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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天泣老兒受死 文 / 思香欲

    「你說的,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舒虺璩酉火燒?土埋?這些如何能讓朕洩恨?朕現在就告訴你朕在想什麼……」北堂風說著,忽然探出手,一把攬住她的腰.際,便是在慕晴愣住的那一瞬,他用著很輕,很淡的聲音在她耳畔幽幽而道,「朕愛的,是現在的你。朕要你用一生彌補朕……」

    說罷,他便壓下唇,在慕晴的驚訝之下,狠狠的吻住了她。

    這個吻,彷彿是不吮許任何的拒絕,帶了些先前的憤怒,亦帶了一份徹骨的痛楚,任由慕晴如何推拒,也無法動搖他分毫,甚至會被這個男人更加用力的擁入懷中,似乎是在心底害怕著這個女人的突然消失,更是對她宣示著自己那份執著的心。

    然而,當一切都結束之後,慕晴終是脫開了他的懷抱,然後幾步踉蹌退到後面。

    她的唇,微微有些發腫,她的眼中,也多了些許的凌.亂,並用著一種隱含.著深深痛徹眼神望著眼前的他嫘。

    「你不驚訝嗎?你不害怕嗎?」慕晴冷冷說道,眼中卻多了些許的閃躲。

    「你認為,朕當真是一個什麼都看不出的癡人嗎?」北堂風忽然有些慍怒的上前,「你一次又一次的暗示,李太醫一次又一次的說明,還有與你相處的每一個細節,你當真認為朕真的什麼感覺都沒有嗎?……就是因為知道了這一切,正是因為知道了你不是晚兒,那麼朕更加清楚你蘇慕晴是一個絕對不會背叛朕的女人,也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不會背叛朕的女人,朕相信你,朕現在用著這個皇位,用著這個性命在相信著你,你認為,朕……會還會在乎那些東西嗎?」

    慕晴深深的喘息著,彷彿是北堂風的話緊緊的戳進了心中殍。

    「那你為什麼……」

    「為什麼不讓你說?」北堂風冷笑,「因為朕,不想你將自己當做孤魂野鬼,你在朕的心裡,是完完全全的蘇慕晴。」

    聽了北堂風的話,慕晴緊緊.咬住雙.唇,指尖也緊緊攥起,甚至開始微微的發著抖。

    若是她很久之前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將這個男人緊緊擁住,只是現在……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若是她有違承諾,那便是兩國之事……或許倒時候,還會戰火紛飛,再無寧日。

    這等罪人,她決不可做……更不可以讓北堂風做……

    她要怎麼辦……她要怎麼辦……她要怎麼辦!!!

    慢慢的,慕晴笑了,笑的蒼白,甚至有著一份淡淡的苦澀。

    而後她幽幽的走到了北堂風的面前,便是當著北堂風的面,慢慢的,慢慢的跪在了泥濘的地上。

    「若是皇上真心待我,就請皇上……放了我……」

    慕晴用著帶了些顫抖的聲音低聲而說,然後靜靜的傾下.身,低頭跪在了北堂風的身前。

    就在話音落下的這一刻,北堂風的眼眸陡然收縮了一分,那份震驚讓他似是過了很久都不曾說一句話。

    然後他帶了些顫的,慢慢的將視線落下,落在了這一生高傲不屈的女人身上。

    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跪在他的面前。

    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開口求他。

    這也是她第一次,將自己的尊嚴,全部的踩在腳下……

    「慕晴自認為南嶽立了不少功,皇上也答應要獎賞慕晴。慕晴不要大婚,不要金銀,慕晴只求皇上一紙廢後書……放慕晴自由。」蘇慕晴說罷,便緩緩的抬頭看向北堂風,當那毫不猶豫的眼眸,對上了他的傷痛,北堂風的心彷彿再一次的被狠狠揪動。

    他沉默著,然後探出指尖似是想要將她扶起,但是在碰到她的一霎,他卻頓住了。

    「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北堂風開口,可就在慕晴想要回答的一霎,北堂風又驀然打斷,「蘇慕晴,朕這是最後一次問你。無論你要什麼賞賜,朕對會給你,哪怕是自由……所以,朕要你真心的回答朕,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慕晴咬住牙,伏在地上的雙手,早已不知何時陷入泥中,甚至被她緊緊攥.住。

