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小偷的毛病 文 / 云云裳
那人臉色微變，急忙垂首：「屬下愚昧，主公教訓的是。」
「若果真這般容易，我又何必等到現在，」他側過身，聲音頓顯嚴厲，「傳令下去，沒我的吩咐，誰也不得擅動。」
那人躬身應下：「是。」又恍然道，「主公，今日那女孩會不會是……」
他臉色微沉，眸色卻黯淡下去，不動聲色的抽出腰間的佩劍。那佩劍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看起來鋒利無比，是把好劍。他的聲音卻出奇的冷冽：「一併做了。」
忽然房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緊跟著火光映亮了黯淡的園子，有人大聲呼喊著：「有刺客，抓刺客……」
那人猛一抬頭，上前一步：「主公莫急，待屬下出去查看。」
他點點頭，面色漸漸變的猙獰，手指緊緊按在劍鞘上，出神的望著外面的火把。
這個時候前來，恐怕是自尋死路吧？
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大步流星走出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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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山腳，路口邊長著一棵高大茂盛的老槐，槐花開了滿樹，黃黃白白煞是好看。
樹下有兩個男人，一個站著，另一個卻是倒掛在樹枝上，實在叫人難以置信，那麼細的樹枝，居然能承受一個大男人的重量，而且那人腳尖勾著樹枝，身體還在悠悠地搖擺，他似乎覺得這樣很好玩。
站著那個少年衣冠如雪，倒掛著那個一身黑色勁裝，黑白分明，倒也格外顯眼。
懷玉閉上眼睛，頭疼：「盜聖花無淚富甲天下，不就區區五百兩銀子嗎，麻煩別總在我面前晃來晃去行不行，我的眼睛都看花了。」
花無淚不搭理，依然搖晃不止。
懷玉靠在樹上，望望四周：「其實讓他們跟著也無妨，反正都跟了這許多年，如今突然甩掉，倒有點不習慣了。」
「我不喜歡被人瞧見。」
「小偷的毛病。」
花無淚冷笑：「小偷來的多自在，小偷有用不盡的財寶，而對外又沒人認得我，小偷比處心積慮的富貴公子快活多了，你肯定是在妒忌。」
懷玉仰頭，頗為無奈：「我用得著妒忌你？我有我的處事原則，你若嫌煩了大可走便是。」
花無淚失笑：「你別過河拆橋啊，要不是我那東西怎會到你手。」
懷玉沉默。
花無淚歎了口氣，面色也稍顯凝重，試探性的問：「怎麼？還是不行？」
懷玉苦笑：「無濟於事。」
花無淚偏著腦袋，仔細盯著懷玉看了半晌，才沉聲問：「那你準備怎麼做？繼續尋找那遙不可及的『因果』？」
懷玉用手按著額頭，垂下長長的睫毛：「即便尋到又能如何，人又怎能與天鬥？」
花無淚不理他，語氣中滿是不屑：「你既已認定，何必問我。」
懷玉不作聲。那漆黑的深瞳，彷彿永遠吹不動的漣漪，幽幽的望向遠處，一動不動。
花無淚看了他一會，倒掛在樹上的腿開始搖晃，弧度越來越大，活像在蕩鞦韆，引得樹葉沙沙作響，槐花簌簌往下掉，待身體蕩起的高度與那根纖細的樹枝平行時，他整個人便如離弦的箭一般竄了出去。
「從來不知道懷玉公子是個信命的主，你自己慢慢想吧，本少爺不奉陪了。」
懷玉仍站在原地，柔軟的唇角終是勾起一抹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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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籠罩在霧氣當中的度劍山莊
一個蕭索的人影沿著山道緩緩而上，漸漸踏上那青色的石階。自從當年一戰，也有四年之久，四年中他未再踏上山莊一步，而是默默找了隱蔽的地方復真元氣。而今，聽說武林大會又將舉辦，才肯重新接近此地。
那人雙手籠在袖中，淡淡地看著這重新建成的山門。依舊是兩丈硬木伐成的大門，依舊是大紅的顏色，只是不知現在還值不值得莫邪劍一辟？
相傳擁有莫邪劍便是劍神，可是劍神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了，是不是因為當今江湖，已經沒有人再配這兩個字？那人長長吐了口氣，神色更為蕭索。
他走到山門口，盤膝坐下，便不言不動。
清晨守衛們敞開山莊大門，便瞧見了這麼一個人。本想上前問個究竟，才走近他的身邊，便被一道凌厲之極的勁氣避開。
劍氣！無人能夠通過的劍氣！
一時之間，他蕭索的神色上絲毫籠罩了一層青氣，這青氣讓他的眉峰斜斜挑起，有說不出的狂傲，說不出的凌厲！
時正清晨，此人當門而坐，登時將侍衛們全都堵在門內，無一人能出入。眾侍衛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嘈嘈雜雜地亂成一片。直到林堂主出來。
他見了此人，臉色卻霍然變了，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劍道通神楊天成。你不在皇城當差，到我們度劍山莊做什麼？難道來做看門狗麼？」
楊天成閉著的雙目沒有張開，淡淡道：「林堂主，你的肩胛骨還好吧？」
林堂主的臉色又變了，變成了一片青紫。眾侍衛也都看出來，此人必定與林堂主有過恩怨，只是不明白以林堂主的火爆脾氣，怎麼不撲上去刺他幾個透明窟窿？
楊天成將背上背著的長劍拿下，橫放在膝上，道：「我今日來，是拜見盟主的。」
林堂主的長眉挑了挑，道：「武林大會還要隔幾日才是正日子，又恰逢山莊裡有些瑣事，盟主這會沒空見你。」
楊天成的眸子霍然睜開，盯在林堂主的臉上。林堂主的身子震了震，就聽他淡淡道：「我還以為林堂主從來不說謊話呢。」
他的眸子跟著抬起，停在度劍山莊高兀的脊頂上：「四年了，不知林堂主的武功長進了沒有？」
林堂主的臉色漸漸陰暗了下去，突然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上度劍山莊，是找茬來了！兵器拿來！」
他一語方罷，旁邊他的弟子趕忙遞過一柄長刀。林堂主看都不看，隨手揮出，長袖捲著劍柄，刷的一聲，將長刀抽出。刀訣一引，凌冽的劍光猶如一泓碧水，指在了楊天成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