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10章 血魔搜魂 文 / 云云裳
南宮爵微微蹙眉,道:「你要什麼?」
方子耽注視著他,一字字道:「若我勝了,就請你下這武林盟主之位,而決戰懷玉之事,也由我來承當!」
南宮爵淡淡一笑,望著眼前這個年輕人,想起了自己三年前參加洞庭武林大會的情景。當時天竺第一高手遮羅耶那縱一葦東渡而來,宛如天魔降世,大肆屠戮中原武林人士,血染洞庭水。而自己剛剛逃脫了曼荼羅教的追殺,一戰功成,將萬人覬覦的武林盟主之位攬在手中。當然,九大門派的武林名宿們要將盟主之位拱手讓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輩,是極不情願的。然而當時情勢危急,若無南宮爵出手,當時天下英雄道幾乎就要盡滅在遮羅耶那手中。好在,他們希望、也以為這個盟主只是傀儡。
如今已經過去了三年。三年之中,無論這些元老們的初衷如何,無論他的風頭是否遠不及幽冥島主之盛,然而,這個年輕人終究是漸漸將事情控在自己手中。因此,事情逐漸超出了曇宗這些武林元老們最初的設想,他們已經不能容南宮爵繼續做下去。
方子耽,無疑是曇宗、也是一部分武林元老們潛心培植的對手——來擊敗南宮爵的對手。
而這個對手如今還得到了藏邊諸大德高僧的支持。
南宮爵緩緩展袖道:「請。」
方子耽注視著南宮爵道:「我更願意看著南宮兄出手。」
南宮爵淡淡道:「我從不先對別人出手。」
方子耽目光宛如冰針一般刺探而下,似乎想看清楚南宮爵心中想些什麼。他冷冷笑道:「南宮兄這個習慣,在下早已知道。只是我有個疑問……」
他頓了頓,但南宮爵神色絲毫不為所動,方子耽心中微微失望,道:「只是不知道是不屑先出手呢。還是不能先出手?」
他不等南宮爵回答,繼續道:「有些武功講究先發制人,就有些武功講究後發制人。看透了對方的缺點之後,再對之攻擊。南宮兄從來不肯先出手,是不是只不過因為南宮兄的武功,是後發制人的呢?」
他的眸子漸漸收縮,但那黑沉的深處,卻似乎有鬼火閃動著,將南宮爵的一舉一動全都收了進來:「我在想。若是南宮兄不能後出手的話,那對敵只出一招、從無敗績的神話,是不是就會從此終結呢?」
南宮爵淡淡一笑,並沒有作答。他的笑容宛如這縈繞在雪山上的雲彩,雖淡卻永不更變。就算颯颯寒風、煌煌日色也不能掩蓋那雲彩卷舒自如的姿態,那抹悠淡的白色,正是廣闊的岡仁波吉峰頂唯一的彩色,將夕陽返照回的燦爛光芒也吸收、容納。正如南宮爵淡然出世的自信,在皚皚的雪頂上散開,滲入萬物的每一次脈動之中。
方子耽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驚惶,南宮爵的神色絕不像被說中了弱點的人。難道他們幾年來極力總結出的南宮爵的弱點,竟然錯了麼?南宮爵的那一劍,真的是奪天地之造化。再也沒有人能企及的麼?他的呼吸禁不住微微亂了起來!
南宮爵嘴角浮起一絲微笑,他的目光彷彿從天宇中垂下來,照住方子耽:「你怕我?」
這三個字說的雖輕,但卻如炸雷一般擊在了方子耽的心底。他忍不住怒喝道:「我為什麼怕你?」他的真氣驟提,「轟」地一聲響,將面前的積雪振開一步。
南宮爵憐憫地看著他。這憐憫卻更加刺傷了方子耽,因為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雖然他蓄謀已久,雖然他背後有曇宗等長老的支撐,他仍然懼怕南宮爵!
也許是因為那孤高的劍法,也許是因為那從來不與人多話的清遠,也許只是因為他是南宮爵。
方子耽怒喝道:「胡言亂語!」
他突然抬手,就在手動的同時,雙腳錯動,卻倏然後退了兩丈。雙手如同穿花蝴蝶一般,掌影恍惚,已拍出了百餘掌!每一掌都拍向四周銀亮的白雪,百餘掌過後,白雪被他攪得漫天飛舞,萬千銀龍變化,聚成巨大的一團,亙在兩人之間。方子耽一聲長嘯,那碩大的雪團在他內力催動之下,天塌了一般向南宮爵攻了過來!
他退後時用的是青城派的天罡步,拍雪時用藏邊的伏魔金剛手印,這一合身撲上,則是天龍派的垂天功,每一種功夫都造詣極深,看來白摩老人所言不虛,這武林元老潛心培植的方子耽,的確融會了漢藏武功於一身,是個不可小視的對手!
南宮爵並沒有動,滾天而轉的雪團宛如造化之輪,轟然壓下,方子耽狂笑道:「南宮爵!你還能一招判勝負麼?」
他的話剛說完,眼前灰莽莽的雪霧中,突然滾現出一點微紅,那微紅越來越大,轉瞬之間,已經擴到了兩三尺,帶著遮擋不住、噴薄欲出的無限生機,宛如刺破沉沉夜色的一輪朝陽!