    她依舊毫不避閃的望著北堂風,然後淡淡而道,「嗯,是我想要的。」

    當最後字音剛剛落定的一霎,北堂風臉上的痛楚愈發的深刻,彷彿是被她的話語,狠狠刺入了最深最深的地方。

    「好……既然這是你要的結果……」北堂風一字一字而道,忽然本欲扶她的手抽回,而後大喊「李德喜,擬旨!朕……要廢後!」

    廢後兩個字被念出的時候,慕晴的唇角若有若無的顫動了一下,似是悲傷,又似是如獲重負。

    而門外的李德喜在聽到後,看了看同樣是一臉著急的小桂子,也沒了辦法,只得按照北堂風的話取來聖旨,並將北堂風寫好了一紙廢後書。

    當北堂風拿起玉璽的一霎,他最後看著慕晴,「蘇慕晴,你不用再跪朕了,你要的……朕給你!」

    就在北堂風要印下的時候,李德喜瘋了一樣的上前抱住北堂風的胳膊,然後大喊,「皇上,不可以啊!不可以!」李德喜說著,也轉頭看嚮慕晴,「娘娘,您快向皇上認個錯啊,這種事不可兒戲啊!」

    伴隨著李德喜的嘶喊,慕晴扯唇,只是淡淡一笑,道,「請皇上成全。」

    這一刻,北堂風猛的咬住牙,然後一把將李德喜從身邊推開,他深深凝視著慕晴,然後狠狠說道,「朕成全你。」

    說罷,他便終是將那玉璽按在了廢後書上,當那紅色落定之際,北堂風便拿起這張讓蘇慕晴不惜跪地懇求的廢後書,連帶著那身大紅喜跑都狠狠的甩在了蘇慕晴的身上。

    「朕放你自由,好好過日子吧。以後,別再讓朕看見你。」北堂風冷聲而到,隨即甩開袖袍便轉身離開,李德喜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的慕晴歎息搖頭,然後也拚命追去。

    就在北堂風要出鳳陽宮的一霎,他靜靜的停了步子,然後側過臉,用著彷彿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再也沒有任何情感的語氣,凜冽而道,「以後,南嶽不會再有皇后,更不會有任何關於蘇皇后的史記。只當……朕從未認識過蘇慕晴。」

    說罷,他冷冷的笑了一聲,而後便消失在了這座空蕩蕩的鳳陽宮。不久,天上又下起了雨,顆顆滴落在跪於地上的慕晴身上。

    第一次知道,原來雨水可以這麼冰冷,可以冷到心裡。

    慕晴無力的將早已因用力捏著泥濘而泛了青白的手拿出,然後在身上緩緩蹭動。

    然後她探出,拿過了地上的一紙廢後之書,還有那身大紅喜袍。

    她靜靜的笑了,然後輕輕的吻上了那身衣裳。

    原來,愛一個人,會這麼痛,這麼痛。

    痛到,什麼都不會再感覺得到。

    如果說,這是她對天發誓後,被天降下的懲罰。

    那麼……這個罰,則是比地獄之煉,更無情的酷刑。

    這時,一身青衫的青葉不知何時走到了慕晴的面前,並靜靜的蹲在她的面前。

    他用了他的方式為慕晴撐起了傘,使得滴落在慕晴身上的雨水,漸漸消失。

    他望著她,輕輕淡笑。

    「原來,魂魄也會心痛。」青葉低語,似是見到了她額角露出的輕微血痕,於是想要探出指尖為她擦過,可就在碰到她的一霎,慕晴忽然抓.住了他的腕子。

    青葉一愣,看嚮慕晴,卻在一瞬間對上了她那又痛又夾雜著憤怒的眼眸。

    這一刻,他也怔住了,甚至忘記了將手收回。

    因為他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痛的眼神,第一次,連他的心也似乎被一併揪動起來。

    區區一縷魂魄,又豈會有如此情感……明明只是,一縷殘魂……

    而後,慕晴走了,沒有接收青葉的任何一點幫助,更是沒有與他說一句話。

    她只是這樣,安靜的收拾著行囊,繼續完成她筆下要寫的東西。

    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不會太久了……

    或許這一走,將再也無法回到這個地方,也再也無法見到這個男人。

    至少……在走之前,將自己所有所有知道的東西,學到的知識,一一記錄。

    然後留給這個國家,留給那個……自己深深愛著的男人。

    這也是她,唯一能再為他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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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了鳳陽宮的北堂風,始終沉默著,可那從身上散發出來的凜然,卻連一旁的李德喜都感覺得到。

    終於,在快要到明陽臀的時候,他驀然止住了步子,似是在想著方纔的一切,而他的指尖也漸漸攥起,彷彿是依舊無法將心中的痛發洩而出。

    「皇上,您有些衝動了……」就在這時候,李德喜悠悠上前,就是看到北堂風稍微有些許的動搖,才敢繼續說,「奴才想,娘娘或許有苦衷……」

    「你是想說,朕是當局者迷?」北堂風垂眸淡語,他一點都不想排斥李德喜的說法。

    因為他到現在為止,都不想相信蘇慕晴會對他說出那麼殘忍的話。

    他們不是經歷了很多事嗎?他們不是生死相許過嗎?

