞人的欺負……晴兒長得那麼絕世貌美,天下間有幾個男子見了她能不為之心動?倘若是正人君子還好,若是卑鄙下流之人,那……啊!自己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不然一定會瘋掉。
「大哥,外面天已經黑了,你能上哪兒去找?先冷靜一點,別自亂了方寸。」端木若軒面上冷如玄冰,雙眸中壓抑的是滿心焦慮和擔憂。「明天我們再分頭去找,即便是將整個京都翻過來,也一定要找到晴兒!」
「可是我已經等不到明天了,只要一想到晴兒會被人欺負,我就心痛得難以忍受!」端木若楓一字一句咬牙說道,雙眼已經急得通紅。
「楓兒,回來!」端木浩天威嚴而又不容拒絕的聲音陡然想起,讓走到門口的端木若楓不得不停下腳步。「天色已晚,今天就算了,從明天開始,發動全莊上下所有的人出去找重生-名門貴妻。還有,通知山莊名下各樓各鋪、各莊各店的掌櫃和管事的,讓他們也多加留意,一旦發現晴兒的蹤跡,立刻來報。我和煙兒也累了,你們都先下去休息吧,養足了精神,明天才有精力去找。」
「大哥,別太擔心了,晴兒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端木若雲走到端木若楓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口的話既是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說不定明天就能找到晴兒,我們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若雲,謝謝你!」端木若楓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都這個時候了,也只有你還能冷靜地安慰別人。」
「不是大哥不冷靜,而是你一遇到有關晴兒的事,就會自亂分寸,慌了心神。」端木若雲深吸了口氣,有些苦澀地笑了笑。「走吧,明天還要去找晴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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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烈焰堡靜養了半個多月,我頭上的傷基本上已經痊癒了。
這些天來,冷寒秋對我呵護備至,極盡疼愛。他細心周到的照顧和無微不至的關懷,讓我在不知不覺間對他產生了一定的依賴。雖然如此,但還是很難接受自己是他的未婚妻這件事。
不過很多時候我又在想,也許能嫁給像他這樣優秀的男子,也是一種福氣。畢竟,他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學有才學,而且風度翩翩,一表人才。最最重要的是,他疼我愛我,把我看在了眼裡,更放進了心裡,捨不得讓我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和委屈。
雖然我現在並不愛他,對他也總是潛意識裡保持著一分冷淡和三分疏離,但不可否認的是,在我內心深處對他還是很有好感的。也許,在以後慢慢相處的日子裡,我會愛上他也不足為奇。
「小姐,你怎麼下床了?」雙兒端著兩碟糕點走進來,看見我正倚在窗前發呆,慌忙放下手中的東西,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我跟前,「小姐,你趕緊上床躺著,你頭上的傷還沒好全呢。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公子知道了肯定會責罰奴婢伺候小姐不周的。」
「不要,我的傷早就好了,頭也已經不疼了。」我拂開她欲扶我上床的手,撅起櫻唇表示不滿。「我都躺了半個多月,再躺下去,身上估計都能長出蘑菇了。你就行行好,讓我下床隨意活動一會兒吧。」
「可是……」雙兒剛想勸說,就被我揮手打斷了。
「別可是了,秋表哥若是怪罪下來,一切有我承擔,這樣總行了吧?」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囉嗦了些。我養病的這段時間,都是她在一旁隨身伺候。聽冷寒秋說,她是在我住進烈焰堡後,特意為我從堡外招來的貼身婢女。因為堡內除了幾個在廚房幫工的大嬸,就是一些漿洗衣物的粗使丫頭。冷寒秋說她們笨手笨腳,肯定都伺候不好我。我當時還有些奇怪,偌大的一個烈焰堡,竟然找不到一個像樣點的丫鬟,不過也沒做多問,想他那樣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再說了,雙兒長得頗為秀氣,而且很是機靈,手腳也特別勤快,一段日子相處下來,我對她相當滿意。「對了,雙兒,在我失憶之前,你伺候我有多久了?」
「這……好像快兩個月了吧。」雙兒似乎仔細思量了一番,才猶疑著回道。
「哦,那也不是很久嘛。」想來,她應該也不是十分瞭解以前的我。
「小姐,你有什麼問題想問奴婢嗎?」雙兒見我半晌沉吟不語,於是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嗯,是有一個問題。雙兒,你可以說說以前的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嗎?」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問一問的好,不管她瞭解多少,總比過我一無所知吧。「你知道多少便說多少,我只是想看看對我恢復記憶有沒有幫助。」雖然冷寒秋一直讓我不要多想,也一直說我以前的記憶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但我總覺得,一個人的記憶若不完整,那麼他的人生也就不完整。所以,我是真的很想恢復以前的記憶。
「小姐,這個……說實話,奴婢以前也不是很瞭解你。」雙兒聽了我的問話,眼神似乎有些閃躲,語氣也不若平日裡暢快。她突來的異樣神色讓我頗有些奇怪和疑惑。
「吶,怎麼說你以前也與我相處了近兩個月,總不可能一點也不瞭解吧?」我才不信,看她那吞吞吐吐的樣子,我以前該不會是一個嬌縱蠻狠,專門喜歡打罵下人的壞主子吧?千萬不要啊。「雙兒,你老實說,我以前有沒有打過你或是罵過你?」
「呃?」雙兒聞言,呆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急忙搖頭,「沒有,沒有,小姐以前從來沒有打罵過奴婢。其實,小姐在失憶之前是一個非常憂鬱又沉默寡言的人。或許是因為你母親的過世,小姐每天都將自己悶在房間裡,除了公子,你基本上不見其他任何人,也不輕易與任何人說話。小姐只與公子親厚,對其他人都很冷淡的。所以,奴婢雖然伺候了小姐近兩個月,但是卻並不瞭解小姐。」
「不會吧?我以前的個性真的是這樣嗎?」對於她所說的,我頗有些驚訝。以前的自己喜歡沉默寡言?還憂鬱?那也太無趣了吧。不過,好在自己並不是一個刁蠻驕橫的惡主。「雙兒,你沒有騙我吧?」
「當……當然沒有,奴婢怎麼敢欺騙小姐呢?」雙兒在我的眼神注視下,似有些心虛地搖了搖頭,但很快又轉移話題道,「小姐,你早膳沒有吃多少,這會兒應該餓了吧,快來吃些糕點。」說著,伸手將我扶到桌前坐下,順勢將那兩碟桂花糕和杏仁酥移至我面前。
「雙兒,我現在還不餓,我想去堡內四處走走。」真鬱悶,我向來不太喜歡沉默寡言的人,沒想到自己倒是這一類的悶葫蘆。嗯,以後一定要往樂觀開朗方向發展,沉默多了,搞不好會憋出病來。「對了,雙兒,你還是將糕點裝在食盒裡,隨手提著好了,待會兒等我餓了再吃。」
「好的,小姐。」雙兒依言,很快便將糕點裝放好。「小姐,可以了,現在就走嗎?」
「當然了。」我點了點頭,又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這才心情愉悅地走了出去。養病這半個多月以來,我除了偶爾下床在自己居住的倚梅閣裡稍作走動之外,其它的地方還從沒去過呢重生-名門貴妻。
踏出倚梅閣,一路走來,但見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小橋曲欄,多樣靈活,假山流水曲折變化,奇花異草馥郁芬芳。
整個烈焰堡佔地面積極廣,威嚴而不失大氣,華麗又不顯庸俗,佈局合理,建築巧妙。
「秋表哥家還真有錢啊!」我心裡暗歎一聲。
閒逛了好一會兒,不覺走得有些累了。雙兒細心地隨侍在旁,一看我微露倦態,趕忙輕聲開口。
「小姐,你也逛了好半響了,不如先歇會兒。你看,前面正好有個涼亭,景致也不錯,奴婢扶小姐過去歇會。」
我抬頭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個小亭子,掩映於花草樹木之間。緩步向前,這才漸漸地看清。那亭子東面傍著假山,西面倚著流水,南面朝著花圃,北面臨著清池。
「好一個清幽雅致的花間隱榭!」
感歎一聲,我輕步進入亭中。興致勃勃地走向臨池的欄杆旁,倚欄而望,四周的美景盡收眼底。前面的水池不是很大,池水卻是清澈見底,清風徐佛下,微波蕩漾,掀起陣陣漣漪。
小亭周圍種著各類嬌艷的芙蓉花,朵朵綻放,花光映波,絢麗非常。南面花圃裡卻是大片大片的白色水仙花,葉片青翠,花朵秀麗,清新典雅,香氣襲人,讓人聞之不覺心神一蕩。
「小姐,你餓了沒有?現在要不要吃些糕點?」雙兒見我纖手撫了撫肚子,趕緊細心地問道。
「呃?有一點點。」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這麼不雅的動作竟然被她瞧見了,肯定會覺得我有失大家閨秀的形象。
雙兒會心地笑了笑,連忙將桂花糕和杏仁酥從食盒中拿出來,擺放在石桌上。隨後又掏出錦帕鋪在石凳上,這才扶我坐下。
「嗯,這桂花糕味道真不錯,入口即溶又甜而不膩。」我邊吃,邊滿意地稱讚。「雙兒,你也一起吃吧,反正這麼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小姐,這不合規矩。你是主子,奴婢是下人,怎麼能跟你一起吃呢?」雙兒連連擺手,一副受驚不小的樣子。
「算了,這麼好的東西不吃拉倒,反正虧的人是你。」我沒好氣地撇了撇嘴。每次讓她跟我一起坐下吃糕點,或是讓她別在我面前自稱奴婢,她都是這副一成不變的吃驚表情,還有那一成不變的說辭。真無趣,難道奴婢就不是人了麼?
