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緣否？孽否？（五）（三千字） 文 / 左家小孤
我張開雙手，衝著表哥瘋狂的喊著，「表哥閣下，休想斷袖！我－來－啦——」
照表哥聞聲回過頭，我猛地這麼衝過去把他嚇了一跳，他趕忙蹲下身伸出手來，把我抱在懷裡團團打轉。「你這個瘋丫頭，要是把我撞河裡去了，可怎生得了？」
原來表哥事先上了艘大船讓送行的楚王他們安心回去了，然後又借口東西落下了，坐小舟返回來等我。
我感動得不得了，當即就信誓旦旦，「表哥，我一定陪你一輩子。」
「別別，我可不想賠上一輩子。」他馬上大步往山一樣的大船跑去。我在他後面大喊著追打他，「本小姐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你給我站住！鬮」
海鷗在我們的頭頂尖叫盤旋，藍色的晴空之上漂浮著白雲，處處透著歡愉。
我們在人群之中穿梭嬉鬧，我換下了世家女子的雲髻、步搖、金釵，兩根麻花辮一垂，順手抄了把佩劍，就活脫脫一個江湖女俠橫空出世。
而照表哥則換下了玉冠和玉帶，雖然還是絲綢白服，但一個包頭髻、一根花梨木簪就簡潔得多哦。
我們嘻嘻鬧鬧了好幾天，表哥忽然散了我的頭髮。幾手非常順溜就給我包了個男子的髻發，我拿琉璃鏡一照驚呆了！
我化身成了一個男子，不，是少年！看著表哥滿意的神情，我張著嘴巴扯動個不停。
「表哥，寒山在哪兒啊？」
「寒山在羅修國境內。」
「啊！羅……羅修！是羅修嗎？那個詩書之國！」
「是啊。」
那是我盼望已久想去的地方！我滿眼發光的看著前方的海面，跟著表哥出行果然是正確的抉擇！
那時的我充滿了歡樂與幻想，殊不知，就是這一次出行帶給了我一生最大的傷痛，也帶給了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光。只是那時的我不明白，有些東西是上天注定了的，怎麼強求也沒用。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經不住淚流滿面。但是，已經學會了默默承受。
到寒山腳下已經是半月之後的事情了，我們剛好在最後關頭趕到了。來不及過多休息，夕照就準備去抽籤。
表哥說，在外邊還是喊名字的好。他的名字叫楚夕照。
我們抽到的是『琉石澗』，是天磯山門的關卡。
正在我們收拾該帶的東西準備闖關，但是一個黑袍的接引使卻攔下了我，說我不能上去。
我們好說歹說，那黑袍的接引使硬是不准，還冷冰冰的說要取消夕照的闖關資格。
我們和他爭執了幾句，他卻一點顏面都不講，揮手讓我們離開。
不多會兒，就來了個白鬍子的白髮老爺子。他掐指一算，朝著那接引使說了什麼，接引使就恭謹的向他行禮，然後放我們去闖關。
我們朝白髮老者不住的道謝，那白髮老者卻指向了他身邊的一個黑武士服的十一二歲的少年，「你們得謝謝他，是他在裡屋把我叫來的。」
夕照連忙向那個少年鞠躬道謝，與夕照的白袍雅致的氣質不同，那黑袍少年身上流淌著一股子蓬勃的英氣，眼波轉換間有著傲視天下的氣魄。
「兄台不用客氣，我是羅修國的羅聞，不知兄台高姓？」
「小子楚夕照，來自古步。」夕照微微一笑，作揖還禮。指著我道，「這是小僮南宮雁。」
我差不多要瞪一眼夕照了，有這樣專門介紹小僮的嗎？倒是聰明的把我的名字改了一下。
我趕忙行禮，「你好，羅聞。」
「你好，南宮雁。」
就是這樣一次因我而引發的巧合會面，竟成了我們三人之間永遠牽絆著的根源。
直到現在我還在想，要是我沒跟去寒山，楚夕照和羅聞是不是永遠都不會有交集？
如果沒有白髮老者的那一聲提醒，是不是我和夕照永遠都不會結識一個名喚……羅聞的人？
世界上的事就是有些麼湊巧，半點都沒由得了人回神，就已經埋下了難捨的緣分……
我們兩一前一後看著路線圖往『琉石澗』的地點走去。
我雖然沒有夕照武藝高超，但是還是能夠自如的應對來自琉石澗的各處機關。一下子霧瘴，一下子滾石困陣，一陣子迷幻的琴音。
夕照好厲害！將隨身帶著的笛子在空中慢慢吹響，他就用眼神示意我牽著他的衣擺，然後他邊吹就邊把我從幻境中帶了出來。
脫了困的我們歡呼雀躍，沿著一條盤山而上的石階路就一前一後走上了寒山的主峰。
是夜，寒山上好似沒有星光。
我們十幾位通過了關卡的少年在聚會宴上大吃了一頓，有師兄給我們分配各自的走向。
夕照被分在了以天磯道長為主、天道道長為輔的門下閣下，休想斷袖！
很多人都只能分在山門的，我們兩默默的歡喜著，感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複雜眼神。我偷笑，夕照一躍就成為了他們的師叔，他們自然是不會為我們高興的。
無意抬頭中，我瞧見了一個熟人，羅聞。他朝我和夕照笑笑表示恭賀。
接著，羅聞被分到了以天道道長為主，天磯道長為輔的門下！
