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5章 黑暗深淵 文 / 云云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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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顏的眸子,頓時為著耀眼的金光佔滿。金箭如巨龍騰空,向著她的身後呼嘯而來。她猝然合眼,飛身向華光最盛之處迎了過去!
朝顏全身籠罩在這金光下,頓時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彷彿全身每一寸肌膚,都要在這巨力撕扯下碎為塵芥!她緊緊閉著雙眼,一時間所有的記憶湧上心頭,情緣既然是苦,此刻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她突然感到身邊的空氣劇烈一震,身上的壓力頓時一輕,而另一股巨大的力量從一旁斜插而下。她還沒有明白過來,懷玉已強行將箭光劈開一隙,將她抱在懷中。朝顏只覺得他的袍袖將自己整個包裹起來,隱隱能感到周圍的真氣宛如雲海沸騰,捲起無數道驚濤駭浪,向四周鼓湧而去。朝顏臉上不禁駭然變色,她在他身邊那麼長的時間,竟也不知道他的內力已經強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那團金光與他的真氣悍然相撞,發出一聲轟然巨響,大地劇烈起伏,蒼天宛如坼裂一般的搖撼不止,朝顏在他護衛之下,仍覺得心神撼當,幾乎為這一撞的餘力震昏過去。
那道金光雖然凌厲,然而受了如此強大的阻擋,也不由稍稍一滯。然而,不過片刻,卻如怒獸反撲一般,以數倍於方纔的威力,捲土重來。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毀滅之力。那是一種不容反抗的威嚴。殺就殺了,滅就滅了。到了毀滅來臨的那一刻,芸芸眾生,三界神佛,也不過與塵埃毫無分別,生殺予奪,只在濕婆一人手下!那怕微小的阻攔,都只會更激起大神的憤怒,用滔天的烈焰,將這充滿罪惡的世界焚個無影無蹤!
懷玉緊緊抱住朝顏。護體真氣陡然一盛,立時結出數朵紫芒,越開越大。突然,懷玉一聲暴喝。他身邊朵朵紫芒蓬然爆散,束髮金環也被震碎,滿頭長髮流水一般披散而下,瞬時又被狂風鼓湧而起,宛如魔龍夜舞,在狂風中獵獵飄揚。
金光受了紫芒的侵襲,只微微顫抖了一下。就將紫芒吞沒。然而就在這一顫之間,懷玉已抱起朝顏,脫離了金光的束縛,落到一旁的石階上。他將朝顏放開,右手袍袖上已然浸上一團血花,而淋漓鮮血,仍不住順著他的手腕,滴落到潔白的石階上。
雖然只避開了數尺的距離。但那金光卻已脫離了原來的軌跡,在半空幾次旋轉後,匯合出更為不可思議的力量。向後殿撲去!
大殿後,山嶽一般巍峨的濕婆神像,依舊狂笑著看著世人,在作孤獨的狂舞。
砰的一聲巨響,金箭竟已直透石像而過!
巨響如鈞天雷裂,隆隆不絕。然而,濕婆神像並沒有動。大地也沒有,甚至連一絲空氣都未曾震動。
朝陽隱去,陰霾宛如一雙張開的羽翼,盤旋在樂勝倫宮的上空。這異常的寂靜。宛如冰川一般,沉重而陰冷。
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沉沉的一聲悶響。這聲音不大,卻宛如在人的鼓膜上重重一擊。因為,這不像是破裂的聲音,反而像是石像愴然搏動的心跳!
朝顏愕然抬頭。恍惚間,她看到濕婆巨像的臉孔突然變得青郁而猙獰,六臂高高揚起,向她厲撲而來!朝顏一聲驚叫還未來得及出口,那十數丈高的濕婆神像,竟然從腰間斷裂,沉沉向大殿穹頂壓下!
大殿穹頂轟然碎裂,那塊渾圓的墨玉宛如在末世的浩劫中,被烈焰與寒冰交替包裹,融化,又凝聚,再融化,再凝聚,一直度化成恆河流沙,飛散到天地盡頭!
