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62章 叛將 文 / 駱無
黃毛忍耐著疼痛走進結界內，聽見一聲接一聲的咳嗽聲襲來，他顧不上休息，起火熬了一碗藥，喂玉衡喝下去**：九少爺。
「子恆，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九少爺。」
「說什麼呢，明天我去採藥，我把藥放在桌子上，你自己要喝。」
「嗯。」玉衡閉上眼睛，沒有再咳嗽，但過了一會，他又睜開眼睛，問，「子恆，你臉好了？」
黃毛見他如此後知後覺，笑著說：「是啊！汊」
「是不是閆混蛋來過？」
「沒有。」
「你說沒有，那肯定是有了。朕」
黃毛氣結，難不成他一點都不相信自己，雖然自己說的確實是謊話。
「你在說什麼傻話，睡吧。」
玉衡不管他的催促，繼續說道：「我看你在几子邊坐了一夜，一直都看著外面，而且過一段時間就出去看幾眼，我想肯定是閆混蛋要過來。」他咳嗽幾聲，繼續說，「你是為了我才要出去採藥的吧。」
「不要胡思亂想了。」
「軍中的藥草有專門的人送進來，你一個人要出去採藥，肯定是為了我。」玉衡的聲音驟然哽咽，他已經不知道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子恆所施的恩情，每次總是他在最艱難的時刻，子恆就像天神一樣降臨在自己跟前，「子恆，你總是這麼好，這麼善良，我……」
「別再說了，哭容易傷神，要是病重了，你對得起我的藥嗎？」
玉衡破涕為笑，但笑容裡依然隱藏著悲傷的情緒，他安心地閉上眼睛，但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這種靜謐恬淡的感覺，只是彼此想給對方安撫的手段而已。
第二天，黃毛拿著軍令牌走到門口，他依然戴著面具，所以守衛們都認識他，調侃了他幾句，放他出行。
他一走出大門，就見一匹快馬停了下來，馬上的士兵迅速跳下，口中喊道：「急報，急報。」
他回過頭，看了那士兵一眼，只覺得士兵的動作有些奇怪，可是現在容不得他多逗留，他轉過頭，快速地往前走，這個年代，比他所處的大唐時期還要早那麼多年，自然環境非常優越，到處可以找到藥草，狐仙草也隨處可見，並不是特別稀有的植物，只要有了狐仙草，他可以和其他藥草一起搭配，就能配出治百病的配方了。
走進樹林，他拿掉面具，四顧尋找狐仙草的蹤跡，視線仔仔細細地掃過隱秘的地方，終於在一顆大樹下找到一株。
「真想不到可以這麼快找到你。」他自言自語道，高興地把狐仙草截斷枝葉，小心翼翼地塞到胸口。
耳後忽然傳來呼呼的風聲，他迅速地避開身後人的攻擊，飛身跳到一邊。
轉過身，竟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是你？」
來人摸著雲鬢，睥睨地看著他，眼裡盛滿了不屑：「你的原貌，也沒有想像中的俊美，普通而已。」
黃毛笑了笑，不解地問：「子恆不明白芮公子在說什麼？」
芮影風仰著頭，一隻手裡忽然幻化出一柄長劍，冷然地看著他：「不要以為裝瘋賣傻就可以裝可愛，這一招在子欽面前有用，在我面前，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你如此處心積慮地跟出來，就是為了在我面前表達你有多討厭我麼。」
「當然不會那麼簡單，我出來是要讓你永遠都回不去。」
「那可難說。」
黃毛身前忽然出現一團煙霧，待煙霧散去，眼前的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芮影風氣定神閒地閉上眼睛，白色的身影在樹林裡飛速穿梭，轉瞬間已經落在了黃毛跟前。
「我們談個條件如何？」黃毛知道自己已經逃不脫，只能委曲求全，先把命保住再談骨氣和氣節，更何況，玉衡還等著他回去。
「哦，什麼條件，」玉衡斜睨著他一眼，不屑一顧地說，「你又怎麼知道我要用什麼理由殺你？」
黃毛搖搖頭，但還是極力鎮定道：「不知道！」
「我就是看你不爽而已。」
「……」看來要讓他看得過眼，這條件，還真的挺難。他心知肚明芮影風想要殺他，不過是以為自己還有可能去搶閻王，可是，如果他知道閻王現在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不知會如何想，「你想殺我，是不是因為閆子欽？」
「是又如何。」
「那我告訴你，我跟他之間，沒什麼關係。」他深知這種話沒有太大的說服力，「我希望你能給我幾天時間！」幾天時間，應當能救下玉衡了吧。
