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收攤 文 / 白鹽
劉謙和轉了轉眼珠，蹲下身子賊笑：「你給我什麼做報酬？」
幼微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小屁孩忒小氣，虧自己一直把他當弟弟照顧來著。她用嘴努了一下面前的零碎貨物：「這個賣了專門拿出幾貫錢請你吃零嘴！」
劉謙和不甚滿意：「你真當我是小孩子呀，幾塊零嘴就想打發了我！」
幼微不耐煩了，掐著小腰、橫著眉頭：「那你說你想要什麼？」
劉謙和扭捏了一下，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幼微納罕，正待細問，卻有一個身穿青色半臂、石榴紅裙子的少婦上前問：「小娘子，這團扇怎麼賣？」
幼微忙笑瞇瞇地說：「五百錢。」
那年輕婦人皺眉：「這真是長安的東西嗎？」
幼微還未說話，劉謙和就搶先說道：「這木牌子上不是寫的『長安物什』嗎，美人姐姐，您放心，咱們做生意講究的是童叟無欺，斷斷不肯坑主顧的。您瞧這扇子上的繡工，除了長安還有哪個地兒會繡出這麼精緻的物件兒！」
那婦人被劉謙和的那個「美人姐姐」稱呼給逗笑了，捂嘴笑道：「哎呦呦，這小郎君的嘴可真是甜，跟抹了蜜似的，倒叫我不好意思不買了。」
幼微在旁愣愣地看著這一幕，直到劉謙和麻利地收了錢，又再三囑咐那婦人「美人姐姐覺得東西不錯，下次一定要再來光顧啊，我們給便宜」後，才笑得瞇彎了一雙月牙：「劉謙和，想不到你不過去酒肆幾天，就這麼會說話，我倒是小瞧你了！」
劉謙和得意地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開了個好頭，接下來買東西的人就多了起來，百老街是下邽最繁華的街道了，來往的行人家境也大多還是不錯的，小攤子的生意比幼微原先期望的還要好些，等晚上收攤時一算竟然淨賺了將近兩貫，這可比刺繡掙錢多了。
她樂得把銅錢一股腦地塞進小荷包裡，又和劉謙和招呼一聲，便要回去。
劉謙和嘟著嘴跟在身後，很是不滿：「喂，你利用完我後就毫不客氣地拋棄我了？」
幼微正收拾東西的手頓了頓，沒好氣地說：「你胡說什麼！天快黑了，我要趕緊回去做飯呢，你也快回去吧，免得家裡人擔心！」
「那你答應給我的報酬呢？」劉謙和忙道，聲音委屈得不行。
幼微皺眉：「我才賺了那麼一點，怎麼請你啊，等過兩天的市集過了，我保準請你吃好吃的，好不好？乖，別鬧啦啊！」說著左肩提起包裹，右手拿著蓆子與矮墩，回身問：「你現在跟我一起回去，還是去酒肆等你爹？」
劉謙和悶聲道：「我爹來時說了等你這裡收攤了讓我去找他呢。」
「那你就快去吧，別再耽擱了。」幼微朝一頭的店舖揚了揚下巴——那是劉家的酒肆，便道：「我先走了啊。」
也不等劉謙和回答，就哼著小曲歡快地回去了。
看著她步伐輕快的身影，劉謙和極低地嘀咕道：「我又不是讓你掏銀子……」
幼微路過祥和糕點鋪的時候特意為娘稱上一斤花糕，這個是她最愛吃的，又割了半斤豬肉，才高興地回到魚家宅子，一推門就大喊：「爹，娘，我回來了。」
鄭氏坐在北屋門前繡東西，一見幼微回來便問：「怎樣了，有人買不？」
幼微把東西放到廚房，才奔過去一把奪下她手中的繡品：「娘，你有孕在身，可不能累了眼睛，以後可不許再繡東西了。爹呢，也不管管你！」
「他還沒下學呢！」鄭氏沒好聲氣：「死丫頭，娘當年懷你的時候什麼活沒幹過，甚至還去井邊打水來著，不過繡個東西又值當什麼。」
幼微小心扶她起來，笑瞇瞇地說：「那時不是還沒有我嗎？現在既然我在您身邊，就斷斷不肯您再那麼辛苦了！」她與鄭氏一起進了屋子，讓她坐下後，幼微才拿出身上的荷包在她面前晃晃：「娘，你瞧這是什麼？」
畢竟是幾十貫的本錢，鄭氏心裡也懸著心，乍一看吃了一驚：「掙了這麼多？」
幼微嘻嘻笑著把錢都倒出來，嘩啦地淌滿了桌子：「娘，還有本錢呢，我算了算，能淨賺三四貫錢呢，比您天天刺繡強多了！」
鄭氏有些不敢置信：「三四貫錢？有這麼多大利兒嗎？」
幼微心虛了下，好吧，其實只淨賺一貫八百錢，她自己又從空間裡拿出來兩貫。這錢哪有那麼好掙的，不然一天四貫的營生，那大街上早就擺滿了地攤，哪裡還輪得到她！
「娘，出去可不要說實話，別人問了就說不到一貫的利兒，薄得很！」幼微又忙忙囑咐道，娘的虛榮心自己還是很清楚的：「免得人眼紅。」
鄭氏嗔瞪她一眼：「你這丫頭，當我不知你什麼意思啊！你娘我又不是老糊塗了，這些常理兒還會不懂，你就放心吧。」
幼微把荷包推給鄭氏：「娘，你把錢都收起來，回來讓爹看看，我去做飯了。」
鄭氏忙不迭地點頭，看著桌子上的十幾貫錢，笑得瞇彎了眼睛。
麻利地去了豬皮，又切成丁，放了少許辣椒，滾油爆炒，幼微剛把肉給盛到大海瓷碗裡，院子裡就傳來爹的聲音：「呦，好閨女，今個兒割肉了？」
他先進了廚房，看著半碗的紅燒肉，樂呵呵地低聲笑道：「讓你當家比你娘強！」
幼微也掘嘴偷笑，她娘的摳門程度，才不捨得割肉吃呢。
正欲說話，鄭氏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們爺兩個躲在廚房裡說我什麼壞話呢？」
幼微忙朝爹使了個眼色，後者笑瞇瞇地出去進了北屋。
家裡沒蒸餅了，她便一邊燒火做湯餅，一邊側耳聽北屋的動靜，裡面時不時傳來爹娘的笑聲，倒也不知爹到底對這個利錢是什麼反應。
湯餅就是擀起面來麻煩，幼微小小的個子實在力氣不足，勉強擀將出來，卻是有點慘不忍睹。她洩氣地嘟嘟嘴，又抓了一大把的青菜切了兩截，一起扔到鍋裡煮著。