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88章 吻 文 / 云云裳
那一日,朝顏被蘭芭所傷,南宮爵將她帶回住處後就默默離去。朝顏猛然睜大雙眼。懷玉那漂亮的五官被放大十倍清晰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唇與舌的交纏,絲絲入扣,攪得心裡癢癢的。
朝顏的大腦出現短暫的空白,想了好久才明白。他這是在吻……自己?卻沒有想過要去推開他。這種感覺很奇妙,她居然一點不討厭,反而很喜歡。真要命,她雖然濫情,收了無數男寵,可是母親的那一套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她始終沒有學會。
愛這個東西,或許不是可以分開的。她一直很堅定的認為自己愛的是夙瀾。從小到大,一直保護她,呵護她,照顧她的夙瀾。她曾那麼想嘗到他的唇的味道……可是這一刻她忽然發現,也許她對夙瀾的愛並不是那一種愛……這種特別的發現讓她有些害怕了。
懷玉……
緊緊抱著她的這個永遠掛著淡淡微笑的少年,她感受得到他的體溫,他溫熱而舒服的氣息;這個曾在滿月之夜流露出痛苦的少年,她曾割腕滴血救過他;這個經常氣定神閒的出現在她的身邊。卻霸道的阻止一切妄想傷害她的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幽冥島主懷玉。
心裡有奇怪的東西一點一點蔓延,也許開始很久了。只是從不被發掘。朝顏有點慌亂,忍不住抬起頭來望著懷玉,脫口而出的卻是:「步如玉是……?」
懷玉微微一怔,隨後釋然微笑:「妹妹。」
「親妹妹?」
「親妹妹。」
不可能啊,她明明是步青陽帶來的,而且也是步家的人,朝顏還想繼續問,外面卻傳來一聲驚呼,懷玉想也未想就衝了出去。那呼聲來自步如玉,朝顏眉頭漸漸蹙起來。
有些東西。一旦注入,便一發不可收拾……比如感情。
可惜朝顏從來不知道……想到這,朝顏猝然闔上雙眼,對帝迦說:「殺了我,動手罷。」
反正她也活不長了,反正她也不想再找什麼因果了。反正……反正她早就不想這樣拖下去了,不如此刻做個了斷也好。
帝迦看了她片刻,突然沉聲道:「你想死?」突然,揚手向她擊下。
朝顏的臉色反而平靜了下來,靜靜注視著他,似乎在等待著解脫。
帝迦的手凝止在半空。他突然一彈指,一道深紅的光幕從他手下展開,光幕中瞬時散出道道華彩,在那些冰針之上流走游動。
他臉色極其沉重,似乎每一動,都牽引著極其重大的力道。
他正不住的將自己的元神重新灌注於正在消融的冰針內,讓它們重新凝結,以圖強行維繫。他這種行為,可以說將自己置於極為危險的境地。人的元神何等珍貴,這樣過度消耗,無異在一寸寸殺死自己,更何況,僅僅這元神分裂反噬的劇痛,就是常人無法忍受的。
帝迦一言不發,但指節似乎都在輕輕作響。
朝顏睜眼眼看著他,心中一熱,已淚流滿面。
她嘶聲道:「沒有用的,無論你怎樣,我也不會答應你……」
帝迦手上一滯,臉上第一次帶上了怒容,他突然撤手,那道光幕瞬時裂為萬千碎片,墜了朝顏一身。
他的手猛地抬起她的下顎,強迫她正視自己的眼睛,一字字道:「你記住,我要你並非為了**,也不是僅為自己的修煉,而是因為——」他眼中的神光如妖蓮浴火,跳躍不定:「千萬年以來,你就注定是我的妻子。」
朝顏搖搖頭,掙開他的手,嘶聲道:「你錯了。」
帝迦怒道:「為什麼?」
朝顏伏在玉台上,凝視五色流轉的水波,思緒萬千,頭腦卻是清醒的,她也一字一句回答:「因為我心中已經有了另一個人。而這點你要化去的內力,就是他注入我體內的。」
