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2章 她就在你面前 文 / 云云裳
日耀的力量越來越弱,若不能找到一處能長期安身的所在,她遲早會在某個凌晨,倒斃在通往某處深山幽谷的路上,或者成為獵奇者羅網之中的獵物。
後來,她來到了崗仁波吉峰上的四道聖泉之側。
這四道聖泉位於神山聖湖之畔,終年無人涉足,靈氣並未受到人力破壞,也不在會有獵人的威脅。
於是日耀一直在崗仁波吉峰上盤踞了十年的時間。十年之後,四道聖泉也開始乾涸。天下還能供養她的靈泉就只剩下一處。
那就是位於世界的中心、崗仁波吉峰裡、聖湖之畔、渺渺樂勝倫宮之側、僅存於傳說中的第五道聖泉。若日耀能打開這重重冰雪,容身神的封印之中,那麼縱然天地變劫,只要第五道聖泉還在,她也就能永遠的在此潛藏,等候西王母的出世。
這道封印只有早已消失人間的濕婆之箭才能打開。
於是,日耀動用了自己五年才能凝聚一次的預言之力,推算出濕婆之箭的所在。那時,神箭並未被凝鑄回原形,而是化形為一柄寶劍,被扶桑國當作三大護國神器之一,收藏在神宮之中。
星漣的占卜只能捕捉後事的片斷,所以,她說出「六支天祭」,卻不能詳解其意;而月闕則詳細的向晏清湄預測了轉輪聖王降世的三十二種預兆;日耀卻能精確的推算出整個因緣的鏈條、命運的軌跡。於是她冒險來到了峨嵋山上洗象池中,等待與這鏈條最初始的一環相遇。
讓人想不到的是,這最初的一環竟是吳越王府校衛的楊天成。
日耀預言。吳越王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派他去東瀛盜回神劍,而且,說自己能向他預示一切有利的機緣,最終幫他達成願望。而她開出的條件是。當楊天成得到此劍之後,借她三日之用,然後再帶回吳越王府。
以楊天成的性格。未必會答應她。然而,日耀還有最後一步旗子,她說自己能預測天機姻緣,讓楊天成娶到兵部尚書之女楊靜。楊天成當時只見過楊靜一面,卻沉溺情緣已深,最終答應了日耀的條件。
只是楊天成沒有想到的是,吳越王派他去盜神劍。本來就是一場騙局。雖然,有了日耀的預測,他奇跡般的突破重重阻難,終於得到了此劍,然而一回到中原。這柄劍就莫名其妙的被人舀走,成了殺死武當三老的凶器,連他自己也險被滅口,逃亡塞外。
那時,他依舊沒有忘記對日耀的承諾,他最終還是將此劍帶到了峨嵋峰頂。然而卻又引來一場殺身之禍。
後來懷玉用此劍在峨嵋峰大開殺戒,屠戮眾多武林正道,插劍於峰頂巨石之中,揚長而去。
三月之後。南宮爵到山顛拔出此劍。而這時,劍已彎折,化為凡品;南宮爵及天下武林的怒意亦到了鼎盛。於是,他帖約懷玉,決戰崗仁波吉峰頂。
這柄不祥的上古神兵,就被棄於深谷之中。
不久。一個人將它拾起,就在洗象池邊起鼎開爐,重新煉化為羽箭,這個人就是阮天心。
阮天心一生理想,就是鑄出一柄前無古人的的利劍。然而,她最後用生命去完成的作品,卻是將一柄廢劍鍛鑄為一支神箭。
這只神箭最終還是落到了日耀手中。一月後,她持箭扣開了樂勝倫宮的大門。
千萬年來,從沒有凡人能看透重重封印,找到樂勝倫宮的所在;何況她手中還持著濕婆之箭。
於是,帝迦終於相信了她的話——她就是濕婆大神在人間的使者。而後,他用濕婆的部分力量,將萬古封印的寒冰剖開一線,讓日耀容身其間。日耀也和寄居在血池中的人魚星漣一樣,受到曼荼羅教的庇護。而代價則是,每五年,曼荼羅教主有向她占卜後事的權力。
無論如何,萬千因緣,最終被日耀掌握在手中;幾乎所有的人,甚至連半神,都被她利用,或者說,都被既定的命運利用,而日耀,不過是能看清命運軌跡的一個先知。
如今,這個先知就沉沉長眠在冰雪封印之中,渡過了五個年頭。
帝迦正要帶著朝顏,前往這位先知的沉睡之處。
朝顏沉默了良久,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傳說每一隻青鳥身上,都有可怕的畸形,星漣是一隻人魚,而日耀呢,她到底是什麼樣子?」
帝迦道:「她就在你面前,為什麼不睜開眼自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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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陣中。
黑衣人的笑意越來越濃:「你為什麼還不肯選擇?難道你要在這裡等上一輩子?」
懷玉長身立於石柱上,青衫獵獵飛揚,並沒有回答他。
黑衣人微笑道:「或許我忘了告訴你,這孔雀之陣一旦開啟,一個時辰內無解,所有的石柱都會沉入池底,就連這每步六分之一的機遇也沒有了。而你手中不是有索南加錯的解法,為什麼不舀出來看看?」
懷玉注視著眼前的彩柱,依舊沒有答話。
光影流轉,無數濃墨重彩的神像在暗夜中眼花繚亂的交錯著。初看之時,完全是一堆凌亂的色塊,再看下去,卻似乎真的藏著某種莫名的規律,而一旦你想找出這些規律,它們又立刻斷散開去,宛如亂麻,不可理清。
又或者,你本以為已經找到了,而且你將一百個例子帶入其中,都準確得驚人,正當你大喜過望之時,卻突然發現第一百零一個,得出了完全與這「規律」完全相反的結論。
難道,所謂規律,不過是一場從開始就已經存在的騙局?