「小姐,奴婢知道你人好,可這是規矩,奴婢不敢僭越。」雙兒看出我的不高興,趕緊出聲寬慰。
「好了,好了,我知道,都是規矩惹的禍。」我嗔怪地瞥了她一眼,隨手挑了一塊較大的桂花糕,戲笑道,「你不吃,我去餵給魚兒吃。呵呵!它們肯定不會跟我講究這些破爛規矩,比你可愛多了!」
「小姐,你怎麼拿奴婢跟魚比呢?」雙兒跺了跺腳,又不滿地撅了撅嘴。
「呵呵,誰讓你傻呀,白給你的東西都不吃。你難道沒聽過,有句話叫做『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嗎?」我斜倚在欄杆旁,邊說邊將手中的桂花糕捏碎,而後一點一點地撒向池中。沒一會兒,我站的地方便聚集了一大群金魚,爭先恐後地搶著食物,可愛極了。
手中的那塊桂花糕很快喂完了,我趕緊讓雙兒將剩下的都端給我。她也學著我將糕點掰碎,然後丟向那些搶得不亦樂乎的小魚兒。
正高興之際,一抹溫柔爽朗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香香,你們在幹什麼呢?玩得這麼開心?」
「秋表哥,你怎麼過來了?」我聞聲轉過頭來,就看見冷寒秋也踱步進入亭中,臉上掛著溫甜和煦的笑容。「秋表哥,那些金魚好可愛,我正在給它們餵食呢。」
「嗯,出來很久了吧,累了沒有?」冷寒秋接過我手中的碟子,語帶寵溺地問道。「瞧你,額上都出汗了,快坐下休息一會兒。」說著,他輕拉著我的手,扶我在石桌前坐下,自己也順勢坐在了我旁邊。
「秋表哥,我頭上的傷已經好了,以後不要再悶在房裡了,好無聊呢。」我抬眼看著冷寒秋,輕笑道。剛才見他面帶不悅地掃了雙兒一眼,希望他不要責罰雙兒才好,否則就是我的罪過了。
「好,香香以後想去哪兒逛就去哪兒逛,秋表哥都聽你的。」冷寒秋笑容滿面地看著我,話語極盡溫柔,接著又輕聲問道,「帶絲帕了嗎?」
「呃?你要絲帕幹嘛?」雖然疑惑,但我還是從袖中掏出帕子遞了過去。
「香香額上出汗了,不擦掉容易著涼的。」冷寒秋接過絲帕,輕柔又認真地為我拭去額間沁出的薄汗。
看著他如此溫柔親暱的舉動,如此清逸俊美的容顏,我一瞬間有些恍惚,竟覺得這幅場景好生熟悉,似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發生過一般。待我仔細去想,大腦中卻又是一片模糊,什麼都記不起來。
「香香,在想什麼,又走神了。」冷寒秋見我直愣愣地看著他,不由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呃,沒……沒想什麼。」回過神來,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隨即轉移話題道,「秋表哥,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哦,差點忘了,我是來喊你過去用午膳的。」說罷,冷寒秋起身拉著我的手往回走去。「瞧你都玩得忘記了時間,這會兒肯定餓了吧?」
「沒有,我剛剛才吃了好些糕點的,現在一點也沒覺得餓重生-名門貴妻。」我邊說,邊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總是不太習慣他的碰觸。
「不餓也得多少吃一點,那些糕點又沒有營養。你頭上的傷才剛剛好,更需要多吃點有營養的飯菜好好補補。」冷寒秋停下腳步,轉頭看著我說道,面上神色嚴肅而認真。
「哦,我知道了。秋表哥放心,我會多吃點東西補好身子的。」知道他是關心我,我自是不好拂了他的意,只能順著他的話說了。
「這才乖。」冷寒秋揚起唇角,溫潤一笑,又拉著我的手往前走去。這回任我怎麼想抽回手,他都不輕不重地緊握著不肯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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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醒了。」雙兒見我午睡醒來,趕緊過來服侍我穿衣梳妝。
「對了,我讓你們幫我搭的鞦韆搭好了沒有?」午膳過後,腦中不知怎麼的就突然想到了鞦韆,於是吩咐她盡快找人照我的意思給我搭一個。
「小姐,奴婢剛才經過庭院,瞧見小寶正往木板上鋪錦墊,這會兒應該已經弄好了。」雙兒邊幫我挽著髮髻,便笑著回道。
「呵呵,那就好,我待會兒過去看看。」
「小姐,奴婢就不跟你一起去了,公子先前已經吩咐,奴婢伺候小姐醒來就去他那兒一趟。」
「嗯,那你快去吧,秋表哥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找你呢!」輕笑著對她點了點頭,轉身往房門外走去,也沒注意到雙兒看著我背影時的異樣神色。
「香香小姐,鞦韆已經搭好了。」小寶見我走出來,立刻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你快坐上去吧,我在背後推你。」
「好的,謝謝你,小寶。」第一次見到他時,就覺得他可愛極了。濃眉大眼,雙目亮晶晶的,像浸過山泉般清澈,一塵不染,看起來天真無邪。雖然他比我還大一歲,但我卻喜歡將他當作鄰家小弟弟一般看待。本來想讓他喊我姐姐的,可他寧死不答應,非但如此,還嘟著嘴外加一頭黑線,滿臉鬱悶,就像我搶了他一輩子的積蓄似的。這也就罷了,還一個勁兒地說讓他喊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子為姐姐,太傷他男人的自尊了,即使我是他的主子,也不能為難他什麼的。最後,我也只能任由他喊我「香香小姐」了。哎,可愛的小孩還是有不可愛的時候啊。十幾歲的娃就充起男子漢大丈夫了,呵呵!
「小寶,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哦。」斂起笑容,我神色變得有些鄭重起來。
「香香小姐,你想問什麼問題?」
「小寶,你說,我舅舅為什麼都不來看我?」來到烈焰堡這麼多天,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冷寒秋也很少在我面前提起他,只對我說過他爹是當今的武林盟主,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香香小姐,你想問的就是這個啊。」小寶笑了笑,邊推邊說道,「堡主現在又不在烈焰堡,當然不能來看你了。香香小姐,你還不知道吧,堡主向來都是很忙的,既要打理烈焰堡名下的各項產業,又要處理江湖和武林中的種種事務及糾紛。所以,堡主他經常外出,一年中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堡裡呢。」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舅舅還真是辛苦,又是堡主,又是盟主的,不容易啊。」本來還以為他這麼多天不來看我,定是因為不喜歡我呢,看來是我自己多心了。「哦,對了,小寶,既然舅舅這麼辛苦,那為什麼秋表哥不幫他呢?秋表哥文武全才,精明果斷,有他幫忙的話,舅舅一定會省很多心,也一定會輕鬆不少的。」
「呃……香香小姐,這個……這個我也不太好說,公子若是聽到了,肯定會不高興的。」小寶迅速看了我一眼,隨即皺起眉頭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那表情看起來似乎頗有些為難。「香香小姐,你還是別問了。」
「咦?為什麼不能問?」我眨了眨眼睛,面帶疑惑的問道。難道秋表哥與舅舅之間有矛盾,父子不和?要不然,小寶為什麼說秋表哥聽到了會不高興?「哎呀,好小寶,你就告訴我嘛。現在就我們兩個人,只要你不說我不說,秋表哥自是不可能知道的。」我實在有些好奇他們父子之間到底怎麼了。
「那……那好吧,我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許說是我說的哦。」小寶實在受不了我的一再追問,這才告訴了我其中的原因。
原來,我的舅舅冷烈年輕時曾娶有一妻一妾,而秋表哥的母親是他的正妻。不過,舅舅似乎並不待見舅母,即使舅母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也就是秋表哥,他仍然沒有表現出多大的喜悅,對舅母一如既往的冷淡。舅舅雖然不愛舅母,但對他那個小妾倒是千依百順,極為寵溺。後來,那個小妾不知因何原因而小產,卻嫁禍到舅母身上,舅舅一氣之下休了舅母,然後將她趕出了烈焰堡,連同秋表哥一起趕出了門。舅舅還說,像她這樣的毒婦,養出來的兒子自然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不要也罷,免得日後辱沒了他冷家的門風。
可憐的秋表哥當時才剛滿七歲,被舅舅趕出家門後,只能與舅母相依為命。他們一起度過了三年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乞討生活,受盡了世人的白眼,也看透了人情冷暖。可是,儘管生活如此的淒苦不堪,秋表哥仍然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因為他覺得自己擁有世界上最善良最偉大的母親。舅母為了他,可以放下矜持,放下尊嚴,只為了討得一星半點的殘羹冷炙,只為了不讓秋表哥忍饑挨餓;她強顏歡笑,獨自承受世人的冷眼和嘲諷,只為了不讓秋表哥幼小的心靈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正是舅母這份傾盡一切的無私母愛,讓秋表哥覺得上天還是眷顧他的,讓他覺得人間還是有溫暖可言的。他一直在心裡暗暗發誓,等他長大了,他一定要憑自己的本事,讓母親過上最舒適最幸福的日子。
可是,老天並沒有眷顧秋表哥多久。在他十歲那年,由於無錢醫治,舅母被一場普通的風寒奪去了年輕的生命。秋表哥當時淚流滿面地跪求了一家又一家的醫館和藥鋪,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施以援手重生-名門貴妻。最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懷裡的母親離自己而去,感受著她的體溫一點一點的冰冷掉,而他除了撕心裂肺的哭泣,還是哭泣。唯一記住的,也是他終生想忘也忘不了的,就是舅母臨終時看著他的那抹眼神,那麼心疼,那麼憂傷,那麼不捨。