整個樂勝倫宮發出一聲淒厲的哀鳴,裂為萬千碎片,潰然轟塌。
朝顏緊緊偎依在懷玉懷中,顫抖不止,那一瞬間,耳邊似乎有無數聲尖利的嘶鳴盤旋匯聚,全身每一寸肌體都被一種非人間的力量貫透,在短短的一瞬中,竟有一種茫然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等她清醒過來,四周已是一片黑暗。
黑暗濃得宛如實質,沉沉壓在她的心頭。她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落入了一個無底深淵,從來沒有一絲陽光曾投照在這裡;又宛如陷身一個完全封閉的暗獄,四周沒有一絲光澤,一點希望。絢爛的朝陽、宏偉壯麗的樂勝倫宮,莊嚴揚厲的濕婆神像,還有持著黃金箭的帝迦……都已無影無蹤。一切的一切,似乎從來沒有存在過,一夢醒來,只剩下沉沉的黑魘。
然而,此刻的懷玉正將她抱在懷中,全心守護著她。她靠著他的肩,在黑暗中感覺這唯一的溫暖。他散開的長髮拂在她的臉上,幾乎遮住她的眼睛。她索性閉眼,不再去看身邊的一切。她埋著頭輕嗅著他的衣襟。他的衣袖上有淡淡的血腥之氣,剛才的一戰,他還是受傷了。她突然想到,這是她第一次見他受傷,而理由卻是為了她。
如今,至少在這沉沉黑暗中,他身邊只有她,無論曾經了多少的風雲變化,她最終還是留在了他身邊,這不正是她想要的麼?朝顏眼中有了淚水,身邊的危險與恐懼都漸漸淡漠了,她甚至暗中希望出路不要那麼快找到,就讓這一刻過的越久越好。
然而懷玉卻放開了手。朝顏訝然道:「懷玉?」
懷玉抬頭望著上方濃密的夜色,道:「我們必須找到出路。」
朝顏似乎想起了什麼,道:「我們是在樂勝倫宮的廢墟裡麼?」
懷玉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他定下心神,將週身氣息探出,在全場逡巡片刻,道:「不是廢墟,而是樂勝倫宮最後的戰陣。」
朝顏愕然:「戰陣?」
懷玉向前走了幾步,似乎在探察周圍的情況:「倒塌的濕婆神像,就是機關發動的樞紐。」
朝顏惶然間,心中湧起一絲憂慮:「那麼我們會……」她猝然住口,因為她也已經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漸漸變得灼熱。她突然明白了答案——他們如今被困在一個密室之中,而密室外邊,竟有火焰在燃燒。朝顏喃喃道:「我們還能出去麼。」
懷玉一皺眉,沒有回答。
這個機關是樂勝倫宮毀滅前最後的力量,以濕婆神像的倒塌為引發的契機,一旦發動,殿內的一切都將煙消雲散,玉石俱焚。這也正是這座毀滅殿堂的真正寓意所在——冒犯神靈者,將在烈焰中永受折磨。
由於這個戰陣動用了禁忌之力,必將以濕婆神像作為樞紐,所以千萬年來從未開啟過,甚至連帝迦本人都不知道。只是機緣巧合,那無心而射向濕婆的一箭,卻讓他和她成了第一個試法者。
懷玉仔細在四周搜索了一遍,心也漸漸沉了下去。不出所料,這個暗室,通體由精鋼熔鑄,每一面都足有九寸來厚。這已經是人類的力量無法破壞的。而且也沒有留下任何出路,連空氣都被隔絕,能傳遞的只有那燒灼一般的熱度!
他站在原地,心中漸漸升起一陣怒意。本來他已經勝了,然而這所謂的命運卻將他無故的推到一個黑暗的密室之中,無法脫身。若這就是神意,若天地間真的有神,那這神意也是荒謬無比,是非不辨;這神也已是無耳無目,昏潰不堪!他的怒火在黑暗中衝擊迴盪著,將本已炙熱的空氣烤灼得幾欲沸騰。若此刻濕婆神親自顯身來到他面前,他也一樣要撕開坦達羅舞的節奏,將神的通體金光擊得粉碎!
朝顏覺得全身血液似乎都要在這熱力中沸騰,但她心中卻異常平靜。她雖然無力判斷自己的境遇,但卻能讀懂懷玉的心意。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去拉他的手。他雪色的衣袖已經被鮮血浸濕。懷玉沒有拂袖避開,只靜靜仰視穹頂,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朝顏驀然雙頰緋紅,輕輕從身後抱著他,輕聲道:「如果事情不可以改變,那就算了,現在這樣,不是也很好麼。」
懷玉沒有回頭,注視著前方,淡淡道:「在我眼中沒有任何事情是不可改變的。我若還在你身邊,你就不必說這樣的話。」
朝顏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精鋼之壁,似乎在烈焰的烘烤下,透出微微的色澤,濃黑的暗室裡,也有了微弱的光明。只是這光明,並非生的希望,而是死的邀貼,華麗而詭異。
他突地揮手將她推到一旁,一手微抬,緩緩在胸前畫了個弧。而這個弧剛畫到一半,他手腕上的傷口已然震裂,淡淡的血腥氣在黑暗中飄散開來,血滴如更漏一般,滴滴墜落到地上,只有嗤的一聲輕響,就已被烤得無影無蹤。
懷玉臉上毫無表情,動作卻越來越沉,在他雙手之間,竟似乎隱隱有一種妖異的華光在盈盈流動。
朝顏一怔。這個手勢是如此熟悉!她曾經在潼水月宮青鳥島的西王母石像上看到過。星漣、日曜都曾結出過相似的法印,然而,這極度的相似中,卻又貫穿了眸中異樣的變化。她心中一動,一個可怕的記憶慢慢開啟。(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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