「既然你談到了條件，那我也就給你這個機會。」芮影風遞給他一粒藥丸，「殺了你，我還嫌髒了自己的手，吃了這顆藥丸，給你時間救你的同伴。」
「是你給玉衡……？」氣憤的話硬是壓了下去，現在不是他可以發洩心情的時候。
「為愛情，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都可以得到上天的原諒。」
黃毛不發一語，每個人都有自己對愛情的想法，在這裡爭執，一切都是徒勞**：九少爺。
接過藥丸，吞下肚，心裡大概已經知道芮影風折磨自己的招數，他回過身，直接往回走。
回到軍營已是夜半時分，四週一片寂靜，彷彿大軍在一瞬間消失了一大批人，只剩下一些守衛還留在營內。
他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營帳，見玉衡還躺在地鋪上，鬆了一口氣。
「子恆，你終於回來了。」
「嗯，喝了藥，你很快就會好了。」
「幸苦你了。」
「笨蛋。」
子恆為他擦拭了額上的汗水，一邊熬藥一邊問他：「軍營裡怎麼沒什麼人了。」
「聽送飯的人說，閆混蛋他們出兵了，他們找到了攻城的方法。」玉衡因為有人聽他說話，有了勁頭，硬是坐起身，繼續說道，「聽說是密探發現了可以進入延霞關的通道。」
「密探？連這消息你都能知道？」
「是張大哥送飯的時候，剛好聽到回報的密探和另外一個兵士在說的。」
「密探都是經過訓練的士兵，怎麼會隨意跟人分享這種機密。」黃毛忽然頓住手中煽火的動作，震驚道，「糟糕。」
「怎麼了？」
「玉衡，這個藥還要文火煮半個時辰，時辰到了，你把藥喝了。」
「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要出去一趟。」難怪他看到那位密探的感覺會那麼奇怪，北朝士兵習慣用長矛，所以步伐沉重，而南朝士兵擅長用長劍，所以步履輕盈，那位密探從馬上跳下來的時候，那動作分明輕盈如燕。
他們派出去的密探，必定已經被南朝士兵所抓。如今提供的這所謂的暗道，肯定設了埋伏。
他囑咐完玉衡，利用軍令牌要了一匹馬，馬不停蹄地往延霞關趕去。
閻王和聶錦冉他們在得到消息的時候，為了怕夜裡的馬蹄聲驚動到南朝士兵，所以一致選擇步行，也正因為此，才讓黃毛有機會趕上他們。
「後面有馬蹄聲。」
「是王將軍。」
士兵中有人認出他來，但警惕心依舊不減。前方部隊恐怕也聽到了寂夜中的馬蹄聲，停下了行進的動作。
「王將軍？他不是被馮鶴年所擄，已經死了嗎？」
「可他真的是王將軍，我曾經見過他。」
眾人正在疑惑之際，馬匹已經掠過隊伍跑到最前面。
「大哥。」哪吒看到眼前的人，心花怒放地蹦到他面前，卻被閆子欽呵斥了一頓。
黃毛跳下馬，見帶路的正是那密探，於是朝領兵的三個人，拱手施禮，說道：「可否跟三位借一步說話。」
哪吒偷偷地看了主帥閻王一眼，見他沒有說話，也就不敢擅自應承。
「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嗎？」
「這？」黃毛看了密探一眼，指著他說道，「他是南朝士兵，冒充的北朝密探。」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你血口噴人。」密探似乎並不驚慌，「早就聽說你被馮鶴年所抓，怎麼又會活著出來，你才是叛徒。」
聶錦冉和閆子欽自然知道他是怎麼活著回來的，可是其他人卻不知道，不過只要他們兩個人知道，這就已經足夠了，相信閻王肯定會做出公道的判斷。
「對呀？你是怎麼活著出來的？」
黃毛看著幫腔的閻王，驚愕地說不出話，他如果現在說是閻王把他救回來的，閻王也未必會承認。
「啟稟將軍，王將軍他都說不出自己怎麼活著出來的，此中必有蹊蹺。」
「來人，把王子恆這個叛將拿下。」
「閆子欽……你，即使你不相信我，你也不該把眾將士……」話還沒說話，臉上中了一記狠狠的耳光。
「大哥……」哪吒攥著拳頭，可是卻什麼都做不了，軍令如山，現在確實不是講兄弟感情的時候。那麼多人的命，可都是攥在他們手裡！
閻王隨意從軍中抽出兩名士兵，命令他們將黃毛押回軍中，待他回軍營，再行處罰。
黃毛只覺腦子空空的，嘴角流著鮮血，張了張嘴，才知道那一巴掌將他的啞穴給封了。
即使你不愛我，即使你恨我，你不該連我說的話都不信任——可是，他又有什麼資格讓閻王信任呢？他從沒有像現在這般絕望，即使自己被閻王毀了容，他還抱著要救他的希望，如今，沒有了，希望沒有了、陽光沒有了、鮮花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