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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49章 攻進城中 文 / 云云裳

    南宮爵道:「曼荼羅陣亦幻亦真,亦虛亦實,我也不能完全領悟其中奧義,現在唯一能作的,就是靜觀其變。」

    「進去了!」城牆下的村民突然高聲歡呼,牆頭上卻是一片騷亂,慘叫連連。幾個守兵廝打間宛如碎石一般從牆頭跌落。

    村民在這邊執著火把齊聲大喊——

    「日出前咬傷七人就能痊癒!」

    「快放我們進去!」

    「打開城門!」

    …………

    熊熊火光之下,村民們病態的臉色都顯出一股妖異的紅光。

    又過了一會,村民們的喊聲小了下去,城內的騷亂也漸漸平息。村民們的心情又沉重起來,也不知那邊發生了什麼。

    城頭上突然探出一雙鮮血淋漓的手,接著一個人趴著牆頭站起身來,隱約可以認出正是那個守軍頭領。他批發浴血,滿臉凶光,似乎在剛才的混亂中已經受傷。

    都事仰面高喊道:「我們都是同道中人,趕快放我們進去!」

    那頭領嘶啞著聲音道:「放你們進去?我們有今日全拜你們所賜!何況放了你們,還要和我們搶治病的藥人,現在離日出的時候已經不遠,我們要進城去找藥人治病,而你們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只配在城外等死!」他言罷,猛一揮手,一具被剁得毫無人形的屍體骨碌碌滾落下來,雖然看不清面目,但大家都猜到就是剛才那個拋入城中的村民。

    眾人心中一凜,只聽腳步之聲漸遠。似乎那群守軍棄了城門向城中而去。那都事氣急敗壞,指著城門一頓臭罵,其他村民知道獲救無望,紛紛坐在地上呼天搶地。痛哭不止。

    那都事突然止了罵,轉身喝道:「都給我閉嘴!現在城門雖然關著,但城頭箭卻已經沒了。區區一扇門板豈能擋得住我們!來人,給我撞!」

    他一呼之下,大家頓覺有了救命稻草,瘋狂般的衝了過去,肩頂頭撞,後邊的更是無頭無腦,照著前面人的身體一頓亂推。眾人山呼海湧,撞得城門嘎吱亂搖。

    小小偏僻郡縣,又非金城湯池,哪裡禁得住幾百人這般亂頂亂撞。只十餘下功夫,就被撞出了一條大縫。都事又帶領手下官兵刀斧齊上,一陣猛砍,頓時開出個一人高的大洞。村民們你擁我擠,衝了過去,可憐一些老弱還不待病發,就被踩踏成了肉泥。

    城內一片死寂,燈火黯淡,哪裡像有人煙的樣子。

    眾村民好不容易拚死進了城中,卻半個人影子也沒看到。加上這時毒血攻心。眾人狂性觸發,皆是爪牙俱張,面露猙獰,向四周亂望亂嗅,欲要找人咬食。

    都事一指南方,冷笑道:「剛才那些人往城中祭天塔方向去了。縣尹和城內村民必定躲在那裡!」

    祭天塔是城內居民每年除夕,祭祀諸神的地方。說是塔,實為一方高台,地面到台頂有十餘丈高,只一道極窄的階梯可通,台頂呈正圓之型,平整廣闊,可容納兩千餘人。四方圍牆巍峨,沿邊分佈著九處哨塔,內儲弓箭糧食,易守難攻,的確是危難之時最佳藏身之處。那都事平日執掌全縣軍務,這些哪能不知。

    那些村民此刻毒血攻心,神智已亂,心中無非咬食生人一念,哪裡還有別的主意,自然是唯都事馬首是瞻。片刻間,一行人浩浩蕩蕩,向著祭天塔而去。

    南宮爵等人亦尾隨都事一行來到祭天塔下。

    只見一座十丈高台巍峨聳立,台頂一根合抱粗的石柱,又高十丈,直刺入茫茫夜空,柱頂棲著一隻碩大的青銅飛鳳,高踞群星之中,作狀仰天長鳴。柱身「通天柱」三個隸書大字在星光下青光粼粼。台柱相加二十丈有餘,通體石質,恢弘異常。休說在這等瘴毒蠻荒之地,就算放到中原都會,也堪稱一時奇觀。

    台上火光熊熊,呼喊聲不斷。天台上的守兵正從台頂哨崗處往下拋滾石。台下那群本來守衛城牆的弓箭手正在頭領的命令下向台上放箭。由於天台太高,羽箭能射到台上圍牆之內的不到一半,而那些滾石卻毫不留情,幾下就將弓箭手的隊列砸了個七零八落。那頭領手足都已受傷,一面破口大罵,一面親自搶過弓箭往上亂射。

    都事見狀哈哈大笑,直迎了上去。頭領猛地轉過身,漆黑的箭尖正對準都事的胸前,怒目道:「你敢戲弄我?」

    都事笑意不減,伸手輕輕擋住箭尖,道:「大人不要誤會。大人也看到了,敵人有地利之勢,武備強勁,不是那麼容易制服的,唯今之際,只有你我二人聯手,將高台上的村民一個個趕下來。」