舅母逝世之後,秋表哥獨自一人四處流浪。與此同時,他的心裡深深地埋上了仇恨的種子。他不恨冷漠麻木的世人,畢竟別人與他母子二人素昧平生,不幫他們也是無可厚非。可是,他的父親冷烈,那個狠心絕情的男人,是他一手造就了這所有的痛苦和災難。如果不是他狠心將他們趕出家門,他的母親就不會死,他也可以繼續享受她的母愛。可是現在,他真的一無所有了。所以,他會恨那個男人一輩子,永遠也不會原諒他。
時間如流水,就這樣過去了五年,舅舅卻在某一天意外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來,那個小妾的流產是她自己故意為之,並非舅母所害。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她千方百計嫁給舅舅,並不是因為愛他,而是想與她的情夫裡應外合,侵吞烈焰堡名下所有的財產。就連當時在危難時救下舅舅,也是她和她的情夫一手策劃好的,目的只為了能找到一個好的理由來接近舅舅。而舅舅正如他們所願,或因她的救命之恩,或因她的如花美貌,或因她偽裝的溫柔可人,總之,舅舅深深愛上了那個女人,雖然只能娶她為妾,卻待她如妻。就連最後發現了她的所有陰謀和真實面目,舅舅仍然狠不下心來殺她,只是丟給她一紙休書,並將她趕出了烈焰堡。
經過這件事,舅舅除了心灰意冷,也猛然間醒悟到自己有多麼對不起舅母和秋表哥。於是,他動用烈焰堡和江湖武林中各派勢力,四處打探她們母子的下落。不到一個月時間,他就找到了秋表哥,並將他接回了烈焰堡。
舅舅在得知了表哥他們母子被自己趕出門後的種種遭遇,以及舅母的離世之後,對他們母子的愧疚之心愈加重了。
接下來的日子,舅舅對秋表哥噓寒問暖,有求必應,想盡一切辦法哄他開心,只為彌補這些年來自己對他的虧欠和愧疚。除此之外,他也想真正盡到作為一個父親該有的責任。可是,秋表哥根本不領舅舅的情,直到現在,對他除了冷淡,還是冷淡,從來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叫他父親更是不可能。
不僅如此,秋表哥還處處與舅舅作對,處處跟他唱反調。
比如,舅舅想讓秋表哥接手烈焰堡名下的各項產業,秋表哥卻充耳不聞,將舅舅的話全然當作耳旁風。不過,有時後心血來潮,秋表哥也會幫忙管理一下,但卻又會故意將各店各鋪搞得雞飛狗跳,亂七八糟,最後自是虧損不少。
又比如,舅舅想讓秋表哥早點成家立業,娶妻生子,近幾年來更是為他物色了不少門當戶對的優秀女子,可秋表哥次次都是冷著臉一口回絕,甚至至此之後不再與任何女子接觸,還到處揚言終生不娶,氣得舅舅差點中風。
再比如,舅舅想讓秋表哥好好習武,然後繼任下一屆武林盟主,可表哥卻是置若罔聞,反而跑去參加什麼才子大賽,還堅持說要入朝為官,為朝廷效力。因為他知道,舅舅向來最是討厭朝廷和官場。
總之,舅舅說往東,秋表哥偏偏要往西,舅舅說往南,他又偏偏要往北。舅舅讓他做的事,他一件也不做,不讓他做的事,他卻事無鉅細,沒有一件落下。
看著表哥這樣,舅舅除了惱怒氣憤,就只剩下心痛和無奈了。他知道這樣的結果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是他自己對不起他們母子在先,怪不了誰。兒子要恨自己那就讓他恨吧,他要處處與自己作對也由著他吧。如果這樣能減輕他心底對自己的恨意,能讓他好過一點的話,自己是不會介意、也不會有絲毫怨言的。
「小寶,按理說,這些應該都是秋表哥的私事,你怎麼會知道得如此詳細?」聽了他的一番解說,我唏噓不已,心也隱隱泛疼。沒想到,冷寒秋還有一段如此辛酸的過往。真不知道,那幾年他是如何過過來的,尤其是舅母死了之後,他該是怎樣的絕望和悲慟?
「香香小姐,這些事都是公子親口告訴我的。其實有時候,我覺得公子也是很可憐的。」小寶幽幽歎了一口氣,聲音似乎帶著一絲哽咽。「公子除了對堡主冷漠外,對其他人還是很和善的,尤其對我很是照顧。八年前,我還是一名沿街乞討的小乞丐,常常是飽一頓,餓一頓。有一次,為了爭一個饅頭,被一群大我許多的乞丐打得遍體鱗傷。在我快要昏死過去的時候,公子正好路過看見了這一幕,並好心救下了我,還讓我做了他的書僮。可是,公子並沒有將我當作下人看待,更多的時候,他待我都有如親弟弟一般愛護有加。公子還將我看做他的知心人,通常他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都會告訴我,就連他的私事也不例外。我常常想,這輩子能夠遇到公子,肯定是上蒼對我最大的恩賜。公子如此信任我,照顧我,我此生無以為報,只希望公子能夠永遠幸福,與香香小姐白頭偕老,相愛一生。因為我看得出來,公子是真的很愛很愛香香小姐,小寶真的希望、也懇求香香小姐不要辜負了公子對你的一片深情厚意。」
「小寶,你瞎說什麼呢?」我輕叱一聲,俏臉微微泛紅,不過倒是沒有想到他的身世也是這般可憐。冷寒秋會如此關心照顧他,也許是覺得小寶的身世與自己很相似吧。深深歎了一口氣,突然似想到了什麼,疑惑地問道,「小寶,我記得你剛才說秋表哥自從拒絕了舅舅為他物色的那些門當戶對的女子之後,不再與任何女子接觸,並且到處揚言終生不娶,那為什麼他卻對我這麼好,還說他一直想娶我,難道我不是女子嗎?還有,我與秋表哥不是從小就定過親的嗎?為什麼舅舅又要不停地替他物色成親對像?」不問還不覺得,現在仔細一想,真是奇怪極了,總覺得他們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可是,他們到底會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又為什麼要瞞著我呢?
「香香小姐,我……我有說過那些話嗎?你肯定聽錯了,對,就是你聽錯了。」小寶似乎想了好半晌才回答我的問話,語氣中還隱隱透著一絲緊張和慌亂。
「小寶,我聽力好著呢,絕對不會聽錯,你剛才明明是這樣說的。」真是的,當我七老八十,耳背了啊。
「那……那也是我亂說的嘛。」小寶愣了一下,還傻呵呵地笑了笑。「香香小姐,你就不要多想了。其實,這不正說明了公子是真的愛你嗎?你想想啊,公子不理會其他任何女子,卻獨獨對你如此寵溺,而且也只想娶你一個,不是因為愛你是什麼?至於堡主嘛,他肯定是因為想早點抱孫子,而你卻因孝期未滿,現在又不能與公子完婚重生-名門貴妻。所以堡主才想讓公子先娶別的女子為妾,等香香小姐守完了孝,再讓公子娶小姐為妻。」
「真的是這樣嗎?」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總覺得他說的話有些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後語。不過,具體哪裡不對,我又說不上來,也許是我想多了吧。畢竟,我一無所有,現在還寄人籬下,他們應該沒有必要騙我,又沒好處可拿。
「呵呵!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什麼!」小寶呵呵一笑,拍胸脯似的保證道。「香香小姐,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哦,沒有了。」或許真的是我多想了吧。輕搖了搖頭,剛剛斂起思緒,就見雙兒正急急往我們這邊趕來。
「小姐,公子回來了,讓奴婢來喊你過去用晚膳呢。」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待小寶將鞦韆停當穩妥後,我才跳下來,由雙兒在前面領路,輕步往膳廳行去。
「小姐,你在想什麼?」雙兒見我自回房後,便雙手托腮坐於桌前,久久不發一語,不禁有些疑惑。「平日裡晚膳過後,小姐不都要去院子裡散散步的嗎?」
「雙兒,你知道秋表哥今天出門那麼久是去幹什麼嗎?」我抬頭看了她一眼,不答反問。冷寒秋今日早膳也沒吃便出了門,直到傍晚時分才回來。晚膳桌上,看他面色不是很好,心情似乎十分沉重,雙眸中還時不時地閃過一抹哀傷悲慟之色,話也說得極少。真不知今日到底發生了何事,讓他這般神色。
「小姐,奴婢也不知道。這主子的事,我們做下人的從不敢過問。」雙兒邊說,邊搖了搖頭。
「說得也是,算了,你去忙自己的吧,現在不用伺候我了。」
「是,那奴婢先下去了。」雙兒應了一聲,轉身往門外走去。
「等一下,」我出聲喊住了她,想了想道,「雙兒,帶我去一趟聽雨軒。」
「小姐,你去公子那裡做什麼?」雙兒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吃驚不小的樣子。要知道,這小姐雖然是未來的少堡主夫人,可這半個多月以來,她對待公子一直都是冷淡而有禮的,還從來沒主動去找過公子呢。
「問那麼多幹嘛,只管帶我去就行了。」我當然知道他為何會那麼吃驚,不過也懶得去理會。冷寒秋那副哀痛憂傷的神色,讓我隱隱有些替他擔憂和心疼。再說了,他對我如此細心照顧,關心一下他也是應該的。「別磨蹭了,快走吧。」整個烈焰堡那麼大,若不是怕自己迷路,才不用你帶呢。
「哦,知道了。」聞言,雙兒收起吃驚的表情,趕緊在前面引路。
來到聽雨軒院外,我停住腳步對她吩咐道:「好了,雙兒,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
「是,小姐。」
待雙兒離去後,我深吸一口氣,獨自往院內走了進去。
進得庭院,入眼的便是滿院雪白雪白的梨花。有風拂過時,那花便有花瓣脫落下來,如紛飛的彩蝶,輕飄飄地自樹上盤旋而落,上下飛舞。庭院四周另有幾棵矮株的香桂,氤氳的甜香瀰漫在空氣中,濃郁醉人。
梨花樹下,但見一身青衣錦衫的冷寒秋,長身玉立,衣袂飄飄,青絲飛舞,鐫刻的眉眼如天神般俊美。他的髮梢和衣袍上,已沾了數片雪白的落英,天空中,仍有一片一片的花瓣紛紛揚揚地徐徐而落,有一瓣落到他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睛,那瓣花瓣便驀然飄落至袍上,他卻不為所動。落英繽紛,花瓣如雨,人在花雨中,如同一幅綺麗的畫卷,美不勝收。這幅畫面本是如此的寧靜而完美,可是他的背影此刻在我眼裡看來,竟是那般孤獨,那般憂傷,那般寂寞。
我心裡柔柔一動,不知不覺地邁步向他走了過去。而後伸出雙手,輕輕地摟住了他的腰。
冷寒秋身子輕顫了一下,轉過身來,緊緊地將我擁入了他的環中。
這一次,我沒有掙扎,任由自己靜靜地偎在他的懷裡。只是剛才的抬頭一瞥間,我震驚地看到他眼角留有明顯的淚痕。他哭過了,為什麼?