我很驚愕，就他們兩個人分到了兩門的門下，其餘的都是一個山門。
他們兩，只不過是錯開了主輔師父。
到了我們兩以後要住在一起的洞府中，這裡的構造很奇特。夕照說，是機關術很高超。
我可不管這些，我只知道我要和夕照表哥住在一起了！好忐忑好忐忑的，有一絲甜蜜的歡喜。可是，表哥好像沒有這個自覺。幫我安排了一個房間就去睡大覺了。
我穿著中衣、解了頭髮，一個人抱著被子坐在床上，捏了捏自己的臉蛋，怎麼著也覺得不真實。
半個月之前還是南宮世家的嫡小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怎麼一下子就住進了洞裡，還是石板床！可一想到，夕照半月之前還是住的王宮呢！他不是一樣的安然入睡？
這樣想我就釋然了，但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想著夕照的面容，想著他對自己的關心，想著他闖關時把自己護在身後……好幸福難耐啊！
我在鬼使神差下，抱著被子去敲夕照的門。門被機關推開了，夕照睡眼朦朧的從被子裡坐起身來，他只穿了中衣，鎖骨上垂著黑髮絲，格外的性感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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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原地吞口水，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的鎖骨。
「這麼晚要幹嘛啊？」
「我怕我睡不著……」在他面前實話實說，也發現自己越來越沒有以前在南宮世家的內斂和沉穩了。
「來吧。」他伸手拉住站在他床邊的我，把我帶進他懷裡，他閉著眼睛伸手摸索著脫下我的鞋子，將大被子一蓋、抱緊我就睡了過去，該是今天闖關實在太累了。
他的臉枕在自己髮絲上，不淺的呼吸，讓我的髮絲微動。
我被圈在他懷裡，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我居然被喜歡的人抱在了懷裡！我居然跟他睡在了同一個被窩裡！這種鋪天蓋地而來的幸福，讓我樂得天昏地暗。
早上起來，我從被窩裡坐起，盯著床上的被子一動不動。我都懷疑昨天晚上最後不是睡過去了，而是樂昏過去了。
不久，我們統一換上了寒山弟子的青衫。雖然看不見夕照穿一身白的瀟灑身影，但是他穿青衫也一樣的風采非凡。
他們住的洞府前坪的外沿是斷崖，斷崖上伸出了一朵紅花。我常常盤坐在石頭上，側眼看到了這朵花就會覺得怪異。
夕照武藝不錯，在住進來不久就在右邊崖壁邊聽到有人就著石壁練功的暴喝聲。難不成石壁那邊還有人？他大感詫異，便一聲喊過去，沒想到那邊的人聽得到，也回了聲過來，我才知道我們的隔壁住著羅聞。
而我不知道的是，夕照表哥有時練功練累了，會和羅聞交流交流學藝心得。
在第一次授課中，和天磯師父一同來的還有那個白髮老者，原是天玄師父！我很奇怪，夕照明明不是天玄山門的，他來這幹什麼？
後來才知道，他原來是來找我的！他問我想不想學他的本事？我猶豫了一陣還是答應了，猶豫的原因主要還是怕不夠時間陪夕照表哥。
但是在天玄師父歎息的目光下，我挑了最容易學的看相和陣法簡易破解。隨即，天道師父和天磯師父在教授夕照本事時，也會把我叫上。
一晃兩年時間過去了，我和夕照的武藝更為高超了。而聽夕照說，羅聞的學武速度比他還快，因此，我們沒有任何歇下來的機會。為此，我很怨羅聞，連我和夕照表哥難得的交流也給插手奪去了。
後來想想，這種怨是毫無必要的。因為怨的根源是緣在作祟。
我一直以為我和夕照的緣是良緣，天作地設的一對，但是這個想法在那個日子卻有了些許改變。
那個日子，是夕照來初葵的日子，看著她一臉無措的樣子，我狠狠的哭了。
師母曾經引導過我對待初葵，而此刻我卻要引導我愛慕的男子！我邊哭邊安慰夕照，也教她這事沒什麼了不起。看著淚眼婆娑的我，一邊流淚一邊跟她說著要注意什麼、要怎樣怎樣……她在那沉默無語。
沉默了良久後，她說，「我不是要故意瞞你的，我都快忘記自己是個女孩……現在你知道了更好，我們相處更加方便了。」她扯著我的手臂，把我帶入懷中，大被蓋上。她仍是筋疲力盡睡了，又留我一夜無眠。
與上次天昏地暗的快樂不同，這次，我滿心的不可置信。回憶著我們兩發生的一切，第一次見她時，她的風流倜儻。被她迷得撞柱時，她溫暖的懷抱。還有在海船上我們手牽手看日出日落，相互追趕著投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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