不知從何處,傳來水聲嘀噠,時間也隨這水聲,分秒流逝。那人又等了片刻,淡淡笑道:「你再不選,只怕就來不及了。」
他話音未落,腳下大地轟然一陣顫動,一平如鏡的水銀之湖劇烈鼓蕩,銀色的浪花翻捲而起,直拍上石柱底部,卻又撞碎成萬億塵埃,飛揚四散。
無數根彩石之柱的倒影,宛如秋湖中的朵朵芙蓉,在波光中撼動交錯,銀光粼粼返照,整個地底如抹上一層森然月色。
隆隆之聲,如九皋雷鳴,四周迴響不絕。
黑衣人長聲笑道:「孔雀之陣已經發動,孔雀聖泉倒湧,整個聖湖之底都會緩緩下沉,生死兩道原力交錯扭曲,一切都會被壓迫變形,最終粉碎,你若再不選擇,就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上方,黑沉沉的天幕似乎真的在緩緩下降。而巨大的壓力亦如鬼魅一般,無聲無息的附骨而來,似乎無處不是,又似乎無一處是。地脈似乎在巨力震動中,被撕裂,一股灼熱之氣從地心深處捲湧而來,整個地道頓時變得熾熱無比,讓人週身血脈都欲沸騰,四周熱浪鼓蕩,銀光亂顫,真宛如煉獄一般。
黑衣人止住笑,緩緩道:「生死不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堂堂幽冥島主,連邁這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光影閃耀,天地顫動,四下嗡嗡作響,似乎都是他的回音。而似周圍四壁不斷裂開道道深痕,碎屑亂飛,乎隨時都有可能在巨壓之下碎裂!
那人眼前一花,懷玉的身形已經凌空而起。
白衫飄拂,緩緩落在一根緋色的石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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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顏睜開雙眼,她眼中神光一顫,再也挪不開去。
隧道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的結束在身後,眼前是一處極高的冰雪之殿,高高的穹頂沒入遠處的黑暗之中,仰望上去,似乎自己就站在某處雪山之肺腑之下,而這冰雪之殿,竟似造物之力從內部強行洞穿,掏空整座雪山而成。
穹頂高渺而悠遠,寂靜無聲,似乎一切千萬年來就已封印於此。
大殿當中豎立著一根巨大的冰柱,從下而上,一直從地心貫穿到高山的頂端。四周的寒冰巨如高巖,相對而峙,透出變化不定的幽光,拱衛奉持著當中的那如直貫天地的巨柱。
冰柱渾圓天成,似有十數人合抱粗,在柱底與地面的接口處,光線似乎變得異樣起來。在厚厚的冰封下面,冰柱的下端渀佛正好被地熱化開一個倒梨之形,半融的液體,在其間微微動盪,返照出幽藍的光澤。
裡面一團陰影一沉一浮,宛如一隻倒懸山洞之中的蝙蝠,森然潛伏,隨時欲破壁而出。
稍微轉開一個角度,詭異的藍光被弧形的冰壁彎折、扭曲、那團陰影變得巨碩無比,一道藍光恰好從此穿透而過,照得柱中之物纖毫必現,恐怖之極。
半融的液體時動時靜,幽光浮動。一個雙頭女子正倒懸其中。她的肩部以下都已萎縮,雙臂糾纏在胸前,細如嬰兒,雙腿盤曲,卻如一對柔軟得詭異的觸角。而她的兩個頭顱上的長髮,卻發達異常,渀佛她全身的養分,都被這兩個怪異的頭顱吸走。
這兩個頭顱孿生雙成,容貌毫無分別,一左一右生長在她的脖頸上。雖然她的形體恐怖之極,但若只看面容,仍可以說的上清秀美麗,她雙目緊閉,靜靜沉睡在冰宮中,睫上玫瑰色的陰影覆蓋上紅潤的雙頰,似乎隨時可能從春夢中甦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