「秋表哥,你有什麼心事嗎?」我靠在他胸前,輕柔著嗓音問道。
「今天……是我娘的……忌日。」沉默良久,冷寒秋才幽幽地開口,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有著掩藏不住的哀痛與悲傷。
「秋表哥是不是想念舅母了?」難怪他這麼憂傷,原來今天的日子竟是如此特殊。
「嗯。」冷寒秋沉聲點了點頭,摟著我的雙手又緊了緊。「香香,你看見了嗎?這滿院的梨花,都是我一顆一顆親手栽種的,因為我娘生前最喜愛的便是梨花。現在我有能力讓她過上殷實富足的日子,也有能力去很好地保護她,可是她卻不在了。」他有些痛苦的說道,聲音中有著與他極不相符的滄桑和深深的無力感。
「子欲養而親不在,是個值得悲慟的理由。秋表哥,想哭就盡情的哭吧,香香絕對不會笑話你的。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我柔語安慰著他,語氣輕快得如同山間清泉,只希望能給他受傷的心帶來絲絲溫暖。「秋表哥,香香曾聽人說過,好人死後就會變成天使,在天上繼續守護著他摯愛的親人。舅母那麼慈愛善良,肯定早就變成了一個聖潔的天使,時時刻刻都在天上守望著你。所以,秋表哥以後每天都要過得開心快樂,只有你過得好,在天上看著你的舅母才不會傷心難過。」
「真的嗎?娘真的會變成天使繼續守護我嗎?」冷寒秋將頭輕輕擱在我的肩窩上,話語中帶著絲絲哽咽和希冀。
「當然是真的重生-名門貴妻!」我倚在他懷裡重重地點著頭,想到他與舅舅那般惡劣的父子關係,隨即又感歎道,「秋表哥,你知道嗎?快樂是一種心態,天堂與地獄,其實只有一念之差。一個人如果總是沉浸於過去,那他將毫無未來可言。放不下心中的仇恨與宿怨,苦的人是自己,累的人是自己,囚禁的人也是自己。」
冷寒秋聞言,身體瞬間僵硬了一下,卻久久不發一語,似乎若有所思。
「秋表哥,香香聽小寶說,你的劍法精湛玄妙,高超卓絕,能否舞一段來讓香香見識見識?」知道他一時半會兒還消化不了我剛才說的話,於是轉移了話題。
「好!香香的任何要求,我都不會拒絕!」冷寒秋輕輕放開我,神情有些釋然地看了我一眼,而後抽出腰間的軟劍,凌空一躍,迅速飛至幾丈開外。
只見他手拿軟劍,上下舞動,劍光飛射,氣勢如虹,當真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淋漓頓挫,酣暢不已,來如花瓣沾露,去似江湖凝光,迅急時如雷霆震怒,柔緩時如踏步凌波。心觀眼,眼隨劍,劍隨身,人劍合一,他的人在此時望去就像一柄鋒利的劍,在夕陽的餘暉中閃著冷冽的光芒。無數的梨花、桂花因受劍氣所傷,紛紛從枝頭上墜落,又受劍氣的牽引上揚紛飛,在舞劍人的身旁徘徊,形成一幅奇美無比的畫卷。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看著他如此精妙唯美的劍法,我的腦中莫名浮起這幾句詩,不由念出聲來。
冷寒秋聞言,回過頭來對著我溫柔一笑。那一笑如春風拂過,百花盛放,讓人心神一振,他眼神如一汪春水,波光蕩漾,讓我又有一瞬間的失神,竟是不敢直視。
隨即人影飛空,頃刻之間,冷寒秋手中的劍驟然迸射出一道強勁雄健的熾烈光華,好似一條穿過九天雲霄的五彩長虹,以后羿神箭般勢不可擋的威勢凌空破出。劍光閃過,密如星河落雨,滿天光雨又如銀箭似的向四周飛散,舞出的劍光驟然化為數不清的斑斕星芒。劍圈如同日光照耀下的彩虹,流光溢彩,幻出一重又一重的劍雨彩霞。劍氣凌厲攝人,如同暴風雨夜的青厲閃電,又如莽莽雪原中的輕紗飄雪。剎時間大地飛霜,寒氣凝集,冷如玄冰,只覺得那道青色的身影飄忽在無數光環劍影之中,詭譎莫辨,精妙無雙。
我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劍舞,內心驚歎無比,也震撼無比,真想高聲為他吶喊喝彩。小寶說的沒錯,他的劍法果然精湛玄妙,高超卓絕!
漸漸的,籠罩在冷寒秋身上那凌厲的劍氣慢慢消散無蹤,他的軟劍舞得輕柔起來,身輕如燕,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最後他一個輕盈地旋轉,飄然落於地上,柔情無限地笑看著我。
「秋表哥,你的劍法已臻爐火純青,出神入化之境界了,香香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對他嫣然一笑,真心說著讚美的話。見他額上出了不少細密的汗珠,我又掏出雪緞錦帕,動作輕柔地一一為他拭去。
「香香!」冷寒秋輕喚一聲,順勢握住了我欲收回來的纖手,緊緊地貼放在他的胸膛上。「謝謝你!謝謝你的慰藉,也謝謝你揮散了我心中多年的陰霾和憂傷!自從娘去世以後,你是第一個讓我從心裡感到溫暖和依戀的人。香香,答應我,永遠都別離開我也別拋棄我,好嗎?」他的語氣中充滿了乞求和期待,也帶著小心翼翼和惶恐不安。
「我……我不是你的未婚妻嗎?」遲疑了良久,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說不出肯定的話,於是反問了一句。
「呵呵!當然是了!」冷寒秋神色黯了黯,勾起唇角,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來。
「秋表哥,香香為你跳一支舞好不好?」我略微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故意裝作沒有看到他那三分黯然七分受傷的神色,語氣輕快地轉移著話題。
「好!」冷寒秋收起眼中的黯然與受傷,輕輕點了點頭。
我對他展顏一笑,隨即盈步走到一棵梨花樹下,折下一枝梨花拈於手中,隨心所欲地舞動起來,進退飄裊,輕盈旋轉,長袖翩翩,似弱柳扶風,裙緣輕曳,如繚繞流雲。
漫天的花雨中,我悠然忘我地盡情舞動著,旋轉著,釋放著從心間而出的歡快和愉悅,讓花瓣縈繞在身旁與我共舞這唯美的一曲。衣袖嬌振,如彩雲追月,片片花瓣落於袖上,慢收衣袖,拈花在手。
見冷寒秋癡癡的望著我,定如化石,我不禁莞爾一笑,舞得愈發興起。伸手又折來一枝梨花,雙手各握一枝,慢慢的平舉而起,速度極快地交疊旋轉,花瓣變成兩條絢麗的彩虹,在我的頭頂盤旋。
我隨心所欲地舞著,肆無忌憚地笑著,清脆婉轉的笑聲,傾瀉而出,縈繞在庭院之中,久久不散。一雙眼眸顧盼流轉間,風致嫣然,神采飛揚,讓滿院的梨花都成了我的陪襯。
一舞終了,我拿著梨花,蓮步向冷寒秋走去。而他卻渾然未覺,仍然癡癡地陶醉於我剛才的舞姿中,久久回不了神,只落得滿頭滿身的花瓣。
我輕笑一聲,捋下花枝上的梨花。手一揮,花雨頓時向他臉部襲去,這才拉回他的心神。
「人比花嬌,裊娜似水。香香的舞姿就如你的人般,輕盈飄逸,靈秀悠然,超凡雅致,盡脫塵俗,仿若百花仙子降臨人間。」冷寒秋的俊臉因尷尬而微微泛紅,驚聲讚歎之餘,他伸手拈起落在我青絲上的一朵小梨花,托在掌心,輕輕吹了一口氣,看著那花瓣飛揚,飄落。「香香,或許你真是天宮中的花仙子轉世,不然何以美得如此驚心動魄?讓我無論何時看到你,都會產生驚艷和悸動的感覺。」
「秋表哥,你在胡說些什麼呢!」我嬌羞地嗔怪了他一眼,有些慌亂地低下頭去,不敢與他那過於灼熱和熾烈的眼神對視。
「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我說的絕對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冷寒秋輕輕抬起我的下顎,靜靜地凝視著我,眼中溢滿了真誠和鄭重,還有愛戀與柔情重生-名門貴妻。「香香,你真的很美!很美!」話落,他俯下頭,臉緩緩壓下來。就在他的唇即將覆上我的雙唇時,我下意識地輕輕偏了一下頭,他的吻隨即落在了我的臉頰上。
「秋表哥,我因頭上的傷悶在堡裡都快二十天了,你明天陪我出去走走,放鬆一下心情好不好?」無視他眼中隱隱的受傷和深情,我紅著臉轉移話題。之前聽雙兒的意思,想來我以前是個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大家閨秀了,說不定還從未出過門呢。哎,這麼枯燥又無趣的人生,真不知道我以前是怎麼過過來的。不過,我常常在潛意識裡認為自己的性格是很開朗很熱情的,並不若雙兒所說的憂鬱和沉默寡言。
「這個……」冷寒秋遲疑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道,「香香,你頭上的傷還沒好全,還是過段日子再說吧。」
「不要!」我很是不滿地撅了撅嘴,隨即抓住他的手臂直搖晃,難得向他撒嬌道,「秋表哥,我頭上的傷早就已經痊癒了,現在一點都不疼了。你就帶我出去逛逛嘛,我保證出門後什麼都聽你的,絕不給你添麻煩。」
「那……那好吧。」冷寒秋被我纏得沒辦法,猶豫了良久,終於點頭答應了。
「謝謝你,秋表哥,就知道你對香香最好了!」想到明天就可以出門去玩了,我臉上頓時笑靨如花。而冷寒秋此刻看著我的眼神卻是相當複雜,有寵溺,有無奈,有擔憂,有害怕,還有決絕……總之,我看不懂,暫時也不想去理會。
翌日一大早,我便醒來了。早膳隨便吃了一點,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冷寒秋出了堡。一路上我的心情好得不得了,這外面的空氣就是不一樣,甜甜的,香香的,呼吸也格外舒服。
「香香,你那麼喜歡出來,我以後盡量多帶你出來逛逛。」冷寒秋的聲音柔柔的,盈滿了疼愛和寵溺。
「秋表哥,這可是你說的哦,不許騙我!」衝他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我興奮地在前面奔跑著,他跟在我身後,不時地提醒我,要注意身體,別跑太快了,小心累著或摔著。
我嘴裡應著,兩隻眼睛卻東看西瞧,四處打量著街上那些琳琅滿目的小吃和商品。一會兒奔到賣首飾的小攤前,看看這個、挑挑那個,一會兒又跑到瓷器攤前,蹲下來細細研究一番,對很多東西都充滿著好奇心。冷寒秋也任由我鬧騰,他似乎對身邊的一切都不關心,注意力至始至終都緊緊投注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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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熙來攘往,遊人如織,一派繁華熱鬧景象。然而這繁華,這熱鬧,絲毫入不了端木若楓的心和眼。