    那頭領猶疑的看了他一會,道:「你有什麼辦法?」

    都事笑道:「大人附耳過來。」

    頭領警覺的往後退了兩步。

    都事大笑道:「你我都已受傷,難道還怕我趁機咬大人的耳朵?」

    那頭領猶豫片刻,終於將手中弓箭放下,湊過頭去,道:「快說!」

    都事頷首微笑,低頭作出耳語的樣子,伸出右手往那頭領肩上輕輕拍了幾拍。他的手勢突然一變,五指正落到頭領的頸椎骨上,手腕用力一翻,已將頭領的身體生生扭過來。

    那頭領反應過來,已然中計,暴怒之下欲要掙扎,無奈穴道被制,動彈不得,只有張口大罵,將都事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個遍。

    這一下變化兔起鳩落,那群弓箭手大驚之下,竟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刻,都事輕一揮手,手下兵士呼喝一聲,揮刀向弓箭手撲來。都事的親兵本來個個心狠手辣,如狼似虎,何況弓箭手一旦被近了身,就只有任人宰割。只片刻功夫,剛才那群甲冑鮮明的弓箭手就被屠戮了個乾淨。那頭領親眼見其慘狀又無可奈何,更是狂罵不止。

    都事見台下的人已殺盡,陰惻惻的在那頭領背後一笑:「圍攻祭天塔是冒犯神明的事,只好用你和你的手下祭旗了。」手上一緊,只聽骨骼一聲碎響,那頭領頭頸之間的皮肉筋骨竟然被他生生分開,頭顱骨碌一聲跌在塵土之中,鮮血撲在塵土中,足有丈餘遠。

    都事一手擰著無頭屍體,一手奪過屍身手中弓箭,仰面對台上喊道:「你們已經無路可逃,若乖乖走下來作藥人還可以留個全屍,否則下場就和此人一樣!」

    台上一陣驚呼。圍牆上火光大盛,一群官兵護擁著一個中年文官來到牆邊,那中年文官峨冠博帶,長鬚飄灑,站在城頭向下沉聲道:「李安仁,你家歷代深受聖恩,本官平日也待你不薄,想不到此刻你居然鼓動愚民帶頭造反,天理良心何在?」

    李都事冷冷一笑,道:「縣尹大人,如今瘟疫當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些天理良心,大人還是收起來的好。」

    縣尹道:「虧你也曾受聖人教化,居然相信咬人治病的無稽之談!古往今來,從未聽說能靠傳病給旁人可以治病的。彼此撕咬,除了多造罪孽之外還有什麼好處?說是以一對七,實際多半咬足了七人卻又被其他人咬傷,於是要再找七人,如此往復,永無止境,最後只能同歸於盡,一人也不能逃脫!李安仁,你平時雖心術不正,但卻狡詐多智,怎麼會受了這種謠言的蠱惑?」

    李都事大笑道:「縣尹大人身在高處,當然侃侃而談,須知這些道理對於我們這群要死的人而言毫無用處,我只問大人一句話,是下來還是不下來?」

    縣尹怒道:「李安仁,你不但喪心病狂,而且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憑你區區幾人,真能攻破天塔?」

    李都事惻惻獰笑,將手中屍體拋開,伸手從旁人手中奪過一支火把,搭上長弓,倏的一箭向縣尹射去。那火把雖然沉重,但來勢比剛才的羽箭更快,瞬間已經到了縣尹眼前。

    縣尹身旁侍衛大喝道:「大人小心!」也顧不得冒犯,將縣尹的身體往下一按,兩人一起趴到了地上,火把攜著破空之聲,從兩人頭頂擦過,落在台頂上。

    李都事雖然一擊不中,卻絲毫不見喪氣之意,反而笑得更加猖狂。原來台頂本為祭祀之用,常年在地面上堆積著一層厚厚的苞茅,台頂風吹日曬,苞茅早已乾透,一見火,頓時熊熊燃燒起來。

    縣尹大驚之下,立刻下令滅火。台上村民七手八腳,好久才勉強將火撲住,但青煙仍裊裊不息,一經夜風,隨時可能復燃,眾人心情都變得極為沉重。這些苞茅年年累積,已有半人厚,就算現在立刻往台下拋棄,也是來不及了。李安仁久參縣內機要,這些情況瞭如指掌。他射入一支小小的火把,台上幾乎就不能控制,若萬箭其發,這天台只怕立刻就要變成火海,村民高居天台上,更如甕中之鱉,無處逃生。

    李都事揮揮手中長弓,命令手下人都以火把為箭,虛然相對。他一面狂笑,一面伸出五指倒數。澄碧的月光將他漸露狂態的臉照得陰晴不定,眾人的心也在這一聲聲倒數中越沉越深。

    朝顏突然回過頭,注視著南宮爵道:「南宮爵,你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我決不能眼睜睜看著數千人被活活燒死在台上,就算明知是幻陣,就算會觸動更大的凶機,也不能坐視不理。」

    南宮爵點點頭,道:「好,那我們一起到台上去。」

    朝顏驚喜的道:「你同意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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