    他明明都不在乎她不再是過去的蘇慕晴了,她為什麼還要如此執拗。

    北堂風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將單手輕輕掩住半張俊顏。

    當那由天而下的顆顆濕.潤亦打濕.了他的臉頰後,他才淡淡而說,「或許,朕是衝動了……讓蘇慕晴冷靜冷靜,明日再說吧。」

    說罷,他便踏著比方才更為沉重的步子離開了這片寧謐的地方。

    身後的李德喜搖搖頭,亦長歎一口氣。

    他回頭看了眼鳳陽宮方向,又看了看北堂風的明陽臀。

    「以後要怎麼辦啊……」

    說罷,他再度歎息,然後便隨著北堂風的方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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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

    當李德喜端著晨時的藥來到明陽臀正房的時候,剛一推門就愣在那裡,緊忙上前幾步,道,「皇上,您……您這是一夜未睡啊。」

    半臥在床.上的北堂風,聽到李德喜的聲音,靜靜的抿動了下唇.瓣,卻並未將視線從手上的奏折上移開。

    「積壓的事太多,朕無心休息。」北堂風淡淡作答,卻好像有些疲憊與沉重。

    「皇上您是因為娘娘的事睡不著嗎?」李德喜問道,在看到北堂風驀然抬眸凜冽的望了他一眼後,李德喜急忙收聲,不敢再多言。

    半響之後,北堂風才道,「昨夜想必蘇慕晴淋雨了,讓太醫院給她開些驅寒的藥品。」

    北堂風說著,便低下頭繼續看奏折,使得整個明陽臀很快又陷入了寂靜之中。

    李德喜一聽,似是有些喜出望外。

    儘管皇上看起來已經有些淡漠了,可是皇上的心底,卻還是惦念著娘娘的。

    這其中,一定是有著什麼誤會,只要解開了就可以一切如常了,不是嗎?

    於是李德喜應了,將藥放在了旁邊,然後靜靜的從房中退出。

    北堂風側眸看了眼那碗藥,靜靜拿過,望著藥中映出的自己那毫無笑意的臉龐,不僅有些自嘲,然後便仰起頭將這碗藥一口飲入。

    不知為何,總感覺這碗藥,比昨日的……要更苦,更苦。

    苦到,讓他好難受,彷彿是心中,被狠狠掏空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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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陽宮。

    接了皇上的命,亦幫蘇慕晴取來藥的李德喜小步趕往鳳陽宮。

    在進門前,李德喜還不忘再看一眼這些藥材。

    說不定,這包藥,可以成為皇上與皇后和好的契機,說不定……

    想到此,李德喜又微微笑了笑,然後墊著步子邁入了鳳陽宮的大門。

    天,尚早,鳳陽宮的下人也剛剛開始打掃庭院,見李德喜進入後,便紛紛過來行禮。

    「皇后娘娘醒了嗎?皇上讓咱家給娘娘來送藥。」李德喜問道。

    「沒有招呼奴才們,當是還未起身。」小桂子說道,當他低眸看到李德喜手上的藥包後,便說,「娘娘昨日淋了雨,似是有些風寒,皇上的要當真及時。」

    「皇后娘娘染了風寒?」李德喜一聽便有些焦急了,於是將藥包暫且放在了小桂子手上,道,「咱家稍微進去看看娘娘的身子。」說罷,李德喜便小步來到正房門口,稍稍推了一條縫。

    可是當他看到裡面的所有陳設的一霎,李德喜忽然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喜,竟然呆在了那裡,然後他驀然回頭對著小桂子喊道,「小桂子,你快去明陽臀與皇上說……」

    小桂子放下手中的掃把,還是一臉從容的說道,「娘娘還未起身呢吧,不然等起身了再和皇上說?」

    李德喜搖搖頭,然後用著極其沉重的聲音說,「去和皇上說……娘娘她,走了……」

    一瞬間,小桂子也愣在了那裡,也是用著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李德喜……

    唯有腦海中李德喜的聲音,一次又一次的迴響著。

    娘娘,走了……

    就在這一時,忽然有一個沉重的步伐,亦靜靜的踏入鳳陽宮,而當李德喜與小桂子見到來人,都已經,即刻跪在了地上。

    那扇門,空蕩蕩的被風吹動著,左右搖擺,彷彿無根的葉。

    然後,便有一個很淡,很輕,但卻積壓著極度痛楚的聲音喃喃而道,「你說……蘇慕晴……走了?」

    言畢,那人步步上前,步步走到了正房門口,當他將那大門一把推開的一霎,當他看到那空空如也的房間時,他那俊逸的臉龐,漸漸顯出了一抹,自嘲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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