晴兒失蹤了整整20天,他卻覺得與晴兒分離了20個世紀之久。沒有晴兒陪在身邊,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仿似度日如年。
端木若楓頹然地邁著沉重的腳步,他的週身被濃濃的憂鬱悲傷所籠罩,神情淒楚哀絕。儘管如此,他依然高雅,純潔,風采翩然,如萬丈紅塵中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水蓮花般,飄逸出塵,高不可攀。他遺世而獨立,與這熱鬧的人群格格不入,仿若素月凝神的天地絕唱。
「晴兒,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你?如何才能找到你……」端木若楓的視線在大街上茫然的四處搜尋,期望能尋到鐫刻在心靈深處的那張清麗如詩,雅致脫俗的俏臉。他每天天不亮,便會跑到大街上到處搜尋,卻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爹和若軒他們已經去別的城鎮找晴兒了,娘憂思成疾,臥病不起。失了晴兒,整個端木山莊仿似頃刻間失去了所有的生機和活力。
端木若楓失望卻不絕望,痛心卻沒死心,他似乎能感覺到晴兒的氣息。所以這麼多天來他只在整個京都尋找,只要能找到晴兒,他真的願意傾盡所有,傾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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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停停地閒逛了一個多時辰,不覺間有些累了。抬頭看了看四周,剛好發現前面有一間比較精緻典雅的茶樓,於是輕拉著冷寒秋的手往茶樓走去。冷寒秋怔愣了一下,隨即向我展顏一笑,笑容如蘊有日月靈氣的美玉,淡雅而潤澤,悄悄撞進我的胸口。他的眼神柔如一汪春水,波光蕩漾,讓我有一瞬間的失神,雙頰不由微微泛紅。
我慌忙放開他的手,尷尬的別過頭去。進入茶樓,我們挑了三樓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這裡可以俯視到樓下和大街上的景色。一邊喝茶一邊欣賞美景看熱鬧,感覺好極了。
坐了一會兒,小二便慇勤地將我們要的雨前龍井泡好端了上來。
「香香,你累不累?」冷寒秋一邊柔聲詢問,一邊幫我倒了杯茶遞到我面前。「慢點喝,小心燙。」他的嗓音是那般輕柔,眼神是那般熱切,仿似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了眸中。
「嗯。」我隨口應了一聲,不敢與他這樣的眼神對視,轉頭往窗外看去。
無意中一瞥,突然被街對面的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吸引了目光。那男子長身玉立,白衣飄飄,不似塵世中人,只這背影就讓我的眼睛有點離不開了。為什麼,為什麼他的背影會讓我感到陌生的熟悉?
「香香,你在看什麼,這麼入神?」冷寒秋疑惑地問了一句,隨即順著我的視線看去。「香香,你認識那位白衣公子嗎?」冷寒秋的語氣驀地變得有些驚慌和懼怕,還帶著絲絲顫抖和不安。
「秋表哥,你怎麼啦?」直到那位白衣公子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才悵然若失地回過神來。卻發現冷寒秋臉色有些蒼白,眸中溢滿了擔憂和恐慌。以為他是在擔心我的身體,忙輕笑著說道,「秋表哥,我頭上的傷真的已經痊癒了,你就不要再為我擔心了。」
「香香,你認識剛才大街上的那位白衣公子嗎?」冷寒秋雙眼定定地看著我,又執著而緊張地問了一遍。他面上雖強裝鎮定,心裡卻早已經波濤洶湧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重生-名門貴妻。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認不認識那位白衣公子。印象中沒有見過他,但內心深處卻對他有一股莫名的熟悉和依戀。
冷寒秋見我久久不語,半晌又很是小心翼翼地問道:「香香,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欺騙了你,你……還會原諒我嗎?」
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眨了眨眼睛,反問道:「秋表哥,那你會欺騙我嗎?」
「呃?」冷寒秋愣了一下,眼神似有些閃躲,沉吟了片刻,才重重地搖頭道,「當然不會了,我怎麼會欺騙你呢?」
「呵呵,既然你不會騙我,那你問這個問題不是很多餘麼?」我歪著腦袋,笑得有些調皮。
「香香,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欺騙了你,你會原諒我嗎?」
「秋表哥,這個問題很重要嗎?」見他如此執著,我不覺有些奇怪。
「是的,這個問題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冷寒秋在心裡暗暗想著,但嘴上卻故作隨意道,「沒什麼,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香香,你若不想回答就算了,沒關係的。」他不敢再繼續多問,就怕引起無端的猜疑。
「哦。」我輕應了一聲,隨即有些嚴肅地說道,「秋表哥,如果有人欺騙了我,不管是什麼原因,我都會討厭那個人一輩子!因為,這輩子我最討厭的便是別人的欺騙!」
聞言,冷寒秋的身子猛地輕顫了一下,手中握著的茶杯還濺出了少許的茶水。
「秋表哥,你是不是病了?怎麼臉色突然間這麼難看?」看著他瞬間失去血色的雙頰,我隱隱替他擔憂。難道他又想起舅母了?
「香香,別擔心,我沒事。」冷寒秋唇角微揚,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來。
正想再多說幾句安慰的話,街上突然傳來一聲又一聲高亢響亮的叫賣聲。
「糖葫蘆!賣糖葫蘆囉!」
「糖葫蘆!賣糖葫蘆囉!」
「秋表哥,我要吃冰(禁詞)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很好吃的哦!」話出口之後,我心中卻滿是疑惑。奇怪了,記憶中自己似乎沒有吃過冰(禁詞)糖葫蘆,怎麼潛意識裡會知道它是酸酸甜甜的呢?
「好,你在這裡等著,我這就下去給你買。」冷寒秋緩了緩神色,輕笑著起身往樓下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叮囑道,「香香,好好在這裡呆著,千萬不要走開知道嗎?」
「知道啦,秋表哥,你快點去吧,我等著你回來。」笑著向他擺了擺手,見他放心地離去,我才回過頭來。慵懶地趴在窗邊,雙手托著下巴,再次看起街上的熱鬧來。
雙眸四顧之際,驀地那抹飄逸出塵的白色身影又闖入了我的眼簾。只是他週身瀰漫的憂鬱和悲傷更重更濃,那是深深的失望和憂傷,間或又夾雜著絲絲絕望,彷彿他的心已隨著某個摯愛之人的離開而死去。
他的憂傷似乎感染了我,讓我的心猛地揪痛了起來。我緊緊摀住了生疼生疼的胸口,眼眸幽幽有些迷濛,雙腳也不由自主地想要向他靠近。
由於太過急切,跑到樓梯口時,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堵人牆。
我穩了穩身子,連忙歉聲道:「對不起,小女子無意衝撞,還請見諒!」語罷,我抬起頭來,這才看清原來自己撞到的是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
他看起來三十歲左右,五官冷硬,身材高大,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冷冽肅殺之氣。見他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我,我不由暗自驚愣了一下,直覺他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雙腳不由自主地往後倒退了兩步。
剛想轉身回去,那黑衣人突然開口,嗓音陰冷得嚇人。
「小姐,你的面紗還給你。」
面紗?聽他這麼說,我下意識地伸手往臉上摸去,果然面上的輕紗沒有了。肯定是之前碰撞時不小心弄掉的,我心裡暗暗想道。
「謝謝!」接過黑衣人手中的面紗,我淺笑著道謝,而後也不等他有何回應,轉身便往回走。
剛剛踏出兩步,我只覺得後頸一麻,還來不及回頭看看是怎麼回事,身子便軟軟地倒了下去,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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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樓破瑟居。
「主上,您來了!」玄瑟知道軒轅煜傑今晚要來,特意穿了一身單薄而透明的紅色輕紗,裡面一件白色抹胸遮著酥胸,一條月白色長裙垂瀉而下,襯托得她纖長完美的身材格外的性感迷人。
軒轅煜傑微瞇著俊眸,面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並不言語。
「主上!」玄瑟用嬌滴滴地聲音叫著,那聲音媚入骨髓,蠱惑至極,讓人忍不住渾身發顫,彷彿有一股電流瞬間流遍全身。「主上,您有好些天沒來了,妾身真的好想您哦!」
玄瑟說著,還時不時用自己柔軟的身體擦向軒轅煜傑。天知道,眼前這個俊美異常,邪氣魅惑的男子是她早已傾心愛慕了多年的人,雖然知道自己只是他發洩**和利用的工具,更是他無數姬妾中的一個,但自己就是死心塌地,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他。當看到他那一雙犀利幽深又勾人心魄的鳳眸時,她心裡不禁為之一顫,有誰能不愛這樣的男人呢?