雪又怎能禁得住太陽的照射?何況又是滋生萬物的朝陽之光!
那太陽光焰飆轉,似乎從朝陽迅速成長,瞬時已是烈日中天!無窮的光芒從中吐出,一穿過雪霧之後,便化作眾多火龍、火蛇、火鳥,奔走徙飛,將整個天地充滿。
這個天地再沒有雪,也沒有那苦到寂寞的嚴寒,只剩下這輪狂烈的金陽,此外什麼都沒有!
方子耽睜大了眼睛,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這太陽出現得太突然,也太凌厲,他甚至忘記了去招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太陽越擴越大,最後將他整個人吞沒,大地一片赤紅!
然後死亡般的黑暗突然到來,所有的光都收縮在一起,匯聚成一柄灼目的光之劍。
煌煌的光芒漸漸散開,駢指為劍,直指在方子耽的眉心。劍的另一端,是南宮爵。
南宮爵的眼中有深沉的無奈。雖然白摩跟曇宗處心積慮,但他並不想以他們為敵人。畢竟曇宗也曾是他的恩人。
他也不想折損了方子耽這樣的年輕人的銳氣,畢竟,白道中多一個進取的年輕人,總是好事。雖然這進取的矛頭直對準了他。
有劍,就有鋒芒。有鋒芒,就會殺人。但方子耽在這柄劍下面,並沒感覺到太多的威脅,因為這柄劍的主人並沒有殺意。
那柄指劍上隱動的光華突然散淡開去,化為一隻手,伸向跌倒在地的方子耽。南宮爵臉上有一絲笑容,看著方子耽。他很希望方子耽能夠接受他這隻手,從此能更多的考慮天下人的利益,而不是派別與門戶的榮耀與尊嚴。
方子耽盯著這隻手掌,他的臉色由驚懼而變得憤怒,一種燒入骨髓的憤怒!多少次,他也曾肆無忌憚地嘲笑著被南宮爵打敗的人,怎麼可能!怎麼會一招就敗在了他的手中!但現在事到自己的臨頭時,他卻依舊是一招敗了!
這是方子耽麼?
他突然一聲大吼,一掌將南宮爵的手推開,身子一長,光芒閃爍中,右掌已經多了一柄亮晶晶的利劍,方子耽吼聲不絕,劍招連綿,宛如長江大河,向著南宮爵狂捲而去!
南宮爵並沒有動,他白色的身影在劍光雪芒的照耀下顯得有些不太真實,那綿綿無盡的劍氣宛如落雨般從他衣袂旁劃過,卻如飄塵過體,毫髮無沾。
方子耽急速回身,一掌擊在地面上。岡仁波吉峰萬年不化的積雪被他一掌擊起,爆為千重銀浪,方子耽掌風跟著著地捲出,那萬千積雪宛如無數的暗器,向著南宮爵暴擊而下!
南宮爵身形依舊不動,但那些積雪紛紛而落,卻沒有一片能落到他的身上。他臉上的憐憫,卻越來越重。
夕陽漸漸黯淡,岡仁波吉峰的銀光卻漸漸升起。黑夜與光明的輪轉,從來是不可阻擋的。
方子耽已經換了十幾種方法,但卻始終徒勞無功!他眸中的光芒漸漸變得陰冷無比,手上的招式也怪異起來。他突然大喝一聲,棄劍撲上,十指彎曲如勾,招招直取對方心臟。方子耽的雙眼透出鷹隼一樣的凶光,宛如化身一隻魔鷹,要將對方心臟剜出,生啖其血。而他的指尖卻漸漸透出一種妖異的紅色,迅速化為一張細密的血網,宛如破碎的瓷器般蔓延開去,張佈滿整個手掌。
南宮爵皺了皺眉,他雖然並未見過這種武功,但已經肯定這個少年是在施展一種江湖罕見的邪術。他清空的眸子中透出一種濃濃的悲哀,也有幾分猶豫,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結束這場無畏的爭鬥。他的風月之劍,目的在生而不在殺,若對手並無殺心,此劍也僅只取勝而已,並不傷人;然而若對手殺機越重,邪念越強,引發此招的反噬之力也就越重。所以,此刻的南宮爵一旦出手,方子耽必死於劍下!
南宮爵眉頭緊皺,五指在身側輕輕扣響,指尖一團光華欲聚欲散,似乎還在思索。
方子耽手上的血網已然擴散到全身,臉上血痕縱橫交佈,把那張本來還算英氣勃勃的臉映襯得詭異無比。四周陰風颯颯作響,他身旁的氣息似乎都受了一種秘魔之力的驅使,向他體內匯聚,而他身上的血痕就越來越濃,漸漸凸出肌膚,並且不住脈動,看上去醜惡非常。
白摩大師長長的眉毛抖了起來,他的聲音中含了莫名的恐懼:「血魔搜魂**!你竟然修習了血魔搜魂**。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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