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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九十六章 你敢不 文 / 楚連鋮

    越北,思中煤礦。

    這是一座小煤窯,只有三十餘名礦工,卻動用了一個連九十餘人看管。同樣與眾不同的是,這裡的礦工不但要挖煤,還要每天接受思想教育和考試。

    段祺瑞已經記不清和王士珍來到這裡多長時間,每天天剛亮下井,到傍晚時出井,晚上和其他工友集中到一起學習所謂的「革命」。

    「中國為什麼要革命?」

    「咱們要革誰的命?」

    「中國該怎麼革命?」

    「中國該由誰來領導革命?」

    「中國革命到底能不能成功?」

    最新編纂的《華夏的革命》,已經不再是原來薄薄十來頁的小冊子,而是經過王韜、辜鴻銘等人修改後變成了三百多頁的大部頭,這些礦工們每天都要背誦。

    在這裡,段祺瑞沒有名字,只有一個很惹人憐的代號:「小白」,不論在陸地上還是下井,礦工們之間是不允許說話,晚上睡覺都要單獨蜷縮在一個小窩棚裡。不過段祺瑞發現,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訓練,自己已經能把《華夏的革命》一書中任何一段章節都能背出來,但這還不是最牛的,最牛的是外號「小七」的王士珍,默不吭聲的小七居然能夠倒背如流。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到頭啊?

    段祺瑞已經變得麻木了,剛開始進來的時候,看到教室前掛著的一副年輕人畫像,教官告訴他們這是領導自強軍革命的大帥劉摩,每個人都必須向畫像宣誓效忠。當段祺瑞宣誓時,心底一直在罵劉摩的祖宗十八代。

    但現在,劉摩已然變成了救世主,整天腦袋中除去那片黑暗的世界,剩下的全部都是書中的話語。

    「經過五千年的苦難,中華謀求平等、自由、民主的時刻即將到來,我們要在劉摩的帶領下,以改善民生、推行民主、實施民權為我們的終極目標,建立一個全新的中華,矗立於世界之林……」

    「所謂中國,應是世界中心之國,所謂革命,應是大漢民族之革命。劉摩,就是我們的最高領袖,向著革命勝利彼岸前進的巨輪的舵手和引路人。新的希望,新的光榮,新的輝煌,都將在這一輩熱血兒女手中誕生……」

    漸漸地,段祺瑞覺得全世界的老百姓都被革命了,只剩下這裡的三十多個礦工,仍舊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不過他已經習慣了,每天的生活規律而沒有一絲空閒。

    終於有一天,數匹快馬衝進礦區,宣讀命令:大帥召見段祺瑞、王士珍二人。

    聽到這個命令,段祺瑞猛地怔住,好像這裡的工友沒有叫「段祺瑞」的,都是什麼小草、小生、小江之類的名稱,他忘了,他只知道自己叫「小白」,王士珍同樣如此。

    小白和小七被塞進一列火車,火車呼嘯著將二人拉往瓊州,在火車上,二人抱頭痛哭。

    ……

    第一批新兵被陸續分派到各部隊,由原一師一旅為骨幹擴充的第七軍也開始在昌化進行磨合訓練,迫擊炮和火焰筒被研製出來,但自動手槍仍舊沒有成功,原因只有一個:退殼鉤的彈簧。

    解決不掉這個問題,手槍永遠都是半自動,所有的金屬都被試驗過,劉摩這才明白過來,平爐生產出來的鋼材硬度無法和電爐相比。若是用其他貴重金屬代替,代價顯得過於昂貴,也只得放一放,安排人員研發電爐煉鋼。

    潘旭安眼瞅著劉摩每天忙得團團轉,不是到軍營便是到學校或農村,前段時間美國出售的三艘兩千噸護衛艦和法國運送中國文物的貨輪抵達瓊州,到處都是大事,自己的寶貝女兒呆在劉府中,雖然劉家上下也將潘靜怡當成自己人,可尚未成親,這始終都是個心頭石,別人看著自己的眼光都有些不對勁。

    而劉摩最煩心的並非是那根小小的彈簧,卻是朝廷派來的使者,守在雷州等著劉摩交接「蕩潮」號軍艦,劉摩一會拿軍艦正在和德國人聯合軍演推脫,一會說軍艦正在保養修繕來敷衍,同時他也開出條件:要人。

    誰呢?