不知道是不是喜歡,她不討厭懷玉,反而習慣和他親近,也許這也是命中注定。
帝迦想了一會,沉聲道:「那不過是你在紅塵中暫時的疑惑!你記住,你是濕婆之妻、帕凡提的轉世……」
朝顏打斷道:「我不是。總之,我不愛你,我不要和你一起。而且……」她雙眼含淚,搖了搖頭,卻再也說不下去。
帝迦突然撤手,也再不顧那些冰針,猛地將她從玉台上拉起來,雙手緊握著她的肩頭,一字字道:「而且什麼?」
朝顏抬起眼睛,直視著他如煉獄妖蓮一般的雙眸,忽然輕輕一笑:「而且我早就是他的人了。」
帝迦突然放開她,靜靜的站了片刻,而後猛地一揮手,數十根冰針就宛如受到了巨大的磁力,同時從朝顏體內躍出,聚為一束流動的光華,被他握在掌心。
他突然一用力。
一蓬紫色的粉塵在他手上化作一縷青煙,飛揚散去,宛如塵埃。
朝顏心中一慟,強迫自己將臉轉開。
月色搖曳不定,池中清波宛如張開一面淡紫色的秋鏡。澄波澹蕩,璧彩參差。
帝迦從池中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朝顏輕輕抬頭的時候,只看到他的背景。他幽藍的長袍拖在地上,粼粼月光宛如祭祀的火焰,流轉不定,水珠沿著他的散發滴滴垂落,讓他的全身都籠罩著一片詭異的幽光,又漸漸隱於重重帷幕之後。
水光,宛如在他身後拖開了一道長長的緞帶,一直延伸向夜幕深處。他整個人,也似乎從夜色中走來,又最終歸於夜色。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
朝顏怔怔的看著地上那道水痕,卻沒有了趁機逃走的力氣。
她散亂的目光突然凝滯,似乎從水光中發現了什麼——那是一道極淡的血跡。點點滴滴,灑落在水痕中,宛如一串無人問津的早梅。
他終究還是受傷了。朝顏一低頭,兩行淚水默默的落到她**的胸膛上。突然,她似乎下定了決心,從池中起身,伸手將旁邊的一道錦帷拉下,披在身上。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向帝迦剛才離去得片夜色走去。
帷幕在風中輕輕搖曳,掀起一陣微寒的夜風。
朝顏眼前的景象突然一闊,自己立身之處似乎突然換了一個地方。一道刺目的陽光從前方直照而下,讓她幾乎睜不開眼。
帷幕後邊竟然是一處極其巍峨的神殿。整個神殿都建在山顛之上,透過數十道巨大的石柱,可以看到雪山連綿的峰頂,還有碧藍得如大海一樣的天穹。
山風吹起她身上纏繞的錦幔,宛如在天邊盛開了一朵妖艷的彩蓮。
「你……」朝顏緊緊握著手中的錦幔,欲言又止。
帝迦背對著她,沒有回頭,默默仰視著他面前那座極高的神像。他身後散開的藍發和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似乎亙古以來,他就是站在此處的,而剛才大殿之中的,只是他無盡化身中的一個。
朝顏的目光漸漸凝止在那座神像上,再也無法移開。
神像背山而建,足有數十丈高,巍峨的身形直入天幕深處,輝煌的日暈就襯在神像法相之後,看上去真有頂天立地之感,常人哪怕只是仰視神像的面容,都會被刺目的陽光耀傷雙眼。
神像造型極為張烈揚厲,幾乎及地的長髮披散而下,其中一束纏繞毒蛇、骷髏,垂於胸前,其餘飛揚於天際。神像四臂張開,正舞於火焰與光環之中,三眼俱張,分別注視過去、未來、現在,天地一切,無所不照,而他腳下踩踏的鬼神正是時光的化身,寓言他的舞蹈能踏盡一切時間與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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