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同命鴛鴦 文 / 云云裳
王小爵垂了眸子，歎了口氣，半晌才幽幽的道：「我才是丟東西的那個人。[~]」
誒？朝顏有點暈頭轉向，忙問：「你丟了什麼？」
王小爵謹慎的看了左右，忽然一把拉住朝顏：「若是有一天，你發現我根本不是我，你會害怕嗎？」
朝顏被王小爵的話弄糊塗了，歪著腦袋看了他半晌：「你不是你？那你是誰？」
「或許是……另外的人。」
朝顏撓撓頭，咧嘴一笑：「管你是誰，反正你跟了我，就是我的人，無論你是王小爵還是張小爵還是李小爵，你都是我的。」
「呃……」王小爵愣了一下，旋即有些沮喪的垂了頭，「你要一個快死了的人做什麼。」
朝顏從來不知道王小爵犯了怎樣的滔天大罪，一定要經過嚴刑拷打還要擇日處決，只是偷東西未遂而已，犯得上這麼大費周章嗎？這樣比起來，或許自己才是罪孽深重，又不知道夙瀾何時才能趕來救自己，不由得歎氣：「可能我要死在你前面呢。」
王小爵沉默不語，朝顏就又開始第一千零一次抱怨：「還武林盟主呢，實在太小氣了，連快死的人都不給塊肉吃，斷頭飯到底在哪裡？！發霉的饅頭，爛的不能再爛的蘿蔔乾，再這樣下去還沒被處決就餓死了。[~]」
王小爵抬起頭看著她，努力安慰：「多少吃一點，上路也要做個飽死鬼，再說吃素對身體有益，還能修身養性，所以你也嘗試吃口蘿蔔，或許有不同的味道。」
朝顏眼神怪怪地看著王小爵，像從未認識過他。
王小爵終於想起人死後是不用管身體健康的，頓時紅了臉，不停搖著手，解釋：「你可以把蘿蔔當肉，味道也差不多的。」
朝顏苦著一張小臉：「敢情你以前吃的肉都是這味兒？」
王小爵將頭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閉著眼睛道：「肉包子也無非是用豬的屍體做的，香煎小排也是用羊的屍體做的，這樣你還吃的下嗎？這樣想來，蘿蔔也就和肉一個味兒了，你要是嫌你那份發霉，可以把我的蘿蔔吃了。否則等死了後，連蘿蔔都吃不著了。」
朝顏都要哭了：「你這是安慰我呢？」
王小爵丟下蘿蔔，帶著渾身鎖鏈，向朝顏走近兩步，倚著牆壁，雙眼如剪秋水，清澈地看著她，忽而問：「朝顏，就這樣死了，你甘心嗎？」
朝顏詫異：「甘心不甘心，有什麼關係？」
「我不甘心，」王小爵歪歪腦袋，笑嘻嘻地，有點不正經對她說，「我爹爹在世的時候，說要等我長大了，給我娶個賢惠的好媳婦，還要抱孫子。(葉子·~)可是他沒等到我長大，便去了。如今我被關在這裡，他的夢想也破滅了。朝顏，你的夢想呢？反正快死了，不如說出來。」
夢想？那是什麼？可以吃嗎？自己還有這個東西嗎？
朝顏冥思苦想了許久，王小爵啟發道：「就是你最想做的還未實現的事情。」
唔，最想做的？朝顏托著腮幫子琢磨了好一會，才慢的道：「我想活下去，想生一個孩子，想我的妃子們和睦相處，想他們終有一日肯撲我。」
「呃……」王小爵一臉被飛過來的馬桶砸到的表情，「好，就當我沒問過……可是，你之前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人，也……是這個意思？」
朝顏快樂的點頭。
王小爵有點hold不住，自己一個人在那擰巴許久，終於暫時平復了激動的情緒，咬著牙問：「你爹娘難道沒教給過你，姑娘大了是要嫁人的，而不是要娶夫的嗎？」
爹娘？
那是什麼？
很多年以前那個女人病懨懨的躺在床上對她說過：「不如你死，我來替你活下去。」
那時候年紀小，總覺得能活下去是多麼大的誘惑，不然不會有這麼多的人拚命去爭搶，可是知道現在朝顏才知道，他們都在騙人。
大家都要搶的東西，也未必就是好東西。
死了只要把眼睛一閉，就什麼都不用再管了，可是活下去，卻需要有面對每個人冷眼的勇氣和決心。
那個女人教過她做事要果斷，對待自己以外的人要心狠，面對背叛絕不原諒，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在她偷懶躲避練功的時候，她會將她吊起來毒打，在她企圖跑下山去的時候，她會告訴她外面的世界又多險惡，人心有多歹毒……
這個人，就是她的娘親。
朝顏晃晃頭，爹娘？怎麼會有那種無聊的東西，大不了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誰也別想管教自己。眼淚莫名其妙地就湧出來，她偷偷抹了一把，又冒出來，只好再用左手去抹，軟綿綿沒什麼力道的手指.，抹在臉上的感覺很奇怪。在外人眼裡，她或許就是一個沒有家教，殘廢，又是個壞心腸的女人。
見朝顏哭了，王小爵慌了：「你別哭，大不了我娶你就是。」
朝顏將鼻涕抹在王小爵原本就慘不忍睹的血衣上：「是我娶你。」
「哦，對對，」王小爵抓抓腦袋，頗為無奈，「雖然你脾氣壞了點，性格扭曲了點，為人霸道了點……但總算還算善良，我就勉為其難……從了。」
朝顏怒道：「善良是罵人的？」
王小爵眉眼都彎上去，勾唇一笑：「反正平時都是女人哄我，我不太會哄女人，可是我還挺喜歡你的，既然都快死了，不如把心事挑明白，我向你提親，你嫁給我。」
朝顏向來沒有禮數，所以王小爵令人面紅耳赤的表白倒也沒放在心上，因為這種直白還不及她平時強搶民男的十分之一。
見朝顏不說話王小爵還當她是害羞，孰不知朝顏根本不知害羞為何物，勸道：「我難得去喜歡誰，覺得你還跟我還挺合拍，不如咱倆就湊一對了，也算死而無憾。」
朝顏苦著臉，表情卻是無比痛苦：「可是，夙夙和索愛他們怎麼辦？」
王小爵下巴都要掉到胸前，驚道：「這個時候你還想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