    鄧世昌和他手下的水兵。

    對於鄧世昌,劉摩在後世除了從影視中看到的一些事跡之外,也曾找過其他小道消息來讀,他想的起來,此時的鄧世昌日子並不好過,只因為丁汝昌。

    丁汝昌作戰勇猛,為人忠義,但有個致命的缺點:愛錢。在北洋水師基地威海衛,丁汝昌強征當地民房作為將士的住宿之地,凡是住進宿舍的將士必須每個月繳納房租,這一點令鄧世昌大為不滿,故丁汝昌對其一向沒有正眼相待,常為一些小事故意刁難。

    鄧世昌為人秉直,聰穎好學,在福建船政學堂時各門皆優,受到船政大臣沈葆楨的青睞,稱之為「熟悉管駕事宜,為水師中不易得之才」,被李鴻章得知後調到北洋。

    北洋的官僚風氣和**現象讓鄧世昌深痛惡覺,方伯謙將炮艇為自家運送鴉片,李鴻章得知後不但不處理,反而持默許的態度,令其他將官有恃無恐,明目張膽地進行走私夾帶。對於劉摩這個橫空出世的人物,鄧世昌亦是景仰許久,這個年輕人中的翹楚,相關的事跡他都在報紙瞭解一些,曾為劉摩而驚歎,又為之而振奮,可惜不能與之共事,只能神往。

    劉摩請調鄧世昌的文書送到直隸總督府,李鴻章頗為躊躇,因為洋教官不止一次說過,北洋之中,數劉鄧為上,劉,即劉步蟾,鄧,則是鄧世昌。他詢問丁汝昌的意見,丁汝昌巴不得將這個刺頭調往他處,當即應允。

    丁汝昌的小算盤敲得叮噹響,李鴻章心裡亦是有數,但為將者,下官不服實為大忌。思索良久,也為了八千餘噸的「蕩潮」號鐵甲艦,李鴻章決定放人。

    鄧世昌及八十餘名跟隨前來的水兵,與段祺瑞、王士珍二人同時抵達瓊州,只不過待遇截然不同,一邊是鑼鼓喧天,熱烈歡迎,一邊則是武裝看押,垂頭喪氣。

    李鴻章派來的使者鄭觀應再次催促劉摩交接軍艦,劉摩搪塞過去,親自陪同鄧世昌前往海軍司令部報道。

    鄧世昌對瓊州士兵清一色的洋式裝備感到震驚,又感到憤怒。震驚的是,他從士兵們的服裝及槍械中觀察,親眼肯定劉摩的兵力可以與洋人軍隊相媲美,而不是北洋那些大佬所說的那樣,劉摩的軍功中都饞了水分;憤怒的是,這些士兵竟然全部是光頭,難怪丁汝昌等人對劉摩頗為不屑,這可是欺君犯上的大罪,雖然皇上特許瓊州兵留光頭,可沒允許將官也削髮啊!

    劉摩知道鄧世昌心中的顧慮,也看得出他的情緒波動,雖然沒有說出來,心底肯定是有疙瘩。一路上熱情地介紹瓊州現狀及未來發展,並準備任命鄧世昌為「興州」號軍艦艦長。

    「世昌兄,我軍新購三艘護衛艦,分別為『興城』、『興民』、『興州』,我打算把興州號交給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鄧世昌抵擋不住劉摩的熱情,一路上也看到瓊州與別處不同,政通人順,百姓平和,面無表情地道:「卑職調任南洋,悉聽大人吩咐。」