玄瑟極盡所能地搔首弄姿勾引著他,一點一點的挑起他的**。
「為本座寬衣吧重生-名門貴妻!」軒轅煜傑走到床邊,張開雙臂,等待著她的服侍。
「是的,主上!」
玄瑟媚笑著應了一聲,隨即風情萬種地走了過去,熟稔的解開軒轅煜傑的盤扣,纖手挑逗地在他胸前劃著圈,白嫩的臂膀輕輕一揚,身上的紅色輕紗悄然落下。
軒轅煜傑只是挑著眉邪氣地看著她,抿嘴不語。在他看來,所有的女人都一樣,一樣的庸俗勢利,一樣的愛慕虛榮,可以寵,但不值得愛。
或許……有一個女子是有些特別的吧,因為她的氣質那般純淨清逸,那般靈動飄逸,似山中精靈,似桂宮青娥,不染四號凡俗污濁之氣,她完全勾起了他自己的興趣和掠奪的本性。
「主上……」玄瑟發現她的主上似乎有些神遊了,不由嬌媚地叫了一聲,隨即將白色抹胸和裙帶也解了下來。
「主上,奴家想你了……」玄瑟一邊媚笑著,一邊柔情款款的向他靠近。
「怎麼,等不及想與本座歡愛了?」軒轅煜傑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話落,略帶粗暴地將她壓在床上,揮手將帷幔放了下來。
「冥雷,有什麼事?」軒轅煜傑面露不悅,驀地停了下來,抬頭對著房內某個方向冷聲問道,自己最不喜歡在這種時刻被人打擾,他最好有什麼重要的事。
「主上,屬下帶回來一個人,您應該會感興趣。」飄動的帷幔前瞬間出現一名黑衣男子,一點也不受那曖昧**氣氛的影響,單膝跪地,恭敬地低垂著頭。
「哦?是誰?」半晌,幔帳內才傳來慵懶蠱惑的嗓音。「最好如你所說,否則,打擾了本座的後果你是知道的。」
那嗓音中隱約帶著的一絲殘暴和陰狠讓黑衣人不禁暗自打了個寒戰,略帶遲疑地出聲:「回稟主上,屬下帶回來的人是端木晴子。」
「是她?真的嗎?快帶路,本座現在便要前去看看!」軒轅煜傑的聲音中隱隱透露出興奮和急切。
呵,自己早就說過,跟她很快便會再次見面的。只是為了自己的大計,一時將這事給擱下了。自己可是清楚地記得,第一次在天香樓見到她時的驚艷和震撼。對於女人,自己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而她卻是個意外。
她是那樣美麗而神秘,清純中帶著妖媚,高貴中透著典雅,慵懶中盡顯風情。她渾身上下洋溢著無限的熱情和活力,仿似森林中的調皮精靈。
尤其是她轉身的那回眸一笑,顧盼流轉,風致嫣然,連萬物都為之失色,直讓人暈眩,讓人迷醉,讓人沉淪。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天宮粉黛無顏色。
呵!如此完美的女子,世間又有幾個男人有資格擁有?既然被自己發現了她的存在,那自己就要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她!
「主上,端木晴子是誰啊?」玄瑟祼露著身體,從背後環抱住他,沙啞著聲音低柔地問道。她很好奇,主上這麼急著去見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不是你該問的,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軒轅煜傑推開她,起身飛快地穿上衣服。
「主上,你……」玄瑟被推倒在床邊,以一種複雜的眼神盯著他,眼裡充滿了震驚、疑惑和受傷。她早就知道自己和玄琴一樣,都是他培養利用的工具,他讓自己和玄琴在天香樓做花魁,也只是為了更方便收集情報。一切都瞭然於心,可自己的心為什麼還是會這麼痛呢?
軒轅煜傑絲毫不理會玄瑟的反應,在冥雷的帶領下,迅疾地躍出了破瑟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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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熟悉的男子又在我的夢中出現了,他修長的身影孤獨淒涼地迎風而立,渾身散發著飄逸如仙的高雅氣質。我看不清楚他的面貌,只知道他的眼裡充滿了憂鬱和悲傷。不知為何,看到這樣的身影我心裡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痛,這種感覺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
「你到底是誰?」我終於忍不住問出聲。
那男子並沒有回應,我走上前想要看清楚他的樣子,到底他是誰?為什麼會有這麼憂鬱悲傷的神情?為什麼總在我的夢中出現?一次又一次……
可無論我怎麼向前走,始終都不能接近那男子的身邊。層層白霧瀰漫在周圍,氤氳繚繞,漸漸地,他的身影越來越遠,慢慢變得模糊不清,最後消失在我的眼前。
一種神秘與陰寒將我包圍著,四周空無一人,我想走出去,可怎麼找都找不到路。到處都是白霧,見不到任何人,一種孤獨無助的感覺讓我害怕極了!
「啊!」終於從夢魘中掙脫,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右手捂著胸口不停地喘氣,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那個夢中的男子到底是誰呢?為什麼看到他憂鬱悲傷,我也會不自覺的跟著心痛難過呢?還有大街上看到的那個白衣公子,他又是誰?為什麼自己對他會有一股莫名的熟悉和親切感,甚至還有一絲絲愛戀?自己與他會不會有什麼關係呢?
想到這些,我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了。就在我腦中一團亂麻,理不出絲毫頭緒的時候,一個冰冷邪魅又不失霸道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
「你醒了?」
突來的聲音著實嚇了我一跳,定了定神,連忙循著聲音望去。這才發現離我不遠的軟榻上,慵懶地斜靠著一位身著紅色錦袍的年輕男子。
暗自吃了一驚,我不著痕跡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來:但見他二十五六歲年紀,膚色白皙,鬢若刀裁,鼻若懸膽,眼帶桃花,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揚,立體的五官如刀刻般精緻而俊美重生-名門貴妻。一身華麗的紅衣錦服,更襯托出他那與身具來的高貴邪魅氣質。從來不知道,男人也能將紅色穿得這般好看。他雖然半臥半躺著,但仍能看出他頎長挺拔的完美身材。一雙眸子晶亮有神,時而射出一股凌厲狂霸之氣。渾身上下更是散發出一種冰寒妖邪之氣,使人不敢輕易靠近。
妖冶!
邪魅!
