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洗腳水都不如 文 / 云云裳
距離初八還有些日子，一行人並不急，原本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路上倒遇不少各門各派的弟子，逐一趕往冀州城。
行走江湖多年，對於各路高手的外貌和打扮也瞭解個大概。但見朝顏這一車人，男的俊女的俏，卻都是生面孔，心中不免暗自猜測是出自何門派，只是不清楚對方的底細，縱使有疑問也不敢貿然盤問。
而朝顏揚著一張顛倒眾生的小臉笑意吟吟的看向眾人時，卻是羞紅了一票武當弟子的臉，而朝顏接下去的話又讓一群涉世不深的小青年們臉色又紅轉黑。因為朝顏下顎枕在窗稜上，懶洋洋的對淑圖說：「唉，現在貨色越來越差了……」
淑圖急忙很狗腿的給朝顏打著扇子，附和道：「主子別急，這些都是名不經傳的小角色，上不了檯面的。」
朝顏的目光停留在索愛的臉上，又轉向王小爵，最後落在夙瀾的棺材臉上，滿意的點頭：「嗯，確實。」
隨著武林大會的臨近，加上冀州城原本就是這一帶最重要的交通樞紐，各地商人往來通商，各地的官員朝聖也要途徑此地，通往冀州城的數條大道，更是人來人往，熱鬧不凡。
經過了長途的跋涉，帶著一身風塵，頂著驕驕烈陽，若能個有歇腳之處，讓人飲一杯清茶，歇一口濁氣，簡直就是神仙的享受了。
所以這官道之旁的小小茶攤，竟是生意異常興隆，幾處方桌，總是坐滿了來往客人，忙得攤主腳不沾地。
遙遙坐在車中，望著那小小的茶攤，熱火朝天的情景，朝顏眼前一亮：「下車去前面休息。」
茶攤將近，一行人下了車子，步行致前，聽見攤主熱情的招呼：「幾位客官請。」
正巧有幾個客人起身離開，攤主熱情的用抹布擦乾淨桌子，慇勤的道：「攤位小，地方窄，客官莫嫌棄，請坐這邊。」
離得近了，朝顏這才注意到，攤主竟然是個年輕的女子，窄肩細腰，眉眼如畫，清清秀秀，乾乾淨淨，看上去就很舒服親切。
女子把擦洗地乾乾淨淨地茶杯放好，提壺續水：「路邊小攤，只供一種平常茶葉，怠慢客官了。」
朝顏舉起茶杯仔細端詳，置夙瀾皺眉不贊同的表情於不顧，更不理淑圖偷偷遞過來的試毒銀針，徐徐飲了一口，神色微動，點頭：「還好。」
朝顏在宮中，什麼好茶喝不到，這路邊小小茶攤，茶葉再好，總也有限。然而一口茶飲下去，只覺生津釋汗，令人煩鬱盡消，心胸之間竟是一片舒適，便是潼水月宮中的雨前龍井也不能讓人有這種感覺。她忍不住好奇地道：「想不到一個路邊小茶攤，竟有這樣的好茶。」
女子微笑：「客官過獎了，只是這一路走來長途跋涉，身心勞累，而這種茶葉偏帶生津止渴的功效而已，加上火候掌握得當，茶水自然喝起來令人倍感舒適。」
朝顏默默點頭，不再說什麼低頭喝茶。
王小爵卻是舉著杯子遲遲不肯飲，臉上無不鄙視的看了一眼朝顏：「路邊攤的茶也喝，怕是比洗腳水還不如！」
朝顏反鄙視他，說：「那你就去喝洗腳水。」
王小爵冷哼一聲，詛咒道：「我看你就是喝了洗腳水，所以才這麼笨！」
夙瀾目光一閃，朝顏唯恐他又迫不及待的想要幹掉王小爵，急忙大吼：「滾一邊去！」
王小爵輕掃貓兒一眼，提了衣袍，一負手，跟大爺似的朝馬車的方向走回去。
因為是路邊小茶攤，所提供的食物有限，朝顏只簡單要了幾碟糕餅和一些飲茶的小菜。淑圖手握銀針一一試過，才放心的舒口氣，請朝顏動筷。
朝顏覺得淑圖有些小題大做，不就是喝個茶嗎？至於那麼謹慎嗎？再說出了潼水月宮誰又認得自己，誰又沒事吃飽了撐的變著法的害自己呢？
平淡無奇的糕餅也吃的津津有味，朝顏剛抿了口茶，便見越來越多的路人走到茶攤來休息。這些人或身著奇裝異服，或氣勢凌人，或劍拔弩張，一臉的不可一世。說白了，便是所謂自縊的正道俠士，沒人恭迎自己便混個臉熟，遇到半熟不熟之人，道一句「呦，您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某某某」便樂的合不攏嘴，互相吹捧起來。
偏偏這是武林人士的通病。
看那些人威風凜凜，頗有氣勢，都是朗聲通報，雲是某某舵主，某某幫主，寒暄片刻，正襟危坐，聊起當今的武林盛世無不侃侃而談，專挖名人的**緋聞來議論，真正比街頭的八婆還八卦。
夙瀾微微皺起了眉頭，朝顏卻並厭煩，聽的津津有味。隱約地就聽那些人談論著什麼武林大會、南盟主、楊天成，突然，風聲裊裊，傳來了「潼水月宮」四個字。
夙瀾心頭一震，凝神細聽，就聽他們講來講去，似乎是叫楊天成的人從倭國盜回了一柄極厲害的寶劍，前些日子殺了幾個人。引動了武林中的公憤，正在聚合幾派的力量搜捕。這些人似乎也在其中，與楊天成相遇過，被打了個灰頭土臉，抱怨不休。突然，就聽一人道：「師兄，你說今日的武林大會，潼水月宮會不會派人來破壞？」
另一人笑道：「這武林大會就是為了對付魔教的，還怕他破壞麼？管教他來得去不得！」
剩餘眾人一齊附和大笑，朝顏聞言用力一掌拍在桌上，欲拍案而起。夙瀾在下面不動聲色的扯住她，蹙眉對她搖了搖頭。對付潼水月宮的武林大會？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難道正道又要做什麼蠢事？今日既然撞到了，身份不能揭穿怕是朝顏會有危險，說不得，要仔細打聽好了，再向細下做商議。
淑圖也察覺出了異樣，貼近朝顏的耳邊悄聲道：「主子，要不咱們別去這個武林大會了，恐怕……」
朝顏怒道：「本宮還怕了這些登不了檯面的小角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