    「好說,好說!」劉摩哈哈大笑,對鄧世昌仰慕已久,終於招致麾下,「不過世昌兄,你手下的水兵需要打亂編製,不知兄台有何意見?」

    「卑職聽從大人安排。」

    鄧世昌心頭有一絲牴觸,讓劉摩產生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不管他,既然到手了,自然要想辦法給你脫胎換骨。

    抵達海軍司令部,劉摩當即下達委任狀,授鄧世昌上校軍銜,任「興州」號艦長,負責蘇比克灣至三亞的海上防務,駐泊炎海市蘇比克灣海軍基地內。

    送走了鄧世昌,劉摩會見段祺瑞與王士珍。當這後世鼎鼎大名的一龍一虎被押到劉摩面前時,劉摩大吃一驚,這還是人嗎?

    髒得打結的頭髮散落在腦後,臉形都瘦的只能尖嘴猴腮來形容,雙手並在腰部,雖然慘白,卻如同枯枝,失魂的眼神彷彿像活死人一般。半年的光景,一龍一虎變成了兩隻瘦老鼠。

    劉摩歎息一聲:「真比犀利哥還犀利,帶他們前去洗漱!快點!」

    二人洗漱完畢,換上新式軍裝,劉摩看著二人的新模樣,連連點頭,「這才有點軍人的樣子!怎麼樣,你們既然知道我是劉摩,也知道我將要幹什麼,你們今後有什麼打算?」

    有個屁打算!段王二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我等視大帥為先驅,懇請大帥收留!」「願為大帥執鞭策馬,老死無悔!」

    「起來!」

    劉摩一聲斷喝,驚的二人連忙齊起身,劉摩雙手背在身後,板著臉道:「我對於叛徒和奸細向來都不手軟,念在你們兩個年輕不懂事的份上,姑且把人頭寄在腦袋上。既然要跟著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現在呂宋組建了一支新式軍隊,需要人手,你們兩個前去李司令那裡報道,具體事項他會來作安排!」

    「謝大帥!」「謝大帥!」

    劉摩擺擺手道:「別給我整那一套,在自強軍裡,只有真英雄才能受到歡迎,我希望你們兩個不要讓我失望,你們等會乘坐『興民』號護衛艦前往炎海市的蘇比克灣,在你們臨走之前,可以到家裡去看一看。」

    家裡?段王二人目目相覷,家人不都在老家嗎,難道?

    劉摩冷冷一笑道:「不用猜了,你們的家人已經被我接到了瓊州,你們安心去練兵!」

    ……

    夏日炎炎,虎窩裡七百餘名特種兵按大隊排成六個方陣,整齊地站在操場之中,儘管炎熱難耐,汗水已然浸透渾身,所有人仍舊精神抖擻地站在原地,因為,大帥今天要來檢閱部隊。

    經過一個月的緊張訓練,戰士們的各方面素質能力開始顯現出來,經過考核,只剩下這最後七百六十八人。每八個人形成一組,三十二人為一個分隊,四個分隊為一大隊,陳博很榮幸地被選為自己組的組長。

    當陳博接到任命時,感到非常詫異,體能不如盧野,紀律不如范小年,為何自己能選為組長呢?組中的方靖等人也是當即向郎隊長反應,陳博根本不配做組長。

    郎隊長的回答簡單有力:「特種兵講究的是個人綜合素質,並不一定要時刻沉穩。我們需要的是具備特殊思維去完成特殊任務的戰士,自強軍是有許多條令條例,但是我希望每一組特戰隊員能夠靈活地使用它,而不是去徹底一成不變地去執行它!」