這是我打量完畢後,腦中唯一能想到的兩個詞。
「你是誰?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裡?」見他只是盯著我,久久不發一語,我只好先開口問出心中的疑惑。
「本座該如何稱呼你呢?水霧?抑或是端木晴子?」妖魅男不答反問,微挑劍眉,一雙冰冷晶亮的鳳眸上下打量著我,性感的薄唇勾起了魅惑的弧度。
「什麼水霧,什麼端木晴子,我不認識,我叫香香!」被他那邪魅放肆的目光看得極不自然,我皺眉瞪了他一眼,語氣不是很好地說道。
「哦?香香?」妖魅男邪邪地挑了下眉,一臉玩味地看著我。「你真的不認識端木晴子?」
「你這人怎麼這麼囉嗦,說了不認識就是不認識,騙你又不是有好處拿!」我冷哼一聲,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那你知不知道端木山莊?又認不認識端木若楓?」妖魅男收起邪笑,語氣中隱含著一絲嚴肅與認真。
「端木山莊?端木若楓?我不知道,也不……」本來想說不認識,可潛意識裡覺得自己是認識他的,並且與他的關係還很密切。凝神想要盡力搜索腦中有關他的記憶,可頭又開始疼痛起來。皺緊眉頭,手不自覺地抬起來敲了敲腦門。
「你怎麼了?」妖魅男突然起身來到我跟前,語帶關切地問道。
「頭疼!」不甚在意地丟出兩個字。
「怎麼會突然間頭疼?」妖魅男緊緊地逼視著我,似乎有些緊張和擔憂。
「沒什麼,自從我後腦受傷失憶以來,只要一用力想記起些什麼,頭就會不自覺的隱隱作痛。」說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問這麼多幹嘛?又不關你的事。」
「原來你失憶了,難怪什麼都不記得。」妖魅男看著我,臉上又掛起邪肆魅惑的笑容,隨後霸道地宣佈,「不記得了更好,本座不管你以前是誰,你只要記住,以後你是本座的女人就行了!」
「什麼?你的女人?」我驚怒得瞪大了雙眼。「你胡說些什麼,我才不是你的女人!你少做白日夢了!」
「放肆!」妖魅男冷喝一聲,微瞇的鳳眸中射出凌厲危險的光芒來。「敢如此對本座不敬的女人,你還是第一個!怎麼,做本座的女人,還委屈了你不成?告訴你,本座想要的女人還沒有得不到的!你最好安分點,不要企圖挑戰本座的耐性!否則,你會後悔的!」
「哼!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強迫我?」雖有幾分震懾於他說的話,但我還是不怕死地怒聲吼道,「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你又是什麼人?是不是你派人將我劫持到此的?你快放了我,放了我!」
「本座說了,你只需乖乖地等著做本座的女人就行了,其它的不必多問!」
「你!可惡!」我恨恨地瞪著他,氣得咬牙切齒。「哼!堂堂七尺男兒,竟如此脅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是嘛,本座可從沒說過自己是一個君子。」妖魅男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饒有興味地看著我氣得通紅的俏臉。
「不是君子,那就是小人了。」我冷嗤一聲,譏諷道,「難怪這麼卑鄙無恥,還真是一副十足的小人嘴臉!」
「該死的女人!你是不是覺得本座對你太仁慈了?」妖魅男瞬間陰沉了臉色,眸中寒光閃閃,嚇得我不由打了個哆嗦。「再敢對本座不敬,定不饒你!最好記住本座說的話!」
「哼,就知道說狠話威嚇弱女子,真不像個男人!」我不屑地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本來就是嘛,長得那麼妖魅,甚至比女人還美,說不定真是前世投錯了胎。
「你說什麼?」妖魅男突然欺身上前,猛地用力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對上他盛滿怒氣的臉。「有膽你再說一遍!」
「痛啊!」我痛呼一聲,用盡力氣想要掰開他捏著我下巴的手,卻怎麼也掰不開,不由氣急敗壞道,「小人,快放開我!這麼對待一個弱女子,本來就不像個男人!」
「好,很好!那本座今日就讓你好好體驗一下,看看本座到底是不是男人!」說完,大手一推,將我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被他這麼猛地一摔,渾身頓時如散了架般疼痛,腦中也嗡嗡作響。還沒回過神來,就覺得身上彷彿有千百斤重物壓了上來。定睛一看,卻是那喜怒無常,邪肆妖魅的可惡男人霸道蠻橫地壓在了自己身上。
「你……你想幹什麼?」看著他越湊越近的臉,我不由又羞又怒,滿腔的屈辱和驚恐全化作了拳頭,拚命的往他身上砸去,身體也不斷的掙扎扭動著,想要盡快擺脫這卑鄙無恥的可惡男人。
「你不是說本座不是男人嗎?本座自然是要證明給你看了。」妖魅男見我不停地反抗著,眼中還帶著嘲諷鄙夷的目光,臉色不禁變得更加難看了。左手迅速抓住我正在拚命捶打的雙手,將它們固定在胸前,騰出的右手再次用力地捏住我的下巴,不讓我的臉左右擺動重生-名門貴妻。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隨即低頭覆上我的櫻唇,狂肆而霸道地吮吻起來。
沒料到眼前的妖魅男竟會突然有此一舉,一時間,未能作出反應。待到他的舌頭試圖霸道地闖入自己的口中時,我才緩過神來,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於是,死命的想要掙扎,卻無奈雙手被他鉗制住,絲毫動彈不得,只得死咬牙關,不讓他得逞。
見我緊咬牙關,誓死不從,妖魅男眸中寒光閃了閃,捏住我下巴的右手瞬間加大了力道,用蠻力迫使我微微張開了嘴,而後滿意地露出一抹邪笑,對著我微啟的朱唇吻了下去,一條靈舌也順利地滑入了我的嘴中,貪婪的吸允著。
此時我只覺得厭惡至極,想自己從小到大似乎都沒有受過這般屈辱,如今卻莫名其妙地被一個陌生的妖魅男人給欺負了去,現在還不知自己究竟身處何處,以後是不是還會有更多的磨難在等著自己。還有,冷寒秋如果發現自己不見了,一定會非常非常地擔心吧。想著想著,百般委屈和恐懼不禁湧上心頭,兩行清淚順勢滑落臉頰。
「哼!當本座的女人,你就如此委屈?」妖魅男吻去我臉上的淚水,倏地放開我,起身冷冷的問道。
「小人,我討厭你!」緊攥著雙拳,我哭泣著朝他怒喊。
「放心,本座以後不會再強迫你,本座自會等到你心甘情願的那一天!」妖魅男陰沉著臉色緊緊凝視著我,眼神狂肆而霸道,帶著滿滿的高傲自信和勢在必得。「女人多的是,而本座最不屑的便是用強!記住,剛才那是對你敢對本座如此不敬的懲罰,以後不可再犯!」說完,他冷笑一聲,便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妖魅男走後不久,兩個二十歲左右的美艷女子雙雙走了進來。一個身穿紅衣,手上端著糕點,另一個身穿綠衣,手上端著銀耳蓮子羹。
「小姐,請用點心,稍後我們會給你送來晚膳。」紅衣女子端著糕點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說道。
「你們叫什麼名字?又是誰讓你們來的?」隨意掃了一眼面前站著的女子,看打扮,丫鬟不像丫鬟,主子不像主子,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很是冷漠。
「我叫紅衫,她叫綠蘿,是主上吩咐我們兩個過來伺候你的。」說到這,她的神情似乎頗有些不滿。雖然隱藏得很好,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她眼中急閃而逝的不屑。看來,她們兩個極不情願來伺候我呢。不過,我也懶得理會。
「你們主上是誰?是剛才出去的那個長得十分妖冶邪魅的可惡男人嗎?」
「大膽!誰准許你這麼說我們主上的?」綠衣女子放下銀耳羹,柳眉倒豎,冷聲呵斥道。
「又不是說你,這麼激動幹什麼?」我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看她們這副拚命維護的樣子,肯定是非常愛慕那個妖魅男了。
「不管怎麼樣,就是不許你這麼說!」紅衣女子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雖然我與綠蘿奉主上之命前來伺候你,但並不代表我們就是你的奴婢。你最好搞清楚這一點,以後說話也小心點!」
切!什麼玩藝兒!敢威脅本小姐,這個仇我記下了,有機會一定要報!
「你們誰能告訴我,你們主上到底是什麼人?還有,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嗎?」
「我們只負責伺候你,其它的一概不知!」紅衣女子冷著臉,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你?不說算了,我總會知道的!」憤怒地瞪了她倆一眼,逕自走到桌前坐下,旁若無人地吃起糕點來。
「哼!」紅衣女子冷哼一聲,帶著綠衣女子退了出去。
「該死的妖魅男,自己是個小人,教出來的手下也如此沒有禮貌。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麼樣的奴才。」瞪著她們離去的背影,我邊吃邊恨恨地想著。
天香樓撫琴居。
「琴姐姐,聽說主上帶回了一個叫什麼端木晴子的女子,不但讓她住進了至尊樓中的絳雪閣,還將伺候自己多年的兩大頭等貼身婢女紅衫和綠蘿,一併派去伺候她。」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玄琴看了玄瑟一眼,淡淡地說道。
「既然知道了,你怎麼還表現得如此平靜?」玄瑟有些不滿地問道。
「那依妹妹看,我該有怎樣的表現?」玄琴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神情依舊淡然。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當她聽到這個消息時,她的心裡有多麼怨恨和嫉妒。要知道,這至尊樓向來是主上的私人禁地,沒有他的允許,任何膽敢擅自闖入的人,通通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從建樓到現在,即使是主上最最寵愛的侍妾,譬如自己和玄瑟,也從不敢擅自踏入半步,更別說能奢望住進裡面去了。可是現在,主上卻隨便讓一個她聽都沒聽說過的女子住進去,還派他甚為寵信的頭等貼身婢女紅衫與綠蘿去伺候她,這讓自己怎麼能甘心,怎麼能不嫉恨?
「琴姐姐這話就問得有些多餘了,你心中作何想法,妹妹焉能不知?」玄瑟頗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一切瞭然於心的樣子。「其實,妹妹心中的想法和姐姐你是一樣的。」
「是嘛,那妹妹認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玄琴掩飾性地乾咳兩聲,隨即不動聲色地問道。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一起去絳雪閣聯手給她來個下馬威囉!若不然,她以後還不得天天騎在我們頭上?」玄瑟冷哼一聲,神情憤恨地說道。「我倒要看看,那個端木晴子到底是長有三頭六臂,還是狐狸精轉世,居然能讓主上對她如此寵愛!」
「妹妹,這至尊樓可不是你我能隨便進入的。若是被主上知道了,儘管他現在對我們頗為寵愛,只怕這下場依舊不會好到哪裡去重生-名門貴妻。」玄琴幽幽歎了一口氣,語氣也有些悲涼。「想必妹妹心裡也清楚,我們倆不過是主上手中的一顆棋,抑或是他暖床的工具,他對於我們只有利用。不知妹妹發現沒,主上看我們的眼神永遠都是邪肆而冰冷的,即使是在床上做著最親密的事的時候,也從沒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溫柔和愛意。」
「琴姐姐說的這些,妹妹心裡自然清楚明白。」玄瑟眼神黯了黯,而後不以為然地說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我從不奢望主上能愛上我,只要我能愛主上,能永遠呆在主上身邊,這就足夠了。其實,琴姐姐心中不也是這樣想的嗎?」
「是啊,說起來,姐姐也如妹妹一樣的癡,一樣的傻呢!」玄琴嘴角輕揚,勾起一抹有些自憐又有些苦澀的笑。
「好了,我來找姐姐不是說這些的。趁著主上不在,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去拜訪一下那位端木晴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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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懶地靠在院中的貴妃椅上,看著像兩個門神似的,冷臉守在我身邊的紅衫和綠蘿,我就一陣鬱悶氣惱。
「紅衫,我要吃桂花糕。」
「是,小姐。」
「綠蘿,我要吃銀耳蓮子羹。」
「是,小姐。」
「紅衫,這桂花糕不夠軟,我要吃杏仁酥。」
「好的,奴婢馬上幫小姐換。」
「綠蘿,這銀耳蓮子羹太涼了,去幫我泡壺上好的碧螺春來。記住,不要太燙了。」
「知道了,小姐稍等,奴婢馬上就好。」
看著紅衫與綠蘿那副憤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拚命隱忍的憋屈表情,我的心裡便跟喝了蜜似的,一陣一陣暗爽不已。也不知道那妖魅男對她倆說了些什麼,我不過是在他面前明嘲暗諷了一番,說他治下無方,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此後,紅衫與綠蘿便再也不敢對我有絲毫不敬了。雖然她們心裡將我恨得牙癢癢,但至少表面上不敢怎麼樣,每天依舊得強裝笑臉伺候我。呵呵,這就足夠了,誰讓她們之前對我那麼傲慢無禮。早說過,我會報仇的嘛。
哎!這個小仇雖然報了,可我卻悲哀地發現,自己被那個妖魅男給囚禁了。紅衫和綠蘿名義上是伺候我,實際上卻是在監視我,我每日裡的一舉一動,她們都會向那個妖魅男如實稟報。都已經過了三天,我除了知道自己被囚禁的這個地方叫至尊樓,以及我現在呆的這處別院叫絳雪閣,還有那個妖魅男叫煜傑外,其它的一無所知。
更讓人氣惱的是,我每日裡只能在絳雪閣內走動。每次只要我想踏出絳雪閣半步,紅衫和綠蘿就會適時地出現並冷聲阻止,說是妖魅男吩咐她們這麼做的。其實,即使她們不阻止我,我也走不出去。因為,有一次我故意將她們兩人支開,想一個人偷偷地逃出去。結果,無論我怎麼走,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那時我才意識到,整個至尊樓四周被妖魅男布下了某種陣法。難怪他會那麼狂妄又自信地對我說,根本不用擔心我會逃出去。
該死的可惡男人,我真想狠狠地痛扁他一頓。他到底是什麼人,憑什麼囚禁我?又打算囚禁我多久?還有,從他第一次見到我時的反應來看,他以前應該是認識我的。可每次問他我到底是誰時,他卻總是邪笑著什麼也不說,簡直奇怪極了。正納悶著,一個妖媚入骨的聲音驀地傳入耳中。
「喲,想必這就是主上帶回來的那位端木晴子姑娘吧。大白天的,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兀自發呆呢?」
回過神來,我連忙抬起頭,循著聲音望去。就見兩個裝扮華麗的美貌女子,正邁著優雅的小碎步,風情萬種地緩緩向我走來。
左邊的那名女子,一身白色的雪緞紗衣顯得出塵脫俗,星眼如波,眉目似畫,嬌美的容顏如春水般溫柔,醉人的淺笑,讓人癡迷。
右邊的那名女子,著一襲艷紅色紗裙,雙頰暈紅,芙蓉如面柳如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在開合之間閃出讓人迷醉的光芒,那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妖媚令她更顯出色迷人,蠱惑人心。
真是兩個難得一見的絕色大美人啊!
定了定神,我這才開口問道:「請問,二位姑娘是什麼人?」這幾日,除了那個妖魅男,我能見到的人就只有紅衫和綠蘿。想也知道,既然要囚禁我,那這座絳雪閣肯定不是什麼人都能隨意進來的。
「水霧小姐,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那位白衣女子待看清了我的臉後,突然驚聲問道。
「水霧?」我面帶疑惑地重複了一遍,記得我剛被劫持到這裡時,那個妖魅男也說起過這個名字,現在已經是第二次聽到了。「請問,水霧是誰?」
「呃?你怎麼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水霧不就是你自己嗎?」那位紅衣女子柳眉微蹙,有些奇怪地說道。「不過,聽主上說,你好像又叫什麼端木晴子的。對了,我現在倒想問問你,你到底是叫水霧呢,還是端木晴子?」
「對不起,我叫香香……」話還沒說完,就被那位白衣女子打斷了。
「香香?你怎麼又多出一個名字來了?到底哪一個才是你的真名啊?」
「先別管我到底叫什麼名字,這不是重點。瞧你們倆剛剛的反應,你們以前肯定認識我,或者說見過我,對不對?」太好了,總算又遇到了兩個認識我的人。說不定多聽她們說一些我以前的事,我的記憶就可以慢慢恢復呢。
「水霧小姐,聽你這話的意思,你好像不記得我們了?難道你忘了兩個多月前,那件轟動整個京都的藝斗雙魁事件嗎?」那位白衣女子雙眸緊緊地凝視著我,面色頗為吃驚地說道重生-名門貴妻。「還有,我叫玄琴,她叫玄瑟,我們倆就是那次事件中的琴瑟雙魁。而你,就是那個隻身來到青樓向我們挑戰,並最終輕鬆勝過我們的人。」
「什麼?我以前去過青樓?還獨自向你們兩大花魁挑戰?」這怎麼可能呢?冷寒秋不是說我是一個養在深閨人未識,並且素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嗎?還有雙兒,她也說我以前每天都將自己悶在房間裡,是一個非常憂鬱又沉默寡言的人。這樣性格內向的我,怎麼可能會跑到青樓去找花魁鬥藝呢?難道他們之前所說的那些,全都是騙我的?又或者,眼前的這兩位女子是在騙我?「琴姑娘,瑟姑娘,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騙你又沒什麼好處。還有,這件事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就是想假恐怕也假不了。」玄瑟嫵媚地聳了聳香肩,沒好氣地說道。「真是的,這麼大的事你也能忘,難道你失憶了不成?」
「那你們知道我到底是誰嗎?」想了好一會兒,我才淡淡地開口,不答反問。此刻,我能肯定冷寒秋和雙兒都是騙我的,至少我的性格絕對不是他們所說的那樣。想到這裡,心情頓時複雜起來,有難過,有不解,有氣憤,還有煩躁和悲哀。
「其實,我們與你也只有一面之緣。所以,你到底是誰,我們也不是很清楚。」玄瑟想了想,又接著說道,「對了,那次比試過後,你是被一名長相十分俊美儒雅的白衣公子帶走的。而且,你們倆的舉動看起來甚為親暱,想必關係一定匪淺。」
「白衣公子?」我心裡驀地一緊,會是我夢中的那個白衣公子嗎?
玄瑟點了點頭,正想再說些什麼時,一個憤怒又霸道的呵斥聲突然在院內想起。
「玄琴,玄瑟,你們好大的膽子!誰准許你們兩個擅自進入至尊樓的?」
「主上,我們只是想來看看這位端木姑娘,求您饒了我們!」玄琴和玄瑟待看清聲音的主人是誰時,慌忙驚恐地跪在地上求饒。
「本座早就說過,這至尊樓,擅闖者,死!」軒轅煜傑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眸中有壓抑不住的憤怒火焰,「冥雷,冥電,將她們兩個拖下去!」
「主上饒命啊,妾身以後再也不敢了……」玄琴和玄瑟一左一右緊緊拽著他的衣角,早已嚇得淚流滿面。「主上,我們真的不是有意的,求您饒了我們吧……」
「冥雷,冥電,還不快點動手?」軒轅煜傑將玄琴和玄瑟狠狠地推開,隨即眼神凌厲地瞪著他們,面上寒光在不停地積聚著。
「是,屬下遵命!」冥雷和冥電哆嗦了一下,趕緊領命,作勢便要將玄琴和玄瑟拖下去。
「等一下!」看了半天,我總算明白他們是想幹什麼,想不到那個妖魅男竟是這麼一個殘酷無情的人。「她們又沒犯什麼錯誤,不過是沒經過你的允許,就進入了你這座樓而已。你怎麼能說殺人就殺人呢,人命豈能如此兒戲?」
「她們是本座的人,本座想如何處置她們便如何處置她們,你有意見?」妖魅男陰沉著臉色凝視著我,語氣冷得跟千年玄冰似的。
我縮了縮脖子,硬著頭皮說道:「當然有意見,而且意見還大著呢。第一,她們確實沒犯什麼錯誤;第二,殺人是犯法的;第三,人命只有一次,死了可就再也活不過來了;第四,每個人的命都掌握在自己手裡,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剝奪,當然,犯了死罪的人除外;第五……」
還沒等我說完,妖魅男便危險地瞇起了雙眸,似笑非笑地說道:「你的意見還真多!本座若是執意要殺她們,你又能奈我何?」
「你若真的要殺她們,我自然不能拿你怎麼樣!」暗自氣惱地瞪了他一眼,隨即放軟語氣說道,「喂,別殺她們好不好?她們今日不過是好心來看我,若是因此而丟了性命,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算我求你了,這次就放了她們吧。」我知道,像他這種冷酷無情的人,多半是吃軟不吃硬的。
妖魅男聞言深深地看著我,面上神情高深莫測,好半晌才開口道:「好吧,這次本座就依你之意放了她們。下次若敢再犯,本座決不輕饒,任何人求情都沒用!」
「妾身謝過主上不殺之恩,也謝謝端木姑娘為我們求情。」玄琴和玄瑟聞言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慌忙驚喜地磕頭謝恩。
愣了一下,我趕緊伸手將她們兩個扶了起來,隨即走到妖魅男跟前,輕笑著說道:「謝謝你!」
「哼!」妖魅男冷哼一聲,逕自面無表情地別過頭去。
「煜傑,今日我與玄琴還有玄瑟一見如故,心裡對她們兩人頗為喜歡,以後可不可以讓她們倆偶爾過來陪我聊聊天?」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還真感覺到有些彆扭。雖然他總是強行命令我喊他的名字,可我從沒照做過。現在有事相求,妥協一回也無所謂了,我還指望著玄琴和玄瑟幫我恢復記憶呢。
「你剛才叫本座什麼?」妖魅男回過頭來,雙眼緊緊地盯著我。
「叫你煜傑,怎麼了?」我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不是他自己讓我這麼叫的嗎?
「沒什麼,本座很喜歡。」妖魅男雙眸亮晶晶的,嘴角上揚,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你若以後都這麼叫本座,本座便答應你。」
「沒問題,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想不到他這麼邪肆冷酷的人,也有如此好說話的時候。不過,想到他之前說要殺了玄琴和玄瑟時的樣子,我還是忍不住顫抖,實在是太可怕了。
「記住你的話!」妖魅男看了我一眼,轉身輕笑著離去。玄琴和玄瑟再次感激地衝我笑了笑,也緊跟著離開了絳雪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