    敢情調皮搗蛋的才能在這裡混個模樣出來?可盧野也沒當上組長啊,照郎隊長的話說,盧野那是靈活過度了。

    唯一令陳博和盧野惋惜的是,阮方林也被刷了下去,再也沒人教他們「外語」。

    每個組都有一個代號,陳博與組員們商議,最終民主通過:虎牙小組。

    今天是大帥來檢閱的日子,戰士們心底有些緊張,畢竟這是最高長官第一次檢閱部隊,能和大帥面對面交談,又有了與筆友們吹侃的本錢。

    葉圭祥在校場中來回踱步,不時向外面張望,戰士們看得出,這是他們進入虎窩兩個多月以來,一號最著急的一次。

    數匹快馬衝至營門前,上面跳下數人,葉圭祥急忙迎上去,「大帥來了沒?」

    為首之人正是劉摩的侍衛長羅青龍,羅青龍道:「圭祥,大帥乘坐的是勞什子汽車,半路上尥蹶子了,可能得晚一會,大帥讓我過來通知一下,別讓兄弟在烈日下面久等,等到了再集合吧!」

    汽車?

    這玩意葉圭祥倒是聽說過,是德國人研製出來的新玩意,四個輪子外加鐵皮殼子,不用人拖馬拉便能日行千里。劉摩也曾對他說過,將來汽車要在全軍中使用。可汽車哪如戰馬強?大帥這次自己都出糗了。

    葉圭祥搖搖頭,命令各大隊解散,在宿舍養精蓄銳,等候命令。

    過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山頂的崗哨突然打出旗語:「一級戰備!」

    這是大帥來了!葉圭祥命令各分隊集合。緊接著,大地開始震動,這是萬馬齊奔的景象,想來大帥一定在青衛師的護送下過來了,葉圭祥與一幫軍官守在大門兩側,駐目相望。

    青衛師四百餘名士兵列在林道兩旁,四輛三輪汽車疾馳而過,帶起一路飛塵,最終停在虎窩門前。

    陳博遠遠看去,一名身著短袖軍裝的年輕人率先下車,葉圭祥等人急忙敬禮,想來這就是大帥了,急忙挺胸站好,忽聽盧野驚叫道:「哦,老天!」

    「唔?」陳博側目看向盧野,只見盧野直勾勾地盯向大營門外,跟著轉頭看去,在劉摩的身後是一名小巧玲瓏、一襲淡藍色長裙的美人,俏顏嬌媚,陳博的眼睛也開始發直。

    「咕嚕——」

    「咕嚕——」

    「咕嚕……」

    接二連三的喉嚨滾動聲驚醒了陳博,陳博急忙收回目光,正視前方,心底暗暗嘲笑這些傢伙,不就是個女人嘛,看一眼還不罷休,也不想想那是誰的女人?

    各分隊長在隊伍中低聲怒斥,這才讓戰士們定住心神,唉,苦命的地方,苦命的兵,沒辦法,就算是山上看到的野豬,戰士們也會把它幻想成貂蟬。

    眼瞅著大帥越走越近,郎隊長低聲喝道:「都給我精神點!」

    盧野突然對陳博道:「這美女太美了,就算死在她裙子下面也值了。」

    郎隊長站在一組旁邊,距離陳博有二十人的距離,陳博小心翼翼地道:「你小子少給我胡扯,你要是敢拽她的裙子,胡玉寄來的那張照片送個你!」

    「真的?」

    盧野對那張照片窺伺已久,一直流著口水,而陳博卻像最珍貴的寶貝一樣收著,生怕盧野的口水滴到照片上去,只給他看過一次,盧野那顆躁動不安的心靈被陳博一下子調動了起來。

    盧野梗著腦袋心想,大帥一向對戰士們很好,總不至於因為我拽了他老婆的裙子殺了我吧,最多關個緊閉,大不了退回部隊或回家。

    陳博卻料他沒這個膽量,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和什麼樣的人物。

    劉摩緩緩地走過這些寄予厚望的特種兵面前,不時會詢問葉圭祥幾句,或讓潘靜怡記錄這裡還需要些什麼,正待開口對戰士們說話,忽聽潘靜怡大叫一聲:「啊!」急忙回頭看去,潘靜怡小跑到他身邊,低聲道,「有個戰士拽我的裙子。」

    這時,劉摩殺人的心思又動了,而葉圭祥的額頭上開始冒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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